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梅？”朱麗雅狐疑地看她一眼，低下頭去小聲地嘀咕：“A大有幾個姓梅的教授？”梅小謝聽得分明，卻不想說什麽，看了看那張和朱麗澤有三分相似的臉，微微地笑道：“過來找人？”
陳永華點點頭，溫柔地注視身邊的女友：“麗雅有事要找教授，我陪她過來。”朱麗雅盯着梅小謝，眼中閃着好奇的光：“我是來找管理系的梅教授，你和他有什麽關系嗎？這裏住的大部分都是A大的教授呢。”
梅小謝啞然失笑，沒想到朱麗雅要找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她沒有回答朱麗雅的問題，點頭道：“梅教授是個好說話的人，想幹什麽只要求一求就可以了。”朱麗雅聞言似乎放下心來：“太好了，我還擔心梅教授不願意，他可是管理系最搶手的導師。”梅小謝饒有興致地看她：“你準備考他的研究生？”朱麗雅點頭：“是啊，雖然我今年九月才大三，有備無患。”
是個缜密的人，看起來似乎和朱麗澤不相同呢。
梅小謝沒有再多說什麽，和他們簡單地聊了幾句，朱麗雅就急急地說了再見拉着自己的男友離開。梅小謝想着現在回去遇到他們會很尴尬，于是走到小區內為孩子們設立的游樂場旁，坐在秋千上發呆。
26歲，自己還年輕，為什麽覺得那麽疲憊，只想一睡不醒？梅小謝愣愣地想着，無意識地晃動着秋千。
“阿姨，你不開心嗎？”小小的稚嫩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驚醒了梅小謝。
低下頭看着那小女孩黑亮的眸子，裏面盛滿對世界和人生充滿希望和喜歡而産生的清澈明透，一眼看去，會忍不住柔軟起來。梅小謝坐在秋千上微笑：“沒有不開心，阿姨只是在想事情。”
小女孩爬到另一個秋千上坐下，想學梅小謝自己推動，可惜腿碰不到地上，只能放棄。她握着垂下來的鏈條，歪頭看着梅小謝，小小的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狡黠：“嗯，我知道了，阿姨只是在想不開心的事情，并沒有真的不開心。”
梅小謝看她的臉，笑起來，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頭：“小孩子家家，說話怎麽這麽不客氣？”手輕輕地推動這秋千。
女孩連忙抓緊，嘴上卻道：“大人們總是不喜歡承認，不開心就是不開心啊。阿姨，有不開心的事就要說出來啊，這樣才能得到安慰。媽媽就是這樣告訴我的，她說如果我不告訴她我在想什麽，她就不會知道我要什麽，因為她只是我的媽媽，而不是我自己。就算猜得到，也可能會猜錯。所以我每回找媽媽要東西的時候都會直接告訴她的。阿姨也要這樣，要不然讓你生氣的那個人還不知道你在生氣的，就沒法改正錯誤然後安慰你了。”
梅小謝笑着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學你，告訴那個人我在生氣。謝謝你。”
小女孩眼睛眯起來：“那，阿姨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因為我安慰了阿姨啊。”梅小謝摸摸她的頭，大力地點着頭保證：“好，你要什麽，說出來，我幫你。”小女孩低下頭去，半饷才期期艾艾地擡頭：“阿姨可不可以送我回去？我今天惹爸爸生氣了，他會打我的，如果阿姨送我回去，爸爸就不好意思了。”梅小謝大笑起來，小女孩生氣地一甩頭：“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為什麽要笑話我。”梅小謝一邊笑一邊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去。”
小女孩從已經漸漸停擺的秋千上跳下來：“真的？走吧走吧。”拉着梅小謝去了。
送完那個小女孩回來時間已經不早，梅小謝估摸着朱麗雅應該走了，于是慢悠悠地走回去。沿着草坪上的小路慢慢向前走的時候，身後傳來母親的聲音：“小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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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小謝回頭，看見何文微笑的臉，頓時一陣心酸，眼淚就要落下來，強忍着淚水喊了一聲。何文嘆息着走到她身邊和她并肩而立：“小謝，沒事。大不了咱離婚。”梅小謝詫異地擡頭看她，何文滿臉溫柔：“傻孩子，這麽大的事，要告訴家裏人。如果不是江蓠打電話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從你嘴裏聽到。說不定外人都知道了，我還被你蒙在鼓裏。”
梅小謝覺得鼻子一陣發酸，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她伸手抱住何文，不想放開。
何文拍着她的背，一聲嘆息，任由她流淚不止。梅小謝哭了一陣，覺得不好意思，松了手。何文拉着她往家裏走去。路上遇到熟人，老遠就打招呼：“喲，小謝回來啦？”梅小謝笑着回答，眼圈還是紅的。“咋啦？受欺負了？來，告訴阿姨，我們幫你說理去。”梅小謝覺得一陣溫暖，說笑着掩飾過去。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何文一邊開門一邊道：“小謝，我們永遠是你的後盾。”梅小謝低聲應了一聲“是”。
開門進去，梅甫正坐在客廳裏翻書，聽到開門的聲音，連忙擡頭看過去，然後眉開眼笑：“小謝回來啦？”
梅小謝笑着靠過去：“是啊，我回來蹭飯吃。”梅甫不樂意地一擺手：“什麽蹭飯吃，這是你家，想回來吃飯随時回來。”梅小謝抱着他的胳膊大力點頭：“是~”
保姆小秦笑着過來招呼：“小謝姐回來啦？今天有你喜歡的菜呢。阿姨，飯菜已經好了，可以吃了。”梅小謝連忙跳起來，向着廚房沖：“吃飯吃飯，我去洗手了。”何文看着她的背影，輕輕地笑。梅甫悄悄湊過來：“小謝咋了？看起來有點蔫。”何文輕輕搖頭：“等會告訴你。”梅甫看着餐廳那邊，微微皺眉。
沉默地吃完飯，梅小謝還沒說什麽，何文就走過來溫柔地摸摸她的頭：“今天就在這便睡，什麽時候想回去那邊了，再回去不遲。”梅小謝輕輕點頭。小秦将果盤端過來，水果刀放在一邊，對她笑笑：“小謝姐，你多吃點。吃飯的時候就沒吃多少，你看你最近都變瘦了。你的身材已經夠好了，不用減肥。”梅小謝看看自己，笑着回答：“哪有？我可沒減肥。”小秦還要再說下去，梅小謝連忙舉手投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謝謝了，小秦。”小秦輕笑，去收拾了。
梅甫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書，看着梅小謝一口一口地啃着桃子，不自覺地流露出濃厚的擔心。被那樣的感覺包圍着，梅小謝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她找擦了手，輕輕地抱住梅甫：“爸，別擔心，我有分寸，不會讓自己難過的。”梅甫一驚，也沒再拿着那本書做樣子，溫柔地拍拍自己的小女兒：“我知道。你要記住，我們在你後面。我梅家的女兒，決不能讓人欺負了。”梅小謝笑着點點頭。
何文見狀開口道：“小謝，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親家母只說了大概，具體的叫我問你。”梅小謝茫然地看着空處，搖搖頭：“其實沒什麽，只不過是淩志的前女友找上門來，淩志覺得對她有點愧疚，想要補償而已。”何文皺着眉道：“真的只是這麽簡單？如果他沒做什麽，你不會難過。小謝，我了解你，如果你覺得不重要，根本就不會傷心。”梅小謝嘆息：“事情很簡單，只是淩志一直都在瞞着我，他做了什麽，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我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卻不想告訴我具體的情況。有時候我覺得，就算我和他戀愛過，現在是夫妻，也只是兩個比較熟悉的陌生人。我和他根本就不信任對方。”
拍拍她的手，何文安慰道：“信任這種事是要靠時間磨合的，如果真的那麽快就對對方深信不疑，那樣也不對。你和他來日方長，如果他真的還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就和他好好談談。你總得說說你想要什麽，你才知道他到底想怎麽做。如果他真的死不悔改，哼……”
“我知道。我會找時間和他說的。不過，媽，現在婚禮的事我想暫停。既然我和他都還在猶豫，那麽暫時不宣告也是好事。”梅小謝低着頭削着桃子，曼聲道。梅甫似乎想說什麽，轉眼一皺眉，沒有說。
何文點頭同意着：“這樣也好，讓他清醒清醒。小謝，如果受了委屈，不要再這樣不說。”梅小謝輕輕點頭答應。
“對了，爸，我回來前是不是有學生過來過？”忽然想起自己的猜測，梅小謝連忙問梅甫。梅甫從報紙後露出眼睛：“嗯，有個學生來過，說想考我的研究生。是認識的人？那就跟她說說，才大三，過來找我還真是不嫌太早。”梅小謝搖頭：“不認識，不過有點事想從她身上知道。爸，能不能幫我調調她的資料看看，我想知道她家裏的情況。”
梅甫漫不經心地回答：“行，我明天去找檔案科的人看看，學生資料上應該有。沒的話我幫你去問他們的指導老師。”
“謝謝爸。”梅小謝想着自己的猜測，道了謝。
朱麗澤，朱麗雅……
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測的那樣……那麽，淩志，請你盡快做出選擇，否則，我不保證我不會傷害到你的惆悵舊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