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一名中年修士落在路行雪面前,看着地上氣絕身亡的郦夫人,臉色難看到極點。
憑他的修為與地位,還從來沒有人這樣不給面子,當着他的面忤逆,對方還是個不能修行的小輩。
“好,好得很。”
中年修士氣得狠了,神情卻反而慢慢平靜下來。
在他身後,還有一些人,都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在看清現場情形後,個個都露出震驚錯愕之色,擡頭用驚疑不定的目光在路行雪與扶淵身上來回打量。
西郊這一片,整個就跟人間煉獄一樣,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麽搞成這樣的。
這群人分為兩波,一波是玄一宗的,一波是雪月宗的,而雪月宗的領頭人,正是路行雪的老相識,胥游。
上次一別此人把打成重傷,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瞧他臉色依舊透着蒼白,想是身上的傷還沒好全。
見此,路行雪都要忍不住說聲執着了。
此人口口聲聲喊他娘親師伯,卻一直追着他不放,知道的,他視魚容夫人為師為母;不知道的,還以為魚容夫人是他仇人,他如今要母債子償呢。
路行雪只是随意瞥了眼便收回目光,有些累得閉上眼睛。
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但顯然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扶淵摸了下路行雪的臉,眉頭微皺,對于出現的那些人看都沒看一眼。
“很累?”
路行雪有氣無力地點下頭,本來他體力就不怎麽樣,還強行使用了那麽長時間的黃泉領域,此刻可謂是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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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淵沒再說什麽,只是直接将路行雪打橫抱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累的話,那就睡會兒吧。”
路行雪掀了掀眼皮,向之前那名喊話的中年修士看去,被如此無視,那人顯然氣得不輕,連表面的風度都快維持不下去了。
路行雪心情頗為愉悅,嘴角微微上翹了下,随後閉上眼睛靠在扶淵胸膛,輕輕“嗯” 了聲。
他倒不是真要在此刻睡覺,只是實在累得很,面前人又多吵得他眼睛疼,不如閉目養神。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簡直是視在場所有人如無物,中年修士身為玄一宗長老,這些年駐紮在外處理玄一宗對外事務,無論普通人還是修真者,對他都很尊崇,被如此無視還是第一次。
“路行雪,扶淵,你二人不僅屠戮同道,還故意破壞護城大陣,為禍一方,現在我要将你們帶去玄一宗,交由宗主問罪。”
中年修士說着便要動手,一直沉默的胥游忽然出聲道:
“慕山長老且慢,這兩人不能交給你。”
慕山長老被阻止,臉色更加不好看,但見出聲之人是雪月宗的胥游,态度還算客氣地道:
“胥游小友,洗雪城雖是雪月宗的附屬城池,但接任新城主的路遠乃我玄一宗弟子。”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望向路行雪與扶淵兩人的目光流露憤恨。
“更何況,這二人之前殺我玄一宗長老和弟子,這筆賬我玄一宗還未算呢。”
胥游聞言沉默了。
路行雪與扶淵聯手殺掉玄一宗蔔長老與離落小姐之事,胥游就在現場。
在他看來,那位叫離落的弟子小小年紀行事惡毒,最終身死,稱得上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但,路行雪不該動手,尤其這樣一來還牽涉到兩大門派。
慕山長老冷哼一聲,走過去先是檢查地上躺着的路遠,見他只是昏迷并無生命危險,稍微松口氣,但當視線落在死不瞑目的郦夫人時,目光頓時變得尤其陰沉。
尤其一翻探查下來,發現竟然找不到郦夫人的魂魄,臉色就不是難看所能形容了。
像這種剛死不久的屍體,一般都能搜查到其魂魄,哪怕不全也會有些許殘魂。
可他用了好幾種手段,竟是半點痕跡都找不到——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打得魂飛魄散了。
“好,好,好得很。”
這次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陰冷的目光落到路行雪身上,沒記錯的話,在他趕來時,就是這個看着弱不禁風的小子動的手。
見自己說話,這兩人不僅不搭理,還摟抱在一起,絲毫不顧忌在場衆人的目光,慕山長老都要氣笑了。
“果然英雄出少年,兩位真是一點不把玄一宗放在眼裏啊。”
慕山長老想了想,掏出一個煙花信號點燃放了出去。
他雖為人傲氣蠻橫霸道了些,卻不是那種莽撞之輩。
論修為,卡長老還在他之上,所以想要靠自己現在這些人,怕是無法對付路行雪與扶淵兩人。
剛才的信號可以召集方圓百裏的玄一宗弟子,其中至少有兩名長老。
他就不信,這兩小子再怎麽邪門,三名金丹修士還不能拿下。
看到慕山長老放信號,胥游臉色微微一變,他上前幾步朝慕山長老拱了拱手道:
“慕山長老,路行雪與我雪月宗有淵源,即便要帶回去問罪,也當是帶回雪月宗。”
“他們殺我玄一宗弟子,自當該由我玄一宗處治。”
“此地是雪月宗所屬,出了事情當然要交給雪月宗解決。”
兩人互不相讓,眼見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其他玄一宗弟子與雪月宗弟子都不由變得緊張,兩方形成對峙。
倒是被争論的焦點——路行雪,頗有兩分被吵到的煩躁睜開眼。
呵,當着他的面争奪對他的處治權,這是當他死了嗎?
不過現在的他,幾乎是完全失去行動能力,黃泉領域也用不出來了,而扶淵受的傷也還沒完全恢複過來,真要打起來的話,光在場這些人便很難對付。
這時,地上昏迷的人慢慢醒來,只是神智都有些不太清楚,似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胥游剛到時便讓雪月宗的弟子去檢查了明澤幾人,發現他們沒有大礙将人都帶到自己身邊,此時見幾人先後清醒過來,便問他們之前發生的事。
郦家主撐着腦袋醒過來,先是茫然地望了望周圍,慢慢想起發生了什麽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神色變幻個不停。
當視線落在死去的郦夫人與昏迷的路遠身上時,頓時放下手大叫一聲。
“小婉!遠兒!”
他慘白着一張臉跌跌撞撞向兩人跑去,确定郦夫人已經死了,身體頓時晃了晃,一副受到很大打擊的樣子,頭一擡,目光驟然射向路行雪,滿臉沉痛地道:
“路行雪,是你殺了她,不管怎麽說,她是你繼母,是你名義上的母親,你竟然做出弑母之事。”
路遠在玄一宗弟子輸送靈力後,悠悠醒轉過來,剛聽到郦家主的話時還沒反應過來,等清醒些明白什麽意思後,臉色為之大變,連滾帶爬地往郦夫人撲去。
“娘!”喊聲凄厲,讓在場很多人神情黯然下來。
路遠一把将死去的郦夫人抱在懷裏,無論怎麽呼喚都無法喚醒,他通紅着一雙眼望向路行雪,目中滿是痛苦與憤恨。
“是你殺了我娘!”
“路行雪,城主之位我可以還給你,可你為什麽一定要跟我娘過不去,要殺了她?!”
少年如一頭陷入絕境的幼獸,痛哭出聲,憤怒地嘶吼。
他從小被自己母親保護着,很少見到悲慘黑暗的事,如今驟然失去最親的人,一時絕望痛苦中又夾雜茫然。
路行雪對那什麽慕山長老和胥游沒什麽興趣,聽到路遠吼出來的話,倒是饒有幾分興致地将目光轉向他。
“是我殺的,所以你現在要找我報仇麽?”
路遠被問得一愣,一時都忘了哭。
今天發生的事對他來說太過複雜,颠覆了他過往十幾年的人生,所有人都變得陌生起來,不是他記憶中模樣。
他娘害死了哥哥的娘親,哥哥殺了他娘。
那他要殺了這個哥哥替自己娘報仇嗎?
路遠眼露茫然,心中痛大過恨,他怔怔望着路行雪,像一個迷了路又被丢棄的孩子一樣,看起來可憐得很。
路行雪卻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像拿着紅蘋果的女巫,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着誘哄的話。
“你問我為什麽要跟你娘過不去,雖然答案很顯而易見,但既然你誠心問了,那我就讓你再看一遍吧。”
路行雪說着取出一塊留影石,看到留影石,胥游神情微變,郦家主等人則心裏咯噔了下。
不等郦家主他們說什麽,就見路行雪搗鼓幾下,然後将留影石往天空一扔,籠罩全城的護城大陣閃了幾下,然後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幅幅畫面。
在場所有人:“……”
護城大陣還能這麽玩?
……不是,路行雪身上到底有多少留影石,怎麽動不動就錄制,現在還來個全城公放?
不管別人怎麽想,此時天幕之上放映着先前在西郊發生的一切,不僅城裏的百姓,就是洗雪城附近的人也都能看到。
“我也不想的,我不是故意要抽去你身上靈骨的……那些靈骨我只留下一份,其他都上交了。”
“用天才的靈骨與心頭血提升資質,增進修為,這不是我一個人所為,我也只是聽令行事而已。”
“我要從小就毀了他,讓他只能做一個廢人。”
之前那些世家揭露自身罪行的畫面,就這樣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全城鴉雀無聲。
慕山長老最先反應過來,他想起之前路行雪殺死離落時,也是用了同樣的手段,不僅将人虐殺,還要讓她死前陳訴自己的罪行。
那莫辰緣拿着留影石回宗門,面對全宗來了個公放,如此一來不僅不能追究他的罪,甚至還不能找路行雪這個罪魁禍首問罪——至少不能明着來。
同樣的手段,用了一次又一次,這路行雪是留影石多到用不完,就嫌膩嗎?!
慕長老氣得半死,卻又暫時無法可想。
如果路行雪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或許會告訴他。
招數不管老不老,管用就行。
本來想寫完這段劇情再更新的,時間有點來不及了,下一章換地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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