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林海是林氏在京這一支的唯一嫡孫,世家名門出身的他,雖自幼父母要求嚴苛,卻在吃穿用度上從未受過委屈,這還是他頭一次來西市,若不是今日盧氏非要他陪盧芸,他根本不可能來這樣的地方。
林海也帶着面具,那雙露出的眼睛,眸光裏是極為明顯的不耐與嫌棄,他不願和人擠在一處,看這邊賣面繭的棚子裏人不算多,站了過來,遠遠看着猜燈謎那邊,興高采烈蹦來蹦去的盧芸。
“東市又不是沒有猜燈謎的,且不論是花燈還是謎題,哪個不比這邊強?”
這一路,他朝身邊小厮發了不止一次牢騷,只這次說完後,他忽然頓住,蹙眉朝身後那小桌案看去。
那小桌案似是坐着一對男女,女子一身鮮紅,哪怕帶着面具,只露出唇瓣與下巴,依舊能感受到她的明豔奪目。
她手中捧着一碗面繭,停在那裏許久都沒有動,而他身旁的男子,卻忽然擡手接過她的碗,幫她吹着面繭上的熱氣,開始一勺一勺地喂她吃。
男子雖也帶着面具,可他舉止間對女子的寵愛,也是一眼就能讓人看出的。
盛安民風開化,再加上上元燈會,攜伴出行的男女本就多,在外舉止親密些倒也不是什麽新奇事,只這對男女,林海不知怎地,總覺得有些異樣。
他雙眼微眯,眸光在兩人身上細細流轉,很快,那兩人的随從便有所覺察,直接橫跨兩步,遮住了林海的視線,那随從面露兇光,一看便不好惹。
林海冷嗤,回過頭不再去看。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随從身後傳來了那女子輕咳的聲音,許是吃那面繭時噎住了。
林海再次蹙眉,心裏有生出了某種異樣的感覺,只是這次,他沒有回頭看,視線一直落在對面的盧芸身上,待那咳嗽聲已經停下片刻,他才又帶着好奇故作不經意地偏頭去看。
然那小桌案上的男女,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只留下一個空碗。
林海的視線正要收回,桌角下不經意地一個亮點,卻倏然闖進了他的餘光。
林海驀地頓住,這一次他徹底轉過身來,也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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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女子方才坐過的這邊桌角下,有一個散發着碧藍亮光的小珠子,上面還有一條紅繩,一看便知是那女子不慎落下的東西。
林海彎身撿起,擡眼四目尋找,人山人海中,哪裏還有那兩人身影。
他再度垂眸,剛想細看,盧芸便提着一盞燈朝他跑來,林海連忙握拳,将手負去身後。
“表兄你在這裏做什麽?”面繭多是女娘喜歡的食物,表兄向來不喜歡吃,怎麽跑到這面繭鋪子裏來了,盧芸覺得奇怪。
林海沒有回答,反而望着她手中花燈面具不悅,“這是胡人的花燈?”
盧芸平日裏也瞧不上西市,可前幾日聽聞今年西市有胡人做的花燈,與盛安流行的花燈模樣截然不同,她向來喜歡新奇的玩意兒,這才會在今日拉林海陪她逛西市。
手中的花燈,便是方才她猜謎贏來的,見林海問她,她便獻寶似的将花燈捧在他眼前,笑道:“是不是很好看?”
林海卻肅了神情,不冷不淡道:“不如盛安的。”
盧芸臉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後用力将花燈丢到婢女手中,氣道:“表兄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裏,既然不願陪我,那我們回去便是!”
兩人如今已經換了庚帖,林家也已向盧家下聘,待關試一過,便要成親,林海一直待盧芸很包容,也很少去苛責她,也不知為何,兩人定了婚事後,他卻變得愈發沒有耐心,難道真像話本子說得那樣,男人一旦得到了,就會變得不知珍惜。
想到這些,盧芸更加氣惱,轉身便要走。
林海原本巴不得離開,可手裏握着的那小夜明珠,莫名讓他又想起了方才那位女子。
林海長出一口氣,三兩步追了上去,他攔住盧芸,終是斂了脾氣,好聲好氣去哄盧芸,借口因準備關試壓力太大,才忽略了她。
盧芸也不是真要和他翻臉,很快又笑咪咪提着花燈,和他一起游逛。
這次,林海真如他所說,沒有在沉着臉應付盧芸,他也擡眼四處張望,卻不是在欣賞花燈。
另一邊,林溫溫那碗面繭雖香甜,卻吃得五味陳雜,也不知顧誠因到底有沒有認出林海,他原本就不是一個輕易将情緒表露出來的人,更何況他還帶着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
許是她心虛的緣故,總覺得他那眼睛極為陰沉。
吃完面繭,顧城因帶她來到另一條街。
這條街的正中央,有胡人在奏樂,盛安的樂曲悠揚婉轉,胡人樂曲有一股天然的活力,讓人聽了之後忍不住就想跟着跳動。
很快,便有人聚在中央,随着音律開始扭動,起初還只是胡人,後來不論是上京百姓還是那些異國人,皆跟着舞動起來,場面氛圍愈發濃厚,最後哪裏還分什麽人,男女老少皆沉浸其中。
林溫溫雖然面對着人群,可她眸光卻總是來回游蕩,明顯心思已經不在這裏。
“去猜燈謎嗎?”顧城因忽然在她耳旁道。
林溫溫還是忍不住掐了掐手指,強迫自己不要表現的過于異樣,她小口吐氣,搖搖頭道:“我猜不出來。”
從前便是如此,每次她興高采烈湊上前去,看到那些好看的花燈,恨不能将它們全部帶回家中,可那些燈謎,她卻一個都猜不出來,有時候着急出口,還會惹笑旁人,次數多了,林溫溫便不喜歡再去湊那熱鬧了。
顧誠因見她回答的是猜不出來,而非不想去,便能猜出些緣由來,于是拉着她便尋了一處猜燈謎的地方。
這家鋪子門前,圍觀的人很少,不是因為花燈不好看,而是因為他家出的謎題太難,許多人試了許久都答不出,所以人才越來越少。
有幾個男子猜不出,便嚷嚷掌櫃的玩不起,故意刁難人,那些謎題根本沒有答案。
掌櫃的大過節也不好與人起怨,只笑而不語,拿了些糖果招待路人。
“猜對得花燈,猜錯也有果子吃。”
林溫溫剛一過來,就聽到掌櫃這樣說,下意識去看那些糖果子,顧誠因卻擡眼問她,喜歡哪個花燈。
林溫溫這才朝燈上看。
這家鋪子的花燈的确好看,有些樣式與圖案林溫溫從前根本沒見過,一看那稀奇的模樣,便知是來自異族。
這是林溫溫第一次在上元節這日來西市,從前在東市,雖也熱鬧非凡,卻不如西市這邊的異族風情重,就像方才的胡旋舞,她也是頭一次看到。
她擡手指了一個花燈。
掌櫃擡手将花燈下的謎題摘下,朗聲念出謎面,很快就有人圍了過來。
果然,林溫溫根本猜不出來,光聽都聽得一頭霧水。
可就在她細眉擰起不知所措時,耳旁傳來顧誠因低沉的聲音。
林溫溫擰眉更深,滿臉困惑,顧誠因卻是朝她點頭,示意她不要擔心,說出來便是。
猶豫再三,林溫溫終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曷密多?”
掌櫃的眼眸發光,立即擡臂鼓掌,他身邊的夥計也揚起木杆,眉開眼笑地将那盞花燈挑下,遞到林溫溫面前。
不止林溫溫怔愣,周圍人大都也不知那曷密多是何物。
掌櫃的笑着捋着胡須,朝衆人解釋道:“小娘子博學多識,竟連室利佛逝國的曷密多都知曉。”
林溫溫根本沒有聽過這個國家,更不知那曷密多是個什麽東西,可這會兒已經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圍觀,知道終于有人能解開迷題,都用那羨慕又崇拜的眼神朝她看來。
林溫溫只好心虛一笑,接過花燈。
那掌櫃的這下挺直了腰背,與那幾個猜不出還要埋怨他的男子笑辯幾句,緊接着又問林溫溫可要再選一個。
林溫溫承認自己虛榮,她還想要花燈,也還想聽誇贊,那忐忑不安的心,在這一刻似乎被沖淡了大半。
她撓撓顧誠因掌心,顧城因意會,也緊了緊她的手,來做回應,那陰沉的眼神好似也跟着變得溫軟了。
既然想要,那就來一個大的。
林溫溫也不知自己哪裏來的自信,這次直接擡手指那最高處的一盞花燈。
那花燈有八面,每一面都有不同的圖形,每個圖形都由金線縫制,在燈火的跳動下,流光溢彩,分外奪目。
掌櫃的啧了一聲,誇她好膽量,取下謎面,再次揚聲念出,只四個字,“水着火了。”
“水着火了?”林溫溫不可置信,又重複一遍。
掌櫃的笑而不語,只朝她緩緩點頭,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圍觀人的表情比林溫溫也好不了多少,簡直是一頭霧水。
林溫溫見顧城因半晌沒有說話,心道糟糕,正打算拉顧城因離開,邊見顧城因微微俯身,不動聲色在她耳旁輕道:“襖教。”
這一次林溫溫雖然聽不懂,但毫不猶豫,立即揚聲朝那掌櫃道:“襖教!”
掌櫃的又是一驚,随後大喜,親自将燈摘下捧給林溫溫,免不了又是對她一通贊美。
林溫溫何時在這麽多人面前出過風頭,面具下的臉頰通紅,拿了那兩個花燈便要離開,顧誠因卻又将她拉住,帶着她一連猜了幾個,毫不意外,幾乎沒有一個能難倒顧誠因。
那掌櫃的人也豁達,臨走前又包了一把糖果子給林溫溫。
林溫溫從未得到過這麽多花燈,提都要提不過來了,最後她只留了那八面的金線花燈,其他的都讓那幾個随從提着,随從們各個虎背熊腰,肩如門寬,手中卻提着精致好看的花燈,莫名添了幾分趣味。
逛完西市,兩人乘車來到朱雀大街,自然是要看那火樹銀花,許多人都一早就派人過來幫忙占位,顧城因也是如此,甚至天還未黑,就派了人過來,所以他們的位置極為靠前。
子時一到,那高有八十尺的火樹被倏然點亮,與此同時,不遠處又燃起了爆竹,整個上京夜晚的天空,這一瞬間亮如白晝。
往年這個時辰,林溫溫已經早早就回林府了,根本不知在這個時候,還會燃放爆竹,且就在那火樹旁邊。
林溫溫被吓了一跳,直接撲進顧誠因懷中。
她細軟的絨毛不經意間在他鋒利的下巴處輕輕剮蹭,一陣癢意順着肌膚直沖進心口,顧城因手臂順勢收緊,将她緊緊攬在身前。
林溫溫耳畔就貼着他心口的位置,周圍明明那樣喧鬧,又隔着衣裳,她合該聽不見他的心跳才是,卻不知為何,撲通撲通的聲音,還是傳進了她的耳畔。
她聽到它們從安安穩穩,到肆無忌憚,最後好似火光般灼熱。
林溫溫連忙從他懷中起身。
奇怪,那撲通撲通的生意……怎麽似乎還在。
林溫溫奇怪擰眉。
可就在這時,眼前明亮耀眼的火樹,許是因為昨日燃過一次,枝幹處有所破損,今日檢查之人有所疏忽,只燃了片刻,忽然便傳來咯吱一聲。
火樹倒塌,直朝人群。
場面頓時失控,巨大的火樹從中間斷裂,上面盤繞複雜的枝丫,紛紛解體墜落,由于人群太過密集,便是反應及時的人,也難以尋到空處逃脫。
很多人都被樹枝砸中,身上染了火光,慘叫連連。
林溫溫從未這般害怕過,她也根本來不及反應,或者說,由于她們所處的位置太近,樹枝墜落的速度太快,根本容不得他們躲避。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她吓到雙眼緊閉,只覺得有人用力拉住她胳膊,她裝進了一個溫暖又結實的懷抱中,随後一并重重地向地面倒去。
林溫溫驚呼一聲,卻發現她竟沒有覺出一絲疼痛,只聽到耳畔傳來一聲悶哼。
林溫溫緩緩睜眼,看到環住她的衣袖,便立刻知曉擋在她身後的人是顧城因。
可他不止替她擋住了落下的樹枝,還害怕摔在地上的時候讓她受傷,在落地的瞬間,用手肘死死撐住,如同一個結實的支架,讓她只是受到震顫,卻沒有傷及半分。
顧誠因身後的披風瞬間起火,那痛苦的回憶再度湧上心頭,他仿佛在這個剎那間,又看見了八年前的那場大火。
少年的悲痛與驚懼,與此刻他的沉穩又冷靜,逐漸融合,最後完全被取代。
那時的他,沒有能力護住對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此時此刻,他可以。
他不會再讓重要的人離自己而去,絕不會……
他輕聲寬慰着懷中之人,一手将她從地上拉起,一手迅速甩掉身上燃火的披風,拉着她避開慌亂的人群,朝黑暗中跑去。
坐上回府的馬車,林溫溫驚魂未定,顧誠因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還是那般的冷靜沉穩,只唇瓣有些發白,他握着她的手,一路都在溫聲寬慰她。
終于回到顧府,林溫溫卻忽然想起一事,拉住顧城因忙問道:“什麽時辰了?你……你可将珍珠……”
“沒有,”顧城因嗓音也有些沙啞,“我沒有為難她,放心。”
林溫溫哪裏能放下心來,一回百花園,她立刻松開顧城因的手,提着裙子就朝望煙樓跑,一口氣跑上三樓,看到珍珠正跪坐在桌旁,整理桌上的針線,見到她,還笑着問她,燈會好玩嗎?
林溫溫頓時松了口氣,卻還是不能徹底放下心,她跑過去抱住珍珠,連忙又是問了好些話,确定她真的沒有被任何人刁難,只去了二樓備水,又回三樓整理屋子,這才終于徹底放下心來。
卻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罵了顧城因兩句。
望煙樓下,顧城因在與随從交代事宜,等說完,他才上樓。
揮退珍珠,屋內便又只剩他們二人。
直到此刻,屋中燈光明亮,林溫溫才看到顧城因滿頭是汗,雙唇早已白的毫無血色。
“你……怎麽了?”林溫溫問。
“無妨。”顧城因嗓音比方才還要沙啞,身影似乎也有些搖晃,他踱去櫃旁,去拿藥箱,林溫溫這才看到,他後背的衣衫破了,被劃出了一道口子。
那落下的樹枝是用銀質的,極其鋒利,不僅燒了披風,還直接劃破了他的衣衫,甚至将他後背也劃傷了。
林溫溫僵在原地,看顧城因提着藥盒,盤坐在桌旁,雙眉緊蹙,緩慢地褪去衣衫,露出整個上身。
那後背上一尺多長的鮮紅口子,赫然出現在林溫溫眼前。
林溫溫臉色也變得極為蒼白,她緊緊咬着下唇,眼尾瞬間泛紅。
這樣深的傷口,怎麽可能無妨。
她揪着衣擺,緩緩朝前挪去一步。
“溫溫……”他忽然出聲叫她,“可以幫我濕一條帕子嗎?”
林溫溫連忙應聲,轉身去火牆那邊端了溫水放在他面前,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又恍然意識到,顧城因的傷不止後背那道傷口。
在他用雙肘護住她時,手臂的皮膚也被蹭傷了一片,上面還青一塊紫一塊,看着極為駭人。
他傷成了這樣,卻一路上還在寬慰她……
她愣愣地看着他,看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看他一點一點給雙臂抹藥,看他俊美卻蒼白的面容 ,時不時因為疼痛而蹙眉。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那些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她只坐在他身旁,用力掐着手指,咬着唇瓣,許久後,才低聲問他,“你……你在車上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受傷了?”
“溫溫,說與不說,有區別麽?”
顧城因聲音莫名聽起來很冷淡,說完,他聽見林溫溫猛地吸了口氣。
他動作頓住,擡眼看向她。
她雙眼通紅,唇瓣在輕輕發顫,顧城因太了解她了,以至于只看到這些,便知她在強忍眼淚。
他想問她,是不是在心疼他,可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口,便繼續垂眸抹藥,包紮……
因為他不必問,也該知道答案的,何必還要她親口說出來。
之前她對他的好,對他的百依百順,不就是因為他答應了她,肯穿着她繡的東西去林府。
她以為她會得救,所以才願意一直配合他,說她是他的親人,說願意與他永遠在一起……
然得知他從林府歸來,她并沒有想象中會被林家救走,就開始再次對他冷淡,甚至連做戲都懶得做……
顧城因心中冷笑。
他纏好紗布,緩緩起身來到妝臺前,他側身去看身後,卻看不到傷口。
林溫溫默默起身,拿着藥盒走了過來,又重新濕了條幹淨的帕子,站在他身後,終于再次開口:“我……我來幫你?”
她甕聲甕氣,若不是屋裏太靜,顧城因甚至以為,她根本沒有出聲。
“不必。”顧城因說着,從她手中接過帕子,一點點用手去試探傷口的位置,在帕子碰到傷口時,他沉沉吸了口氣。
“顧子回!”林溫溫上手想直接搶回帕子,卻被他躲開,林溫溫不由愠怒,“你就是想讓我內疚,想讓我心疼你,是不是?”
鏡中的顧城因,神情微怔,片刻後,擡眼看向濕了睫羽的林溫溫,明明身上的傷口萬分疼痛,可這一刻,他卻控制不住地彎了唇。
“你笑什麽!”林溫溫抹了把眼淚,帶着幾分氣愠地質問他。
顧城因笑意更深,沙啞又溫軟的聲音裏,還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雀躍,“你……你在心疼我。”
林溫溫吸吸鼻子,擡手去搶帕子,可顧城因卻反手将她手腕握住,再次向她确認,“溫溫,你是真的在心疼。”
林溫溫垂眸,原本不打算開口,可目光落在那還在隐隐朝外滲血的傷口上,便抑制不住又紅了鼻尖。
“是是是,我在心疼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啰嗦了!讓我趕緊給你上藥包紮!”
林溫溫說完,顧城因終于松開手,将帕子還給了她。
林溫溫又一次擡手擦掉眼淚,她俯身朝他後背靠近,一點一點極為輕柔地幫他擦拭傷口,在塗抹那止血的藥粉時,顧城因忽然問她。
“溫溫,你手腕上的那顆夜明珠呢?”
林溫溫動作猛然一頓,很快便道:“好像……是剛才火樹倒塌時,不小心跑丢了……是、是不是很貴啊……”
這個理由很充分,也很合理,可是溫溫啊,你知道嗎,你靠我身後實在太近了,那溫熱又輕緩的鼻息,在這一刻變得極為慌亂。
顧城因半晌無話,屋中沉默到連房外夜風都依稀可聞時,顧城因終是合眼,緩緩勾了下唇角,沙啞的聲音裏染了一絲難以覺察的落寞。
“無妨,你沒事便好。”
面繭就是元宵的鼻祖。
祆教是唐朝時期,傳入我國的一個教派,就是傳說中的拜火教。
室利佛逝國是一個海上強國,唐代時期與我國有所往來,曷密多是他們國家一種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