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愚(下)
張雲雷嘆息一聲,自己今天是作什麽作啊,好好的,讓她哭成這樣,“委屈了是不?”張雲雷親親姑娘耳朵,“看把我妞兒委屈的。”
于慕丁嗚咽出聲,她真是覺得委屈。
張雲雷拉起姑娘的手,往自己臉上甩,“來,再打一巴掌,使勁兒打,讓我妞兒傷心了,該打。”
姑娘嘤咛一聲,把手輕輕放在他臉上,“我不舍的…”姑娘在他臉上摸索着,“我再傷害我,我也不舍得。”
張雲雷眼睛一瞬間濕了,擡擡頭把眼淚憋回去,笑着低喃,“你真是要把我心疼死啊。”
簾子後面那幾位此時尴尬的對視着,“走?”燒餅用氣聲詢問着,不走怎麽辦,他們實在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去見辮兒媳婦兒,哪有這麽不着調兒的大伯子啊,雖然他們的初衷也是為了辮兒好,但是此時真的沒臉去打招呼。
其他幾人點點頭,意見出奇的統一,幾個爺們彎着腰順着酒吧後門悄悄溜了。
從後門出來,一個個臊眉耷眼的立在牆角,半晌,燒餅撓撓頭,“那姑娘挺好。”
楊九郎呵呵一笑,“我說什麽來着,非得不信…把人家姑娘弄哭就好了?!”
周九良踢踢牆角的磚頭,“就是脾氣大了點。”剛才姑娘那一巴掌可不輕,幾人在簾後聽的真切。
楊九郎擺擺手,“平時不那樣,挺乖的一姑娘,估計今天是氣急眼了。”姑娘跟角兒在一起的樣子他又不是沒見過,說姑娘脾氣大真是錯怪她了,說角兒欺負姑娘他倒是相信的,張雲雷那狗脾氣一上來,誰敢跟他橫?!
“就是!”王九龍一邊抖腿一邊說,“辮兒哥還能找脾氣大的?!他就是老古董,可受不了女孩炮仗脾氣,姑娘要真那樣,辮兒哥跟她早分了,還能留到現在?。”
“你抖什麽啊!”燒餅瞪他一眼,“跟尿急似得。”
王九龍呲牙咧嘴,“腿麻了!”
“艹!”幾個幼稚的人笑罵他一句,“胖的。”
王九龍不愛聽了,立着眉毛,“我瘦多了,你們看看這臉,這手,這腰…哎,你們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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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幾人不愛理愛顯擺的小破孩兒,紛紛搖頭往胡同外面走去,“回家喽!”
燒餅幾人遁走後,張雲雷拍着姑娘哄了半天,姑娘停一會又哭一會情緒一直不平靜,他實在怕哭狠了對她身體傷害大,沒辦法連恐吓都用了,“再哭打屁屁了啊。”說着在姑娘的腰臀側輕輕給了一下。
姑娘頓了一下,下一秒抿抿嘴又哭了,“你…還威脅我,嗚嗚嗚…”
得!哭的更厲害了!張雲雷心下無奈,他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此時電話響起,張雲雷拿過手機一看是楊九郎打過來的。
“喂!”沒好氣的接起,手下卻不停的輕撫姑娘的背。他想都不用想,這幾個小子看情況不對肯定溜了。
楊九郎電話裏聽見姑娘的抽泣聲,笑了一下,他就知道這姑娘軸勁兒上來沒那麽好哄。
“帶她去三慶後臺吧。”楊九郎給搭檔想了一個辦法,“我剛問了,人不多。”
張雲雷眼睛一亮,去後臺他能哄姑娘的玩意兒就多了,“成,我讓九涵把人送去,你來接我,分頭走。”他一如既往的謹慎。
挂掉電話,張雲雷親親姑娘額角,“妞兒,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張雲雷牽着姑娘的手在“好玩的地方”——三慶園後臺溜達,姑娘以前對這裏有過無限憧憬,可是剛剛受了委屈哭過一大通,實在提不起任何興致,蔫蔫的任由張雲雷拉着走,時不時還要長長呼吸一下緩解依舊氣悶的胸口。
張雲雷拉着姑娘在不大的後臺一路穿過,來到監控室,讓她坐下來,輕聲說,“妞兒,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的地方。”
姑娘疑惑,看着監控裏稀稀拉拉的觀衆席。
“那天,我在這兒,你在那兒。”張雲雷指着姑娘第一次來三慶園坐的地方。
于慕丁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來三慶園的事,“你看見我了?”轉頭問他。
“嗯。”張雲雷攬着她,微笑看着屏幕,“巧不巧,偏偏那天我在三慶,你也在。”
姑娘終于漏出點微笑,“第一次…”第一次追他,以為沒追到還失落了好多天呢,沒想到他在後臺看她。
“一看就知道。”張雲雷想起姑娘那一臉懵懂的表情。
“第一次看見我什麽感覺?”姑娘問他。
張雲雷笑笑說,“聽不懂相聲。我跟九郎說這姑娘是被騙進來的吧,九郎說你是觀衆小學生。”幾個月前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張雲雷轉頭看姑娘,想不到今天這姑娘已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姑娘看他,嘟嘟嘴,“是被騙來的…”
張雲雷驚訝。
“被你騙來的。”姑娘一臉控訴,“你個大騙子!”
張雲雷苦笑。“小姑奶奶,小的知錯了,要打要罰您随意,只要不再哭了就成。”
“一見鐘情嗎?”女人對這個詞多少都有憧憬,姑娘也不例外,她看着張雲雷,眼睛裏帶着期盼。
張雲雷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不是。妞兒,我不想騙你,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你是很漂亮,但是我不會因為長相就喜歡一個姑娘,比起長相我更喜歡你的性格。”
“什麽性格?”姑娘問他。
“安靜,平和,一點點調皮,一點點活潑…”張雲雷回憶着這段時間來姑娘給他的感覺,“不雞血,卻滿含熱情。感覺你渾身都蘊含一種能量,能帶給我快樂又安穩的感覺,讓我想靠近你,汲取你的能量。”他托着姑娘的頭,用額頭碰觸她的。
姑娘笑了,“你練的什麽邪門武功,吸星大法嗎?”張雲雷的話安撫到了于慕丁的情緒,姑娘用寬宏大量的語氣說,“看在你第一次就注意到我的份上,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張雲雷親親姑娘的臉兒,“謝謝寶貝兒。”
心情變好的姑娘拉着張雲雷離開監控室,開始主動的在後臺探險,張雲雷默默跟在後面。
“這是什麽地方?”姑娘指着一扇門問,“怎麽還鎖着呢。”
“倉庫。”張雲雷示意跟在不遠處的九涵去經理那拿鑰匙,“放一些不常用卻有可能用到的道具。”
一會的功夫九涵已經跑回來,把一串鑰匙遞到張雲雷手裏,又默默退開一些。
“走,進去看看。”張雲雷帶着姑娘走進庫房。
庫房不大,空氣中略帶塵土味,看來不常有人進來。牆邊一排架子,擺放着一些她認識和不認識的相聲行當要用的工具。庫房中間,立着一個東西,上面罩着一塊布。
于慕丁走過去,眼睛裏閃着興奮,她已經從這東西漏出來的支架上猜出這東西是什麽了,回頭看張雲雷。
張雲雷微笑着點點頭,“打開看看。”
姑娘把那塊布揭開,裏面是演唱京韻大鼓要用到的鼓!
姑娘用手指在鼓面上輕輕滑動,小心翼翼用手指在鼓面磨損比較多的地方敲了一下。
“咚。”鼓發出輕輕的聲音,姑娘雀躍的回頭看他,“響了!”
張雲雷笑着從架子上揀出鼓捶,“本就是該響的物件兒,不響才怪。”把鼓捶遞給姑娘,“用這個敲。”
姑娘接過鼓捶摩挲幾下,攥着鼓把在鼓上輕輕敲起來。
“咚咚咚咚…”一聲聲的鼓點響在庫房裏,姑娘邊敲邊咯咯的笑着,仿佛孩子擺弄心愛的玩具。
忽然一只手從後面握住她的手,下一秒她已經落入一個懷抱。張雲雷一手圈住姑娘的腰,一手握住姑娘握着鼓捶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教你。”
“鼓捶重擊快擡,出來的聲音才清脆。”張雲雷在她耳邊指導,修長的手指牢牢包裹住姑娘的,帶領着她敲了一套鼓點,鼓在鼓架上上下跳躍着,一段鼓點後張雲雷用指尖輕觸鼓面,鼓聲戛然而止,随即他輕聲哼唱起一段京韻大鼓經典曲目《黛玉焚稿》。
“孟夏園林草木長,樓臺倒影入池塘…藥兒也不服、參兒也不用,飯兒也不吃、粥兒也不嘗…咳嗽不住莺聲兒啞,嬌·喘難停粉鼻兒張。櫻唇兒迸裂都成了白紙了,珠淚兒流幹目無光…”
姑娘耳廓上的絨毛被他的唇輕輕觸碰,伴着他的聲音一直癢到心裏,忍不住縮着脖子一點點往他懷裏躲,直到張雲雷唱完一段,她已經埋進他懷裏,鼓捶已經碰不到鼓面…
“上次你還說自己不是林黛玉…”張雲雷一點點吻着她的耳垂,“今天哭起來的架勢真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眼淚兒都還給我了。”
姑娘紅着臉嘟嘟嘴,“怪你。”
“哎。”張雲雷嘆息一聲,把鼓捶放在鼓面上,在背後緊緊抱住姑娘,“怪我怪我。‘女人多讓人心疼啊’,今天我總算理解這句話了,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以後可不能讓你哭了。”
姑娘在他懷裏轉身,面對着面,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仰頭看他,“那今天已經哭過的眼淚,你怎麽補償我呢。”
張雲雷低頭吻吻她,“你不是說上輩子沒承我的雨露恩澤嗎,這輩子的…都給你。”說完眼睛裏滿是戲谑。
姑娘眨眨眼,當時自己說時沒多想什麽,怎麽他一說就透着一股三觀不正的味道呢,不愧是說相聲的!
姑娘委委屈屈小半天,終于因為他的哄逗煙消雲散了,心情舒暢的仰着頭撅着嘴求安慰,“BOBO。”
張雲雷疑惑一下,還是順勢“啾”了一下姑娘的嘴兒,“BOBO什麽意思?”
“親親的意思。”姑娘又撅起嘴,他又“啾”了一下。“以後我說BOBO你就要給親親,知道了嗎?!”
“之前都是你教我,這次的BOBO是我教你的。”姑娘傲嬌的挺挺身板。
張雲雷被姑娘的“小兔子”隔着衣服頂了一下,心裏一陣麻酥,回頭看庫房門已經關上,暗道九涵是個懂事的,安靜封閉的環境裏美人在懷,哪還忍得住。
“我上次教你的,學會了嗎?”張雲雷望着她啞着嗓子問。
“什麽?”姑娘被他的眼神和聲音撩的無心思考,下意識的問。
“這個!”說着猛的吻住姑娘…良久之後,姑娘四肢無力頭暈眼花的吞下兩人的口水,歪在他懷裏,喃喃低語一句。
“什麽?寶貝兒。”張雲雷實在沒聽清。
姑娘穩了一會,才有氣無力的說,“下次的相融以沫,我要…把口水都喂給你。”
張雲雷大笑,在她背上輕拍一下,“你個欺師滅祖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