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聞夏的視線掃過聞天海，看他看向自己躲閃的眼神，不禁冷笑，他母親看人的眼光還不如她，至少顧霆安分的清什麽是往日情分，聞天海根本就是舊情難忘。
視線冷冷的落在高婉身上，漫不經心的說，“你女兒天資聰穎，根本不需要別人教。”高晴聞言，臉色一黑，揚手就要往聞夏臉上招呼，卻被顧霆安伸手攔住。
高晴冷笑的甩開顧霆安的手，朝着樓道的欄杆靠過去，掃視一圈周圍站着的人，“你們一個個是不是都想着我死了才好。”
“小晴”看高晴将整個身子壓在不足一米的欄杆上，高婉眼神一慌，想上前，被高晴一個眼神制止，“別過來，別喊我名字。”
她手一擺，指着聞夏，字字泣血，“我死了，你是不是特別高興，沒人和你搶顧霆安，沒人和你搶家人。”
聞夏看着她，想說，就算你不死，你也搶不走顧霆安，至于我的家人，他們想要你就要你好了，你想搶就搶好了，你們自己開心就好，她才不關心。
只是顧霆安收緊的力道，讓她什麽話都沒說出來，她比誰都清楚高晴現在的精神狀态，和當初她瘋魔的時候差不多。
她就像一個站在懸崖邊上的人，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将她推下去。當初高婉用虛假溫暖編成的繩索将她困在了原地，如今面對拒絕她的高晴，她要怎麽做。
聞夏看着她。
“小晴，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高婉身形一晃，半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看着她的女兒。
“高婉，我求求你，不要假惺惺的扮演母女情深了，如果我不接受，你是不是還要找人來威脅我。”高晴看着地上的高婉，眼底一片冰冷，“我死了不好嗎，這樣你也解脫了。我本來就不該存在，你為什麽要把我生下來。”高晴眼神一灰，歇斯底裏的朝着她低吼。
“那個男人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娶你為妻，為什麽還要把我生下來，把我生下來，又抛棄我，是為了報複他嗎？”
“不是的，不是的，小晴當時我真的是沒有辦法，才将你送到聞家。”高婉用力的搖着頭，然而卻根本不入高婉的眼裏。
“還有你，”高晴将目光轉向聞天海，“你已經娶妻生子，為什麽還要假慈假悲的收留我，一邊滿嘴的仁義道德，一邊心裏念念不忘老情人，懦夫。我為有一個你這樣的父親感到可悲。你們憑什麽當人父母，有什麽資格，一個道貌岸然，一個不擇手段。”
“聞夏，我從小到大，什麽都不嫉妒你，因為你什麽都不如我。但唯獨一點，你有一個不會抛棄你的母親，這一點從我出生，我就輸給你了，輸的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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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晴長腿一邁，将一條腿踩在欄杆的邊緣上，醫院的大廳裏頓時傳上來一陣倒抽氣聲。
“高晴，我這麽多年，養你，教你，難道錯了嗎？”聞天海身形佝偻的站不直腰，手裏的拐杖敲着地板，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猶如敲在聞夏的心上。她這個向來身挺體正，一臉正義表情的父親，如今被他的親生女兒打擊的連腰都站不起來。
“對，你沒錯，你為了名譽不敢光明正大的說我是你親生女兒，不是你的錯。你從來都只會看一眼我的成績單，說一句敷衍誇獎的話，十次中九次半都是同樣的臺詞，不是你的錯。你當然沒錯，你還是一個好父親，為了給我足夠的自由，連我當初和顧霆安分手，一個人決定出國，你都不曾過問一句。你都沒錯，沒經過你同意，托成你女兒，是我錯了。”
“小晴，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補償你好嗎？”高婉整個人不顧形象的癱坐在地上，楚楚可憐的坐在地上。聞夏看着同樣身形不穩的聞天海，如果他自己能站得穩，應該會騰出一只手扶她一把吧。
“補償，你拿什麽補償，你連你的真實身份都不敢承認，一個早已經死了的人怎麽補償我，讓我跟你一起共沉淪，死後下地獄嗎？你為什麽不明白，我到底需要的是什麽。”高晴眼神憐憫的看着這個瞬間蒼老許多的女人，她口口聲聲的說要補償自己，卻連她最想要的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不需要一個呼風喚雨，讓別人聞風喪膽的母親，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會守在她身邊，永遠不會離開她的人，哪怕她一無所有。
顧霆安不喜歡她了會離開她，蘇羽不喜歡她了，還有聞夏。聞天海更是不在乎，只要有一個女兒能讓他拿的出手，這個女兒是誰，他根本不在意。這些人都不是她一個人的。
他們不喜歡她了，她就什麽都不是了。
唯獨高婉，帶她來這個世界的人，與她曾經血肉相連的女人，給了她生命，卻又把她扔進無盡的黑暗裏。
“我對你們真的失望透了。我多活了這麽多年，已經夠了，等我死後，你們誰的名字也別出現在我墓碑上。”
“小晴”
高婉的尖叫聲讓整個醫院都顫抖着，聞夏半個身子趴在欄杆上，雙手拉着整個人騰空挂在醫院大廳的上空。
顧霆安從身後抱着聞夏，無奈高晴還在底下一直試圖從聞夏的手裏掙脫出去。他根本不能中途從聞夏的手裏将高晴接過來。
“高晴，你憑什麽說死就死這麽輕松。”聞夏死命的拉着高婉的手腕不松手。悄無聲息繞到顧霆安身邊另一側的聞夏，對高晴的眼神太熟悉了，她動一動，她就知道她要做什麽。
“聞夏放開我，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死。”高晴擡頭看着聞夏，死亡的氣息正從眼裏一點點蔓延出來，帶着一種刻骨的絕望。這種熟悉的絕望瞬間喚醒了聞夏內心隐藏起來的某種熟悉的感覺。
讓她去死吧，高婉曾經殺了你，讓她親眼看着她女兒死在她面前，就是對她最好的報複。
“聞夏”
察覺到聞夏手中力道松弛的顧霆安心裏一驚，急忙喊聞夏的名字。他抓着聞夏的手收緊用力，讓陷入恍惚的聞夏猛然回神。
一旁高婉趴在欄杆的底部，試圖去夠高婉，無奈欄杆擋着，她夠不到。
“聞夏，你不要松。我求求你，救救小晴，別讓她死。”
“高晴，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死在我手裏的。”聞夏眼神一狠，使出全身的力氣将她往上拉。
誰知高晴卻一心要死的扭頭去咬聞夏的手。
“高晴”
“小夏”
蘇羽一路上聽着高婉給她打的電話裏的聲音，腳步不穩的出現的時候，就看到高晴去咬聞夏的手，下了狠心要去死，顧霆安在聞夏受驚松手的一瞬間，伸手拉住了高晴，将她一把拉上來，扔到高婉的身邊。
聞夏順着欄杆，癱坐在地上，看着被顧霆安拉上來的聞夏，全身發軟，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顧霆安蹲下來，将神情恍惚的聞夏抱在懷裏，在她耳邊安慰她說，“沒事了，你救了她。”
蘇羽看了一眼被顧霆安抱着的聞夏，一把推開抱着高晴驚魂未定的高婉，擡手照着高晴的臉，一巴掌打了下去。
高婉被蘇羽用力的推開了很遠，看着蘇羽打她女兒，連站都站不穩的要過來，卻被聞天海用拐杖攔住。
“除了蘇羽，沒人有資格教育她。”
“高晴，這是我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後一次。”蘇羽渾身發抖的伸着有點僵硬的手，聲音發顫。
“這麽多年，我唯恐你覺得我對你不公平，處處以你為先。你生病了我徹夜不眠的陪着你，小夏在她外婆那，冬天掉進水裏，生病差點沒命，我都沒陪在她身邊。就因為你說你生病的時候，想我陪在你身邊。她要和顧霆安結婚，我擔心你們姐妹心生嫌隙，不答應她。你心裏是不是在怨我，最後不也去了嗎？可是高晴，小夏她是我女兒啊。
我不知道原來這麽多年，你對這個家裏有這麽多的怨氣，是我錯了，我對不起小夏，對不起你，你們兩個我都沒教好。
是我沒資格為人父母，但是別輕賤自己的生命。”
蘇羽最後看了一眼聞夏，準備轉身時，高晴突然伸手拉住了蘇羽的褲腳，抱着她的腿，低着頭，一遍一遍的說，“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