第6章 宋畫
宋畫
落骨是故意這麽說的,她知道光是拿出證據不行的,要百姓站在她這一頭才行。
她要借民間輿論來壓制江離,縱使不能板倒江離,也能讓他這一生都無法擡頭做人。
當初是江離負了宋畫,然後又騙取了宋畫的真心與錢財,最後又将宋畫貶得一文不值。
所謂打蛇打七寸,首先要降低這些百姓對江離好感,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更能打動這些百姓。
一旁的陸離看看着兩人對峙的場面,嘴角輕揚,這小娘子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她知道該怎麽利用自己經歷的一切去打動這些百姓。
就算是假的,那些百姓們也會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不過若是沒有證據還是不能實錘江離。
陸離藏于門簾之後,目光犀利掃向江離,眼中帶着一股子煞氣。
若是這件事是真的,那麽他就有理由針對江離,這次他非得扒下江離一層皮不可。
這番話更引起了堂上人的深思,自古以來對官位者抛妻棄子的例子比比皆是。
那些相信江離的百姓們心中也紛紛有些動搖,看着宋畫,眼神不自覺帶上了憐憫之色。
這一句話道出了江離的心聲,但是他不能絕對承認,一旦坐實了恐怕真的要成了全京城人的笑話,名聲也會跟着變臭。
看着周圍人對宋畫起了憐憫之心,江離暗道不妙,再這樣發展下去,形勢很不利于他。
江離說道:“凡事都要講證據,在座各位切莫聽信了她的胡言亂語,這小娘子滿口胡話,慣會博人同情。”
然後冷笑了一聲,臉上帶着自信對落骨說道:“你有何證據證明本相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負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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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拖着長長的官腔,底氣十足。
呸!這江離可真不要臉!
記憶中江離給宋畫的那一張婚書,被李媽媽連哄帶騙給弄走了,若不是吞掉了李媽媽,消化掉了記憶,她還不知道這個江離有多麽無恥無情。
落骨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勾人的桃花眼含情,臉上猶猶豫豫,似乎在顧慮着什麽?
這一幕落在江離眼眸中,更加肯定了落骨手裏沒有證據的事實,心裏也更有底氣。
江離居高臨下斜睨着落骨,原本溫潤如玉的眼眸帶着幾分銳利的寒氣,然後偏過頭對周子喻,咄咄逼人說道 :“周縣丞,你們順天府就這麽辦事情的嗎?沒有證據也能污蔑朝廷命官,本相看你的這頂烏紗帽是不想要了吧?”
被這麽一訓斥,周子瑜臉色也挂不住,丞相比縣丞的官大,若是污蔑了江離,恐怕這頂烏紗帽也快保不住了。
周子喻喑嘆了一聲,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于是朝江離說道:“江丞相,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還不能定棺下論。”
江離不怒反笑:“哦~本相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這些是真的?”
江離十分自信,篤定落骨手裏沒有證據,才這般說道。
恐怕這次要令江離要失望了,落骨不但有宋畫與江離往來的書信,就連李媽媽藏着的那一紙婚書也在她手裏。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到了落骨身上,落骨眼眶紅紅。哭泣傷心着說:“江相公,你當真如此絕情?奴家并不想把證據公布出來,這是你逼我的。”
江離冷笑了一聲:“你這小娘子不要血口噴人,本相何時與你有過牽挂。”
落骨偏頭看着周子喻,将手裏布衣包裹呈現在大家眼前,字字珠玑說道:“大人,懇請您為奴家做主。”
此話一出,全場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紛紛盯着落骨手裏的那個布衣包裹。
江離那雙桃花眼死死的盯着那個布衣包裹,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心裏嘀咕着,莫不成這個宋畫手裏真的有證據
不可能,他之前給了李媽媽一筆錢財,李媽媽早就把這些證據給銷毀了。
這宋畫哪裏來的證據?
江離很想大步沖上去,把那個布衣包裹搶過來,這個想法讓他心裏生出了一種不安。
周子喻朝身旁兩個壯漢吩咐道:“來人,将這個包裹呈上來。”
兩個漢子靠近落骨,将落骨手裏的包裹呈給了周子喻。
周子瑜是拿到包裹之後,打開包裹,臉色有些怪異。
目光落到了江離身上,開口道:“江丞相,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這句話如同一個炸彈,在人群中間炸了鍋,看熱鬧的百姓紛紛議論起來。
“不可能吧?這江丞相不可能是這種人。”
其中一個人說道:“這小娘子能夠挨過五十大板,想必這證據假不了,更何況她說的每字每句都情真意切,令人噓嘆。”
江離聽到百姓們的這些話,臉上的自信與鎮定漸漸崩了。
他有點慌,但是臉上還是未顯露這種神情。
江離假裝鎮定說道:“這小娘子能有什麽證據?周縣丞莫要诓騙我!”
周子瑜眼中帶着戲谑,開口說道: “下官可沒有說謊,不如江丞相走過來瞧一瞧就知道是什麽樣子呢?”
陸離這時候才掀起門簾,起身走了過去瞧瞧,狹長的桃花眼盯着那一封封泛黃的信紙,目光幽幽,翻開的第一頁娟秀大氣的館陶體字映入眼簾。
手不停的翻動着,這信上的筆跡與江離當年在金鸾殿中應考所寫別出一轍。
當時當今聖上還誇贊江離有這麽一手好字。
字寫得好,文章寫的一流。
正是因為如此聖上對江離更加喜愛。
所以陸離對江離的字跡十分熟悉。
陸離眉頭實突,眼睛銳利的掃過江離那一張溫潤如玉的臉,怒笑了一聲,譏諷道:“江離,你真是好本事啊!不光文章,字跡寫的一流,連沾花惹草的本事也令人震撼不已,還未娶妻就已經招惹上了青樓女子。”
“像你這種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傾城公主,我一定會将這件事情如實奏明聖上,讓聖上革了你的官職,忘恩負義,薄情寡義根本不配當官。”
一聽這話,陸離心裏就覺得十分不舒服,這一番話如同一個巴掌拍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憑什麽?這個陸離有什麽資格這麽說他?
這麽些年來,他一直兢兢業業,為百姓們着想,一心想當個好官。
他做的事跡可以說是人人皆知,連路邊的乞丐們都認為他是個好人,認為他是一個謙謙君子。
這陸離憑什麽否定了他的一切,就因為這個子虛烏有的罪證嗎?
江離臉色不太好看,當他走了過去,看到那一封封書信時,書信上那一行行娟秀大氣的字跡,臉色頓時煞白,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之中。
那個時候宋畫特別喜歡他這一手館陶體字,總是抱着他撒嬌道:“江相公,奴家喜歡你的字,你的字如你的人一般清風亮節,以後多寫給奴家看,好不好?”
宋畫笑顏如花的面容浮現在他腦海之中,他那個時候沖昏了頭腦,便答應了宋畫這個要求,卻不曾想到今天會釀成大禍。
不,這件事情絕不能承認,若是承認了他的仕途就完了。
江離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下來,不能慌了神,他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若是沒了這丞相之位,有誰會高看他一眼呢?
他不想回到像從前一樣的日子,窮困潦倒,受盡那些富家貴族們的白眼。
想到這裏,江離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雙目一寸寸染上了猩紅,失去了溫潤如玉的氣質,臉色陰沉沉的。
他對陸離說道:“這字跡并不是本相所寫,肯定是這個小娘子找人模仿本相,來栽贓嫁禍本相,對!一定是這樣子的。”
陸離瞥見江離這番神态,嘴角勾起一抹妖治嗜血的弧度,瞧瞧這就慌了神呢?
“江丞相你說的沒錯,字跡是可以找人模仿,但是這一紙婚書你又如何解釋?”
話落,陸離勾唇一笑,眼眸裏滿是寒意,他将這一紙紅色婚書緩緩展開,并當堂念了起來。
聲音铿锵質地,低沉有力,朗誦的十分大聲。
江離不用看上面的內容,就知道上面寫着的是什麽東西,臉色慘白的像一張白紙。
此時的他心裏産生了一種恨,恨宋畫不知廉恥冤枉自己,恨陸離衆目睽睽之下竟然念起了這封婚書,讓他顏面盡失。
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
陸離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臉,光打他的臉不夠,還要把他的顏面往底下狠狠地踩。
這一紙婚書上寫的每一句話被陸離這麽念出來,像是在欣賞他劣跡一般,每一個字就宛如一個魔咒緊緊箍着他的頭,在他耳邊一直念叨着。
江離眼睛猩紅一片,五指緊緊掐在一起,咯吱咯吱作響。
指尖陷入肉中,疼痛告訴他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是陸離在搞事情。
陸離扯嘴笑了笑:“江丞相,你的心裏承受壓力未免也太弱了吧?這就承受不了了?”
江離死死盯着陸離,目光一寸寸染上狠戾之色,恨不得将陸離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