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演武場衆人都停下修煉,慢慢将路行雪與扶淵兩人圍了起來。
不過因着路行雪的身份,他們沒有明着為難路行雪,話都是沖着扶淵說的。
被這麽多人圍住,路行雪與扶淵誰都沒有露出驚慌之色,一臉淡定地看過來,比他們更像此地的主人。
那出聲指責的弟子頓時更氣了。
“跟你說話呢,懂不懂禮貌啊。”
“這裏可是雪月宗,還以為是在小小的洗雪城呢,可以任你胡作非為。”
這些話雖然是對着扶淵說的,可實際上卻是沖路行雪來的。
那些練習的弟子紛紛放下手中兵器,雖然沒有跟着說什麽,但都看着路行雪,神色間對路行雪這位宗主外孫并無多少好感,或憤恨,或漠然,總之沒把路行雪當自己人。
路行雪倒是沒想到,那個身份倒還有些用處。
他不用雪月宗的人接納自己,沒有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就不錯了,至于胡鬧扯個理由為難人……呵,找茬而已,當誰不會嗎?
路行雪沒搭理那些個雪月宗弟子,他看向扶淵,微笑着道:
“你新得的那套功法練得如何,我想看。”
扶淵掃了眼那幾名氣乎乎的雪月宗弟子,馬上明白路行雪的意思,對着路行雪笑了笑,沒說什麽,起身走到一處空地,刷刷刷便比劃起來。
那些弟子先是一愣,弄不明白扶淵這是要做什麽,然而看沒多久,臉色就都變了。
扶淵現在所用的招式,看起來平平無奇,跟凡間武師的普通招數一樣,但看多兩眼,便會覺得其中似乎藏着某些玄妙的韻味,令人不自禁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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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悟性低的人,這時也能看出,扶淵所練的必是某種高階功法,或許比宗門的獨門功法也不差了。
有些人心神沉浸其中,不自覺便跟着比劃起來。
一招,二招,三招……
“噗——”
突然有人吐血,其他人紛紛清醒過來趕緊停下,一個個神情震驚莫名地望着扶淵。
而扶淵早不知什麽時候就已經停了下來,他不過練了三五招……主要是才得到功法還沒好好研究下呢,也就領悟了這麽幾招。
嗯,絕對不是故意這樣做的。
路行雪的聲音早不早晚不晚,就在這個時候響起。
“哦,不經允許偷看別人修煉……你們是要選擇挖眼睛呢,還是廢去修為?”
之前說話的那幾人臉色陣青陣白,瞪着路行雪,說不出話來。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名青年,先是淡淡看了眼那幾名說話的弟子,那幾人見到青年一個個垂下腦袋,一副不敢說話的樣子。
青年來到扶淵面前,對他拱了拱手道:“在下燕寒空,乃明堂長老弟子。”
說話時,青年向路行雪瞥去一眼,路行雪坐着沒動,臉上也沒什麽異樣表情。
“此處是演武場,各位師兄弟來此正常切磋,都是為提升修為而努力,不存在什麽偷看不偷看。”
燕寒空說着對扶淵微微一躬身,誠懇道:“方才是師弟們冒犯了,還請扶淵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沒等扶淵有所表示,那幾位弟子見師兄竟因為他們而向人賠罪,又氣又急,眼睛都紅了。
“燕師兄這不怪你,你幹什麽向他們賠罪!”
“就是啊,本來要抓他們回來問罪的,現在沒關起來還讓他們自由走動,他們就該感恩戴德了,卻不想還在雪月宗的地盤這樣嚣張。”
“要不是因為那點血脈,早就将這兩人打出雪月宗了,沒得留下污了雪月宗的地。”
“好了,住口。”燕寒空一聲輕喝,所有不滿的聲音都安靜下來。
路行雪與扶淵在旁看着,表情相當一致,帶着看熱鬧的興味,完全忘了這事還是自己挑起的。
“一碼歸一碼,無論他們二人是否背負罪孽,既然宗主沒有問罪,而是讓他們住在雪月宗,那就是雪月宗的客人,爾等當以禮待之。”
燕寒空語氣嚴厲,目光一一掃過在場弟子,衆人都低下頭來不敢與他對視。
燕寒空向路行雪與扶淵二人再次致歉,然後便帶着衆位師弟重新練習起來,也不管路行雪與扶淵還坐在一旁看着。
至于那些弟子,縱然心裏還是不滿路行雪,被教訓一頓後也沒有人再跳出來說什麽。
路行雪:“……”
他還想自己打臉,趁機把事情鬧大,測試看看這雪月宗對自己的容忍度如何,最好能激得宗主親自出面才好。
路行雪此行目的之一便是見雪月宗的宗主,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幾十年,雪月宗宗主應該是最清楚的那個。
只是沒想到事端才起,還沒怎麽鬧大呢,就這樣平息了。
似乎看出路行雪心中疑惑,扶淵湊過來貼在他耳邊低聲道:
“這燕寒空乃雪月宗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為人頗為正氣公道,與那胥游并稱‘雪月雙傑’,很受弟子愛戴。”
扶淵在之前的那些輪回中,與雪月宗打交道少,更多的精力都花在應付玄一宗與其他門派上。
燕寒空與胥游的名聲他之前都聽說過,與燕寒空還有過幾次交集,此人修為不弱,看着比那些天天嘴裏喊着“除魔衛道”的正義之士要順眼些,最後卻不知為何,死在了玄一宗的人手裏。
路行雪耳尖微癢,他忍住沒動,聽了扶淵的話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
卻不知此時耳朵尖微微泛紅,扶淵抽身瞥到那點緋紅之色,嘴角勾起淺淺笑容。
雪月宗正殿。
中間一抹水幕豎起,正播放着演武場發生的一切。
風波平息後,路行雪并沒有馬上離開,坐在那裏看風景,偶爾與旁邊的扶淵交談幾句,看起來一副輕松惬意的樣子。
“父親,看來這孩子并沒有傳聞中的那樣糟糕……想來也是,他一個不能修煉的小孩子,又從小身體不好,更無父母陪伴,或許任性了些,但也不至于跟歷史上那些個暴君相提并論。”
一名中年修士開口說道,長相頗為儒雅,看向水幕裏的路行雪時,難得沒像其他人那樣帶着厭惡或反感,反倒有一絲憐惜。
另一名拿着拂塵的女修士聞言冷哼了聲,“明堂師兄,他雖然本身沒有修為,但你別忘了,魚容師妹當年可是給他留了不少人。”
“就那個河伯,雖說是用了旁門左道強提上去的金丹,那也是金丹,小小的洗雪城裏,還能有誰與之相抗,更何況後來他還當上了洗雪城的城主。”
“聽說那城主府裏,可是冤魂無數……哦,不對,所有被抓進城主府的人無論生死,最後都被丢去鬼哭涯喂了餓鬼,屍骨無存,魂飛魄散吶。”
“就這,你還覺得不夠糟糕?……不能因為他身上流有姬家的血,就可以黑白不分啊。”
“彌幽師妹,接任儀式那日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抓捕有天賦的少年抽骨取血,此事背後另有黑手,那孩子最多不過是被人當刀利用罷了。”
彌幽再次冷笑一聲,“被人當刀使就能完全推脫罪責了嗎?若真是把刀也就罷了,但他是人,那些人皆喪命于城主府,你能說他一點過錯都沒有?”
姬明堂苦笑,有些無言以對。
彌幽辯贏了卻也不見什麽喜色,反倒眉頭皺得更緊,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老者。
“宗主,路行雪與扶淵已被帶來雪月宗,接下去該如何,就真的這樣放任不管嗎?哪怕做做樣子稍加懲戒也好,否則不好向玄一宗交待。”
老者沒回答,姬明堂卻是蹙眉忍不住道:
“屠滅無名小派的事暫且不說,扶淵殺那離落卻不知有何需要懲戒的地方。”
“小小年紀那般惡毒,那兩個孩子出手,也算是替他們清理門戶了,玄一宗還有何臉面來向我們讨交待。”
彌幽翻個白眼,她算是看明白了,姬明堂已經認定這個外甥,自家孩子與別人家的孩子能一樣嗎……雙标得明明白白。
至于為什麽面都沒見過,只是通過水鏡看了便有這種變化。
彌幽的目光落在水鏡裏那孩子的臉上,眼前依稀浮現一身紅衣,那般明烈飛揚。
她垂下眼眸,在心裏嘆息一聲。
老者,也就是雪月宗宗主一直未發話,此時開口,卻問起旁的事,“胥游呢,不是一起回來的,怎麽不見人?”
姬明堂頓了頓,回答道:“胥游回來便去了向月長老處,一直沒回來。”
宗主聞言沒再說什麽。
大殿再次安靜下來,只有水幕依舊亮着,閃過一幅幅畫面。
同樣空曠的大殿,卻更加死寂,冷冰冰的感受不到絲毫溫度。
胥游不知跪了多久,他沒用靈力做任何防護,就這樣雙膝跪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絲絲麻癢之意鑽入骨頭縫,有如無數螞蟻啃噬,他面不改色,已然習慣。
“胥游,你讓我很失望。”
一道威嚴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響起,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卻帶着莫大壓力。
胥游深深跪伏下去,額頭貼在冰冷的地磚上。
“胥游辦事不力,請師祖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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