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個火葬場(6)
第三個火葬場(6)
黎秧的聲音非常小,她其實沒有指望身邊的人聽到然後回應。
但是,少年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
黎秧突然覺得輕松了一點。
兩人從街道的這一端走向那一端,大概統計了一下數量,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估計到開塔的時候,剩餘人數不會超過一千。
“去靈塔那邊看看。”黎秧開口道。
靈塔已經降臨,只是現在還沒有開放,但是從這個城市的任何地方,只要一擡頭,就可以看到那座聳立的高塔。
兩人快速到了靈塔處,周圍有守衛守着,沒有到開放日不會讓人進去。
但是每天好奇過來看一看的非常多,有的甚至就在周圍坐下占一個好位置等着。
黎秧看了一眼,然後朝寰使了個眼色,兩人隐匿身形靠近靈塔。
靈塔周圍有一層結界。
從結界上的氣息可以感覺到布置結界的人修為很高。
人為布置的結界?
既然靈塔還沒有開放,按理說就算沒有人把守、不布置結界,也不會有人進得去才對,那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黎秧心中有了些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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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隐匿身形躲在一邊。
到了夜晚,等在靈塔邊上的人也會受到襲擊,沒有人注意到有人來到靈塔門前,打開結界走了進去。
見狀,黎秧連忙跟上。
那幾個人修為都很高,至少比現在的黎秧高很多,身上有着上位者的氣息,而這些人當中,只有一個黎秧是認識的。
妖王——方禦之。
那麽另外幾個人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方禦之畢竟是一界之主,而且剛剛來的時候,又鬧出那麽大動靜。其他界主知道他來了,不可能還特地忽視他,繼續搞自己的事情。
只是,在這些人中,方禦之顯得格格不入。
其他人都在商量怎麽分資源,只有方禦之手裏把玩着一個羅盤狀的法器,明顯在走神。
另外幾位界主見怪不怪,忽視了他。
而幾個人中,有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目光一直落在方禦之身上,且并不是那麽友善。
他是天界的代表。
這次天後被方禦之擄走,讓天界丢盡了顏面,但是天帝還在閉關,天界能夠打得贏妖王的,沒有幾個還出世的,一個個已經專心突破,不理俗事。
這也就造成了天界群龍無首的狀況,所有人雖然氣憤,但又不敢去妖界要人。
所以老者見到方禦之,那種憤恨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但是方禦之卻完全不在意,等到其他人商量完了,他才站出來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對你們的計劃沒有興趣。”說完,将目光放到一邊靈界之主身上,“靈主,能不能借我一些人?”
靈主是一位漂亮的女性精靈,她聽說了方禦之在客棧鬧出的事情,根本不想搭理他,但又怕這個瘋子一個不如意再搞出什麽事情來,只能開口詢問:“不知妖王需要做什麽?”
“我想找個人。”說着,他舉起手中的羅盤,灌入靈力,一個帶着點嬰兒肥的女孩影像投射到半空中,“我的羅盤只能感應到她在這裏,所以希望靈主能派人幫我尋找。”
似乎在印證他的話,羅盤這會兒依然不斷閃爍着紅光,而且紅光越來越鮮豔,像是血一樣。
躲在一邊的黎秧額頭上汗都出來了,在一群界主面前隐匿壓力非常大,好在有寰在,寰的力量來自深淵,隐匿是他的長項,在他的幫助下,兩人成功隐匿在幾位界主之中。
方禦之放出來的畫像,正是黎秧的樣子,只不過這些年經過修煉,已經長開了,嬰兒肥消失,樣貌更偏向她熟悉的模樣。
沒想到方禦之來這裏居然是特地找她的!
黎秧想來想去,只能想出是天後在被強制愛期間,承受不住,說出了實情。
方禦之知道自己找錯了人。
以他自以為情聖的性格,肯定将所有錯都歸咎在天後身上,然後又一副自己也是被欺騙了的模樣,過來找她,認為她聽到他的苦衷,就會不計前嫌,巴巴地投入到他的懷抱中。
幾個界主顯然對方禦之的腦回路也非常嘆服,他們其實有點好奇,這種看不清楚局勢的戀愛腦是怎麽當上妖王的?
靈主不想跟方禦之糾纏,點頭答應。
得到回複後,方禦之也不說話了,繼續坐在自己位置上玩着羅盤,仿佛他們讨論的東西跟自己無關。
“上萬年來,六界沒有出現過一個成功飛升的人,有傳言說我們這一方世界的飛升路已經斷絕。”靈主開口。
其他人聽聞這話,表情跟着凝重起來。
“不過,一直有傳聞說,靈塔是重續飛升路的唯一希望,”靈主又繼續說,“但是,上萬年來,我們派了無數人去闖靈塔,半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我想,之所以那些人找不到飛升的消息,是因為爬的不夠高。與我們世界息息相關的消息,可能在最高一層。”
其實,這才是幾界之主齊聚的原因。
要不然,僅僅因為爬塔,還不至于驚動幾個界主。
果然,這話一出,就連心不在焉的方禦之都提起了精神。
“所以,我決定去闖塔。”靈主道。
靈塔每個人都可以去闖,但是幾位界主卻從沒有去過,一來是礙于面子,二來也是怕到時候成績出來,要是自己比不上別人,會影響威信,畢竟每個人闖的層數都公開的,也相當于公開處刑。
但正如靈主所言,只有他們才有可能真正觸及靈塔的最高層,得到有關于飛升的消息。
其他幾位界主猶豫了一下,跟着點頭同意,就連天帝還在閉關的天界,這次也派代表跟着去了。
幾位自持身份,不屑于跟其他人一起闖塔,所以在公開闖塔的日期之前,他們就已經在靈塔周圍布置結界。
這次所有人同意,就可以直接闖塔。
黎秧看着幾位界主拿出一塊令牌,湊到一起,令牌合成了一塊巨大的令牌,然後發出一道金光。
傳言要幾天後才打開的塔門緩緩打開。
幾個人走進去,黎秧和寰也緊跟着進去了。
塔門仿佛一道隔絕塔內和塔外的屏障,黎秧邁步走進去後,眼睛一花,視線再次清晰的時候,周圍環境就變了樣。
這是個冰天雪地的世界,入目白茫茫一片,周圍除了她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寰呢?
少年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這次也不見了蹤影。
黎秧在周圍找了一圈,依然沒有找到人。
在原書劇情中,因為女主還困在深淵中受折磨,靈塔這段劇情幾乎是帶過去的,所以黎秧也判斷不了自己到底是在第幾層,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麽尋找出口。
不過,黎秧并不慌亂,适應了環境後,根據自己的感覺選擇了一個方向。
長時間處于雪白環境中,很容易導致雪盲,而且周圍溫度非常低,刺骨的寒風刮在臉上,不一會兒臉上肌肉就凍僵了。
為了保存體力,黎秧化作原型,雪白的兔子與雪地完美融合,一眼看過去,根本看不到她。
黎秧一路飛奔沒有看到任何人,突然,耳邊傳來陣陣慘叫,在空曠的雪地裏尤為清晰。
黎秧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跑去,發現周圍的場景又有了變化。
這是一座豪華的大宅子,或者說曾經豪華的大宅子。
熊熊大火在大宅子中燃燒,在紅豔豔的大火中,有一些人影穿梭,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黎秧仗着身形嬌小,從牆洞中鑽了進去,想要看看裏面是什麽情況。
而當她鑽進去後,出現的并不是院子,而是一個房間。
房間裏,白發蒼蒼的老者正在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往暗道裏塞,一邊塞一邊交代他,讓他好好活下去。
小孩子淚眼汪汪,盡管非常害怕,還是乖乖地鑽進暗道裏。
幾乎同一時間,房門被踹開,一群人進來,二話不說将老者殺害,畫面開始不穩定起來,黎秧心裏隐隐有了猜測。
果然,下一秒,周圍的環境又變了。
白茫茫的雪地裏,奄奄一息地小孩子用盡全身力氣往前爬,但還是沒能扛住,直接摔到在雪地上。
黎秧走近。
果然,這個小孩子的樣貌跟方禦之幾乎是等比例縮小的。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裏應該是方禦之的歷練世界,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進入到方禦之的歷練中來。
莫非,這就是世界設定中的男女主必然相遇原則嗎?
黎秧盯着方禦之的臉思考了一會兒,想着要不要趁着對方沒有恢複意識,直接一刀砍了他以絕後患。
越想越心動,黎秧沒有猶豫,直接一劍刺穿心髒,将人弄死。
歷練的主人公死亡,世界沒有崩潰回到現實,而是時間倒退,再一次回到方禦之逃亡的時候。
黎秧:“……”
好的,看來世界意識不會讓她撿這麽大便宜,在歷練中将人捅死是沒有用的。
再一次看到雪地裏昏倒的小孩,黎秧将人拎起來,然後丢回之前的那個院子裏。
既然她不能殺,那麽原本劇情裏的人物呢?
說不定可以。
果然,那些人看到跑掉的方禦之又重新回來,毫不拖泥帶水地弄死了他。
然而,時間再一次倒退了。
接下來的時間,黎秧嘗試了各種形式弄死方禦之,包括但不限于在他逃跑前故意将人引過來、故意僞裝成意外等等。
但是都沒有成功,世界一次一次讀檔重來。
此時,在一處冰洞中,方禦之閉着眼睛躺在地上,表情從一開始的茫然變成痛苦,每隔一段時間就痛苦一次。
他的意識進入到幻境世界,所以幻境中的一次一次死亡是他親身經歷的,那種死亡的恐懼和痛苦雖然不會真的給他的身體帶來什麽傷害,但是卻深深烙印在靈魂中。
經歷過好多次後,之前留在他體內的黑氣從他的丹田出來,逐漸運轉了全身。
而幻境世界中,再一次時間重置的方禦之眼睛裏冒出紅光,他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小小的孩童身體裏散發出強烈的煞氣。
他伸出手,一個巨大的手掌掐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
咔嚓。
脖子被捏斷了。
“少爺。”一直保他的老人被吓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戰戰兢兢看着雙目通紅的小孩。
然而,
此刻的方禦之已經失去理智,敵我不分。
很快,老人也被掐住了脖子。
“你們,都該死。”說着,咔嚓,方禦之扭斷了老人的脖子。
接下來的時間,方禦之開始了無差別屠殺。
躲在暗處的黎秧沒有料到無限的重複中居然還會有黑化,她有預感方禦之的黑化可能跟之前自己無數次弄死幻境裏的他有關,趁着自己身形小,鑽出宅子,往雪地的方向跑。
這是方禦之的心魔,哪怕殺不死他,現在這個狀态,也夠他喝一壺了;
不知跑了多久,黎秧終于跑出了那個宅子,重新回到冰雪世界。
周圍再也沒有了慘叫聲。
在茫茫冰雪世界裏,又變成了她一個人。
黎秧在雪地奔跑,突然,前面出現一個樓梯,是大理石材質的,看不見樓梯上面是什麽,但強烈的直覺告訴黎秧,這個就是通往另外層數的樓梯。
她二話不說踏上去。
走了大約幾十個樓梯的樣子,周圍的景色終于改變了。
沒有了白茫茫的雪地,這一次來到黎秧熟悉的世界。
這是寰出生的深淵。
起初深淵只是一個普通深淵,沒有傳聞中那麽恐怖,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越來越多的負面東西聚集在這裏。
于是,普通深淵起了黑霧,任何生物被黑霧侵染後,都會産生心魔,然後一點一點被心魔逼瘋。
不知道過了多久,深淵中的黑霧有了自己的意識,初生的意識像個新生兒,對外面世界充滿了好奇,性格也比較活潑,喜歡到處游玩。
黎秧知道這是寰剛剛出生的樣子,想要過去跟新生的寰打招呼,但是面前有一道屏障,就像是将現實和虛幻隔絕開,她只能看着,不能改變。
幻境中的時間流速跟現實是不一樣的,黎秧感覺過了很久,出現第一個掉進深淵的人。
那是一個人界的修士,中年模樣,男人一開始沒有意識到深淵的恐怖,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從這裏走出去。
初生的寰從沒有見過人類,也沒什麽心機,大大咧咧以自己的形态出現在那個人面前。
那人當即被吓了一跳,二話不說開始攻擊。
寰并沒有實體,所以那個人的攻擊對他沒什麽效果。
他覺得奇怪,不會說話的他将自己的情緒傳達給那個人。
那個人冷笑一聲,說:“正邪不兩立,你這種肮髒的東西就不該存在。”
說完這句話,他又發動了幾次攻擊,确定沒有效果後,放下一句狠話,離開了。
然而,嘴裏說着正邪不兩立的人,在被黑霧污染之後,說出了很多自己做過的事情,包括背刺朋友,殺人奪寶,栽贓陷害等。
被留在原地的黑霧沒有之前那麽活潑了,蔫噠噠地在空中漂浮,仿佛搞不清楚為什麽自己什麽都沒有做,就會被人讨厭。
黎秧有點心疼,想要進去安慰安慰他。
她伸手嘗試性往前觸碰,這一次居然沒有阻礙,很成功就進去了。
黎秧走到那團黑霧前,伸手拍了拍他。
蔫噠噠的黑霧飄高了一些。
“你,不怕我?”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黎秧腦海中響起。
是寰。
這時候的寰剛剛出生,不會講話,只能靠這種方式交流。
“不怕,你不會傷害我的,對嗎?”黎秧主動伸出手,“你好,我叫黎秧,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黑霧纏上了她的手腕。
雙标的秧秧:
對待渣男,重拳出擊;
對待寰寰,憐愛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