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紙條
紙條
從動物園回去的路上,沈寒露借了顧則屹的數碼相機看,她從來沒買過相機這種東西,真的很好奇。
“你怎麽突然買相機了?”沈寒露問旁邊的人。
“不是我買的,是別人送的。”顧則屹沒多解釋這個相機其實是他爸送他的十七歲生日禮物,也沒告訴她今天是他生日。
“哦,可是怎麽只有一張照片?”沈寒露看到數碼相機裏只有一張孤零零的照片,就是剛才她在投喂長頸鹿的時候。顧則屹從側面的角度拍的,中近景。
場景構圖都挺好,像素也不錯,就是她的表情實在是一言難盡,笑的跟個二傻子一樣。
沈寒露的手已經悄悄按到删除鍵上,想了想,這是顧則屹拍的,這相機也是顧則屹的東西,删之前還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還沒等她開口,顧則屹先解釋說:“這相機我昨天才剛拿到,今天正好拿來試試手,怎麽樣,拍的還可以吧。”
“挺好的。”沈寒露說。
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她看着少年那雙澄澈又充滿期待的眼睛,就是無法說出讓他把照片删掉的話。
顧則屹也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天第一回給人拍照,見諒,等我練習一段時間,再給你拍。”
這是要把她當實驗對象嗎?
沈寒露內心其實是拒絕的,但又不想打擊少年人的自信,只能尴尬的笑笑說:“下次我給你拍吧,我也想試試你的數碼相機。”
顧則屹也看着她笑:“好。”
今天的生日很有意義,顧則屹在心裏想道,唯一有點遺憾的就是他倆沒有再拍一張合照。
-
Advertisement
從那天以後,沈寒露繼續投入到緊張的學業裏,依舊每天過着兩點一線的生活,往返于學校和家。
期中考試安排在十一月底,這段時間沈寒露除了去萱風書店和顧則屹一起補習之外,再也沒有去過除教室和家以外的其他地方。
考試的考場是按照上次的月考成績來排的,沈寒露和顧則屹的年級排名只相差一名,自然被排在了同一個考場,而且還是前後桌。
這次考試說重要其實也沒多重要,但卻是決定命運的一次轉折點。因為這次的游戲規則改變了,不玩換座位那套了,直接玩換班了。
這次期中考試會根據最終年級成績總排名來安排每位學生的新班級。雖然這樣比較殘酷,但也是學校為了激勵學生們努力學習所做出的舉策,如果不想落到差班,就得拼命努力學習,這也是附中一直以來的傳統,月考成績決定換不換座位,期中期末考試決定換不換班級。
所以一直到高考前,每個人的命運都會在每次考試中發生一些不一樣的變化,差生有逆襲的可能性,優等生也有跌落神壇的時候。
沈寒露上次月考成績的年級排名還是在中游的位置。一直到期中考試這段時間,她把晚上休息的時間也拿出來用了。即使之後學文,但至少也要把總成績繼續穩定在年級中游才行,否則她沒有任何可能性考上南裏大學。而且如果她這次期中考試發揮失常,她就要和差生們待在同一個班級,學習氛圍肯定沒有現在這麽好,這樣又會影響到下一次的月考和期末考,造成惡性循環,總之一旦到了差班就會一直走下坡路,很難再逆風翻盤。
這也是沈寒露始料未及的。以前在北川一中的時候,她從來不用考慮這些。北川一中入學以後的班級就是固定的,只會在高三文理分科的時候重新調整一次班級。
-
早自習下課以後,高二(12)班的學生們開始陸續離開教室去考場,顧則屹還坐在座位上,沈寒露在奮筆疾書,第一場就是考數學,她打算自己寫一遍昨天練習卷子上的最後一道大題的解題步驟,說不定會有原題複現。
通過這幾次考試,沈寒露也總結了一些規律。每門科目每次考試至少會有一道平時練習卷子上的原題。
“我先去考場了。”顧則屹合上書起身。
“嗯。”沈寒露頭也沒擡,專注死磕數學卷子上的最後一道大題。等她默完解題步驟以後,距離第一場考試只有十分鐘了,她把桌面清理完以後,拿上筆袋和準考證就往考場奔過去。
第一場考試的鈴聲正式打響的時候,沈寒露終于坐在了顧則屹後面的一個位置,她的心跳因為急速奔跑,還沒有徹底平複。
眼前少年挺直的脊背,寬闊的肩膀,直接把講臺上正在拆封試卷的監考老師擋的嚴嚴實實。沈寒露之前沒有近距離從這個視角看過顧則屹。
附中的校服只能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沈寒露以前一直覺得北川一中的校服已經很土了,沒想到到了南裏附中,拿到校服的那天,她第一反應是想直接回北川,這種紅白色的校服還不如北川一中的藍白色校服,真的不想每天穿着這麽難看的衣服在路上走。
然而今天,她忽然不這麽認為了,原來穿校服也是分人的,比如這麽垮塌的校服穿在顧則屹身上也是有棱有角的,顧則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衣架子,他竟然把這麽醜的校服撐起來了,而且還被他穿出了一種運動系名牌服裝的感覺。
沈寒露在心裏想着,她轉而又想起顧則屹離開教室去考場前跟她說過的話。
“最後一道大題,如果不會寫,就給我傳紙條,我把解題步驟寫給你。”
那時候,沈寒露覺得顧則屹的膽子是真大,雖然期中考試只安排了一個監考老師,但教室裏還有監控啊,監控室也有專人盯着,每個考場的情況老師們都一清二楚,抓作弊不要太容易,而且一旦作弊被抓了,數學這門科目就零分了,附中這麽卷,一門課拿零分,意味着年級排名肯定就要到吊車尾了。
思來想去,直到面前少年轉身把卷子和答題紙傳到她這裏的時候,沈寒露才如夢初醒。
她接了卷子和答題卡,留了一份就繼續往後傳。期中考試卷的難度模拟的是高考卷的難度,其中有些題就是根據去年的數學高考卷子改編的。
好在沈寒露這段時間廢寝忘食的學習,都做到過類似的題型,而且平時發下來的練習卷子,顧則屹每道錯題都給她詳細的講過一遍。
以至于她現在拿到卷子也沒那麽緊張了,像前兩次月考那樣,她沒有跳題的習慣,都是從第一題開始老老實實往下寫。
黑板上方的圓形時鐘像個最公平的判官,轉眼間,整場數學考試已經過半,沈寒露擡眼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又低頭看向試卷上的最後一道大題,前面有幾道填空題,她實在解不出來,只能先放一放,畢竟最後一道大題才是重頭戲,分值占比足以決定她這門科目的命運。
如果說選擇題還能靠概率蒙一蒙,那最後一道大題就純靠硬實力了。如沈寒露所料,最後一道題不是常規做到過的題,是一道新題型,而且她連題幹都沒看明白是什麽意思,時間就剩最後20分鐘了,如果這道大題空着,那她這次期中考試的總成績一定又是慘不忍睹,說不定她真要被換班了。
耳邊忽然又響起顧則屹的話。
她現在手頭上能用的作為紙條的東西,就是考前監考老師發給每位考生的那張草稿紙了,可是一旦考試作弊被抓到,那就是萬劫不複,無論是對她來說,還是對顧則屹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就在沈寒露猶豫不決之際,耳邊傳來一道不容置喙的聲音:“紙條拿出來,帶小超屬于作弊行為,這門科目你不用考了。”
監考老師嚴肅的聲音打斷了沈寒露的思緒。
沈寒露轉頭看見監考員正站在她隔壁座位的考生桌前。
原來那位是作弊未遂被當場抓住了。
監考員的眼睛太尖了,沈寒露在心裏暗自慶幸,還好她剛才沒有輕舉妄動,心裏也跟着松了口氣。
“班級、姓名、學號都寫一下,然後你可以離開考場了。”監考員記下考生信息後,那位考生悻悻離場。
考試時間只有最後十分鐘,沈寒露想破腦袋也不知道怎麽解最後一道題,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她把最近背過的數學公式和定理全都羅列出來,認為最有可能的拿上去套,能寫多少寫多少。
考試結束的鈴聲照常打響,監考員讓所有人都把筆放下,他挨個過來收答題紙。試卷是留給考生自己複盤的,感覺就像門票被檢票員收走,留了個票根在自己手裏一樣。
這次高二(12)班只有沈寒露和顧則屹在同一個考場。
第二場考試是英語,不需要換考場,中間有十分鐘休息時間。
“顧則屹。”沈寒露喊了前面的人一聲。
少年轉身看向她。
“我想對一下答案,你有把答案寫在試卷上嗎?”沈寒露問。
“寫了。”顧則屹說着把數學考試卷遞給她,“你現在對答案,不怕影響後面一場考試的心情?”
“不管了。”沈寒露對了一遍答案以後,心情挺好,因為除了最後一道大題,她只有兩道填空題和顧則屹的答案對不上,而且最後一道大題顧則屹用的也是三角函數定理,她猜對了,只是她最後來不及算出答案,只寫了演算步驟。
“怎麽樣?”顧則屹問她。
“我估算了一下,不出意外應該能有個120分左右。”沈寒露說。
“這麽厲害。”顧則屹朝她豎了個大拇指,“看來我這段時間給你補課沒白費。”
沈寒露認為顧則屹這是在象征性的安慰她。畢竟這是在附中,數學拿120分真的不算什麽高分。
沈寒露把數學卷子還給顧則屹。
“後面還有幾場文科的考試,還能拉分。”顧則屹把數學卷子拿回去放進書包裏。
沈寒露:“嗯。”
接下去的英語考試和下午的語文以及生物考試,沈寒露都沒怎麽卡殼兒,就是第二天的物理、化學兩門理科她比較頭疼,好多知識點還沒複習到。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了,期中考試結束以後,還要上一天的課才到周末假期。
這一天的課通常都是各科老師講解期中考試卷子,一節課肯定講不完所有題目。但為了節省時間,任課老師們通常都是報一遍正确答案以後,再挑重點講,剩下有不明白的都是課後學生們自己去教師辦公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