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自從那日之後,裴墨陽異常忙碌,經常在辦公室裏加班到很晚,弄得一幹人等也膽戰心驚,奮力備戰。穆伊詩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她的電話,經常打電話過來訴苦,要她救他們出苦海。
微淺淺笑,她哪裏能幫什麽忙,要是與地産相關的案子,她倒是可以幫他們做做策劃或是評估分析。
但是他們現在忙的是《曠世》這個游戲軟件的發行還有對其他幾家公司并購事宜,她根本就是門外漢,況且他們的管理和發行團隊強大到基本上都囊括這行的頂尖精英,哪裏會有搞不定的事。
忙雖然幫不忙,但是她每天還是很盡責地一下班就準時到風淩報到。
就象現在,偌大的辦公室內,微淺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翻着着雜志,裴墨陽則在辦公桌上用流利的法語進行視頻會議。
秘書小姐輕輕扣了扣門,端着咖啡走到微淺面前,“季小姐,還是卡布奇諾照舊,四勺奶精。”然後指了指茶幾上的各種布丁和芝士,微笑說,“這個您請自便。”
“嗯,謝謝。”
裴墨陽怕她閑着無聊,總是會在她來之前就會在桌上擺好很多甜點、雜志之類的,忙沒幫上什麽,但是對這些甜食她倒是頗有心得。
她有些苦惱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身材,應該沒長胖吧?
剛擡頭,便撞見他的目光,“微淺,過來。”
“開完會啦?累嗎?”她走過去。
“嗯,”他側了側身,右手一拉,她就跌進他懷裏,低沉慵懶的聲音在她耳際你響起,“別動。”
她也就乖乖坐在他身上不再亂動。
最近他老是喜歡抱着她,只要她不亂動,他就僅僅是抱着她。要是她稍微有點掙紮,他一定會把她吻得喘不過氣來。
所以她總是順着他的意,再也不敢造次。
“裴墨陽,我是不是變胖了?”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檀木味,微淺調整了個最舒服的坐姿窩在他懷裏。
“嗯?”他左手輕輕拂過她的長發,眼神裏閃動着寵溺的笑意:“誰說的?你太瘦了,要是能長胖點更好。”
“咦?”微淺頓時來了興致:“我以為你喜歡骨感的呢。”
他不以為然,挑眉問說:“何以見得?”
微淺義正言辭地說:“裴墨陽,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某次在我們吃飯的時候跑進來的那位美女就是這種類型的。”
他的眼睛閃動着笑意,“嗯,所以?”
微淺微微一愣:“所以什麽……”這和因為所以的因果關系有聯系嗎?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笑的極是風流倜傥,“所以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
“……呃……”轉移話題是她慣用的招數,尤其是在她黔驢技窮的時候,“對了,忙了這麽長的時間,都弄得差不多了吧?”
“嗯,國外的發行部分已經談好了,國內的收購也進行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他們處理就可以了。”
“喔,那就好。”她懶懶地應了一聲。
“微淺?”
“嗯?”她閉上眼睛,好想睡覺啊。
他如絲般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手腕,微微停頓:“睜開眼睛看看。”
“嗯?……”手腕涼涼的,她低頭一看,一條銀色的細镯赫然出現在眼前。
镯身呈水波狀,邊沿是鎖鏈式的流蘇細鏈一扣連着一扣,镯身刻着很多暗紋,沿着細細紋路蜿蜒的點綴着很多小碎鑽,細看做工很是複雜,但是遠觀也極為婉約細致,不過最為亮眼的是,镯子中央以流蘇細鏈連着一個晶瑩透亮的玉戒。
饒是外行人,也是知道這個镯子價值不菲。
只是那個玉戒給她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想着想着,她擡眼問,“是你以前給我的那個玉戒?”
他薄唇微勾:“嗯。”
“你是怎麽找到的?”
“車上。”
“喔,我就說怎麽會不在呢,原來是掉在你車裏了。呃……如果,要是我……?”
“嗯?”他很有耐心地等待下文。
“要是我再弄丢怎麽辦?”根據微淺的邏輯,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上次就單單是一個戒子,這次要是再丢了,那她豈不是萬死不辭其咎了。
他淺眸一擡,長長的眼睫毛上浮着一層淡淡的光,“你說呢?”
她讪笑着說,“嗯,我覺得……肯定不會有下次。”
他神色微舒,很是滿意,“這個扣很特別,輕易取不下來的。”
“喔。”那就放心了。
“不要再弄丢了。”
镯子不重要,關鍵是那枚玉戒。要是真丢了,老爺子就不僅僅是發發脾氣這麽簡單的了。他輕輕摩挲着她的長發。
“嗯。”
微淺想起裴墨陽以前送她那個玉戒的時候,好像正好是六年前他們注冊登記的那天早上,那時他們才認識不久。
有一天,姑姑突然大駕光臨她的住所,說的話還聲聲在耳:
你真以為你還有機會嗎?
顧祁南的人生根本就沒有出絲毫差錯的權利。
你以為他父親外面的女人是個簡單貨色嗎?
你繼父虧空的那筆公款足夠他坐一輩子牢,不要怪我沒警告你。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要一個肯定的保證,我只要結果
于是,隔天早上,天還未亮,裴墨陽就開車一路駛到民政局的門外。
已是初冬,說話都能看到渺渺的呵氣,車窗外的景物随着時間的流轉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
微淺怔怔地盯着路邊的那盞路燈想了半天,終是不安,還是決定要問出來,“你确定你想好了嗎?要是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車內霎時回蕩着一陣低沉的笑聲,他慵懶的嗓音中夾雜着一絲揶揄:“季微淺,你就這麽喜歡搶男人的話嗎?”
“我……我只是問一下。”她斂了斂眸,眼中的光亮頓時黯了下來,說:“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那你想說嗎?”
她的嘴唇微微翕了一下,卻沒發出一個音,她默默垂下頭,終是不知從何說起。
“那就不要說,我也不想知道。”他的聲音帶着些漠然的清冷。
“嗯。”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不快,但還是很識時務的轉移話題,“那個……我們為什麽要來這麽早?”
他的微微怔忪,凝視她的目光有些出神,良久才說:“不早。有時候只是遲了一步,但是卻晚了很多,這次,我想要排第一個。”他調過目光,話鋒頓時一轉,眉目微挑,“或者,你喜歡連結婚登記都要排隊?”
微淺想想也是,但是天才剛轉亮,離上班時間應該也還有好一會兒吧?
“你先睡一會吧,一會兒我叫你。”裴墨陽脫下外衣蓋在她身上,衣服很大,剛好把微淺的身體全部包裹住。
她本能地要推卻,又聽到裴墨陽說:“我不想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看到可以和大熊貓媲美的新娘,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眼睛,倏地傳來陣陣酸疼感,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大大的黑眼圈。
“嗯,那你記得叫我,我們一定要排第一個。”不然他們就虧大了,這麽早就來排隊,哪裏有比他們更勤勞的人呢。
不知過了多久,裴墨陽把她從睡夢中叫醒,她睜眼一看,天都大亮了。
他們走進民政局,果不出所料,他們真的是最早的。
工作人員極其熟練的處理一連串流程,待到該裴墨陽簽名的時候,微淺突然握住他的筆,然後極其認真的看着裴墨陽:“你真的不要再想一下?”
“你想反悔?”裴墨陽的臉色開始變差,英挺的側面顯得愈加清冷。
“或者你覺得我一大早開車到這裏等着很好玩?”他的語調已有些瑟瑟的陰冷。
她搖搖頭,松開手,喃喃道:“我只是怕你後悔,其實你不必幫我的。”
工作人員充滿探究的眼神開始變得意味深長:“兩位,要不要再商量一下?反正你們是今天的第一對,後面暫時沒人。我覺得你們還是……呃……再協調一下比較好。”
裴墨陽頭都沒擡,修長的指尖在紙上滑過,龍飛鳳舞的幾個隸書大字躍然紙上。
簽完,他放下筆,望着她,面無表情地說,“簽不簽随便你。”
從民政局出來,裴墨陽從口袋了摸出一個玉戒,套在她的手上,說:“就當是紀念吧。”
“嗯,好。“微淺随意地點點頭,“離婚協議書過段時間,我會簽字給你。無論如何,謝謝你。”
“随便。”裴墨陽依然冷着臉。
微淺一直走在裴墨陽身後,默默的往前走,饒是如此不遠不近的距離,她也一直看不見裴墨陽的表情。在之後的六年中,他的面容一直都仿佛隔着一層薄薄的霧,每次到快要真切時,如此之近的距離,她卻始終不願再往前跨一步。
數年之後,當西璧和寧景慎終于修成正果,一天偶然聽寧景慎說起現在這個被世人廣泛使用的軟件,就是當年被她三哥幾乎以微乎其微的價格賣給現在的TB公司,然後結束掉所有業務匆匆回國,頓時感嘆,“世界上唯一能打破三哥那個萬年不變的淡定神情,做出出人意表的傻事之人,除了我們季微淺同學,再無他人。”
玉戒嘛,很有些故事滴。不過某人貌似完全不知道,關鍵是裴三童鞋是只會把愛擱在心裏,化成實際行動,但不一定會說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