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唐靈國(五)
唐靈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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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仲長堯被擡上板車搬走,雲閑一拍腦袋,說:“不如我們也跟上?”
“要跟上為什麽不直接去。”薛靈秀被那小奶狗煩的要死,只想一指頭把它戳到角落裏去罰站,“這些守衛全是沒修為的,做不了什麽。”
雲閑道:“偷偷去,和光明正大去,聽到的東西可能不一樣。”
宿遲他伸指抵着奶狗腦袋,被逮着一陣狂啃,垂眼道:“若要跟去,需得動用靈氣。”
這就煩了。
想要在這麽多人面前用輕功踏上屋檐,絲毫不被察覺,那的确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事了。修真者能劈山裂石,這點輕功耗損的靈氣不算多,但現在情況特殊,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怎麽樣都得省着點用。
“正好,六個人湊三對,一個帶一個。”雲閑精打細算,“柳道友,麻煩你帶一下風烨了。千萬不要把他丢下去,他會死掉的。靈珊,你跟我,那薛兄就和大師兄……”
薛靈秀道:“何必?我又不是不會輕功。”
雲閑估摸着他就是不想跟宿遲一起,遂道:“那就麻煩你跟靈珊一起了。靈珊的輕功也很厲害的!”
能不用就不用,有順風局可以搭,正中雲閑懶散性子,宿遲不發一言,垂頭繞過她腰間,指尖還沒碰到,又想起什麽似的,換成了抱小孩的姿勢。
雲閑就這麽直直被扛起來,輕燕般向前飛去,雖然視野很好,空氣很清新,但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
嗯?不能抱的舒适點麽?
大師兄真是人狠話不多,除了別人主動開口問,一般他都不怎麽說話,雲閑現在瞧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寬闊的背脊和窄腰,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太不了解他了。
其他人都有相處過一段時間,雲閑甚至都知道她們愛不愛吃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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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啊。”雲閑腳跟在他手底下動來動去,天馬行空道:“你喜歡吃什麽?”
她想一出是一出,宿遲也真答:“都可。”
都修仙了,自然不吃東西也是可以的。但修真者在踏入境界之前也是人,是人就免不了吃東西,久而久之養成習慣,一天不吃個三兩餐的就不舒服。主要是雲閑不舒服。
雲閑:“就沒有什麽偏好?”
宿遲:“沒有。”
雲閑:“有什麽愛好嗎?喜歡什麽類型的姑娘?哦,當然,我沒有假定你一定喜歡姑娘的意思。現在修真界多百花齊放啊,妖啊魔啊鬼的,都可以都可以。”
雲閑此人就是這個毛病,什麽都可以閑,但嘴不能閑。什麽都可以停,但話不能停。特別是興致來了,更是聒噪的可以。
宿遲還是那個回答:“無。”
“沒有?怎麽會沒有呢?”雲閑道:“那你平時都在做什麽?”
宿遲說:“修煉。”
雲閑:“每天都?幾個時辰??”
宿遲:“十二個。”
十二個!!雲閑真是肅然起敬。竟然有人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練劍!!難怪是前天下第一劍修,他不強誰強。
“師兄,你若是這樣,那我推薦你修無情道。”怎麽還沒到,再不到就有點尴尬了,雲閑喋喋不休道:“實在是太适合你了……不對,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很早很早之前的事。”
對哦,她一直忘了轉告蔣星搖長老的話,說大師兄情劫将至,要大難臨頭了!
可現在說,就顯得她剛才推薦人練無情道的話非常心懷不軌。雲閑正糾結呢,想來想去,往下一看,正巧對上宿遲溫和的眼睛。
這個角度,她居高臨下低頭,他卻擡着頭,眼裏不見冷峻,甚至隐隐間帶了些若有似無的笑。或許也算不得笑,就像是冰天雪地裏開了朵小花一樣,只是沒那般冰冷了。
看來他說十二個時辰是在說笑,只不過由他說出來太正經,這麽荒唐的事雲閑竟然還真信了。
“好像無論說什麽,你都能接下去。”宿遲道:“我很少和人說些閑話。”
“閑話閑話,我當然最擅長了。”雲閑再往下一看,他那雪白的衣擺上被自己蹭了不知多少鞋底灰,也是一副全然不介意的樣子,感嘆道:“大師兄,你脾氣真是太好了吧。”
看起來真的很好欺負。
“到了。”
宿遲将她放下,身下便是宮殿之頂。
正事到了,雲閑迅速歇了那點調戲良家閨男的心思,一個翻滾,輕輕立于宮殿磚瓦之上,将金碧輝煌的瓦片掀開一角。
總感覺這個視角有點像采花賊。
喬靈珊緊随其後,把滿臉鐵青的薛靈秀從肩上放下來,柳絮和風烨也落到屋頂之上,兩人都笨手笨腳,差點發出聲響。
“不對。”雲閑沉吟道:“這宮殿中也太多靈體了。”
密密麻麻的都是啊,而且都不是什麽修為極高的靈體,和黑店中那條雲閑差不多。要說平常沒什麽修真者的村落,有幾個靈體也是自然,但若是這麽多聚集在一起,甚至會影響到人的正常活動。那皇帝是個普通人,難道察覺不到自己成日與鬼同屋麽?都快被陰風吹成篩子了吧!
喬靈珊見她蠢蠢欲動,道:“做什麽?”
雲閑:“再去逮幾個儲備糧。”
薛靈秀:“不許去!那東西那麽惡心,你也下得了手?”
“好吧。”雲閑很快就妥協了,“我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再去。”
風烨倒是覺得自己現在要被薛靈秀的陰風吹成篩子了。
柳絮還沒反應過來,都到了屋頂還在問:“所以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噓!”雲閑勾勾手指,讓衆人腦袋過來,“注意聽。”
底下的皇座之上,坐着個氣度華貴的中年男人。雖說鬓角早已生出華發,但不失硬朗,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美男子。
而在他面前站立着的,便是仲長堯。
衆人屏聲靜氣,聽到皇帝開口:“這位修士,你是聽聞吾國之亂,方才來的吧。”
“我進城時并未暴露修士身份。”仲長堯凝重道:“陛下是如何看出來的?難道你……”
那皇帝閉了閉眼,道:“閣下有所不知,普通人要是按照那麽吐血,應該早就可以埋了。”
仲長堯:“……”
衆人:“……”
真是一場別開生面且侮辱智商的問答啊。
皇帝雖說身上一絲靈氣也無,但看起來對修真界還是有些認知的:“朕不知交予任務之人給了你怎樣的籌碼。但來了這裏,便斷了念想吧。”
仲長堯不贊同道:“那魔修作惡多端,在外留下血債無數。就算不只是為了唐靈國,我也要想方設法将其除去。不知陛下為何要阻攔修真者進城?”
“你以為從前沒有人來過麽?”皇帝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樂的笑話般,唇角微揚:“佛鄉、刀宗,各種大大小小的門派,不知陸陸續續來了多少個。就連佛鄉的明法大師都無功而返,你這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又要如何除去魔尊?”
什麽,竟然連明法大師也……
“那又如何!”仲長堯不退反進,揚聲道:“前人不行,不意味着我不行。總要試試,才知道結果如何,不是麽?”
“真是狂妄。”皇帝冷笑道:“吾國已經這般情況快要百年了,期間換了三代皇帝,來了無數修士,從未解決。你若是有這般能力,早就名揚天下了,又怎會連四方大戰上都沒你的名字?若是雲閑來了,她說這話倒是能聽!”
他竟然還知道四方大戰!
喬靈珊黑着臉把雲閑翹起來的腦袋按下去。
尾巴都快上天了!
仲長堯被戳中痛點,神色一繃。
“朕知道,閣下來這裏,必是有所求。”抽根棍子給顆棗,皇帝顯然對這等話術谙熟于心了,又柔了語氣,道:“朕喚你來,自然也是能應你所求。”
仲長堯一言不發。
“唐靈國礦脈豐富,衆人皆知。雖說靈氣消失,但魔尊偶爾也會賞賜下些什麽東西,對普通人來說延年益壽,對修真者來說更是珍貴了。”皇帝道:“山後的息礦脈,分一條與你,還有,這泗水草。”
泗水草,不僅能讓仲長堯的內傷痊愈,還能激發此前一直沉疴在體內的藥性,一舉突破元嬰。
更別提那息礦脈了。就算只是一小條,也夠雲閑揮霍三十年。
仲長堯仍是沒說話,皇帝道:“只要閣下,能幫我找回我的女兒,唐無可。”
屋頂上衆人一陣皺眉。
若是皇帝自己想找回郡主也就罷了,畢竟現在郡主生死不明,他擔憂自己骨肉自然正常,但,明眼人就知道,這泗水草絕不可能是魔尊随意“賞賜”下來的。這等奇草,放在唐靈國內靈氣只會逐漸消散,怎可能就這麽暴殄天物。
只怕是那分神期魔修用這東西收買人,讓人別阻礙他的大業,甚至反過來差遣修士去找郡主罷了。當然,找回來便又是大婚,兩三年之後“憂思過重”,莫名病逝……
“還什麽‘我的女兒’。”薛靈秀嗤笑道:“惡心透頂。”
喬靈珊真想往他頭上呸呸吐口水。假掰什麽!
“我的女兒不知去了哪裏。那大火是個宮女放的,如何審問都審不出來,她是無可的貼身婢女,兩人一起長大,但平日裏頗有嫌隙,說不定是嫉妒作祟。”皇帝緩緩道:“無可是被人擄走的。她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怎麽可能下令放火燒宮?她那麽乖巧,那麽善良,絕不可能。”
仲長堯啞聲道:“外面那些人的黑布……?”
皇帝篤定回答:“不用擔憂,無可不在她們之中。”
說完,他又有些恍惚似的,再加了一句莫名的話語,“當然,現在不在。現在還不在她們之中。……只可能,以後……”
他雙眼緩緩放空,看向前方。
衆人就這麽眼睜睜看着,直到仲長堯往前走——
他竟真的伸手,拿走了那個裝着泗水草的寶盒。
第一次寫(疑似)劇情流,好緊張,作者智商很低的事情馬上就要被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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