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早晨醒過來有一點恍惚，然後想起昨晚的事和自己的決定，梅小謝看着天花板輕輕一笑。起身收拾好之後發現母親已經坐在桌前吃早餐，看到她出來立刻招呼：“小謝來吃東西。今天小秦起了個早去搶來的烙餅，那家的生意好得不像話。”梅小謝笑着點頭，坐過去。保姆立刻拿了牛奶過來，滿滿一杯放在她手邊。“謝謝你，小秦。”梅小謝扭頭道謝，“起很早才買到的吧？我記得以前7點多去就賣光了。辛苦了。”
“我也喜歡吃，起早也願意。”保姆小秦笑着回答，轉身出去了。梅小謝咬了一口，一如記憶中熟悉的味道。那麽甜蜜，那麽溫暖，屬于家的味道。
看着她半天不動，何文不滿地敲敲桌子，梅小謝從回憶中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梅甫剛進來就看到了何文敲桌子的動作，不滿地皺了皺眉，走路走得虎虎生風。何文一見之下哪還不明白他在想什麽，示威地反瞪一眼，動作卻愈加輕柔起來。梅甫被那個眼神噎得一怔，旋即注意到何文的舉動，悻悻地去拿牛奶，什麽都沒說。
看着父母的互動，梅小謝忍不住露出笑容。從記事起父母就這般在小事上互相拆臺，但是卻從來沒有真的為了這些事鬧起來過。幾十年就這麽過來了。
自己會不會也會這樣度過一生呢？梅小謝一邊想，一邊吃着東西。
如果真的能夠這樣過一輩子，也是很好的。轟轟烈烈的愛情，燃盡了，就什麽都不剩下，不若細水長流，一點一點地，一生就走到了頭。梅小謝喝着牛奶，默默想着。只是，那個人會是誰？會是淩志嗎？應該是自己的丈夫，那麽，是淩志？
想到這裏，梅小謝才發現，自己所有有關婚姻與愛情的期望中，到了現在，自己居然才真正的第一次将淩志代入到其中。理想中陪自己走過一生的那個人形象模糊，但是從戀愛到結婚到現在，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也許那個人會是淩志。
梅小謝有種大笑的沖動，原來自己也還不是那麽愛淩志的。
此時何文和梅甫都已經吃完，看着梅小謝還在不緊不慢地吃最後一口，梅甫不由得抱怨了一句：“小謝你吃飯得快點，我都吃完了，你還在那裏啃啊啃的。”何文立刻接上去：“吃得慢怎麽了，細嚼慢咽有助消化。梅甫你自己吃飯跟有人搶似的，還巴不得別人也這樣。”梅甫頓了頓，沒接話。
趕緊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梅小謝站起身來：“行了，爸，媽，都別說了。我吃完了。”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今天，誰送我去公司啊？”
梅甫連連揮手：“別擺這種鬼模樣，我送你過去。你媽今天不順路。”說着看了看梅小謝：“你還有啥要收拾？”梅小謝連連搖頭，跟着梅甫向門口走去。“爸你今天早上沒課？送我過去了再過來時間就不早了。”她一邊走，一邊仰頭看着梅甫，問着問題。梅甫搖搖頭：“沒課。行了你少問兩句，趕緊的。”
梅小謝抓着包扭頭匆匆地向何文說了再見，挽着梅甫的手臂出去了。
何文含笑看着兩人離開，搖了搖頭。回頭看見杯盤狼藉的桌子，招呼保姆過來收拾。
去公司打了卡，報備了行程之後，梅小謝就準備出門了。
Advertisement
張穎湊過來悄聲問她去哪裏，梅小謝很疑惑地回答了。張穎立刻抓着她低聲說了句幫忙，然後大聲道：“小謝你要去麥迪？正好我有個問卷要到那邊，一起走吧。”雖然不知道她在打什麽啞謎，梅小謝還是笑着答道：“好啊，你快去收拾，我等你兩分鐘。”張穎低聲說了聲多謝跑過去往包裏塞東西了。
林頤昂着頭走過來，幾乎要拿鼻孔看人：“這種事還要兩個人一起去，難怪進不了精英組。”手上卻暗暗地指了指電腦，然後頭一偏扭着腰離開。梅小謝有心想看看林頤暗示了什麽，張穎已經小跑着過來，只好抓着手機給林頤發了個簡單的信息，沒來的及看回複就出去了。
出門之後張穎抓着她感激涕零：“小謝多虧你了，要不我完全找不到借口出來。太恐怖了。”梅小謝好奇地問：“怎麽了？公司發生什麽事了？”正等着回答，手機一陣振動，拿出來一看，林頤的消息回了過來。
張穎已經開說，梅小謝也就沒看，塞了回去，專心聽張穎八卦。“小謝你知道不，原來劉松那家夥還招惹了林頤不夠還跑去招惹了其他女人，現在似乎真相大白了，那幾個被騙的正準備鬧呢。”梅小謝挂着公式化的笑臉，淡淡地應了一聲：“真的？”張穎頓時激動起來：“絕對真相啊。人事部的汪梵都找上門來了，似乎相當抓狂的樣子。我真懷疑她會和林頤打起來。那樣就有得看了。不過留在現場太恐怖，還是出來避避風頭比較好。”梅小謝笑着搖頭：“不會打起來的。雙方都是你情我願，哪裏有騙了什麽。”
“小謝你把人看得太好了。”張穎誇張地搖頭：“我敢肯定，那幾個女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會互相指責對方破壞了自己的愛情。雖然說這種事錯在那個該死的男人身上，但是往往都是女人之間鬧起來，那個男人反而可以置身事外看戲。”張穎說着笑起來，滿臉不屑，“所以，我看不起那些人。”
梅小謝笑着拍拍她：“好了，知道你冷靜理智。你去那邊幹什麽？不是随便找了個借口出來吧？”說着開始摸手機準備看看林頤到底說了什麽。
“做得差不多了，過去摸摸魚，看看能不能加個補充報告。”張穎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我眯一會，到了叫我。”聽到梅小謝答應之後，她很放心地睡了過去。
林頤說的事和張穎說得差不多，只是多了一點——這件事是她捅出來的。
“原來我一直都被謊言包圍，做着永遠都不會實現的夢，還自以為找到了幸福。既然劉松他毀了我的期望，那麽，我也不會讓他好過，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謝謝你梅小謝，否則我要到很久之後才會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那個時侯，我的損失會更多。這件事既然已經鬧開，我大概在這個公司也待不久，以後見面，希望能做朋友。”——林頤
看完林頤的短消息，梅小謝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感覺。也許，自己也和她一樣，一直被謊言包圍，偏偏自己還不想清醒。眼睛酸澀起來。
是不是，自己也應該學一學林頤，幹脆一點，決絕一點？
沒有答案。
今天去見的人辦公室在不高的8樓。說明來意在之後，秘書小姐禮貌地請梅小謝坐下，自己抱着一堆文件進了內間。梅小謝在落地窗邊坐下，眼睛不自覺地瞟到窗外。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樓下出了一回神，然後給淩志打電話，聽到他那邊的彩鈴響了很久，他才接起來：“小謝，有什麽事？”
“沒什麽，想問問你今天回不回去吃飯，”梅小謝聽着那邊一片寂靜，臉上笑着回答，眉頭卻微微皺起，“想吃點什麽我先去買。現在還在公司嗎？”
“對，在公司。我今天就不回去吃了，有個酒會，大概要晚點回。你也別太費心思了，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體。”梅小謝說完，聽到那邊咔嚓一聲挂了電話，臉上的笑頓時消失。從現在站立的地方看下去，地面上的車流行人都顯得有點小。但是絲毫不影響梅小謝分辨出那輛自己熟悉的車，和那個打電話前剛剛坐進去的，自己熟悉的人。
嘴角露出微笑，又是一個謊言。
剛剛進了裏面房間的女子走出來：“梅小姐……”梅小謝立刻挂上工作笑臉，聽那人說完，跟在她身後走進去。
從那家公司出來已經是中午時分，這是梅小謝才想起淩志的父母家就在這附近，當即起了去蹭飯的心思。給那邊打了電話，淩志的母親在電話中笑呵呵地要她趕快過去，梅小謝也笑着答應下來。
坐到淩志父母家的餐桌上，梅小謝一面吃着淩志母親做出來的飯菜，一面笑着稱贊，讓淩志的母親江蓠笑得見牙不見眼。然後梅小謝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淩志今天是不是回來過？我打車過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他的車了。”
江蓠點點頭，旋即有點可惜地說：“怎麽就那麽不巧錯過了，要不可以讓他帶你一程。對了，小謝，你們的婚禮籌備得怎麽樣了？”
梅小謝說了說婚禮的準備情況，拿起碗準備再添一碗，江蓠忙不疊地接過來，拍着她的肩膀：“坐下坐下，我來。”梅小謝無奈地坐下，對着江蓠笑。淩志的父親今天不在家，看起來江蓠也有點無聊，見到梅小謝才那麽開心。
“對了，小謝，你媽媽最近有沒有時間？有點事想請教她。我最近炒基金虧得不像話。”江蓠看着梅小謝吃，忽然就蹦了這麽一句出來。
梅小謝吞下口裏面的飯菜，笑着道：“您直接給她打電話就行了，我看她最近也不忙。要不您幹脆委托她一起炒算了。”
江蓠呵呵地笑着擺擺手：“我那點錢，就不拿過去麻煩她了。請教請教，自力更生。”說完示意梅小謝先吃，自己走過去打電話。
梅小謝等到她離開，慢慢斂了臉上的笑，若有所思。
朱麗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