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火
救火
趙若岚和李昱歡兩人來到西安門，宮門已經落了鎖，趙若岚拿出玉牌，守門的宮吏方将她們的馬車放了出去。
“我說你怎麽今日非拉着我出來呢，看來不過是我這玉牌好用罷了。”趙若岚眼角一撇，眼神一挑，沖着李昱歡意有所指道。
李昱歡隔着桌臺欠着身子過來摟住趙若岚，笑道：“好昭陽，這你可是誣蔑我了。這百年難遇的奇觀我自然要跟最親近的人一起看了！”
趙若岚把她扒拉下來，“你快坐好吧，別摔到了。”
李昱歡聽話地坐好，掀開窗簾四下看看，見周圍并無閑雜人等，外面只有駱星衍在趕着馬車，便湊到她身邊，問道：“現在朝中上下傳言，說你要站隊大皇子，可是真的？”
趙若岚沒想到她會突然如此發問，但看她眼中一片坦誠如鏡，便也收了玩笑心思，認真答道：“此話我只跟你說，确有此事。怎麽，悅嘉你有別的想法不成？”
“我哪裏有什麽想法，”李昱歡笑道：“我現在一年也就能回去一次，我的想法也影響不了我那個頑固的爹爹。”
“哦？”趙若岚嘴角一翹，笑道：“這麽聽起來，李大将軍是有想法了？”
她倒也不是故意想詐李昱歡，不過奪嫡的路上如果能不和鎮國大将軍硬對硬碰上，絕對要少很多的事。
趙若岚還記得，那一世的大将軍李焯似乎對盛陽皇城內的風雲變幻毫無興趣，似乎誰繼位對他來說都沒什麽區別，他甚至沒有在趙若岌的繼位大典上出現。似乎他關心的只有北原一方的百姓安穩。
“我還真沒聽爹爹誇過哪個皇子，”李昱歡回想着，語速慢下來，然後一頓，突然笑了起來，道：“不過……爹爹倒是誇贊過你！”
“啊？”趙若岚一愣。
她和李大将軍只偶爾在宮宴上見過，連話也未曾說過幾句，怎麽這個李大将軍會誇贊到了她頭上呢？
“真的，我爹爹誇你眼睛生得好看，誇你字寫得好看，誇你荷包做得好看。”李昱歡說着說着嘴一歪，不服氣地說道：“別的也就算了，我認輸。可明明你那繡工半斤八兩，和我不相上下，怎麽爹爹也能誇得下口去！”
趙若岚被她逗得笑起來，也忍不住附和道：“确實，确實。這我可以給我們的悅嘉郡主作證，我那繡工，不提也罷。”
“是吧！”李昱歡臉頰鼓鼓，賭氣道：“要我說，聖上這幾個皇子公主裏面，我爹爹最支持的恐怕就是你了！那大皇子我看着也面面的，不如昭陽你來當皇太女吧！”
趙若岚驚得去捂她的嘴巴，嘆道：“悅嘉，這話可不興亂說。”
李昱歡“唔唔”兩聲，拉開了趙若岚的手，道：“我哪裏是亂說了？你接替你爹爹，我接替我爹爹，以後我給你守一方土地，豈不正好？”
趙若岚心知她說的是玩笑話，可心中還是激蕩不已——為她們的親密無間，為她們的無知無畏，為她們那一世的形同陌路。
自己那一世究竟是被葛庭鷺灌了什麽樣的迷魂藥，才會辜負這樣的一片赤子之心？
趙若岚握住李昱歡的手，眼如秋水，盈盈含淚，道：“悅嘉，我不需要你幫我守什麽，我只希望你喜樂平安。”
李昱歡抱住她，道：“昭陽你怎麽還哭上了呢？我開玩笑的，我可不喜歡北原的風沙了，你要我去我都不會去的。好了好了，別瞎感動了。”
趙若岚伸手錘了她一小拳。
兩人鬧了一路，轉眼就到了海源樓樓下。
為防火害，海源樓周圍方圓十裏不種樹木。夜深風大，李昱歡一下車就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趙若岚瞥她一眼，道：“你還提醒我要帶個鬥篷，自己倒忘記了？”
“我哪裏會想到這邊風這麽大。”李昱歡吸吸鼻子，哆哆嗦嗦地說道。
趙若岚要把自己身上的鬥篷給她，李昱歡哪裏肯要？趙若岚無法，便讓跟着的駱星衍回去再拿個鬥篷來。
駱星衍拿着趙若岚的玉牌領命而去，趙若岚便和李昱歡兩人登樓，攬墨和采墨則在樓下守着。
因着趙若屹打好了招呼，加之昭陽公主和悅嘉郡主都是聖上面前的紅人，無人敢得罪，是以門口的守吏并未阻攔。
兩人相互攙扶着往最高層走去。
“要我說，這蘇太傅也是挺奇妙的一個人。”李昱歡笑道，“我還從未聽說歷屆哪位太傅家裏會有個渾天儀的。昭陽，你最近總去蘇太傅府上，有沒有看到過其他什麽不常見的物件？”
趙若岚總覺得李昱歡的話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似乎就要抓住了，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她正皺眉思忖，只聽李昱歡一聲大喊——
“火！着火了？！”
趙若岚擡頭一看，只見前方渾天儀後面的一排書架燃了起來，火勢不小，尚有延展之态。
“這，這，這可怎麽辦啊！”李昱歡急得直跺腳。
海源樓尚未完工，裏面一本書冊也無，書架均為樟木制成，按理說并不易燃，是以蓄水池尚未蓄水，護樓河也尚未挖掘完成。此時頂層着起火來，若是控制不住，火勢蔓延下去，就再難救下了。
趙若岚緊緊握着李昱歡的手，眼前的熊熊烈焰似曾相識，就連空氣中夾雜着的燈油味都一模一樣。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身體不受控地顫抖起來。
“悅嘉，”她的聲音有些飄忽，但強撐着說了下去，“現在火勢尚可控，只怕燒到後面幾排架子。你力氣大，可否試着挪動後幾排的架子？與前排着火的架子隔開距離，留出救火時間。”她說着，将自己的鬥篷披到李昱歡身上，“我這就下去找人來救火，順便看看能不能抓到縱火之人。”
“好，我盡力一試。你也要小心！”李昱歡一點頭，便裹好鬥篷，朝着裏面跑去。
趙若岚定下心來，巡視一圈，見這層絕無可能藏人，這才朝下跑去。
頂層雖也有燈油之味，但火勢尚未蔓延開來，估計是她們兩人的聲音打斷了原本要潑油縱火之人的計劃。那人慌亂之中大概只來得及打了火折子，随手一丢就隐匿逃竄而去，想必也跑不遠，大概就在附近躲藏。
這次如果能抓住這人，威逼利誘之下讓他說出幕後指使，說不定就能帶出趙若岌的真實面目。
趙若岚正想着，一個影子從下方的天井邊緣閃過。
“攬墨！采墨！攔下他！”趙若岚急呼道。
樓下的攬墨和采墨聽到她的聲音，下一瞬就見一個人影從裏面沖了出來。兩人連忙上去攔截，哪知那人力氣極大，一下子沖破了她們的手臂，往外面逃去。
“你在這接應公主，我去追人！”攬墨沖着采墨說道，自己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采墨擔心公主安危，只好原地等在原地。
趙若岚沖下來見她立在門口，不等她解釋，便道：“快，帶路！”然後又沖着門口的守吏命令道：“去找人救火，六層失火了。”
那守吏被眼前的混亂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去找人。
而采墨則帶着趙若岚朝着攬墨跑遠的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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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星衍回到海源樓的時候，見門口守吏不在，攬墨和采墨兩個姑娘也不在。他心下打鼓，四步并兩步地飛身而上。
“救命啊，救命啊！”
尚未到頂樓，他就聽到悅嘉郡主的呼救之聲，心下更是慌亂，生怕公主她們出什麽意外。
他提起一口氣，“嗖”地到了頂層。
只見一邊火光熊熊，悅嘉郡主的聲音似是從火光之後傳來。
駱星衍呼吸一滞，不顧穿堂的火焰，一個卧地滾就滾進火線之內。身上的衣角被火燎了幾處，燃着小小的火苗。他毫不在意地随便拍了拍，直去尋悅嘉郡主。
“駱侍衛！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駱星衍順着聲音看過去，終于在煙霧之中看到了被側倒的書架壓到，趴在地上的李昱歡。他連忙過去，将她身上的書架擡起來，急急問道：“公主呢？”
李昱歡轉了轉被壓的胳膊，見它還能活動，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道：“好在沒傷到筋骨。”
“公主呢！”駱星衍急得眼眶都紅了起來，要不是對面是個姑娘，恐怕他已經上手揪住她的衣領了。
“放心，昭陽下去找人救火了，不會有事的。不過她臨走前吩咐了，讓把這些書架挪遠一點，隔離開火苗。我才挪了這一點，你來了正好，快來把那邊的也挪開。”
駱星衍聽她這樣說，想這也像是公主會吩咐的事情，便幫忙挪起書架來。
沒挪幾個，趙若屹帶着人趕了過來。
因着隔離有效，火勢并未擴散太多，來的那些人一人一桶水地将火勢壓了下去。
駱星衍一直未見到趙若岚上來，總是不放心，便向趙若屹行禮問道：“敢問大皇子，公主可是已經回了鳳陽宮？”
趙若屹一愣，道：“昭陽？我沒見到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