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在花中不覺香
人在花中不覺香
褚靖從大墨鏡裏望出去，黯淡迷蒙的一片小世界裏，斜前排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兩雙亮晶晶的眼睛格外的引人注目，她們在看自己，嘴裏還在嘀嘀咕咕，看起來神秘兮兮的。
褚靖把墨鏡摘下來，胳膊一撞旁邊的人：“韓喆，我們被圍觀了。”
然後他立即聽到身邊輕微的“咔嚓”聲，轉頭輕聲警告：“韓吉吉！把你的小拳頭收起來，是兩個蘿莉。”
韓喆朝着斜前方望過去，只看見兩顆露出頭頂的黑漆漆腦袋。
“長得好看嗎？”
褚靖沒有回答，二百度的輕微近視，加上大墨鏡的遮擋，他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
他反問：“你幹了啥？”
他剛剛在睡覺，他不認為一個戴着墨鏡睡覺的男人，值得女人投來神秘兮兮的視線，所以一定是身邊這個奇葩幹了點什麽。
韓喆漫不經心的回答：“啥也沒幹，就是無聊翻了兩頁書，書拿倒了而已。”呵呵，多大點事啊！
褚靖側目而視：“把書還給我，眼鏡你先戴着。”
韓喆把書遞給他，并沒有想到是他們飛來飛去的眼鏡，以及他們的關系引人好奇。
“她們一定是在看我的臉。”韓喆對自己的顏值很自信，他說的沒錯，要是他長得醜些，甘靈這個顏控也不會多看一眼。
褚靖淡定的接了一句：“還有我的。”
韓喆不淡定了：“先生，您為什麽總是這麽強調自己的臉呢，它又不能當飯吃，您有家世背景，有高學歷，有能力，還有人格魅力，哪一樣都能把您的臉按在地上……”
韓保镖不着痕跡且又十分誠懇的吹了一通彩虹屁。
褚靖大概是聽習慣了，并沒有飄飄然的感覺，神色略有幾分不滿：“按在地上幹什麽？摩擦？摩擦你自己的吧，我還準備靠它吃個飯呢！”
接了一部大劇的男二，過過瘾，然後回公司老老實實幹正經事，做他的霸道總裁。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這一趟航班直達貝市機場，在機場大廳裏，兩男兩女又意外相遇了。
晚上九點，大廳裏人不多，甘靈推着行李箱不緊不慢的走着，眼睛朝身後側一瞥，兩個眼鏡男在離她十幾步遠的地方。
收回視線才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一個男性低沉帶笑的聲音：“小蘿莉，還沒看夠呢？”
甘靈轉頭，戴着近視眼鏡的高大狂狷的男人在她身後兩三步遠的地方辍着。
那副文氣十足的銀邊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裝點着他過分深邃張揚的五官，別有一股滑稽的味道。
甘靈的臉有點燒，大着膽子回了一句：“這副眼鏡跟你不搭。”
韓喆立即用摘墨鏡的邪魅氣勢薅下不合時宜的近視眼鏡，甘靈忍不住笑出聲來。
韓喆好脾氣的跟着笑了，甘靈膽子又大了一些：“你們兩個，為什麽換眼鏡戴？”
韓喆這才明白，飛機上兩個人的小把戲被她們從頭看到尾。
“因為我要看書，他要裝酷。”
“裝酷”的男人還在十幾步遠的地方不疾不徐的走着，一雙眼睛遮掩在大墨鏡下，朝這邊投來略不滿的視線。
甘靈又笑了出來：“你們兩個是什麽關系啊？”
韓喆嬉笑：“他是我保镖，學歷老高了，真學霸！”
褚靖快步走上來，把墨鏡一摘，沖着嬉皮笑臉的韓喆一瞪：“閉嘴，低頭看路。”
韓喆朝甘靈飛了個眼風，端端正正擦身過去了。
眼鏡男們一陣風走遠了。
謝鹿瑩警告她的小助理：“別搭理不相幹的人，萬一人家混□□的呢？”
甘靈虛心受教：“知道了，我猜這兩個人都很難找到老婆。”她很操心的盯着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
“為什麽呢？”
“一個霸道，一個像個臭流氓。”
謝鹿瑩點頭認同：“對，一個太正經，一個太痞氣。”
回到公寓已經是十一點了，甘靈就在謝鹿瑩的公寓裏睡了一夜，第二天兩人去了一趟經紀公司，拿到“民國舊夢”的劇本。
休息兩天後，她們飛去橫浦參加發布會，機艙裏她們又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只是這一回，眼鏡男們的眼鏡齊刷刷的去掉了。
四雙眼睛乍然一交彙，多少都有一點意外和驚奇，然後心照不宣地挪開視線，各自矜持。
第三次見面，就是在橫浦舉行的發布會上。
發布會定于下午兩點開始，謝鹿瑩上午十點下了飛機，匆匆忙忙在機場附近吃過午飯，叫了一輛車直奔現場。
十二點，謝鹿瑩帶着助理甘靈出現在會場，主辦方給她安排了一間單獨的休息室。
劇組的公用化妝師過來給她化好妝，甘靈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姐姐，男二演員等一下要過來跟你交流一下，你們兩個要一起上臺做個小游戲。”
謝鹿瑩點頭：“知道了，我眯一會兒，你出去玩吧。”
甘靈出去十幾分鐘之後，又風風火火的跑回來，腳下像踩了個風火輪，鼓着一對杏核眼：“姐姐姐姐！我看到男二演員了，那個碩士眼鏡男！我看到他了！”
謝鹿瑩靠在椅子上閉着眼：“哦！”
“猜猜他是誰？”甘靈眼裏閃着興奮的光芒。
謝鹿瑩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不猜，反正他要來見我。”
幾分鐘後，門輕輕響了兩下，甘靈應了一聲，門被推開了。
謝鹿瑩睜開眼，把身體坐直了，入目就是兩道熟悉的身影，第一次是在飛往貝市的飛機上，第二次是在貝市飛往橫浦的飛機上，真是有緣。
走進來的兩個男人眼睛裏也有掩飾不住的驚詫，今天他們都穿着正式的西裝，一個打着領結，一個系着領花，西褲緊緊貼着筆直的大長腿，皮鞋锃亮，身上有淡淡的古龍香水味。
甘靈熱情的請他們坐下，在飲水機裏接了兩杯熱水，丢了幾粒茶葉，然後是自我介紹和寒暄。
謝鹿瑩隔着三尺的近距離打量這位摘下近視眼鏡的男二演員，總覺得他深邃的眉眼似曾相識，像是記憶裏無法忽視卻又抓尋不着的某個故人。
大概是因為之前的兩次偶遇，心裏裝着些莫名的親切，她對眼前半生半熟的人說話就不那麽生分，直截了當的說出心中的疑問。
“褚先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褚靖目光深沉，凝着對面臉如鵝卵白淨柔嫩的對手戲女演員，還沒開口，旁邊的韓姓保镖就接話了：“在飛機上啊，兩次呢，算是熟人了。”
“不，我的意思是，在這兩次之前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褚靖唇角溢出淡淡的一縷笑，轉瞬即逝，像是一朵夜昙花，一開一閉。
“大概吧。”他坐姿端正的說了三個字。
之後兩人公事公辦的對臺上的小互動做了溝通，确認好細節及應對。
發布會順利結束，謝鹿瑩回到休息室卸妝，甘靈坐在旁邊跟她說話。
“姐姐，咱們過了半年世外桃源的日子，這說話的藝術都丢開了呢。”
“你直接說，別繞。”
甘靈谏言：“比如你對褚靖說的那句，“啊！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這句話我覺得超級不合适，容易引人誤會。”
謝鹿瑩想了想，點頭：“對，以後我會注意。”
的确，在島上休養，過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吃得太飽，睡得太好，思維都變得簡單遲鈍了。
還有三天就是開機儀式，就在橫浦的拍攝基地舉行，劇組資金充裕，給謝鹿瑩這個女二及助理配了一個三星賓館的商務套間。
謝鹿瑩卸完妝，帶着甘靈直接入住賓館。
男二與女二的待遇是一樣的，韓喆接了個電話告訴褚靖：“老先生給咱們開了一個海景大套房，去哪邊住？”
“人家兩個嬌滴滴的小蘿莉都住劇組的賓館，咱們兩個爺們還挑三揀四的，不像話。”
韓喆一聲歡呼，發動汽車。
褚靖的商務套間就在謝鹿瑩對門，他們比謝鹿瑩晚到一步，把行李往房間地上一丢，褚靖開始看劇本。
韓喆坐在沙發上收拾行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褚先森，你啥都好，就是有點端着了，累不累呀？”
“我哪裏端着了？”褚靖與謝鹿瑩相反，并不打算虛心納谏。
“還說沒端着，小姑娘跟你套近乎，你明明心裏樂開了花，偏偏坐姿像個菩薩！”
褚靖承認那時的自己是莊嚴肅穆的樣子，嘴上有理有據地反駁：“難道要歪頭撇腿坐得像個流氓？”
韓喆點頭：“好，您說的都對。”
褚靖低頭繼續看劇本，韓喆收拾好行李，沖了兩杯咖啡，一杯丢了一塊紅糖。
“行李翻遍了，黑糖白糖都沒有帶，只有紅糖，将就一下？紅糖好，功效多多。”
“嗯。”
褚靖看累了，揉揉眼睛，端起加了糖的咖啡，香甜的氣息讓他有點心猿意馬。
“韓喆，她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韓喆裝傻：“哪句話啊？”
“她說好像在哪裏見過我。”
“她在撩你。”
褚靖并不覺得她在撩：“可是她的眼神很真誠。”
“演員嘛，你的對手戲演員，你難道還不知道？演技好着呢，人家演技好的叫做演什麽像什麽，她演戲叫做演什麽是什麽，經典不可複制。”
褚靖聞着咖啡的香甜，心裏有點飄飄忽忽。
“可是我覺得，她好像真的有點喜歡我！”
韓保镖突然變得過分耿直，他斬釘截鐵：“不，先生，您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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