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崔府。
黃士水大步走來,神色慌張,到崔子楚書房前,急急問守衛,“将軍在嗎?”
侍衛道:“将軍在裏面。”
黃士水立即推門進去,“将軍,不好了,齊願初進宮了!”
崔子楚放下書簡,看着黃士水如此慌張,他便知道一定不是小事,道:“怎麽回事?他不是流放十年嗎?”
黃士水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齊司暮,道:“将軍,齊願初不是自己進宮的,他還帶了幾名證人,是幾個月前的那晚截殺陳王蕭權的崔家死士的家人。”
“什麽?”崔子楚騰的站了起來,“他是怎麽知道......”
崔子楚忽然明白了,斜睨着跪在地上的齊司暮,走過去重重一腳踹在了齊司暮身上,怒睜的雙眼充滿血絲,兇狠可怖,就像是從前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樣子。
“你竟然敢背叛我?”
崔子楚怒吼的聲音裏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齊司暮最開始是由他帶上戰場的,他雖利用他,卻也教他,護他,而他對自己也尊重敬仰,他以為齊司暮到最後都不會背叛他的。
“為什麽要背叛我?”
還會問他為什麽......齊司暮沒想到将軍竟然沒有提刀殺他。
“我生于齊家,受父母養育之恩,有弟弟妹妹要照拂,将軍你一向......心狠手辣,我,我,”齊司暮痛苦的閉上眼睛,“将軍數次救我性命,我想過的我的結局一定是為将軍戰死,但我不能不為家人考慮,将軍那麽在乎太子,應該明白......”
崔子楚又是一腳踹上齊司暮的胸口,一腳接着一腳,直踹的他口吐鮮血,氣息奄奄。黃士水忙微微後退了兩步,害怕誤傷到自己。黃士水跟在崔子楚身邊這麽久,不少見崔子楚大怒的時候,可像今日這樣怒怨卻從未見過,像是要活生生把人的骨頭踩随了,碾成渣子。
“你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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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人是什麽豬狗,也敢與太子相比?”
“你當我真的願意救你護你?不過是因為你長了一張與太子相同的臉!”
齊司暮無力的仰躺在地上,咳的滿臉血沫,眼前崔子楚的猙獰已經模糊了,他僵着一抹苦笑在嘴角。
王宮。
蕭鸾坐在案前,一邊嗑着瓜子,一邊看着話本,偶爾還要指出話本中的錯句要趙長月記下來,完全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像是不在乎宮中發生的事情。
趙長月道:“太子,奴婢都已經記錄下來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先告退了。”
蕭鸾道:“你是要去找齊願初嗎?”
齊願初帶着子熠和崔氏證人回宮,現下陳王蕭權和崔子楚、崔長萬以及朝中重臣都被召集在大殿。
趙長月想等齊願初出來之後就馬上見到他。
蕭鸾沒等趙長月回答便笑道:“一起去吧,反正過會兒父皇也要召我的。”
天色烏沉,秋風清涼,又一場秋雨要下了。
趙長月遠遠的站在王宮大殿前的長街下,蕭鸾站在她身邊,道:“我先去幫你看一眼你那小情郎是胖了還是瘦了。”
趙長月道:“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大殿中。
“就憑這些人就能證明陳王逼宮是崔氏誣陷嗎?”崔長萬站在殿中,道:“就算他們身上有崔氏一族的刺青,可刺青也可以僞造。”
齊願初看着崔長萬道:“印記可以僞造,可他們都受崔氏的安置卻不是假的,崔丞相可以解釋一下為何要把他們安置到那麽偏遠的地方嗎?”
齊願初繼續道:“陛下明鑒,去年陳王被誣陷逼宮,那夜行刺之人皆是死侍,未免暴露身份,崔氏便将他們送到了偏遠的地方,那些死侍聚合謀事時消息恰好被镖行中的管事徐子熠聽到,徐子熠被我所救,便将此事告訴了我,否則我絕不可能知曉崔氏藏人的地方。”
蕭鸾恰好在此時走上殿,都:“父皇恕罪,兒臣來晚了。”
寧皇表面看着嚴肅,可對太子還是溫柔的,道:“無妨。”又道:“你有什麽話說嗎?”
太子下蕭鸾道:“聽說這個徐子熠與齊少卿都是信陽城人,徐子熠的堂姊趙長月已與齊少卿兩情相悅,即将成婚。”
皇上忽然想起了什麽,道:“趙長月?就是那個在一個月賺足了十萬兩銀子女官?”
蕭鸾道:“父皇,正是。所以齊願初與趙長月是相熟之人,與徐子熠自然也認識。”
崔子楚嗤笑道:“哦?原來和所謂的人證竟然認識啊?”
齊願初微微蹙眉,太子蕭鸾的心機果然不可小觑,皇上一直對與原配所生的陳王念有舊情,原本他只要找到證據就可以洗脫陳王的罪名,可蕭鸾只此一句話便可以讓皇上對陳王重新猜忌起來,讓皇上覺得這一切或許是陳王自導自演。果然,蕭鸾表面上對朝政不感興趣都是假的。
陳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這個弟弟,蕭鸾多次與他哭訴并不想做太子,不想将來做崔氏的傀儡,所以他才拿整個金氏與崔氏針鋒相對,可到頭來,自己竟然是被算計了嗎?蕭鸾哪裏是不想做皇位,他只是要利用自己來削弱崔氏的權利,再讓父皇對自己也産生猜忌,一箭雙雕。
齊願初默了半晌,忽然道:“我雖與趙長月相識,卻并不熟悉,只因同鄉才見過幾次面罷了。”
徐子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齊願初朝他皺眉,繼續道:“不知太子是從哪裏聽來?”
“是嗎?”蕭鸾笑道:“是趙監中自己說的,她現在就等在大殿外面,想要等你一出殿就見你呢。父皇,不如叫趙監中過來吧。”
寧皇道:“去叫吧。”
趙長月站的有些累了,剛要蹲下待一會,便見到有宮人朝她走了過來,後宮女子不得上前朝,趙長月以為他是來趕人的。
宮人道:“趙監中,皇上讓您上殿。”
趙長月雖然不明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還是跟着宮人到了大殿上。
大殿中極為寬闊宏偉,文武百官位列兩旁,整個寧國最有權有勢的那些人皆在這大殿之上,趙長月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大的場面,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可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殿中的齊願初,他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想來流放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
趙長月道:“參見陛下。”
寧皇道:“平身吧,趙長月,你可認識站在你身邊的人?”
趙長月道:“認識,我們是同鄉。”
“除了同鄉的關系以外,你與他還有什麽關系?”
寧皇的話讓趙長月心中狐疑,但她又不得不答,她正在斟酌着怎樣回話。蕭鸾卻笑道:“不如齊少卿把剛剛的話在重複一遍吧,趙監中再聽聽是否認同。”
齊願初幾乎快要把牙咬碎了,趙長月轉過頭看着他,齊願初艱難的開口道:“我與趙長月雖然相識卻并不熟悉,只因為是同鄉才見過幾次面罷了,再沒有更多的交集,我一向恪守規矩,若趙監中說了什麽讓太子殿下誤會的話,請現在就解釋清楚。”
齊願初平靜的說完這一番話,趙長月心中雖有不可置信,但她知道齊願初這樣說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可盡管她知道是這樣,心中還是一陣抽痛。
崔子楚道:“趙監中,他說的是真的嗎?你與他當真不熟嗎?別擔心,有什麽委屈就說出來,陛下一定會為你做主。”
趙長月道:“當然,齊少卿說的是真的,他與我并不相熟,是我私以為齊少卿對我有意,對太子殿下說了慌,損了齊少卿清譽,我向齊少卿道歉。”
趙長月承認之後,左右的文武大臣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沒想到竟有這樣恬不知恥的女人啊。”
“是啊,竟然還能做女官。”
“臉皮也真厚,被這樣當衆拒絕,竟然沒當場撞柱。”
趙長月忍了又忍,她最讨厭被人誤會,明明是齊願初先來招惹自己,可不管因為什麽天大的原因,如今他卻逼的自己在大殿之上被人戳脊梁骨,今日下朝之後,明日趙長月是個□□、不要臉的女人這種名聲就會傳遍京城。
“我為何要當場撞柱?”
趙長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直接走到那個大人面前,質問道:“請問大人您府中只有妻室一人嗎?”那人不說話,她繼續道:“既然不止妻室一人,你為何不管好你自己府中的事情,卻來對別人指指點點?怎麽你是對我有意想要把我也娶回去嗎?”
那男人指着她道:“就你這樣不守婦道的女子,誰想娶你啊。”
齊願初倏地攥緊了拳頭。
趙長月嗤笑道:“這位大人明擺着就是在欲擒故縱罷了,沒關系,想娶我就直說嘛,我一會兒可以自己去走到你府上,不過你要是娶了我啊,我準保讓你活的了今日,活不了明日。”
“你、你、你、你這個瘋婆娘,大殿之上,恬不知恥,還不快把她拉下去。”
趙長月調皮的拍了拍手,道:“天啊,大人竟然還膽敢命令起只有皇上才能號令的殿前武士啦。”
那人這才反應過來,忙的跪下道:“臣、臣沒有啊,陛下恕罪。”
寧皇坐在龍座上,裝作沒聽見的憋着笑。
趙長月繼續道:“我恬不知恥、我色膽包天、我花心放蕩,那又怎麽樣呢?像齊少卿這種男人我不知道表白過多少了,但其實我真正愛的還是太子殿下,只是太子殿下身份高貴,我未敢表白罷了。”
殿前失儀不過挨十幾板子罷了。趙長月雖不知道太子蕭鸾有什麽陰謀,可他在挑事卻是明擺着的,她怎麽可能光讓他站在那看戲呢,既然都這麽惡心了,那就一起惡心吧。
蕭鸾笑道:“哦?趙監中真正心悅的人竟然是我啊,怎麽不早些說呢。”
齊願初皺眉看蕭鸾那與長兄相同的容貌,心中痛的厲害,她真的還是更喜歡這種嗎?
蕭鸾道:“父皇,其實兒臣也對長月有意,看來我們竟是兩情相悅,長月雖然身份低微,可兒臣真的喜歡她,請父皇賜婚,兒臣要娶趙長月為側妃。”
崔子楚皺眉道:“太子也過了胡鬧的年紀了吧,還是先說正事。”
蕭鸾道:“舅舅,我的人生大事怎麽就不算正事了?”說着跪下道:“父皇,請允準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