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熱鬧
看熱鬧
盡管碧水并能理解夜妃笑的八卦之心，卻不妨礙碧水帶着夜妃笑前去前面看熱鬧。
“夫人是主子，想去哪裏都是可以的。在這府裏，是公子的地盤，她們幾個鬧不出什麽的。”碧水說着，便扶着夜妃笑往外走。
“去拿點兒山楂來。”夜妃笑想了想，又補充道，“再拿一把椅子過來。”
要不是她吃得有點兒飽，她幹脆再讓人拿點兒點心和茶什麽的。這些可是看熱鬧必備。夜妃笑覺得自己真的很堕落，居然閑到了看這種熱鬧。可是她真的很無聊。想想在現代的時候，尤其是剛畢業那一段，每天都累成狗了，哪有閑心思八卦這些。
越往外走，哭聲罵聲便越來越大。
由于文竹院和福康院是挨着的，夜妃笑剛一出院子，便看到了福康院外站着幾個侍衛和丫鬟，一個個面無表情地看着在那兒哭天搶地的幾個人。
夜妃笑讓人把椅子悄悄地放下，她坐在角落裏吃着山楂。
“郁清逸，你這個狼心狗肺的，那是你的親弟弟啊，你怎麽能如此對待他！”一個老太太罵道。
夜妃笑往嘴裏放了一個山楂，想來這個就是府裏的老太太了，郁清逸的繼母。夜妃笑離得有些遠，看得不是特別真切。想來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美人了，縱然現在年紀大了，也能從這老太太身上看出一些年輕時的影子。
夜妃笑有些想往前湊近一些，卻又不敢。誰知道這幾人會不會喪心病狂地那她開刀，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安危去賭敵人的良心。
“郁清逸，你這個……”旁邊的婦人張着嘴在那裏罵。這罵得極其難聽，好多罵人的詞夜妃笑都沒聽過。夜妃笑直接屏蔽掉婦人罵人的詞，只覺得這個郁家二公子是真的有風度。被人罵成了這個樣子，連屋子都沒出來一趟，哪裏像是她啊，明明和她關系不大，她還巴巴地跑出來看熱鬧。只是沒辦法，她真的無聊啊！要是有網有手機，誰還在這兒看潑婦罵街啊！
夜妃笑覺得，這就是男神和市井百姓的區別吧。男神可以安然地聽着別人辱罵自己，不為外物所動。而她這個不太想幹的人，卻跑來湊熱鬧。這就叫做差距啊！
此刻的郁清逸尚不知道自己在夜妃笑心中已經上升到了男神的高度。
“公子，夫人……”錦如聽了下面的人來報，想了想走了進來，悄聲地說道。
“那丫頭又做了什麽？”郁清逸的目光并未從書中移開。
“夫人讓人搬了一個椅子，在一邊兒做着吃着山楂，看熱鬧。”錦如如實地回答。
“吃山楂？她這大中午的是吃了多少東西啊，還在消食。”郁清逸将目光從書上移開，“那兩個愚婦，有什麽可看的。”
“想來夫人是過于無聊了吧。夫人到底年幼，這府裏又冷清，沒什麽事兒做不看熱鬧做什麽。”錦如倒是十分理解夜妃笑。
“走吧，看看她在看什麽熱鬧。”郁清逸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往外走。
錦如一愣，随即笑了笑，快步跟上。還未走出院子，便聽到了老太太的罵聲。
“郁清逸，你這個無恥的，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這麽對待自己的兄弟。”老太太罵道。
夜妃笑一怔，居然扯到了她。不過仔細想想，這件事确實也是和她有關。繼續往嘴裏放了一個山楂。夜妃笑想着若是在古代就有山楂片就好了。早知道會穿越到古代，她就學學怎麽做山楂片了。把山楂切成片再放些糖會不會成功？夜妃笑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唉，誰讓她只會吃不會做了。
“不過是個山裏的野丫頭，你也當個寶。也是，你也就配娶這貨色……”老太太繼續罵道。
碧水皺了皺眉，看了看夜妃笑一眼，卻發覺夜妃笑繼續在那裏啃山楂。只不過……怎麽接的自家夫人的思緒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那個死丫頭就是個醜八怪，賤人……”老太太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倒是把神游天外的夜妃笑拉回來現實。
從小到大，夜妃笑還是第一次被人罵得這麽難聽。
看了看罵罵咧咧的老太太，夜妃笑往嘴裏繼續放山楂。這老太太罵了這麽久就不累嗎？夜妃笑想了想若是換成自己，別說是罵人罵這麽長時間，就是指說話說這麽久也該口渴了。
老太太罵的越來越難聽，旁邊兒的三太太也跟着罵。夜妃笑嘆了口氣，好無聊啊，本來以為能看着撕一場的，誰知道居然是這種單方面罵。夜妃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憐憫這個老太太了。果然，但凡是可恨之人，也總有那麽一絲可憐的地方。
“看夠熱鬧了？”耳邊突然傳來了有些清冷的男聲。
夜妃笑擡起頭來，便看到了面前的白衣男子。嗯……這人是郁清逸吧？夜妃笑有些不确定地想。夜妃笑覺得，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男子，除了郁清逸，應該不會再有別人了。只是，若是郁清逸，那老太太看到了他怎麽會無動于衷？不過，她坐的這個位置是死角，老太太看不到他也正常。
“是我。”郁清逸嘆了口氣，他們這才分開多久啊，她就能把人忘了。不過想着夜妃笑的話，郁清逸又覺得，大概夜妃笑根本就沒記住他的模樣。
“二公子？”夜妃笑不煩心地又問了句。
郁清逸點了點頭。
“不看熱鬧了？”郁清逸問道。
“不看了，一點兒都不好玩。”夜妃笑坦白地說。
“這種市井潑婦，本就沒什麽好看的。”郁清逸緩緩道。
“你說得對，我本來還以為有熱鬧可以看的，我是真的無聊啊！”夜妃笑嘆了口氣。
“她這麽罵你你不生氣？若是不喜歡，便讓人把她叉出去就是了。平日裏我懶得理會他，你若是不惜，大可不必忍着。”郁清逸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着一絲輕蔑。
“她罵了那麽久，不過是在傷她自己而已，仔細想想，也夠可憐的。”夜妃笑談了口氣。
“你可憐她？”郁清逸露出一絲詫異。
“我不可憐她。”夜妃笑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她糊塗，自己的兒子都沒教導好，兒子闖了禍，她也只能在這裏叫罵。若是這樣便能讓人把她的兒子放出來也好，可是偏偏不能。她就不怕因此讓兒子更加遭罪。攤上這樣的一個娘，其實郁四也挺可憐的。”
“倘若是你，你該如何？”郁清逸突然問道。
夜妃笑一臉哀怨地看着郁清逸。
“怎麽了？”郁清逸想不明白夜妃笑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我還年輕，你便讓我代入一個老太太身上。我這樣的年輕人，怎麽會懂老年人的想法。”夜妃笑有幾分哀怨地說道。
夜妃笑前世是二十六歲的時候死的，自從她過了二十五歲，便覺得青春一去不返。好不容易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夜妃笑可不想代入到一個老太太的身上。
郁清逸沒行到夜妃笑說的是這個，忍不住失笑。
“不過，要是我，要看看自己的孩子犯了什麽錯事，懲罰嚴不嚴重，會不會對以後産生不良的後果。若不會影響他日後的前程，又真是他做錯了，便讓他長個教訓，省得日後犯下更大的錯誤。”夜妃笑緩緩說道。
“若是犯了大錯，會要了他的命呢？”郁清逸接着問。
“那我便……”夜妃笑微微沉吟片刻，“其實，這老太太的做法雖然讓人不恥，卻也可以理解。到底是自己的親人，因此便無條件地站在親人身邊，包容親人。這是來自親人的包容與愛，同時也是一個普通的母親的心。雖然站在第三方的立場上，她是錯的。倘若日後我的孩子犯了大錯，我不知道我會如何。尤其是這個錯誤涉及到了原則問題。因為是親人，所以會無條件的包容他，哪怕全天下都唾棄他。
大義滅親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能夠大義滅親的人，固然讓人敬佩。公然偏袒親人，固然讓人不恥，然而卻也不讓人意外。真到了那一天，我不知道我會怎麽做。我覺得我會很矛盾。我知道，偏袒了是錯，不偏袒又放不下。現在想太多，說太多，其實都沒有什麽用。真到了那麽一天，也許我會不顧一切，讓感情戰勝理智，卻偏袒他。哪怕明知道是錯，從此唾棄自己。也有可能是理智戰勝感情，最終忍痛放開他。甚至陪着她一起死。
所以，你現在問我，不管我怎麽回答你，真的到了選擇的那一刻，我也有可能會改變想法。只有到了真正要做決定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會如何。不過，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所以我決定日後有了孩子還是從小就教育好吧。”夜妃笑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說了這麽多，其實都是廢話，跟沒說一樣。其實，不過就是個義與利的事情。平日裏再怎麽清楚義大于利，要舍生取義，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刻，又有多少人會臨時變卦。只有真的到了那一刻，真的做了，才是這英雄。
夜妃笑也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刻，她到底是會感情大于理智還是理智大于感情。所以夜妃笑拒絕去想，她只是個普通人，她不想的做什麽英雄，她只盼着這種事情永遠都不要發生在她倒是身上。
“你覺得無聊？”郁清逸突然開口。
夜妃笑一愣，想不到郁清逸為何突然這麽問。
“後天我要出門，正好帶着你吧。”郁清逸丢下這麽一句話便轉身，順便讓人把老太太她們趕出去。
夜妃笑一愣，随即笑了笑。
“你真是好人。”發好人卡什麽的，只定是沒錯的。
郁清逸的腳步微微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