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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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了早朝，盛茗旭直接将蕭仁帶去了陸宅。
夜裏發燒令他心中難安，總怕她出個意外，思來想去還是得讓太醫瞧瞧才妥。
茉心在旁寸步不離照顧。天蒙蒙亮那會燒明明已退了下去，這會又起來了。人又斷斷續續半睡半醒，偶爾自顧自閉眼嘀咕着有的沒的。總之，令人放心不下。
救星來了後，也是折騰了一天，到傍晚時分，燒終于完全退了下去，蕭仁再三叮囑了些，便辭了盛茗旭，打道回府。
和昨日一樣，盛茗旭決定夜宿陸宅，明兒提早出發進宮便可。
他若為了女人不上朝，盛帝不會找他麻煩，但一定會找她麻煩。所以，即便很想時刻守在她身邊，理智也會敲打他作出正确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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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兩日卧床，整個人看起來更清瘦了些，午後太陽甚好，陸芸便挪到花房曬太陽，身上很快暖洋洋起來，烘得原本慘白的小臉有了血色。
盛茗旭見她讓茉心拿了紙筆，開始寫寫畫畫，便提了劍，打算在一旁練一會。
耽擱了兩日，還好陸芸心中早有規劃，待接下去幾日把宅子各區塊整起來。
至于這花房，稍加改下，她打算種花。至于什麽花，容她琢磨後再定。
擡眼望了望舞劍的小子，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氛圍，陸芸微微一笑，注意力收回。
“哐當”一聲響，劍重重掉落，惹得花房內的人扭頭來瞧。
盛茗旭左手抖得厲害，一切是突然之間發生的，以至于連他自己也是懵的。
陸芸見情況不對，急匆匆跑了過來，第一次見他這樣古怪：“你怎麽了？手怎麽抖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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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只是心口有些悶。”盛茗旭強裝無事，可還是控制不住手抖，見她甚是擔憂，心中一愣，反過來安慰她，“你別擔心，我沒事。”
她好像比從前，對他上心，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陸芸不會把脈，不然就可以直接給他看看，是怎麽回事。
眼下只能等他自己好轉：“別練了，走，去坐一會，曬曬太陽。”
盛茗旭猶豫了些，右手鉗制住左手手腕的勁又重了些，顫抖慢慢停了下來。
他欲彎腰去拾劍，卻被她先一步。
陸芸把劍拿着，雖覺沉但還可以承受：“走吧。”
“好。”盛茗旭乖順跟在她身邊。
他不會告訴她，上一回他想練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似乎只要一用力提劍，一股無形的力量就頃刻偷襲他的心髒。得好一陣子，才會消散，才會放過他。
不知道如何描述這種感覺，但盛茗旭很清楚，這是一種失控的滋味，令他很不好受。
陪他殺敵無數的寶劍，仿佛變得很陌生，握在手裏還是那個觸感，可握不了多久，就會突然脫離他的掌控，就像方才那樣，兀自掉落于地。
人安靜地坐在她身邊，比以往時候都要安靜，陸芸察覺到他的微妙情緒，看起來整個人都有意無意地繃着。
某一瞬間，有個名詞劃過她的心。
“今年生辰，我打算問皇上要個賞賜，如果成的話，就過來與你一同慶祝。”盛茗旭知道她在時不時看他，想着說點什麽岔開下她的注意力。
“行～”陸芸沒多想，要來她這慶祝生日之前就提過一回，她已心中有數，并不覺得有何異樣。
盛茗旭卻很懂“趁勝追擊”：“到時你也會送我禮吧。”
哪有這樣直接開口問人要禮物的，陸芸忍笑，開門見山挑明：“你想要什麽直接說，我提前給你備好。”
盛茗旭彎了彎嘴角，賣了個關子：“現在還沒想好，到時想好了再問你要。”
陸芸不吃這一套，提前警告：“那我可不保證一定能給。萬一你要天上的月亮，我可摘不下來！”
是玩笑的話，但話中意思很較真。
盛茗旭心中有數，所以才選擇先這樣含糊一次。在沒有完全把握前，他可以先攢機會。
陸芸想到他每日這樣來回騎馬折騰，興致上來，忍不住調侃：“盛将軍每天這樣來回趕，不覺得累麽？”
“不覺得累。”盛茗旭望着她含笑的雙眸，答得很實在，“這點路，不算什麽。”
明明一個大将軍，硬是來回趕成一個苦逼打工人，陸芸其實想勸他沒事的話沒必要天天如此來回往返，太折騰他自己。
就算不為他自己想，也該考慮下他的馬兒。
可聽他這話，似乎樂在其中，她便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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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芸叫人從野外抓了不少野蜂，打算把它們養成在古代的“一代蜂”。
盛茗旭一反常态，連着幾日沒來她這裏“報到”，但為了安全起見，他留了些士兵兄弟日夜守衛陸宅。
誰曾想都被陸芸遣着一同去戶外參與捉蜂的“特別行動”。
她自己則帶着茉心，馬不停蹄趕了幾處集市和藥材鋪，入了不少常見藥材。
萬事開頭難，但只有正式開了頭，才能開始解難。陸芸胸有成竹，一切盡在她計劃之中。
期間還特地抽空去蕭太醫府上拜訪了一趟，帶了些名貴的藥材，權當上次來陸宅給她瞧病的謝禮，離開時，順帶又厚着臉皮借走了新一批的醫書。
盛國的文字雖複雜，但好在每本醫書總字數并不多，難的是配套的手繪圖，但陸芸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愣是一筆一畫照着臨摹，以每天謄抄三本的速度進行着。
不少屬獨家創作，蕭太醫家族裏傳下來的，除了她自己動手抄，也沒別的法子。剩下的一些不外乎是蕭氏一族陸續收藏的，作者不詳居多，但都是值得深思的中醫方子，陸芸自然也不會放過。
直覺告訴她，這些醫書，到了她那時代，基本都已失傳。
而為了驗證裏面記載方子的正确性，她已決定盡快“實驗”一番。
總之，每天的行程工作安排得滿滿當當。
偶爾也會念及盛茗旭，可最多三秒，想着估計古代“公務員”到了年底也有什麽kpi考核，所以忙得抽不出時間，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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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茗旭在忙什麽？忙着就醫。
無緣無故心慌的頻率增多，令他無法不重視。
甚至不碰劍，不碰任何兵器，只要看見盔甲，想想之前戰場上的畫面，他就莫名開始抖，左手像是被下了蠱。
他怕再這樣聽之任之下去，右手也會失去控制。
蕭仁給他開了些安神的湯藥，雖每天及時服用，可總覺得見效甚微，盛茗旭開始夜不能寐。
睜眼睡不着時，便控制不住地想她。但眼下自身“情況”特殊，他也不敢随意過去找她。
怕她擔心，更怕被她——嫌棄。
畢竟，這模樣，像是得了某種怪病。雖然，她本身也是醫生，拿吓人玩意治病的醫生。
一旦患得患失，人就會瞻前顧後，不敢随意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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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到了生辰前一日，盛茗旭心中焦急。可還是如約到點等文青黛在宮門外碰頭。
今日，他們要一起“合作”，以“合理且充分的理由”讓盛帝取消兩人之間的婚約。
加上有皇後在一旁“助力”，盛茗旭覺得成功可能性很大。
……
盛帝哪見過這樣莫名其妙的“架勢”，聽完兩人依次的闡述，更覺匪夷所思，眉心直接皺出一座小山。
一會望望這個，一會望望那個。
一個是當朝宰相的千金，說她因不能生育，所以不想耽誤盛将軍人生幸福，故請求他取消之前所賜婚約，說盛将軍值得更好的女子。
一個是他私下最寵的皇子，說他突感惡疾，不适合過早成婚生子，不想耽誤文小姐，故也奏請取消婚約。
還有他身邊的皇後，說臨近旭兒生日，昨夜夢到姐姐，希望她在這世間唯一的孩子可以心想事成，健康平安。
總之，聽完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盛帝覺得，好像這樁婚事只有取消才是正确的。
他的旭兒最近身體抱恙，盛帝心中知曉，早就問過蕭仁，所以并未是胡亂诓騙。
至于這文青黛，說她不能生育，他無從考證，但覺得一個姑娘家，不至于拿這樣事關個人名譽的大事亂說，加上她可憐兮兮求在場之人幫她保密，更不像是假的……
現場陷入一陣沉默。
令盛帝覺得心頭沉甸甸的，還有旭兒母親托夢皇後。生前對她滿是虧欠，難得她托夢，又只有這麽一個心願，加上很快就是他與她唯一孩兒二十歲生辰，沒道理不成全。
另三人兩兩面面相觑，雖各有各的心思，可目标是一致的。
三對一的話，贏面還是可以期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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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茗旭生辰當日，難得換了種方式慶祝，還是盛帝自己提出來的，帶上皇後，還有他，一起出宮給他母親掃墓。
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帶上長大成才的兒子，一道向她“述職”下，證明他這個父親有好生養育這個孩子，沒有辜負她的臨終囑托。
盛茗旭與皇後自然不敢對此有異議，只陪着這位突然變得多愁善感的天子，做他心血來潮想做之事。
掃墓回來後，已到午膳時分。
盛帝留心思不知飄哪的孩子留下來一道用膳，就在皇後的長秋宮，加上錦淑公主，只四人一起。
盛茗旭趁機提了剩餘半天自己安排的要求，也被盛帝一口答應。
待他出了宮，已是未初。
盛府馬車一路狂奔，目的地是多日沒去的陸府。熟料半路碰上文府馬車，還差點撞上。
盛茗旭聞聲下車，正好心中有疑惑未解，這會到了人車前，等文青黛現身：“文小姐。”
他是怎麽也沒料到，到了盛帝面前，她會突然那麽說。明明按照之前商量的，全部由他來說。
文青黛趕着去玩，這會聽到盛茗旭喊她，只好撩起簾子與他面對面：“盛将軍何事？”
盛茗旭見她一臉輕松，掩不住的好心情，多少有些意外：“昨日之事，謝謝文小姐成全。”
“哈哈，盛将軍想多了。我是成全自己，順帶成全了你。”文青黛沒有封建婚約一身輕松，有啥說啥。
盛茗旭聽不太懂，半怔道：“文小姐這麽急，是要去哪？”
文青黛身心愉悅：“旅游！”
見他更是一頭霧水，于是爽朗一笑：“害，盛将軍哪懂啊，總之，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哇！”
又簡單與這木頭将軍客氣了幾句，直接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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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來報時，陸芸正蹲着身子在花房裏埋種子，第一反應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依茉心說，今日是他們盛大将軍生辰。
她想着都已經下午三點了，應該不會出現了，誰曾想，說曹操曹操到！
可問題是，她啥禮物也沒準備……
還有一件事，怕沒人告訴這位突然“不請自來”的大将軍，她的宅子內，已“入住”了數不勝數的野蜂。
它們個個攻擊力十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