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下雨了

第2章 痛苦

痛苦

後來幾天兩個人交往還是冷冷淡淡，大部分時間是舒桐故意挑撩管梓，而管梓依舊冷淡不理人。

周考過後，管梓成績起伏不大，但是數學成績不好，和之前差的有點多，卷子發下來後，老師也沒有講，有幾道題管梓還是沒有搞明白。

舒桐就不明白了，管梓放着他這麽一個現成的作業幫不用，非要自己研究，還研究不出來。

舒桐就等，等管梓主動和他說話。

結果，晚自習班長把數學卷子遞給管梓:“管梓，我看你這次數學考的不太好，這是我自己批注的卷子，你看看吧，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管梓驚喜地接過卷子，眉頭瞬間舒展了，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謝謝。”

舒桐在一旁看得眼紅:“管梓竟然對他笑了！他都沒對我笑過！！”

舒桐看管梓專心致志地研究那套卷子，心裏更不爽了！

“你竟然對他笑了！你都沒對我笑過！！”

管梓疑惑的看着舒桐:“什麽？”

“把卷子還給他，我給你講，我也會！”舒桐直接扯過卷子扔給了前面的人。

管梓不明白為什麽舒桐會生氣“你幹嘛？”

“筆給我，我給你講題。”

管梓揉了揉耳垂，往窗邊挪了挪，避免和舒桐有肢體接觸。

舒桐意識到管梓的躲避，就故意往他那邊挪，把管梓擠到緊貼着牆的位置:“你再躲，我還擠你！”

管梓小臉紅撲撲的，縮着身體，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他越是這種反應，舒桐就覺得越有趣。

管梓在舒桐半壓迫的狀态下聽完了他的講解，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舒桐的解法确實比班長的解法更加簡便。

講完題，舒桐還靠在管梓身上不動，管梓推了推他:“謝謝，我明白了。”

舒桐一邊欺負管梓，一邊一臉坦然地說:“不客氣。”

管梓看舒桐還是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心裏發難。

兩個人沉默了幾分鐘，舒桐開口:“你給我笑一下，我就起來。”

“你……你快起來，別鬧了。”

舒桐充耳不聞，依舊我行我素。

“我……我笑了，你趕緊起來！”舒桐轉過頭盯着管梓，管梓就嘴角微微揚了一下，連牙齒都沒露出來，可舒桐莫名就好像被迷住了，一個晚自習都七葷八素的。

……

“這周五，學校裏舉行歌唱比賽，統一穿班服，明天在班長那裏把錢交一下。”

“整天搞這些沒用的。”

班上幾個男生哀嚎道:“班服肯定又醜到爆！”

“行了，別吵了，準備上課。”老師拍了拍桌子。

下了晚自習，回家，管梓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小巷裏，昏黃的路燈照在地上，進了巷子就沒有路燈了，只能摸黑走。管梓已經習慣這樣了，偶然隔壁傳來各種打罵聲。女人的嘶吼，男人的怒號，孩子的哭泣，各種聲音交彙成一首痛苦的歌。

管梓看着前方一片黑暗，聳了聳肩，這個世界仿佛充滿了惡意。

順便曲曲折折的小路，走回了家，一進門酒味撲面而來。男人又醉得神志不清，歪歪扭扭地倒在沙發上，嘴裏念念有詞。

管梓站在他對面:“老師讓訂班服，一共120，我自己拿了。”

男人聽到他的聲音，猛得站起來吼道:“艹，你他媽敢用這種口氣跟你老子說話！真他媽是給你臉了！”

男人滿口污言穢語，管梓一秒都不想再在他面前待下去了。

直接轉身向房間走去，男人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來，狠狠地推了管梓一把，管梓的胳膊磕在茶幾角上，管梓悶哼了一聲。

“你和你媽那個婊子一樣都他媽是賠錢貨，老子供你吃供你喝還他媽供你上學，到頭來你就這個态度對我！”

管梓氣得渾身發抖，緊緊地咬着下嘴唇，臉色發白。

男人把管梓拽起來，指着他鼻子罵:“你媽是個婊子，你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老子當初就應該掐死你！”

管梓像是被觸到了雷區，怒吼道:“放開！放開我！要不然你現在就殺了我，殺了我啊！！”管梓眼圈變紅，“動手！為什麽還讓我活着，活在你們肮髒的靈魂下！你殺了我媽，現在也殺了我，這樣你就解脫了，你這一輩子都解脫了，動手啊！殺了我！！”

管梓攥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男人感受到手下覆蓋着管梓流動的血液和跳動的血管，手指收緊，掌心的跳動開始加劇，一種近乎病态的快感從掌心中傳來，滲透到血液裏，深埋在靈魂中的暴虐因子開始瘋狂的跳動，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嚣:“用力，用力……”

突然不知誰騎電動車從窗外劃過，照進來一束燈光，一剎那燈光照在了男人的臉上，燈火晃得他微微眯了眯眼，男人這才從變态的快感中脫離出來，手上脫力，放開了管梓，管梓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剛才那幾秒鐘漫長的好像一個世紀。

現在他的脖子上好像還箍這一只手在不斷的收緊。

男人的眼神失神，近乎逃跑一樣沖了出去。

那幾秒鐘管梓一直在盯着男人的臉，眼中沒有任何留戀和情緒，對他來說活着本身就沒什麽太大的意義。

管梓回到卧室，窗戶大開，坐在書桌上望出去，天空很黑，星星都躲起來了，讓人感覺很壓抑，記得媽媽以前說過:“天空這麽暗，一定是要下雨了。”

管梓害怕下雨天，尤其是夜晚，夜晚的暴雨就像是一場夢魇，把他拖入無盡的深淵。

管梓關了窗戶，衣服也不換就直接倒在床上，床吱呀吱呀地作響。

管梓整個人都躲在被子裏，現在他的脖子和胳膊還在隐隐作痛，他能想象他的胳膊上肯定又添了很多青紫的痕跡，明早脖子上肯定也有一圈印子。

突然一聲轟鳴劃破了天空醞釀的沉寂，管梓渾身一激靈，緊緊地攥着被子，渾身發抖。

眼淚劃過臉頰浸入被子，沒人會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悲傷與痛苦，所以現在可以放肆的哭一場了。

管梓非常害怕雷聲，小時候都是窩在媽媽的懷裏躲過一次又一次的雷聲，後來媽媽走了……也沒有人會在打雷的時候抱着他，哼着溫柔輕快的曲子，給他講童話故事……如果說他的童年是黑色的，那麽他的媽媽是這黑暗中唯一的光芒，可是……有人親手掐斷了這束光……

管梓強撐着熬過這個夜晚，第二天找了一個高領的衣服遮住脖子上吓人的痕跡。

手劃過那圈青紫的印跡，窒息感再次席卷了上來，管梓深吸一口氣，看了看東邊的一圈紅暈:“還活着，就好好活吧。”只有走出這個巷子，他的呼吸才能順暢一點。

拿了茶幾上的錢，收拾好書包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