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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翡鹮拍賣行

翡鹮拍賣行

“到了，這裏就是我家。”顧棠從潘大龍的自行車上跳了下來。

潘大龍看着眼前別墅感嘆道：“沒想到你家挺有錢啊，居然能住那麽大的房子。”

“房子就是個住人的地方，大點小點沒什麽差別，只要是和家人在一起，在哪都是家。”昝家大宅比這裏不知道豪華多少倍，可他卻不覺的那裏是他的家。

潘大龍對顧棠的好感又上升了幾分，明明是有錢人家的Omega卻一點都不嬌氣，待人也不擺架子，真是越看越招人喜歡。

“對了，這周末的校園納新會你來嗎？”潘大龍問。

顧棠搖頭：“周末我要帶小侄女出去玩，就不過去了。”

潘大龍略感失望，原本他還想借着顧棠當招牌看看能不能多收幾個Omega呢，看來只能等下次了。

“那好吧，我們下周再見。”

“再見。”

顧棠進了家門，看見小月亮獨自在客廳看動畫片，便問在一旁打掃衛生的幫傭阿姨，“馮媽，我哥還沒回來嗎？”

馮媽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身道：“大少爺說晚上要去參加一個什麽拍賣會，不回來吃飯了。”

顧棠從桌上拿起一杯水，“拍賣會？哪有拍賣是放在晚上舉行的，他去的是哪個拍賣行？”

“我也記不太清楚，好像是叫翡什麽來着......”

顧棠手裏的水杯哐當一下砸在地上，“翡鹮？他去了翡鹮！！”

馮媽趕忙過來收拾，“不就去參加一個拍賣會嘛，瞧你這緊張勁還以為他去上戰場了呢。”

他能不緊張嘛，上輩子他哥花了大價錢從翡鹮買了一條假消息以為能從中獲利結果卻賠了個底兒掉，然後厄運就像滾雪球一樣接踵而來，差點把顧家給整垮了。

他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顧棠自責不已，随即給他哥打電話，可對方卻沒接，難道這一世他們顧家還要重蹈上輩子的悲劇？

不行，他得趕緊找到他大哥。想罷，急忙轉身沖出家門。

*

華燈初上，翡鹮拍賣行外車水馬龍，顧音乘坐的邁巴赫混在一堆豪車中顯得平平無奇，就如同現在的顧氏混在一群頂級豪門中顯得像個破落戶，登不了大雅之堂。

曾經不管他多麽努力向上爬，卻始終跨不過那道階級的鴻溝。走投無路之下，他只能抛棄自尊、抛棄良知，成為一個連自己都不恥的混蛋，終于滿身污穢地爬到了頂點，卻發現自己珍惜的人全都不在了。女兒、弟弟一個個離他而去，他拼命争來的“成功”到底有什麽意義？

如今老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會守護好家人，再将那些欺辱過他的名門大閥全部踩進爛泥裏，永世不得翻身！

顧音整了整衣袖，從容地走下車。古銅色的大門兩邊站着衣着得體的應侍，他将邀請函遞過去，對方檢查無誤後遞給他一個競價牌，恭敬地請他入席。

翡鹮拍賣行是會員制，成員非富即貴，原本以顧氏的地位是沒有資格入場的，這封邀請函還是他二叔顧立旻“費盡心思”給他尋來的。

哼，什麽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只要錢給夠讓他顧立旻改名姓屎都行。當初他并非看不出這裏頭有詐，可他太想打入良城的上層圈子，即便知道是龍潭虎穴也想闖一闖，結果撞得頭破血流，還差點毀了弟弟顧潮的一生。

顧音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急，這輩子他有的是時間和那些人渣慢慢鬥！

翡鹮拍賣行的內場檔次極高，連茶歇用的餐具都是純銀制成的。顧音肚子不餓，要了一杯朗姆酒慢悠悠地喝，順帶觀察周圍的各路人馬。

這裏一多半的人他都認識，甚至知道未來幾年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哪些人會站在風口一飛沖天，哪些人會铤而走險掉落深淵。今天世家衰敗，明日新貴登場，富貴更替，只有這翡鹮拍賣行始終屹立不倒。

正當他不甚唏噓之時，一位樣貌俊秀的Alpha走過來搭讪。

“你好，請問你也是來競标的嗎？”

顧音一愣神，來人竟是常氏少東家常季衍，未來的常氏集團掌門人，全國最大的汽車零配件供應商，上輩子他打破頭都想認識的大佬居然主動來搭讪，真是稀罕得很。

“你好，我是顧音，顧氏集團CEO。”

“顧氏？”常季衍頓了兩秒，“你是顧巍遠的親戚？”

顧音笑了，眉眼漾起一道優美的弧度，“你說的是華瑤影業的顧總吧，我倒是想成為他的親戚，只可惜我認識他，他卻不認識我。”

“呃……對不起。”對方臉上略過一絲尴尬。

“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是。”顧音回複一個禮貌的微笑：“剛才是我沒說清楚，我們顧氏做的是連鎖快餐生意，在良城這個衆商雲集的地界上只能算是小打小鬧，哪入得了你們常氏這種頂級名門的眼。”

“你認識我？”

顧音輕輕晃了晃酒杯，“常季衍，常珂科技未來的接班人，您的照片隔三差五就出現在財金雜志上，良城商圈誰不認識？”

“缪贊了。”常季衍淺笑，“我只不過是個挂名的部門經理而已，哪像您這麽年輕就當了總裁，真是年少有為。“況且還是個Omega，那就更難得了。

顧音彎了彎嘴角，“常少真是太自謙了，誰不知道常氏家教嚴苛，常氏子弟必須從基層做起慢慢積累經驗，絕不允許出現空降太子爺的事。正因為如此常氏才能始終保持業內龍頭的地位，甚至能參與國标的定制，成為真正長盛不衰的企業。”

常季衍微微露出贊許的神色，阿谀奉承的人他見得多了，有些人恨不得把“讨好”兩個字刻在臉上，讓人看着就惡心。這個Omega出生不高但眼界倒是不差，模樣更是百裏挑一，剛剛他端着酒杯漫不經心的樣子真是說不出的誘人，要不然他也不會主動過來打招呼。

“這是我的名片，有興趣交個朋友嗎？”

顧音接過名片的一瞬間有些失神。回想第一次來這的時候他還是個愣頭青，只想抓住難得的機會多認識一些上層人士，可他熱臉貼冷屁股的行為只換來嘲諷與蔑視，在那些人眼中他只不過是個不值一文的弱O，還不如他二叔顧立旻有價值。沒想到現在居然能收到常氏少東家主動遞過來的名片，真是世事無常。

“這是我的名片。”顧音禮尚往來。

常季衍接過來看了一眼，“顧音……真是個好名字。你也是來競标的吧，對幾號球感興趣？”

翡鹮拍賣行拍賣的并非實物而是消息，這些消息五花八門，比如哪片城區有拆遷計劃，明年政府的招商引資計劃傾向于哪類企業，銀行的借貸政策是否發生變動等等。

這些消息對普通人可能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是對企業可是太重要了。比如你花了天價拍下一塊地準備建別墅，結果市政府準備在這塊地邊上建一座垃圾焚燒處理中心，那你蓋的房子還有人要嗎？所以為了避免觸雷，提前獲知這些內部消息就變得格外重要了。

而翡鹮拍賣行拍賣的就是這些消息。他們将每條消息放在已編號的彩球內進行競标，價高者得。沒人知道翡鹮背後的經營者是誰，也沒人敢去問，他們只知道從這裏賣出去的消息從沒出過錯。因為信譽極好，所以來這競拍的人絡繹不絕。

常季衍見顧音半天沒說話以為他在防着自己，便道：“是我唐突了，這麽私密的事情你不用對我一個外人講。”

“這也沒什麽不可說的，我這次來的目标是11號球。”

“11號？”常宥腦子一轉就知道顧音想做什麽了。良城市政府準備新開一條旅游地鐵專線，東起千年古剎霖山寺，北至觀星勝地蜂鳴山，中間只在市區停留一個站，主要為游客解決食宿問題。如果能提前知道這個站點設在哪，搶先在那附近占住有利地段就能大賺一筆。顧家是做餐飲的，自然不想錯過這個商機。

“據我所知11號球的競争者挺多，畢竟是旅游專線往後的流水肯定高。”

顧音自然也知道這個理，所以上輩子他才舍得花那麽多錢競争這條消息。結果他以為的餡餅竟是顧立旻精心設下的陷阱，最終把他逼向了絕路。雖然現在這條消息對他已經沒什麽用了，但卻已經用來坑別人，這就是他今晚來這的目的之一。

“事在人為嘛。不過既然常少開口問了，那不防也讓我猜猜你想要幾號球？”

“哦？你猜。”常季衍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答案。

顧音抿了一口朗姆酒，緩緩道：“我記得年初市裏引進了一家大型車企要在這裏設廠，雖然還沒确定廠址，但是以它的體量恐怕只有城南和城西的兩處郊區才能容得下。你們常氏是做汽車配件生意的，如果能提前知道廠址，搶先在附近蓋一家汽配廠，那自然是無往不利的。”

常季衍點點頭，“那你猜車企會建在城南還是城西呢？”

“按常理判斷城南的地勢更加平坦也更适合建廠，但是......”顧音話說一半賣了個關子，“常少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

常季衍來了興致，“你想賭什麽？”

“如果我猜中了廠址你請我吃一頓飯如何？”

“這有何難，別說請一頓飯，你一年的飯我都包了。”難得碰見這麽有趣又漂亮的Omega，請頓飯又算得了什麽。

“這可是你說的哦。”顧音嘴角向上一挑，眼角眉梢皆是風情，把常季衍看得都愣住了，心想即便對方猜不對也要借口邀出來吃頓飯。

顧音道：“雖然城南那塊地地勢平坦，但是我從一個朋友口中聽說，曾經在那附近的古井中打撈出許多瓷器碎片，而且年份都不輕，說不定那下面埋着一個古墓呢。如果真有其事，那城南那塊地就絕對不可能用來建汽車廠，所以我猜最後選址會定在城西。”

上輩子汽車廠的确是預備建在南城的，但是剛開工沒多久就從地下挖出許多碎瓷片。後來經專家鑒定這裏應該是古時一位大将軍的墓，出于文物保護的目的，城南那片地便作為考古用了，市政府重新把城西的地劃給了汽車廠。

常家之前買地的錢全打了水漂，還被另一家汽配企業半路截胡失去了一個大客戶。常家老爺子被這事氣得不輕，連帶着常季衍也吃了挂落，被發配到邊域喝了一年西北風才回來。

常季衍聽完顧音的話後眉心一緊，來之前他們內部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汽車廠大概率會建在城南，畢竟那邊地勢平坦而且人口密度低，拆遷難度也相對小一些。而城西多泥窪沼澤，要在那上面建廠難度要大很多。

父親讓他到這裏競拍也只不過想多一層保障而已，其實私底下已經着手讓他去辦理買地的事宜。可如果顧音說的事是真的，那之前他們的判斷就全都錯了，所有前期的準備工作都要推倒重來，事情就不好辦了。

顧音知道常季衍不會那麽容易相信他的話，畢竟現在誰都不知道城南地底下是不是真的有墓。他故意把這件事透露給對方，只是想給常季衍賣個好，如果能和常氏少東家攀上交情那以後對付顧立旻就更有把握了。

正說着就看見前方走來兩個人，其中之一正是顧立旻。

艹，真是白天不能說鬼，他剛想到顧立旻人就出現了，一起來的還有徐家老二徐清毓。顧立旻一臉谄媚相地跟在徐清毓的身後，深怕別人看不出他是個跟班，真是丢人現眼！

“常少，你也來了。”徐清毓與常季衍打招呼，完全無視顧音這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常季衍開門見山地道：“汽車廠要選址了，我爸讓我來盯着。你哥呢，怎麽沒見着人。”

“在那和餘叔叔聊天呢。”

餘叔叔？顧音眼睛一亮，原來餘天川也來了，要是有機會認識這位金融業大亨就好了。餘天川與昝一白的父親昝楓饒并稱良城雙雄，但是餘天川為人比昝楓饒正派得多，在業界口碑極好，如果能與這種大佬搭上關系那就真的大發了。可惜上輩子直到死他都沒機會和餘天川攀上交情。

“對了，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顧氏集團的CEO，顧音。”常季衍大方地将顧音介紹給徐清毓，在場三人同時一怔。

顧音沒想到初次見面常季衍就把他當朋友看，要知道他們的身份可是天上地下，對方竟然就這麽自然地将他當成了朋友，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顧立旻則截然相反，他費盡心機也只不過成為徐清毓身邊的一條狗，而這小雜種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讓常季衍以朋友相稱，如果常季衍成了他的靠山，那他可真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而徐清毓則是好奇顧音的身份，“顧氏？哪個顧氏？”

顧立旻馬上道：“這位是我的侄子。”

徐清毓的目光中立刻浮現出輕蔑的神色，“哦，原來是個賣盒飯的，竟然也能混進這裏來，看來最近翡鹮的門檻變低了啊。”态度十分傲慢，絲毫不顧及身邊的顧立旻也是顧家人。

這種諷刺的話顧音上輩子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一點兒沒往心裏去，反而順杆道：“我們顧氏也參與外賣生意，回頭我讓人做份梅幹菜送到徐氏，給您補補身體。”

常季衍差點憋不住笑出聲，這個顧音真是太有趣了，不動聲色就讓徐清毓吃了癟。

“你！”徐清毓強忍着不發飙，這裏可是名流聚集的地方，要是他在這吵架就真的有失身份了，而顧音正是知道這點才敢正面鋼他。

“哼，一會兒走着瞧。”徐清毓撂下狠話就走了。

一個賣盒飯的也敢挑釁他，真是活膩了！

顧音毫不客氣地怼回去：“你盡管來，我等着。”他今天來這就是當攪屎棍的，這些臭東西越跳腳他越開心，看看一會兒到底是誰哭爹喊娘！

“你剛剛把徐清毓氣成那樣，以他睚眦必報的性格恐怕不會善了。”常季衍好心提醒。

顧音慫了慫肩：“被說兩句垃圾話就氣成那樣，這個徐家二少爺也是個不成器的。”

“徐清毓比起他哥徐清桓的确差了許多，但卻勝在身體好，未來徐家會由誰接管還是個未知數呢。”

顧音目光微黯，徐清桓确實是個商業奇才，可惜他的身體是個定時炸彈，上輩子沒活過三十五就挂了。要是徐清桓沒死，徐家哪有他徐清毓說話的份，只能當個千年老二，永遠矮他哥一頭。

話說回來當年徐清桓雖然身體差，但病情卻很穩定，卻在自己生日宴的當天暴斃而亡，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正出神之際，就聽常季衍道：“要是徐清毓那小子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我，他還不敢跟我有正面沖突。”

常季衍目光坦然，并沒有想借機揩油的意思，不由得讓人心生好感。這樣一位顏值高、家教好作風正派的Alpha可不多見，難怪餘天川的女兒餘瑾蘭對他情有獨鐘。

“謝了，不過這事我自己會解決，不勞您費心。”徐清毓他要親自收拾，定要将這個畜牲搞得身敗名裂，後悔出生在這世上。

常季衍有些詫異，多少人絞盡腦汁想同他攀交情，現在他主動遞出橄榄枝對方還不領情，這個Omega真的很特別。

時間差不多，拍賣會正式開始。顧音選了個不起眼的位置落座，而常季衍則緊挨着他坐下。

“你不去VIP席嗎？”入場的會員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常季衍這樣的身份都有固定的VIP席位。

“不去了，我坐這挺好。”難得遇見這麽有趣的佳人，他還想近距離接觸一下呢。

拍賣會的司儀依次将彩球擺到臺面上競拍，常家看中的5號球最終被常季衍以四百萬的價格拍下。這個成交價并不高，一來對汽車廠感興趣的人不多，二來也是出于對常家的尊重，給這位業界大佬行個方便。

翡鹮拍賣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如果你不需要某條消息就不要亂喊價，得罪人不說萬一玩脫了那可沒有重來的機會，必須得付錢，所以沒人敢在拍賣會現場搗亂。

可顧音就是那個例外，他今天來這就是當攪屎棍的，專給人添堵。

拍賣員拿出7號彩球擺在臺面上，顧音微微一笑，好戲就要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