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再有一個月便是年關，京城中的各處商鋪也要休沐，因此趙長月越來越多的時間都在宮外查賬。
好在皇後沒有再找麻煩。因為那次蕭鸾醉酒之後，她和蕭鸾就産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默契，蕭鸾每晚都會去她宮中留宿，但也只是留宿而已，他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就自己睡了，他們一個榻上一個榻下，相敬如賓。
趙長月和趙長禾走進翠雲閣時，正瞧見一個女人在堂中鬧事。午後正是人多的時候，堂中客人來來往往的都聚在一處看着這出熱鬧。
那女人的穿着看上去似乎是大府邸家的使女，态度極為嚣張，“你知道我家女郎是誰嗎？為何不能把我的東西排到前面去？總之就給你十天的時間，若是做不完，信不信我拆了你這間翠雲閣！”
老掌櫃十分為難道：“不行啊姑娘，那先你之前的客人都已經交了定金定了時間的，咱們也有咱們得規矩，實在是排不到前面了，您若是能等，就等一個月之後再來取。”
“一個月？都已經過了年了還戴什麽？”
“這......”
趙長禾小聲對趙長月道：“這個宮女叫墨兒，是平寧公主身邊的一個大宮女。”
宮中也設有銀司為宮中的女眷制作首飾，只不過要按照等級制作，位份低的妃嫔或者不受寵的女眷自然等待的時間就會更長，分到的首飾也沒有那麽精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像趙長月這樣不愛首飾的妃嫔幾乎沒有。而其他那些妃嫔若是在宮中做不到首飾，便會在宮外找一些首飾鋪子來給自己做首飾。
平寧公主蕭薔的母妃也是崔氏之女，雖與皇後同為崔氏之女，也同樣生了兒子，可在宮中的地位卻是天差地別，平寧公主的母妃因為誕下龍鳳雙生胎被封為貴嫔，但她天生膽小懦弱，不善言辭，因此也并不得陛下喜歡，連帶着一雙兒女也并不受寵。
趙長月倒是知道這宮女口中的平寧公主在宮中也頗為跋扈，但其實外強中幹。
老掌櫃人老了，但眼睛倒是沒花，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救命稻草趙長月，他急走到趙長月身邊，道：“主人，你看這這這怎麽辦才好啊？”
那宮女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趙長月，顯然是認得她的，剛剛嚣張的氣焰頓時落了下來。宮中都傳太子殿下極是喜愛這位趙側妃，不僅當衆求娶，還在皇後面前處處相護，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宮中沒有誰不長眼睛敢招惹她呢。
趙長月道：“這還需要問嗎？當然是按照規矩來，先來後到，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老掌櫃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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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兒自然也聽見了，她張了張口，但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麽，憤憤的擠開人群，出了翠雲閣。
趙長禾擔心道：“堂姊這樣做會不會惹了平寧公主？”
趙長月道：“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規矩，麻煩非要來找我們也沒有辦法不是？惹了就惹了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下午又巡了幾間鋪子，快要日落，趙長月和趙長禾正打算要回宮。
“長禾堂姊？救我啊！救我！”
“你這個小偷，還敢蒙騙本大爺，欠了本大爺這麽多錢，我現在就把你賣到秦樓楚館！”
“住手！”
趙長月看着趙長禾走過去，也跟着走了過去。
被一個糙漢一只腳踩在地上的少年看着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鼻青臉腫，幾乎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容貌了。
趙長禾道：“放開他，他欠了多少錢我給你們。”
“呦，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夫人啊，這小子可欠了我們不少錢呢。”那大漢眼神不老實的上下的打量着趙長禾。
趙長月看了身後的侍衛一眼，那些都是訓練有素的皇家侍衛，不是尋常武夫可比，一腳便把人踹出去了老遠。
趙長月道：“他欠了多少錢？”
那大漢爬起來，弱聲道：“回夫人，一共兩百兩。”
趙長月從錢袋中拿出一塊金子交給了侍衛，侍衛把錢給了大漢，那人接過後便趕緊離開了。
趙長禾把少年從地上扶起來，道：“你怎麽在這兒啊？還欠了那麽多錢？”
那少年腫着眼睛看了趙長月一眼，哭道：“長禾堂姊，我之前上街有見過你的，但是沒追上你，所以一直在這附近等着，我要給母親抓藥，實在沒錢了，我不是故意要欠那麽多錢的。”
趙長禾摸着他的頭，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趙長月道：“這孩子是誰啊？”
趙長禾道：“堂姊不知道，我也是跟着二伯一家來了京城後才知道的，這孩子是二伯的一個外室所生，二伯娘原也不知道，直到趙家遭難，這母子倆也跟着來了京城才知道，二伯娘一直鬧，斷了他們的花銷，我有時也會接濟他們一些，想來是最近這孩子的母親病重，他實在沒錢才借了高利貸吧。”
“對不起堂姊，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她也是你堂姊，”趙長禾道：“他叫趙其。”
“堂姊。”趙其看着趙長月弱弱的叫了一聲。
趙長月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四歲。”
“一個男孩子，都已經十四歲了，你沒錢的時候就只想出來借高利貸這一種辦法嗎？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接手趙家的生意，十四歲的時候已經開展新的生意了。”
“我......對不起堂姊。”
“你識字嗎？”
“認得的。”
“那好，”趙長月道：“從明天開始你便到翠雲閣做工吧。”
趙長禾拍了拍孩子的肩膀，“還不快謝謝堂姊。”
趙其怯怯的看着趙長月，彎腰感謝。
趙長月和趙長禾一起坐上馬車。趙長禾道：“堂姊是想要培養這孩子嗎？”
趙長月道：“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趙長禾微微笑了笑。
回了王宮，蕭鸾居然還在趙長月的宮院裏。
看見趙長月回來，蕭鸾笑道：“你現在不光自己往宮外跑，還帶着我的良媛一起往外跑，你就不怕母後又要找你？”
趙長月眉心一跳，道：“皇後是叫太子管束我嗎？”
蕭鸾道：“她倒是想叫我管束，可今日父皇在大殿之上又誇了你能幹，母後便是想說也不能了。”
趙長月這才放下心來，“太子早些休息吧。 ”
她正彎腰鋪床，蕭鸾忽然從背後緊緊的抱住她。
趙長月頓時警惕起來，“看來太子殿下今晚要去別處留宿了。”
蕭鸾啞聲道：“我不要去別處，趙長月，你會喜歡上我嗎？”
不會，趙長月在心中立刻回答，她之前還覺得自己可以适應王宮中衆多女人勾心鬥角的日子，可過了這麽久之後她才發現，她根本沒有辦法适應這樣的生活，如果要她這樣過一輩子的話，她情願現在就死去。
趙長月推開了蕭鸾。“如果太子殿下願意與我成為朋友，一定會從我這裏得到更多。”
蕭鸾頓了頓，神色明顯暗淡了下去，肅然道：“是嗎？”
宮婢急急的在殿外禀報道：“太子殿下，趙側妃，崔良娣派人傳來消息，說她有喜了，但是脈象不穩，還請太子過去瞧瞧。”
蕭鸾愠怒，“我又不是太醫......”
“太子殿下過去比太醫還要管用，”趙長月道：“還是去看看吧。”
蕭鸾冷然道：“總之你是一時半刻都不想讓我待在這裏是吧，好啊。”說完就走了出去。
趙長月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上位者，每一個都是聰明人，最會控制自己的感情，動心容易，可真的愛上一個人卻沒有那麽容易。
崔蕪懷的是太子嫡子，第二天消息一傳出去就是滿共慶賀，趙長月也派人送去了禮物，但是并沒有親自過去，她這樣做，宮中衆人勢必對她議論紛紛，可她也覺得無所謂了。在宮中的每一天，無非就是一日過着一日罷了。
蕭鸾自那日之後再沒有踏入過她的殿中，皇後也找她訓了幾次話，還停了她監中的職位，不過趙長月還是照常出宮打理宮外的生意，這個是無論如何皇後都阻攔不了的。
這天趙長月從翠雲閣中出來，天色已經晚了，她便趕忙上了馬車，宮中有宵禁，若是她回不去宮中，她就要在宮門口凍一晚上了，這樣冷的天，還不要了她的命。客棧當然是不能去的，她雖有錢，可她是太子嫔妃，怎可留宿宮外。
馬車一路颠着，趙長月便有了些睡意，可迷迷糊糊中卻覺得今日走的路不太對。
趙長月一掀開車簾，馬車果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拐了個彎，不知道行到了什麽地方。她沒有貿然叫住車夫，沒一會馬車停了下來，趙長月便聽到幾個男人在外面說話。
“行了，走吧，趕緊離開京城。”似乎在對車夫說。
趙長月下了馬車，看着四名壯漢正看着她，後面還站着一個披着大氅帽子的男人，看不清容貌。
趙長月道：“你們是什麽人？知道我太子側妃嗎？敢劫持我，活得不耐煩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