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大端朝皇帝南宮觀最寵愛的女兒十七公主南宮姁過十八歲生辰,這夜宮裏張燈結彩,宮人們忙裏忙外,一下子端茶水點心招待貴客,一下又捧美食珍馐擺滿晚宴會場,讓整座皇宮喧騰熱鬧起來。
淳于洛隸一身白衣,袖擺用白線繡上騰雲圖樣,不仔細看只覺得是一件不染塵埃的白衣,黑色長發松松在後背用白繩綁起,繩尾綴着紅色流蘇充當增添喜氣之用。
行嫣然穿着淳于洛隸準備的白色繡紫薇花衣裙,一頭長發如常在左耳上紮了小髻,插着淳于夫人贈與她的銀飾,雖無過分華麗裝扮,卻高貴典雅讓人眼前一亮。
長年随侍十七公主南宮姁的貼身侍女小春站在宮門前,一見淳于洛隸與行嫣然入宮,趕緊上前同淳于洛隸說話。
“淳于公子,公主請您到芳霏亭一聚。”小春恭敬地站在淳于洛隸身前開口。
“讓我去芳霏亭?”淳于洛隸揚眉,轉首望了行嫣然一眼,想詢問她的意見。
“十七公主找少爺應當有事,少爺前往赴約也是應該。”行嫣然的回話顯得理所當然。
“阿然陪我走這趟吧!”淳于洛隸開口。
“行姑娘也要到芳霏亭?這……”小春見淳于洛隸欲帶上行嫣然,有些緊張與不安。
“為何不能帶上阿然?”淳于洛隸不懂。
“少爺,我可以先到晚宴會場等待。”行嫣然不想讓小春為難。
“宮中環境你不熟悉,我不放心留你一人。”淳于洛隸話落,隔着行嫣然的袖擺布料拉起她的手,才看向小春有禮道:“請小春姑娘帶路。”
小春見淳于洛隸執意帶上行嫣然,只好硬着頭皮讓行嫣然跟着。她家主子個性刁蠻有目共睹,就怕一見到行嫣然,第一時間不會動怒,但難保淳于洛隸離開她不會遭殃。
不過事後被主子責罵,都好過沒将淳于洛隸帶往芳霏亭的好。
當小春領着淳于洛隸和行嫣然,穿過婉蜒回廊來到一處僻靜的庭院,半圓形拱門上的匾額雕刻“芳霏苑”三字,兩排大紅宮燈架在兩側種植與人同高的盆栽小徑旁,将黑夜照得一片嫣紅,令行嫣然一瞬間沉迷在這美麗的景致裏。
從拱門入內沿着小徑往芳霏苑內部走,一處開滿荷花的人造湖泊,湖心中央有一座六角涼亭,身着淺粉色以金線繡繁複牡丹的十七公主南宮姁站在裏頭,似乎已經等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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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春與淳于洛隸踏上通往芳霏亭的拱橋,行嫣然卻停下腳步沒有繼續往前走。
“阿然,怎麽不走?”淳于洛隸發現她沒有跟來,回首望着距離五步遠的她,不解問道。
“十七公主與少爺有話說,我不好打擾。”行嫣然淺聲回話。
淳于洛隸眸光淡漠,望了她今日總算不是素着一張臉,雙唇擦了點紅脂,眼尾畫着淡淡粉色,讓今夜的她面若桃花顯得十分精神。
對于今夜的行嫣然,淳于洛隸有好多稱贊的話想說,也有好多心情想與她分享,但突如其來的邀約打亂他的節奏,已經讓他心底略有不悅,而今,行嫣然還像沒事人般将他推向十七公主,自己站在橋下納涼,他竟難得心煩意亂,望着她的目光比平常凜冽許多。
“你不跟來?”淳于洛隸揚起一邊眉頭,口吻夾雜微乎其微的不悅。
行嫣然望着他,貝齒輕咬下唇正在思考。
“沒關系,不勉強。”淳于洛隸與她相識許久,怎會不知她的謹慎個性,朝她輕淺勾勾嘴後,轉身與小春一同走入芳霏亭。
當淳于洛隸踏入涼亭,只見戴着金冠長發盤着複雜發髻的南宮姁立刻起身朝他迎了過來。
“淳于哥哥,姁兒終于等到你了。”南宮姁探手就想熱切握住淳于洛隸的雙手。
淳于洛隸不着痕跡地将雙手負于身後,薄唇輕勾起淡淡的弧度,“公主找在下有何要事?”
“姁兒昨日收到淳于哥哥托人送來的生辰賀禮,我想在晚宴開始前當面向淳于哥哥道謝。”南宮姁沒握到他的手,只好改成十指交握垂放身前,偏首笑得十分甜蜜。
南宮姁向來喜歡淳于洛隸,在他面前總一派妹妹模樣,就連平日的自稱也從“本宮”改成“姁兒”,說起話來充滿撒嬌口吻,為的就是想在淳于洛隸面前示弱,令一旁的小春覺得主子根本換了一個人般,非常不習慣。
“公主不必客氣。”淳于洛隸淺淺扯笑,語氣不冷不熱卻又不失禮。
南宮姁抿唇低下頭,雙頰不曉得是胭脂還是害臊,竟紅潤起來,說起話來支支吾吾,“淳于哥哥……姁兒想問,你打算……何時成親?”
淳于洛隸揚眉,頓了頓才開口,“公主怎麽管起在下的私事?”
“因為……”南宮姁聲若蚊吶,小臉垂得更低。
淳于洛隸依舊雙手負在身後,望着南宮姁嬌羞模樣。他并不否認,南宮姁長得甜美可人,圓圓的臉蛋鑲着翦水雙瞳,高挺的鼻梁與小巧的嫩唇,雖時年十八,但可以想像再過三、五年定會出落得更加楚楚動人,且皇帝向來疼愛這個女兒,得到與南宮姁成親機會,等于可以進入大端朝權力核心圈,能娶南宮姁相信是許多男人一生的榮耀。
就算放眼天下,千千萬萬名男人搶着娶南宮姁,唯獨淳于洛隸置身事外,因為他的心早在不知何時,已經暗暗給了心尖上的人兒。
“公主,時候不早,在下該到晚宴會場,免得去晚了多有失禮。”淳于洛隸不等南宮姁将話說完,十分客氣地打斷。
“淳于哥哥,姁兒還有話沒說完。”南宮姁愕然擡首,很想将話說完才放他離開。
“告辭。”淳于洛隸拱手,随即轉身離開。
“淳于哥哥別走。”南宮姁探手拉住淳于洛隸的右手,上前一步想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卻還來不及投懷送抱,便被一道冷冷的嗓音制止。
“皇姊,男女授受不親。”穿着一身黑衣,衣裳從左肩往下繡着一條蜿蜒金龍的南宮陵博,站在涼亭與小橋之間,年不過十五的他頗有大将之風,舉手投足全是王者風範。
南宮陵博是皇帝南宮觀年紀最小的兒子,也是最疼愛的皇子,以丹青名動天下的淳于洛隸至今只收了南宮陵博一位徒弟,師徒交情濃厚,有時更似忘年之交,兩人無話不談。今晚他見淳于洛隸遲遲沒現身,追問之下才曉得他被十七公主請至芳霏亭,他怕十七公主會為難淳于洛隸,于是追尋而來。
“小王爺,怎麽來這?”淳于洛隸揚眉看着他。
“本王在宴會場等不到師傅,問了人才曉得師傅與行姊姊到芳霏亭。”南宮陵博如實開口。
南宮姁自知逾矩,只好松手站在一側,這時的她心情已經夠差,一聽南宮陵博話裏夾帶“行嫣然”讓她更加火冒三丈,咬着唇生悶氣。
“皇姊,快到開席時間,身為壽星趕緊回房整理儀容,本王與師傅先行一步。”南宮陵博望着南宮姁道,接着與淳于洛隸一道離開芳霏亭。
走在橋面上,淳于洛隸遠遠見行嫣然站在橋下的宮燈旁,在望見兩人朝她的方向緩緩走來,粉唇輕輕扯起一抹弧度。
“陵博,謝謝你。”他淺聲道謝。
私底下,淳于洛隸總直呼南宮陵博的名字,兩人間的交情從淳于洛隸環住南宮陵博的肩頭,附耳悄聲說了些話後相視而笑可見一斑。
行嫣然一直立于原地,當淳于洛隸目光瞥向她的一瞬間,兩人四目交接,雖沒有言語,但她可以從他如潭雙眸中讀出他透露的訊息。
阿然,走吧!淳于洛隸的眸光是這麽說着。
行嫣然抿唇望着他,輕輕點頭後,跟在兩人身後一同來到今晚設宴的傾思殿。
傾思殿是皇宮中僅次議事大殿的雄偉華貴建築,通常設宴款待有功大臣,或是接待外交使臣才會用到傾思殿,然而十七公主十八生辰這夜,皇帝特地在傾思殿宴請皇親國戚與衆大臣,甚至與大端朝有邦交的小國都派使者前來祝賀,可見南宮觀對南宮姁的寵愛衆所皆知。
今夜挑高三層樓的傾思殿由梁柱垂下百餘盞紅燈籠,百尺長的紅紗飄垂在大殿上,就連地毯也換成南宮姁最愛的紅色牡丹花織毯,與宴來賓百餘人,光陣仗就曉得是場僅次新年宴的盛大夜宴。
淳于洛隸被安排在皇親國戚區塊,距離高臺上的主位頗近,可見皇帝指示禮官安排座位時,對僅有裙帶關系的淳于洛隸頗多照顧。
行嫣然與一般大臣夫人帶來的随身侍女一樣,跪坐在主子斜後方的軟墊上,方便在席間觀察有無服侍主人的需要。
“阿然。”淳于洛隸開口喚她。
行嫣然原本仰頭欣賞仿佛從天而降的紅燈籠,四周笑語喧嚣充斥聽覺,在這喧喧嚷嚷中聽見淳于洛隸不過分低沉的輕淺聲音,有效拉回她的心神,一雙波光潋滟眸子直勾勾望向他。
“過來我身側坐着。”淳于洛隸用下颚指指身邊空出的椅子。
“這……”行嫣然有一瞬愕然,要她與主子并肩而坐共享一桌食物,着實令她心底慌亂。
“我身側空着,若阿然不跟我坐一起,顯得我人緣差。”淳于洛隸用可憐兮兮的眸光睐向她。
行嫣然被他的話逗笑,主子都這麽說了,身為奴仆的她豈敢不遵從,于是起身端坐在他身邊。
見行嫣然與他比鄰而坐,淳于洛隸低首夾菜時,薄唇忍不住勾起得逞的弧度。
“少爺,笑什麽?”行嫣然不解。
“我笑咱們認識十五年,我總算等到阿然坐在我身側。”淳于洛隸一邊說話一邊剝葡萄皮,接着将去皮的葡萄捏在指上遞至她嘴旁,“阿然,張嘴。”
“這……”行嫣然垂眸看他手上的葡萄,一時間不知所措。
行嫣然若不張口,依淳于洛隸的個性手指會一直停在空中,一定得等她張嘴吃掉葡萄才肯罷休。
但她若張口了,将逾越主子與仆人的分際,讓向來謹守原則的她感到一陣心慌。
“阿然快張嘴,手都酸了。”淳于洛隸一雙朗目望向她,唇畔勾着像似拐騙孩童般刻意開朗的弧度,要她快快張嘴乖乖把葡萄吃下。
行嫣然明亮雙眸染着一絲遲疑,百般權衡下,還是張嘴用貝齒輕咬他手上的葡萄,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唇齒碰觸他的指頭。
但當她成功咬走淳于洛隸指上的葡萄,內層泛粉色的唇在抿起瞬間,淺淺碰觸他的指尖,淡淡的指甲硬度觸感一直停留在她的嘴唇,就算垂眸把鮮甜葡萄吞入肚裏,這份感覺依然萦繞心坎久久無法忘懷。
淳于洛隸笑望她乖巧吃他剝的葡萄模樣,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直沒落下,甚至在她擡眸不期然與他四目交接時,她靈動眸光閃過一絲驚詫,更加深他的笑意,毫不避諱地用一雙如鷹眼眸望着她不肯放開。
“真美。”淳于洛隸嗓音略帶喑啞。
“咦?”行嫣然揚眉,她一直覺得自己聽錯了,她絕對沒想過少爺會毫無掩飾地誇她“真美”。
淳于洛隸勾嘴似乎不打算再誇一次,他收回視線替她倒茶,再替自己斟杯酒,舉起酒盞對她道:“幹杯。”
行嫣然露齒笑了,雙手捧起茶盞輕輕與酒盞碰觸,與他一起仰頭喝下杯中液體。
南宮姁的生辰宴會辦得非常盛大,飲不完的美酒、享不盡的佳肴,歌舞絲竹一樣不缺,将整晚的歡騰氣氛烘托得宛若慶典喧騰。
尤其南宮姁穿着一身繁複金線繡花的牡丹紅衣裳,凝脂般的雪嫩肌膚與精致五官美得如畫中仙子,稚氣未脫的女孩模樣令與宴的女子争相欣賞,更何況是男子追尋的愛戀目光,她的出現讓整場晚宴歡聲雷動,掀起另一波高潮。
行嫣然不常到宮中走動,對皇親國戚與衆大臣不熟悉,只能陪笑看着大夥趁着酒席抓時間圍在淳于洛隸身側,時而談論丹青、書法,時而商讨國家大事,見他一杯又一杯喝下別人敬的酒,她不由為他的酒量擔心。
淳于洛隸在朝廷雖無官職,但他對時勢、朝政有經緯天地之才,提出的見地寬猛相濟,頗得皇帝青睐與大臣追捧,入宮教導小王爺南宮陵博時,常常被皇帝傳至養心殿商讨國事,也希望他在政事上能多多提點最疼愛的小兒子,因此淳于洛隸雖名義上只是一名丹青師傅,但在宮中卻受人追捧,無人不尊敬與景仰。
行嫣然雖與淳于洛隸相識多年,還是淳于府的管家與臨江閣掌櫃,但她論身份不足以開口提醒他別多喝,只能希望別再有人找他敬酒或是宴會早早結束。
總算結束一場笙歌鼎沸的奢華晚宴,淳于洛隸帶有八分醉意,從椅子上起身還恍恍惚惚,好在南宮陵博貼心上前攙扶,一路跟随護送他回家。
南宮陵博命人備輛馬車,随侍在側與淳于洛隸和行嫣然回到淳于府,當馬車停妥在府前,他随即下車扶高大的淳于洛隸往內走去。
淳于洛隸已經陷入昏睡狀态,任由南宮陵博與奴仆攙扶入屋,向來自制的他難得見到如此失态模樣,令聞聲而來的張媽慌忙跑至行嫣然身側。
“行管家,少爺怎麽醉成這樣?”張媽拉着行嫣然問話。
“都是我沒能阻止少爺喝酒。”行嫣然對自己的失職感到歉疚。
“也不能全都怪你,看來是大家搶着要跟咱們少爺喝酒。”張媽捏捏行嫣然的手掌,要她別太過責怪自己。
“張媽,麻煩你去燒熱水,等等我想幫少爺擦臉與手腳,讓少爺好睡些。”行嫣然望着張媽道。
“當然沒問題,我立刻準備。”張媽點頭如搗蒜,轉身往廚房快步跑去。
行嫣然跟在攙扶淳于洛隸的大夥後頭,指揮家中奴仆與南宮陵博協力将淳于洛隸移至卧房,她上前跪在床旁的木凳上為他褪去鞋襪,接着擡頭望向南宮陵博。
“小王爺,可否麻煩你幫少爺脫掉外袍?”她開口拜托。
“沒問題。”南宮陵博動手替淳于洛隸脫去身上雪色外袍,讓他只着單衣好能舒服睡覺。
在大夥忙活一陣後,行嫣然送南宮陵博出門,淳于洛隸的房間總算恢複安靜,直到她返回他的卧房,見只燃了一盞燭火的房間幽幽暗暗,将他俊雅的深邃五官照得隐隐亮亮,薄被蓋在腰際露出結實胸膛,随着他的平穩呼吸上下緩慢起伏。
行嫣然将棉布放入溫水裏打濕,擰幹後坐在床沿拉起淳于洛隸的手,細心地擦拭他修長手指。
淳于洛隸的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背交錯凸起青筋,是一雙看起來非常有力又優雅的手。行嫣然垂眸望着他的手,想着他用這雙手繪出一幅幅令人贊嘆的妙手丹青,心底的癡迷與迷戀不受控制地溢滿心胸。
行嫣然當然不否認,淳于洛隸完美得讓許多女子愛慕不已,而她也是其中之一,但對他的愛戀她總在他面前收斂得密不透風,佯裝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免得兩人維持十五年似主仆又如朋友的關系會像一張窗戶紙,随手一戳就破得千瘡百孔,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棉布輕緩擦過淳于洛隸每一根手指,當行嫣然擦完最後一根長指,将他的手放至身側,起身想離開回房休息時,她的右手腕猛然被握住,令她無法順利起身。
“少爺?”她轉首,只見躺在床上熟睡的淳于洛隸睜開雙眸,薄唇沖着她淺淺笑着。
淳于洛隸沒有回話,半眯着眸直勾勾望着她。
“少爺醒了?需要我替少爺準備什麽嗎?”行嫣然坐回床沿,一邊說話一邊想将手從他的掌中抽出來,但她如何抽也抽不出來,只好無奈地看着一語不發的他。
“阿然。”
淳于洛隸總算願意開口,也許是剛睡醒的關系,他的音量十分小又帶着些許喑啞,讓行嫣然有一瞬聽不出他是喊她的名字。
“怎麽了?”行嫣然任由他握住她的手,翦水雙眸看着淳于洛隸恍惚模樣。
她猜想他應該還是醉着,要不聰明絕頂,總張着一雙睿智眼眸的他,絕對不會露出此番像孩子般迷濛神色。
“阿然。”淳于洛隸又喊了一次她的名字。
行嫣然抿了抿唇,更加确定淳于洛隸是真醉了。
淳于洛隸用長年握筆粗糙的指腹,輕輕刮過她無瑕側臉肌膚,他的溫度透過兩人接觸的部位傳入行嫣然的心坎裏,令她渾身一顫、呼吸不自覺急促。
“少爺……你醉了……”行嫣然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過于緊張,但脫口的話卻顫顫巍巍,一點也不似平常的她。
“阿然。”淳于洛隸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撫摸她臉頰的手往後探至她的後腦勺,長指埋入柔軟烏黑發絲間,任由她的長發糾纏他的五指,甚至将她的發髻弄亂卻一點也不感抱歉。
行嫣然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感覺根本吸不到空氣,幾乎要窒息地令她腦袋亂烘烘,失去思考功能。
下一瞬間,罩在行嫣然後腦勺的掌心施力,強迫她低下頭,淳于洛隸的唇随即迎上,張嘴貼着軟嫩粉唇,用他的唇辦感受她的柔軟美好。
唇上傳來一股略帶剛硬的柔軟,行嫣然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麽事情。
當她的腦袋開始轉動時,淳于洛隸早已用他的唇吮着她的唇辦,肆無忌憚地品嘗她的美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