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記憶中的那張臉
記憶中的那張臉
袁飛駁一肚子心事沒什麽食欲,只吃了兩口就不動筷子了。顧潮則津津有味地品嘗着蒼蠅小館的美食,很快就把面前的食物全部掃蕩完畢,讓服務員拿菜單來要加菜。
“哇,還好你家是開餐館的,要不然誰養得起啊。”包勃勃調侃道。
袁飛駁回過神看見疊得像小山一樣高的碗碟也吓了一跳,“你這麽個吃法腸胃不會受不了嗎?”
顧潮憨憨笑道:“沒事的,我每年都有定期去做體檢,腸胃沒有任何問題。”
包勃勃伸出大拇指道:“班長你就是天生的大胃王,要是去吃自助餐還不得把老板整瘋了啊。”
顧潮讪笑,“所以我都不敢吃自助餐,怕被老板打。”
袁飛駁疑惑,他分明記得上輩子顧潮是有胃病的,稍微吃點油膩的東西就鬧肚子,胃口和現在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顧潮的身體狀況差成那樣?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紅燒肉上桌,顧潮拿起筷子就往嘴裏塞,吃得滿嘴流油。
“瞧你急的,又沒人跟你搶。”袁飛駁抽出一張紙巾給顧潮擦嘴,顧潮臉頰染上紅暈,“我、我自己來就好。”
包勃勃看着兩人眉來眼去心中了然,搞了半天原來這兩人是一對啊。
他沖顧潮挑了挑眉道:“駁哥看着糙,沒想到這麽賢惠,也不知道以後哪個Alpha能夠娶到他,下半輩子可有福享喽。”
包勃勃原本是想拍兩人馬屁,可沒想到他話說完對面兩人的臉色瞬間都變了。顧潮神情失落,而袁飛駁看向他的眼神則充滿殺氣。
他講的不都是實話嗎,為什麽這兩人的反應都這麽奇怪啊,難道是他猜錯了,他倆不是一對?
顧潮低頭吃飯掩飾尴尬,結果吃得太猛噎到了,拼命咳嗽。
“叫你吃慢點不聽,噎到了吧。”袁飛駁給他拍背順氣,“你家倆哥哥看着食量都一般,怎麽就你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從小沒給你吃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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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潮喝了兩口水才把氣順下去,“你不知道,我大哥以前比我還能吃呢,而且還是一吃就胖,怎麽鍛煉都瘦不下來的那種。”
“你大哥胖?他身材都叫胖,那潘大龍就是黑熊精投胎。”他又不是沒見過顧音,那就是個修成精的狐貍,壓根和胖字沾不上邊。
“我真沒騙你,當年我哥長得白胖又可愛別提多招人喜歡了,他至今都還有個顧小胖的外號呢。直到那年他意外懷孕,因為缺少Alpha的陪伴,體內的孕激素出現異常,妊娠反應非常嚴重吃什麽吐什麽,那十個月他都快瘦成一把骨頭了,等小月亮出生以後也沒有胖回去。”
“你說的是真的嘛?”袁飛駁還是很懷疑。
“你不信啊,我給你看他以前的照片。”顧潮說着套出錢包,從皮夾子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袁飛駁,“這是我們家的全家福,最左邊的那個就是我大哥。”
袁飛駁接過照片一看,脫口一句“卧艹”,這小胖子居然是顧音?真是小豬佩奇變妲己了!
“你哥這變化堪稱整容級別了,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相信這兩張臉是同一個人。”
顧潮嘆了聲氣道:“我哥頭胎懷得不好,給他身體造成了永久性傷害,将來不僅不易再受孕,而且還要長期靠藥物來穩定體內激素的平衡,想想都可憐。”
原來顧音還有這麽一段往事呢,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袁飛駁将照片還給顧潮:“既然缺少Alpha的信息素會帶來這麽嚴重的後果,那為什麽你大哥還要堅持把小月亮生下來呢?”在他看來顧音也不見得有多喜歡這個女兒,否則小姑娘也不會早亡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當初誠哥也勸我哥拿掉這個孩子,可他死活不同意,寧願冒險也要把孩子生下來,可能他對孩子的父親念念不忘吧。”
袁飛駁不覺得顧音會那麽癡情,能在良城商圈摸爬滾打那麽多年最終站上頂端的人,怎麽可能被困在兒女私情裏。而且傳聞顧音的私生活也挺豐富,所以他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思念老情人才把孩子生下來的,說不定他只是想要個孩子來繼承家業,至于孩子的父親就可有可無了。
“你們在說什麽呀?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包勃勃聽不懂八卦很着急。
袁飛駁白了他一眼,“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你打聽這麽多幹嘛。”
包勃勃心說你自己剛剛不也聊的挺起勁嘛。
“你還有心情管別人的閑事,開學這麽久了我就沒見你去上過一天課,難不成又去打家劫舍了?”
包勃勃忙道:“天地良心,自從被你和班長聯手修理過後我最近可老實了,就在夜市擺攤做買賣,敲詐勒索那些缺德事早就不敢幹了。”
顧潮勸道:“擺攤也不是長久之計,你現在才十八歲,還是要以學業為重。現在離高考不到一年了,你再不抓緊時間就真考不上了,難不成你一輩子都想在這裏擺地攤?”
“班長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我媽治病需要花好多錢,我要是不出來賺外快,她就沒錢買藥了。反正以我的能力也考不上大學,還不如早早出來擺攤賺錢呢。”包勃勃知道顧潮是好意,可他真的很需要錢。
顧潮放下筷子道:“錢的事我替你想過了,我們學校有助學金,以你家的狀況不僅學雜費能全免還能額外得到一筆補助,生活應該不成問題。至于你母親的病,我哥在良大醫院有認識的教授,可以托關系幫你母親治病。”
包勃勃有些心動,以他家的條件絕對請不到良大的教授幫忙治病,可請這樣的人看病需要花一大筆錢,這筆錢他又該去哪裏得。
見包勃勃猶豫,顧潮還想繼續勸,袁飛駁拍了拍他的肩道:“讓我跟他說吧。”
“你?”
袁飛駁附到顧潮耳邊低聲道:“對付這種死腦筋就得用些特殊的方法,否則他根本不開竅。”
“你可不準動手打人啊。”
袁飛駁挑了挑眉道:“放心,這回我不動手也能收拾了他,你就等着看吧。”說完把包勃勃單獨叫出去說話。
兩人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袁飛駁張口就問:“有煙嗎?”
“駁哥你一Omega還抽煙啊。”
“少廢話,問你有煙麽?”
包勃勃從屁兜裏掏出半包煙遞過去一根,順便自己也刁一根。點上火,二人享受着吞雲吐霧的惬意。
袁飛駁吐出一口煙圈道:“飯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不過你這煙太次,吸得不夠勁兒。”
包勃勃兩根手指刁着煙,流裏流氣地道:“嗐,我口袋裏就這麽點錢,哪敢買貴的,也就過過嘴瘾罷了。”
袁飛駁睨了他一眼,“你就打算這輩子都抽次等煙?”
包勃勃知道他想說什麽,眼眸微垂,“我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餓不死凍不着就行。上大學?那是下輩子的事。”
袁飛駁彈了彈煙灰,忽然換了個話題,“你之前說你爸是醉酒後跌河裏淹死的?”
包勃勃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麽?”
袁飛駁忽然沉下臉,目光冷冽地道:“你爸真是淹死的?”
十多年刑警生涯養成的氣場将包勃勃壓制得大氣都不敢喘,眼神閃躲地道:“瞧你這話說的,我、我爸他不是喝多了掉河裏淹死的,還能是咋死的呀。”
袁飛駁冷哼一聲,“前些時候良城市政府為了預防臺風天海水倒灌,提前向下游洩洪,良城河一直處于低水位,很難淹死人。況且河邊都有沙袋壘成的防洪壩。你爸他喝醉酒還懂得爬上堤壩跳河,那不叫失足,那叫自殺。”
包勃勃後脊一涼,“我爸、他、他就是失足掉下去的,連警察都這麽說,肯定不會有錯。”
“警察每天那麽多事要忙,誰有空認真調查一個無賴的死活。說句不好聽的,像你爸這種人死了還算給社會減輕負擔呢。可如果真要深入調查,怕是裏頭還有不少貓膩。”
包勃勃臉色發青,哆嗦地道:“能有什麽、什麽貓膩……”
袁飛駁靠近他耳邊低聲道:“說不定你爸是被人推下河的,那就不是失足而是謀殺!”
包勃勃手中的煙灰燒到手指,燙得他一激靈,“這、這都是你的猜測,我爸他就是失足落水淹死的。”只要他要緊牙關,沒人會知道那個混蛋死亡的真相。
袁飛駁冷笑道:“你忘了我爸是幹什麽的吧,只要是他想查的案子還沒有破不了的,你說我要不要請他幫忙重新審一下你爸的案子?”
“不要!”包勃勃吓得魂飛魄散,袁飛駁的爸爸可是警界神探,要是讓他去查,事情就真的瞞不住了。
袁飛駁暗笑,剛剛他只是想詐一下對方,沒想到這小子心裏有鬼,幾句話就被他套出來了,還是太嫩了。
“要我不查也行,那你得答應回學校上課。”
“這……我……”包勃勃左右為難。
“不同意啊,那我這就回去找我老爸。”袁飛駁作勢要走,被包勃勃硬攔着,“我、我回學校還不行嘛!”
成了!
“這不就得了。”袁飛駁挑眉,“記得你今天說的話,要是我明天沒在學校裏看見你,那你等着去蹲班房吧。”
包勃勃欲哭無淚,“駁哥你又何苦強人所難,我回不回學校跟你有什麽關系啊。難道就因為班長一句話,你就非逼我回學校?”
“是,也不全是。”袁飛駁語重心長地道:“我在警局看過太多的失足少年,他們因為各種原因早早入了社會,可十七、八歲的年紀又能找到什麽像樣的工作呢?不是坑蒙拐騙就是誤入歧途,最後的結局大多不盡如人意。所以遇上像你一樣的人,能拉一把我都會拉一把。”
袁飛駁說得在情在理,包勃心中有一絲動容。從來沒人像袁飛駁和顧潮一樣關心他,班裏的老師找過他一兩次,勸說無效後也不了了之了,而其他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連那些所謂的親戚也都躲着他,怕他開口借錢。也只有袁飛駁和顧潮不嫌棄他,還願意拉他一把。
“那……我明天就回學校。但是課餘時間我還是會來擺地攤的。”
袁飛駁錘了他胸口一下,笑着道:“課外時間我就管不着了,你愛幹嘛幹嘛去。”
“嘶……”包勃勃捂着胸口道:“駁哥你到底是不是Omega啊?拳頭怎麽那麽硬,跟個榔頭一樣。”
袁飛駁一瞪眼,“老子天生神力不行嗎?”
“行,當然行,駁哥力大無窮,連Alpha都比不上。”包勃勃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條縫,活像一只柴犬。
袁飛駁忽然怔住,他好像在哪裏見到過這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可到底在哪見過卻想不起來了。
包勃勃接着拍馬屁,“駁哥就你這身手幹脆考警校得了,以後還能替天行道,懲奸除惡呢。”
“還替天行道……”袁飛駁話說一半忽然啞聲,他終于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包勃勃的臉了,那個跨國人口販賣團夥中就有一個人的右手臂上紋着“替天行道”四個字,正是包勃勃!
而他也是那日抓捕行動中,因為出門買藥而躲過一劫的那個漏網之魚!
袁飛駁猛地拉過包勃勃的右手臂檢查,上面幹幹淨淨沒有紋身的痕跡,看來目前對方還沒有進入犯罪團夥。如果包勃勃真是那個團夥的一員,說不定能在對方身上找到蛛絲馬跡,提前将那個團夥鏟除。
袁飛駁忽然想到包勃勃和那個賣臭豆腐的大叔在同一條夜市擺攤,豆寶難不成是包勃勃拐走的?
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後脊襲來,袁飛駁的眼眸冷如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