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徐淵被說得啞口無言,悻悻進含元殿找楚興帝去了。他心想,喪子之痛他能挺過來,這點冷嘲熱諷算什麽,遲早他會讓江野身敗名裂,再也爬不起來;至于那個小白臉男妻,将來絕不讓他好受!
人心是最難揣測的,江野和聶嶼舟無意在這方面浪費時間。
他們繼續往外走,一路不停地有人和江野打招呼,又盯着聶嶼舟看,說實話看得聶嶼舟有點不太舒服,那些人的眼神太赤.裸.裸,毫無遮掩之意。
想來,江野要重回朝廷的事情已經傳遍,但各路官員對江野和聶嶼舟的感情卻是各有猜測。
少數人以為江野和聶嶼舟是真的情深義重,如江野的舅舅安郡王。
安郡王看着慈眉善目,笑呵呵地走到兩人面前,笑道:“野兒啊,你有福氣啦!娶了這麽個俊俏的少年郎!一對璧人,真是養眼。”
江野笑着回應:“确實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氣。嶼舟,這是舅舅。”
聶嶼舟猝不及防這會兒見家長,頓時緊張感襲上心頭。先前見江野的繼母周氏,是做足了準備的,此時倉促,難免笑容羞澀:“舅舅好。”
安郡王一臉和藹,笑嘻嘻地道:“好看,真好看。一看到你們站在這,我就知道我外甥占便宜了!他這麽個英武肅殺的性子,娶了你,委屈你了,嶼舟,你多多擔待。”
聶嶼舟忍不住輕輕一笑,側頭看了江野一眼道:“侯爺也漸漸變了,他待我倒是極好。”這是真心話,從無妄山回來,不,是在江野昏迷之前,江野就已經對他慢慢沒那麽兇了,只是有時候還會痞裏痞氣的。
想到此處,聶嶼舟耳朵又紅了,尤其帶了點肉感的耳垂如紅寶石一般誘人。
安郡王道:“果然,喜歡上一個人是會變的。江野母親也是如此,以前在家的時候潑辣無比,沒有人敢惹她,後來嫁給江野他爹,完全換了個人,溫柔似水,我都懷疑是不是被奪舍了。”
說到這兒,安郡王又不免傷心憤怒,傷心是因為妹妹早逝,憤怒是因為妹妹死後,江野他爹續娶。也因為這個,安郡王再也沒有踏入過鎮北侯府。
江野不想提起這些陳年往事,另提話頭:“舅舅說話還和從前一樣,添油加醋。舅舅身子可還安好?”
安郡王是江野母親的親哥哥,自從江野外公去世後,他就承襲爵位,其實不做什麽事,整天摸魚上朝而已,對這個唯一的外甥也很關心。他道:“好,你知道我的,一向只顧自己快活,沒什麽事情能讓我憂心。如今見你又好全了,夫妻恩愛,那我更好了。”
Advertisement
“舅舅安好便好。”江野牽着聶嶼舟的手。
如安郡王這般真誠祝福之人甚少,大多數人都覺得江野和聶嶼舟是逢場作戲,畢竟他們是皇上賜婚,哪敢對這段婚姻說個不字?遲早有一天,這兩男子是要散的。
江野和聶嶼舟不在意這些人的目光和言語,牽着手大搖大擺走出去。
走了一段路,在闊長的宮道上,陽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江野又問起先前說和他在一起開心,是否是真話?
聶嶼舟想了想,反問道:“難道侯爺自己感受不到嗎?”
江野捏着聶嶼舟還在發紅的耳朵,輕笑:“如此最好。”
聶嶼舟搖了搖頭,想躲開江野的手,道:“好端端的,幹嘛捏我耳朵?”
“好玩啊。”江野神情痞氣,毫不遮掩地說道。
聶嶼舟無語,半晌後,壯起膽子,碰了下江野的喉結。
江野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喉結上,道:“多摸會兒,不然不夠好好感受這兒的堅硬。”
身邊還有官員匆匆走過,聶嶼舟抽回手,啐道:“沒正經。”
江野悶笑起來。
又走了一段路,聶嶼舟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侯爺,我進畫院畫畫,可以在政事上幫到你嗎?”他以後出入朝廷,多多少少也會認識一些人,沒準能探聽到一些對江野有用的機密呢!
江野卻道:“朝堂上的事你不用理會,你只要專注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一切風雪我會擺平,你只需要在我的羽翼之下幸福安穩地生活。
出宮後,江野帶聶嶼舟去了京城最豪華最奢侈的文房四寶店,琳琅滿目,品種不計其數,比珠寶店還讓人眼花缭亂。
江野豪爽道:“三天後,你就要去畫院了。今兒個我們先添置一些繪畫用具。”
聶嶼舟見獵心喜,恨不能當場作畫,但這些筆墨紙硯昂貴無比,單是那柔滑紙張就價值不菲,更別說上好的徽墨、狼毫、鎮紙等等。他本着節儉的原則道:“侯爺,這些東西畫院肯定都有的,不用另外買。“
江野親自給他挑了一支價值五百兩的狼毫,道:“這哪能一樣?我家小少爺要去畫院繪畫,該有的一樣都不能少。”
聶嶼舟有種小時候開學前開開心心準備新文具的感覺,他道:“那也不用買這麽貴的,別浪費錢。”雖然我知道你很有錢。
江野低下頭,湊在聶嶼舟耳邊道:“我家小少爺值得一切最好的。如果你用之有愧,那今晚讓我多親幾口,償還償還也就是了。”
聶嶼舟被他溫熱的氣息搔得面紅耳赤,輕輕推開他道:“別胡鬧,我才不會有愧。”他指了指擺在架子上的各色筆墨紙硯,裝模作樣道:“這都是我應得的!”
最後江野給他買了一大堆,用之不盡,明境跟在後面,抱都抱不過來。買完文房四寶,江野又帶聶嶼舟去買了很多小吃,什麽瓜子杏仁、蜜餞糖果,應有盡有。
聶嶼舟真的有種要開學的感覺,不同的是,感受到的不是緊張,而是期盼,一點一滴都如清泉般浸潤他的內心,美好清甜,一如晴朗的天氣教人愉悅。
只是回到鎮北侯府松風院的時候,就看到聶瓊春在哄小不野。
“小不野,來,嬸嬸抱。”聶瓊春手裏拿着一顆糖,試圖讓小不野依戀上她這個嬸娘。她心裏想的是,她是女子,照顧小孩有天然的優勢,而聶嶼舟是男子,肯定不會照顧小孩子。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和江豫成婚那天,她畫的大濃妝已經吓到小不野,現在小不野看到她那張臉就發怵,根本不敢靠近。
聶瓊春見小不野躲着自己,不依不饒道:“別怕啊!嬸嬸可喜歡你了。”
她知道小不野的身世,希望通過小不野來改善她和江野僵硬的關系。如果能成功,她将來肯定能在江豫死後,嫁給江野。
聶瓊春往前走了兩步,想把小不野強行抱進懷裏。
聶嶼舟風一般沖了過來,小不野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跟前。聶嶼舟将小不野抱了起來,輕輕拍他的後背,呵斥聶瓊春:“聶瓊春,你幹嘛?看不出來小不野不喜歡你嗎?”
聶瓊春站了起來,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道:“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小不野既然是侯爺的兒子,也就是我的侄兒,我來看看他抱抱他怎麽了?”
她就是用這番說辭,怼得江纾啞口無言,江纾又見她是新嫂子,不好拒絕,才放了她進松風院。
聶嶼舟明顯感覺到小不野對聶瓊春的厭惡,更知道聶瓊春嫁過來不懷好意,接近小不野一定是另有所圖。他道:“怎麽了?!你還好意思問怎麽了?小不野不喜歡你,他是我和江野的孩子,輪不到你來操心,請你滾出去!”
聶瓊春嫁給江豫後,心裏是窩了一團熊熊烈火,婆婆周氏并不好相處,動辄讓她盡兒媳之責,一副惡毒婆婆的模樣,婆媳關系并不融洽。江豫呢,她本來就不喜歡江豫,嫁給他只是權宜之計,沒想到江豫在房事上不中用,還總是像癞皮狗似的往她身上粘,讓她覺得無比惡心。
所以她最近受盡委屈,又無處可訴,可以說是憋得難受極了,很需要一個發洩口。
沒想到這會兒還要被從前被她踩在腳底下的聶嶼舟罵,聶瓊春怒急攻心,脫口而出道:“不要臉!他是你們的兒子嗎?他明明是……”
“是什麽?”江野冷不丁冒出一句,極具威嚴,頓時整個松風院靜若幽谷。
聶瓊春如遭雷劈,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差點就說出驚天大秘密,那江野肯定會當場捏碎她的腦袋。聶瓊春屏住呼吸,舔了下舌頭,緩緩道:“是……是侯爺和別的女子生的,兩個男子哪能生孩子啊?”
江野目光如刀,剮過聶瓊春失色的臉龐,道:“現在嶼舟是我妻子,那小不野就是我們的孩子。剛剛你口出狂言,給自己掌嘴,打到我滿意為止。”
聶瓊春愣在原地,這般當衆羞辱,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江野幽幽道:“明境,大黑熊還沒吃午飯吧?”
聶瓊春頓時明白江野的意思,他是要把自己喂給大黑熊!!!聶瓊春吓得四肢發軟,立馬擡起兩只手掌,左右開弓,道:“是我錯了!求侯爺饒命!”
啪啪啪!耳光打得脆響!很快見血。
江野這才滿意道:“你聽仔細了,以後不準你再踏進松風院一步,否則一定讓你死無全屍。滾!”
聶瓊春又驚又恐,手指仍在顫抖。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聶嶼舟,始終認為是聶嶼舟搶走了屬于她的一切。她憤憤不平地離開,發誓一定不會輕易罷手。
聶嶼舟将小不野抱進房間,給他拿了蜜餞吃,道:“小不野不怕,那個嬸嬸是壞人,壞人就應該受到懲罰。”
小不野吃着桃仁蜜餞,聲音糯糯的:“嗯嗯,爹爹罰她罰得好。”小不野很聰明,教了他喊江野爹爹,喊聶嶼舟小爹,他很快就學會了,不會喊錯。
聶嶼舟又道:“對,有爹爹和小爹保護你,你什麽都不用怕。”
“爹爹和小爹,還有叔叔對我最好了!”小不野說的叔叔指的是淨塵大師。
江野坐在凳子上,看這兩人有說有笑,忍不住笑道:“小少爺,我們還真像一家人。”
“侯爺錯了。”聶嶼舟眉眼含笑,“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既然把小不野帶回來,就要好好撫養他。”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