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個火葬場（3）
第二個火葬場（3）
宴會那邊，少了一個人很快大家就發現了，但是沒有人提出這件事，所有人都像是沒有發現一樣，繼續玩繼續鬧。
故意給黎秧透底的大哥覺得有些厭煩，玩游戲的時候，無意中提到這個話題。
“徐漾，你跟現在這位是認真的嗎？”
徐漾拿骰子的手頓了一下，看向那位大哥。
“我覺得那女孩也沒做錯什麽，你要是不跟人家認真，還是早點說清楚的好。”
徐漾臉色一下子沉下來，随後将骰子丢在茶幾上：“你看上她了？”
大哥愕然。
徐漾卻露出了譏諷的表情：“除了這張臉，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拿得出手的，所以作為兄弟，我奉勸你一句，不要下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原本就看不慣這種事情，被人這麽陰陽怪氣一頓，大哥也惱了，噌一聲站起來，憤怒道。
“就字面上的意思，”徐漾不以為意，“你以為是我主動招惹的她嗎？于康，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
叫于康的大哥不說話，只是眼神中依然帶着幾分不贊同。
“我們認識是因為她看上了我的錢，給我下|藥，想要生米煮成熟飯，賴上我。”徐漾開口。
明明相處了這麽久，只要腦子正常一點的人，都知道現在的黎秧根本就不是那種人，而且原主是給他下藥了，但是黎秧來得及時，并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但，徐漾可不管。
黎秧的名聲，黎秧的死活，關他什麽事呢？他喜歡的只是那張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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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滿意看到原本義憤填膺的于康表情變得難堪，又繼續加了一把火：”她家裏很窮，只是個二本學校的學生，這種出身就算努力一輩子也不可能達到我們的階層，現在我讓她感受到了有錢人的生活，她應該謝謝我。”
徐漾沒有說，黎秧畢業後不到兩年，成為一家上市建築公司的專業設計師。
他也沒有說，在他們交往的這段時間，黎秧沒有花過他一分錢，也沒有主動要過禮物，哪怕出去玩，都是AA。
他更沒有說，黎秧怕他胃疼，每次三餐定點給他送飯，哪怕是自己送不了，也會點外送服務。
在這段感情中，黎秧從來沒有圖謀過他任何東西，也沒有因為他所謂的上流人身份獲取任何好處，反而很多不知情的人，每次見到他們在一起，都會用有色眼鏡看她。
在徐漾看來，這些都不重要，他只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和他認為的。
徐漾的話讓在場的人對黎秧印象降到了冰點，于康到嘴的話憋了半天沒有出來，只能讪讪地坐下，只是心裏還是像堵着什麽，不得勁的很。
“康，為了這種女人跟兄弟反目，不值當啊，來，我提一杯。”另外一個人站起來打圓場，手裏端着一杯酒，“喝一個就算重歸于好了。”
徐漾拿起酒杯。
所有人都看着于康，十幾秒過後，于康還是沒有拿酒杯：“不好意思，徐漾就算你跟我說，她是那種女人，我也覺得你的做法不對。”
“她拜金，她貧窮，她普通，都不是你故意這麽耍人玩的理由，你大可以直接揭穿她，遠離她，而不是在做了這種事情之後，還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覺得自己是為民除害。”
于康将自己心裏想法說出來後，感覺好受了很多，那股不得勁也發洩出去了，他知道這番話說出來，基本跟這個圈子拜拜了，所以端起桌子上的酒，一口飲盡，算是告別，然後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徐漾原本想看于康發現自己維護的人是那種貨色之後懊悔和惱怒表情，但沒想到對方僅僅是懷疑了一下，走向根本不如自己所料，而且最後這一下，分明是下了他的臉。
“漾哥，別跟他一般計較，你也知道他家家教嚴，從小就有點死腦筋。”其他人看徐漾快要被氣死，紛紛上前來安慰。
還有想要在徐漾身邊搏出頭的，開始出馊主意。
“漾哥，既然那個女的是拜金女，我們要不要玩玩她？”
徐漾轉頭看說話的男人。
男人仿佛受到了鼓舞，繼續說道：“我們幾個私底下去接觸她呗，看看她能撐多久。”
這個主意得到了在場大部分人同意，他們這群人，都不是什麽正經富二代，正是追求刺激的年齡，于是沒多久，報名參加的人就多達七個。
徐漾也沒有阻止，任由他們胡鬧，只是在最後的時候，提醒了一句：“注意分寸，她畢竟還是我明面上的女朋友。”
其他人秒懂了徐漾的意思。
玩可以，羞辱可以，不要給他戴綠帽子，哪怕他并不喜歡這個人，綠帽子也不能戴，這關乎男人的尊嚴。
而徐漾想的也很清楚，到時候他就借這件事，狠狠羞辱一把黎秧，讓她知道，她其實什麽都不是，只有他才會這麽大度接受她。
這種不知不覺的打壓和洗腦多了，黎秧就會乖乖聽話，呆在他身邊，她這張臉也可以任由他做任何事情，聊解相思之苦。
**
于是，等到黎秧覺得時間差不多，回到包廂的時候，發現包廂裏其他人對她熱情了很多，甚至有人坐到她身邊來了。
黎秧有點不解，往徐漾那邊看了一眼，結果徐漾仿佛沒有看到她這邊情況一樣，半點注意力都沒有放到她身上來。
黎秧又往包廂掃了一圈，發現之前給她提示的大哥人不在了，加上這些人的突然轉變，黎秧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氣氛才會一下子變成這個樣子。
“黎秧小姐姐對吧？”湊過來的男人拿了兩個酒杯，其中一個遞給她，“這麽多年我漾哥就帶過你一個女朋友來，這怎麽也應該喝一個。”
說話期間，他的袖子撸起來，露出手腕上百達翡麗手表，有意無意地在黎秧面前晃了一圈。
黎秧：“？？”
她要是沒有理解錯，這人是在炫耀他的手表？
因為愣神的功夫，她沒有及時做出反應，在其他人看來，就是對方根本不認識那個手表的牌子。
果然是土包子。
其他人更加輕視了。
而那個炫耀失敗的男人并沒有放棄，自己将酒杯裏的酒喝掉後，就一直催促黎秧喝。
黎秧可不敢喝這種離開過她視線的酒，她對徐漾的這些朋友也沒什麽信任度，便故作為難地推遲：“我不太會喝酒。”
那人立馬變了臉，生氣道：“你不是看不起我吧？”
黎秧：“……”
好家夥，這就演上了？
雖然不是很知道他們這會兒上演什麽戲碼，但接戲她還是會的。
“徐漾。”黎秧直接開口叫名字了，就怕那狗男人還裝什麽都看不到的樣子。
果然，名字叫出來對方就沒有再裝下去的借口了，這才轉過身來看她：“怎麽了？”
“我不太會喝酒。”黎秧又重複了一遍。
“寶貝。”徐漾沒有接過黎秧的酒，用一種哄人的語氣說，“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就給點面子。”
其他人一聽這話，起哄聲更大了。
黎秧聞言，默默地将酒杯放下，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起哄的那些人頓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徐漾卻也跟着沉下臉來：“秧秧，我以為你跟別的女孩不一樣，之前的你敢愛敢恨，也正是因為這點，才讓我心動，怎麽現在讓你喝杯酒就矯情了？”
他算準了黎秧聽到這話後，會慌張不知所措，然後主動道歉，承認錯誤，痛快地喝酒。
畢竟，她那麽愛他。
然而，黎秧現在心裏權衡的卻是要不要抓住這個點，直接跟男主分手？畢竟在原劇情中，這個點也是女主心寒的點，在這個點分手的話，應該也算合情合理。
“我們分手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按照徐漾的說法，黎秧是因為他的錢，對他死纏爛打，這種鑽進錢眼裏的女人，怎麽可能會主動提分手？
不但其他人，就連徐漾本人也很驚訝，驚訝過後就是事情超出他掌控之外的惱怒，他強壓住火氣，開始柔聲下來哄黎秧。
“秧秧，我剛剛語氣有點不太好，你別生氣，不想喝就不喝。”
黎秧卻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分手的好時機，又重複了一遍：“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徐漾兩次被下面子，也溫和不下去了，直接冷下一張臉來，“黎秧，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吧？分手總該給我的理由。”
黎秧看了一眼他，突然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來：“對不起，之前說我看上你是騙你的，其實是因為你跟我喜歡的人長得特別像，我把你當成了他，才會跟你在一起的。”
既然都是替身，為什麽非要是男主把她當替身？
這種事情，就該雙方都替才公平嘛，而且，只要她先開口，心裏堵得慌的就是男主了，原以為一起都在把握之中，結果到最後，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別人的替身，滋味想必也不好受吧？
黎秧非常期待。
到時候男主因為不甘心做出來的騷操作，誰能說這不是另類的火葬場呢？
反正看到男主像是吞了蒼蠅一樣的表情，黎秧爽了。
“我不相信。”徐漾此刻心情确實不太美妙，要不是有人在，他都忍不住想要發脾氣，“秧秧，你是不是從哪裏聽到什麽消息所以才故意這樣的？”
徐漾絕不肯相信自己是替身！
明明，他才是那個獵手不是嗎？
明明黎秧才是安安的替身不是嗎？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可能的，一定是黎秧聽到什麽傳言了，故意這麽說來刺激他，畢竟黎秧本身就是性子烈的人，做出這種事情也不意外。
這麽一想，徐漾心裏舒服了，可接下來黎秧的話，卻又打破了他的幻想。
“徐漾，其實我原本是想忘了他，跟你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但是我做不到，我每次看着你，都會想到他，他比你年輕，比你陽光，比你熱情，甚至也比你更懂我，所以越相處，我越是放不下他。”黎秧說得煞有介事，“我覺得再這麽下去，對你不公平，所以，就這樣吧，祝你以後找到更好的。”
徐漾，其他人：……
好家夥，這怎麽還帶拉踩的？
而這邊黎秧說完，直接拿上自己的東西準備走了，然而她剛走兩步，就被抓住。
徐漾紅着眼睛看她，一副非常不甘心的樣子：“他是誰？”
那個把他比的一無是處的人是誰？
黎秧就随口一說，哪裏知道是誰？但是看對方的架勢，一副她不說就不讓她走的樣子，黎秧的腦海裏第一個出現的就是小畫家，不過才見第一面，就把人家拉下水好像不太好。
“所以，你還是在騙我。”徐漾得出結論，仿佛這樣自己就勝利了。
黎秧想了想，用一種懷念的語氣說：“他跟你長得很像，非常像。”
徐漾還想堅定地說她騙人，世界上哪裏會有兩個長得那麽像的人？突然他想到什麽，表情中居然多了幾分驚恐，随後慢慢松手了。
黎秧掙脫他的手，離開包廂。
包廂裏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個個相互看看，誰也不敢說話。
看剛剛的表現，好像不是黎秧對徐漾死纏爛打啊，而是他們漾哥對人家女孩子死纏爛打。
他們原以為那女孩是替身，心裏還可憐了一下她，這誰能想到反轉太快差點閃掉他們的腰，合着最終替身的居然是他們漾哥。
不得不說，這女孩有點東西。
那些原本看不起黎秧的人，突然覺得他們根本沒有看懂過這個女生。
包廂裏一片死寂，過了很久，才有人鼓起勇氣開口：“漾哥，不就是一個拜金女嗎，咱們找個更好的。”
徐漾往他這邊看了一眼，那人立馬就不敢說話了。
他們這些人跟徐漾的時間很長，對徐漾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別看徐漾現在人模狗樣的，見誰都笑，但高中那會兒，這人打架鬥毆什麽事都幹過，而且記仇又小心眼，他們可不敢觸黴頭。
徐漾自己生氣了一會兒，又灌了幾杯酒，沒有再說話，直接離開包廂。
等到看不到他人，裏面幾個才仿佛過活過來，開始叽叽喳喳讨論。
“剛剛漾哥那個表情，好像是想到什麽了，不會真的有跟漾哥長得很像的人吧？”
“你們不知道嗎？漾哥家裏那位……”
說到這個，所有人臉色一變，紛紛閉嘴不敢說話了。
徐漾的家庭比較特殊，他們家是個古老家族，但是現在掌權的卻不是徐漾的爺爺，而是他大伯。
大伯其實并不是徐家長大的，他很小的時候，徐漾的爺爺看上一個年輕姑娘，不管不顧地把年輕姑娘帶回家。
結果那姑娘是個心狠手辣的，自己懷孕後，為了穩固位置，讓保姆将才七八歲的孩子抱去賣了。因為這件事大夫人傷心過度，年紀輕輕就過世了，小三正式上位，生下徐漾的父親。
十幾年後，徐漾大伯自己找回家，通過雷霆手段，差點把徐家弄滅門，最後徐漾因為年齡小，逃過了一劫。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徐漾是沒有徐家繼承權的，要不是後來自己争氣，徐漾的大伯也收斂了很多，徐漾現在也沒有這麽風光。
當時那件事鬧得非常大，徐家那位手段太過于狠辣，至于到現在都還有很多人對那位犯怵，連帶着他們這些小輩，也被交代着不要去惹徐家人。
聽說，那位中年得子……
一群人仿佛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消息，一個個快速離開包廂，對今天的事情緘口不提，至于之前提議說要去搞黎秧，更是沒有人再提起了。
開玩笑，要真的是那位的兒子，他們根本犯不着為了徐漾去得罪更大的咖啊。
于是，只有徐漾一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
從包廂出來後，黎秧心情舒暢了很多，當即回去再畫了兩張圖。
忙到晚上十點多，黎秧滿意地合上電腦，正想去倒點水，突然從口袋裏掉出一張紙來，正是小畫家給她的聯系方式。
黎秧看看時間，覺得這個點睡覺的人應該不多，想了想發了個短信過去。
沒過多久，電話鈴聲響起。
黎秧接通電話，裏面傳來男孩子清澈的聲音。
“姐姐，你好晚，我都要睡覺了。”然而，說這話的時候，黎秧還能聽到畫筆刷刷刷的聲音。
黎秧也沒有戳破，只是笑了一下。
“好吧，看在姐姐今天就打電話過來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對方又笑嘻嘻說道。
黎秧看了看來電顯示，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電話是對方打過來的。
“打過電話我們就算是朋友了吧？”男孩子的聲音努力鎮定，但還是聽出了幾分不确定。
黎秧覺得對方還挺可愛的，是個有趣的弟弟，就嗯了一聲，算是認同。
那邊傳來什麽東西被碰到的聲音，然後話筒很快被捂住了，将近一分鐘後，才又恢複聲音。
“剛剛貓把我的顏料盤打翻了。”對方說道。
下一秒，黎秧聽到一聲貓叫，只是如果不是她耳朵出問題的話，這個貓叫聲是人學出來的。
噗嗤。
黎秧忍住不笑。
小弟弟嘛，好面子一點是正常的。
黎秧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全身放松躺在沙發上。
對方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很快就轉移話題了：“姐姐現在方便嗎？”
“方便。”
“那我們開視頻吧。”
黎秧沒有拒絕，她還挺喜歡小畫家的。
很快彈出來微信加好友申請，黎秧打開微信，ID只有一個字母“Y”，頭像是一個模糊的女孩子背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黎秧的錯覺，她總感覺這個背影跟自己有點相似，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小弟弟換了頭像還是巧合。
同意申請後，對方很快發了個可愛狗狗探頭表情包，然後再次确定了一遍，才彈視頻過來。
視頻接通。
那邊是一個很大的畫室，徐聿出現畫面中，他坐在凳子上，旁邊是畫架，視頻中拍到的地面是剛剛打翻的顏料，就連徐聿衣袖上也沾到了不少。
嗯，沒有貓。
徐聿顯然沒有注意這些細節，他湊近了鏡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盛滿笑意，與徐漾的假笑不同，他的笑容是從內滲透到外的，滿滿當當。
“姐姐？”
明明是跟徐漾幾乎一樣的臉，但就是感覺比徐漾要好看很多很多。
哦豁，怎麽有一種之前為了氣徐漾胡說的話一點點成為現實的既視感？
“怎麽發呆了，是我太好看了嗎？”徐聿開了個玩笑。
黎秧這才從剛剛微微的失神中回過神來，随即失笑，沒想到她經歷了這麽多世界，居然也會被一個小孩兒恍住，丢人了。
思及此，黎秧找回了自己的節奏，她靠在沙發背上，一只手随意撐着自己的臉，另一只手拿着手機，狀若不經意地問：“小朋友，你是不是認識我？”
話音剛落，對方的笑容一下就僵住，随後露出幾分驚慌來，下意識就想避開黎秧的目光，但兩人視頻直接躲開更加奇怪。
于是，黎秧就眼睜睜看着那邊的男孩子從脖子一直紅到頭頂，整個人都像是要被燒起來一樣。
這熟悉的畫面。
黎秧突然想起了一個跟徐聿可以說是毫不相幹的人。
“其，其實，”對方居然說話結巴了，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我，經常做夢夢到你。”
黎秧：？？？？
啥玩意？
做夢？
她将到嘴的名字咽了下去，探究目光看着屏幕那邊的人。
說出第一句話，後面就順暢很多了。
男孩子梗着紅透的脖子，破罐子破摔：“我有記憶開始，只要做夢，都是你，各種各樣的，所以，今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認出來了。”
黎秧覺得特別神奇。
她現在突然不是很确定對面的男孩是不是蘇學了。
對面看黎秧一直不說話，心裏忐忑得很，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看過來：“姐姐，我真沒有騙你，也不是變态，你要相信我。”
徐漾：其實，你是……
黎秧：等等，讓我先說，其實你是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