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16】
吳楚窈坐在那裏百無聊賴,就拿着玉箸戳着盤中的蟹肉。本就無趣,這下一來,更覺得無事可做,便就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出去看看。
原本都已經站起來了,卻見陸時安從那包圍中出來,旁人紛紛給其讓道。待看清了便就知道他這是向自己走來,吳楚窈只好又坐了下來,她倒想聽聽陸時安想要跟自己說些什麽。
陸時窈走進了,喚了一聲“阿窈”,他的聲音有一種淡淡的感覺,聽到心中總讓人覺得很清澈,很舒服。
吳楚窈也起身道了句“小表叔。”陸時安其實與吳楚窈并無血緣關系,他是外頭過繼來的,放在了寧國公府老太太屋裏養,也就與吳楚窈有了這一層關系。因為吳夢盈随母姓,陸時安随父姓,所以姓氏不同。
“阿窈,你可好久沒來寧都王府,可是與我生分了?”陸時安笑着道,又将吳楚窈面前的那盤蟹肉移開,換上了櫻桃煎。吳楚窈不喜食蟹肉,但是好食櫻桃。
“都是一家人說什麽生分不生分的,只不過是最近比較忙,也就沒有到府上拜訪。”吳楚窈雖話說的好聽,但是那語氣可說不上是好。
陸時安自然是聽得出吳楚窈不喜,道:“最近你可是聽了外頭說我有篡位之心,對我不滿。”這語氣中染上了些許傷感。
“怎麽會,我怎麽會聽信外頭的傳言而信以為真,小表叔您是個正人君子,怎會做那種奸佞的事。”吳楚窈這話說的夾槍帶棍的,表面笑嘻嘻,心裏恨不得給他紮小人。
陸時安嘆了口氣,道:“阿窈,我真的無意與皇上争奪帝位。你可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時常一起偷溜出宮去玩,那日子想來是比現在好的多。”
吳楚窈道:“不記得了,多早以前的事還記得幹什麽。寧都王,你日理萬機還不如把這些記憶忘了,空些位子裝些其他得,”吳楚窈看這樣子,陸時安這打起了感情牌了,眼底更多了幾分不屑。
那坐在席間的席如銘,看着這二人聊了這麽久,坐不住了,那手中的酒杯是越握越緊,啪的一聲,又重重放下,向這走來。
道:“寧都王怎地到這來了,那賓客可是等着你過去給你溜須了?”
陸時安不看席如銘,只是盯着吳楚窈眸中劃過悲涼,“阿窈,我希望你信我,不過你不信也罷。”不再說些什麽轉身便走。“怎可能了忘得了了。”
見陸時安走了,席如銘在吳楚窈旁側坐了下來,道:“你們剛剛聊了什麽?”眼中有幾分不高興,眸間帶着厲色,像是浮了一層薄冰。
吳楚窈見他這般模樣,倒讓她想起了席如銘前世的樣子,也是這般曼不講理的,像要把她鎖在身邊。那身體不自覺地有些發冷,顫顫地道:“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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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壯三分膽,那心裏的那種偏執就像是破冰而出,無盡的蔓延開來。但聽到吳楚窈着顫巍巍的聲音,不經一回神,将那湧出的意圖狠狠的壓下。軟綿綿,似撒嬌地道:“我吃醋了”。
待吳楚窈錯愕地擡頭看着席如銘,他那眼中的淩冰已消去了,化做了一潭柔水,這莫不是學過變臉。看到這樣,吳楚窈心底的恐懼也漸漸的消散而去。
看吳楚窈臉色恢複正常,席如銘也松了口氣,他怕吓着她了。
待這酒宴散了,這熱鬧也漸消平靜,席如銘将吳楚窈引薦給了鎮國公。
昏黃的燭光搖曳不止,外面的喧鬧聲時不時的飄入屋中。
“鎮國公的嫡女可真是個妙人,難怪被人稱作是京城第一大才女,我看着也是心中喜歡的緊。” 吳楚窈打算環環遞進,這求親的事急不得。
“長公主謬贊了,不過是市坊間随便說的,可不能當真。”
吳楚窈笑着道:“鎮國公謙虛了,怕是你這鎮國公府的門檻都要被愛慕者踏平了吧?”
鎮國公爽朗的笑了聲,摸着下巴上的長須。
吳楚窈又道:“不知國公的掌上明珠可有愛慕之人啊?”
“犬女尚待字閨中,未聽說她有愛慕之人。”夏繼聽吳楚窈說這話,也便就知道她這是來求親的,不過給誰求,還未明,便就聽着吳楚窈繼續講下去。
“想必我今日來這的目的,國公也猜了一二了吧?你也知道皇上也快要親政了,這選後之事是容不得再拖了,今日我來便就是想問問您,可願将掌上明珠嫁給皇上?”
燈光下的鄭國公面色凝重,急急跪下道:“臣惶恐,臣女出身卑微,恐當不了這一國之母。”
吳楚窈知道這鎮國公不會輕易将女兒嫁個吳何旭,若是嫁了,他這中立就中立不得了。
起身将夏繼扶起,道:“我知道國公多有顧忌,但是眼下情形,您像想中立恐怕是不行了。相信您也是個明眼人,也看得出這攝政王是有意輔佐當今聖上的。你也知道皇上自幼喪母,沒有母族的依靠,您的女兒若是當了皇後,以後大事還得多多仰仗你,皇上必定是将你當父親一樣,總不能虧待了你。這事于您并無什麽弊端,還希望鎮國公你能好好考慮考慮。”
“多謝皇上公主擡愛,但此事重大還望公主讓老臣與內人好好商議一番。”
吳楚窈起身,走出門道:“這事急不得,我等着鎮國公的回複。”
這回廊間燈籠高懸,燈光無暇,只留下她那長長的影子。
吳楚窈出了屋,正打算去尋席如銘,跟他一同回宮。可鎮國公府布局奇特,頭一次來這府中,吳楚窈迷了路,便就到處閑逛,想等會兒有人路過,再詢問下怎麽走。
就這麽走到了花園處,庭院深深,只能借着月亮看個大概。
吳楚窈隐隐約約看見那院中有一對男女,二人靠的極近,說是貼在一起也不為過。
隐約看見男子站在女子的後面,手伸在她的後頸處,看起來格外的暧昧。
待吳楚窈看清了,便就認出這是席如銘和夏情淑。當真是當頭棒喝,難怪之前席如銘不同意将夏情淑嫁給吳何旭,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倒是自己好端端的棒打了鴛鴦。
恐怕這夏情淑就是他前世的白月光吧,前世他畫了一張女子月下起舞圖,挂在書房日夜觀賞,想來這身形與這夏情淑還真是挺相似的。這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以哥哥妹妹相稱,恐怕不是簡單的哥哥妹妹吧。
難怪剛剛誇她,席如銘應了句是的,她會那樣嬌羞。想到這,吳楚窈就氣的,摔袖離開。
“這蟲子已經抓走了”席如銘本是打算在這花園中等吳楚窈的,因為這裏離那屋子近。碰巧夏情淑也來找她阿爹,二人就在這裏碰見了。
這夜深,飛蟲多,更何況這裏多草多花,養蟲子。于是就有蟲子掉進了夏情淑的衣襟,她吓的驚慌失措,便就讓席如銘幫他抓了飛蟲。
“謝謝,席哥哥。”夏情淑對他微微一福。
席如銘沒理她,見吳楚窈這麽久還未出來,便就打算去尋鎮國公。
“攝政王可是來尋長公主的,長公主剛剛已經走了”鎮國公道。看見席如銘身後的夏情淑道:“情淑你進來一下,為父有事要與你商量。
席如銘見吳楚窈已經走了,便就別了鎮國公,急急去了前堂,怕吳楚窈等急了。等到了前堂,未見吳楚窈,只見墨成,便道:“長公主去哪了?”
墨塵道:“剛剛長公主帶着如畫一起走了,我問她為何不等主子你,她要我問問你,主子你可是做了什麽惹的長公主不開心了。剛剛長公主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席如銘是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殊不知哪裏忍了吳楚窈不高興。
如畫見吳楚窈坐在馬車上,陰着臉,一言不發,便就問道:“公主,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快了?”
吳楚窈輕哼一聲,皺了眉頭,道:“男人真不是好東西,吃着碗裏的,又看着鍋裏的。”
如畫聽吳楚窈這麽說,也明白了大概,見自家長公主為情所傷,道:“公主莫要為了那浪蕩子弟生氣,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是。長公主要是你想要,什麽樣的男子沒有。”
聽到如畫這麽說,吳楚窈心裏是更氣了,不是氣席如銘,氣的是自己,怎麽重來一世,還要傻傻的生席如銘的氣,真是愚蠢至極。越想越不值當,就将掀開那車窗的簾子,吹着涼風,看着這街道的夜景。
這時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只見陸時安從旁邊騎着白馬而過,道了:“阿窈,你也回宮了?”
吳楚窈看着這陸時安放慢馬蹄,跟着她的馬車,心情本就不好,看到他更想到“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氣哄哄的将探在車窗外的頭收了回去,放下了簾子。
坐在這馬車上還能聽到這外頭的馬蹄聲,一直跟着自己的馬車。
那車外的陸時安也不說話,就這麽跟着吳楚窈的馬車,不時的看着車窗,像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