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腳還是要挖自己家的

第5章 那如果我說我喜好李總您呢

第五章那如果我說我喜好李總您呢

等兩個人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之後，辦公室裏安靜下來。

一個人時內心的想法會無限放大，兩個人的離開并沒有讓李言席感到安心，反而是讓他愈加浮躁。

——他們真的會停止聊天嗎？

——還是出去之後變本加厲？

——顧之朝會怎麽跟趙特助解釋來公司的原因？

——兩個人在背後又會怎麽談論他？

——顧之朝會把和他的事情告訴趙特助多少？

思緒潦草又混亂，李言席再一次冷靜下來，是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他回過神，喊了一聲：“請進。”

“是我。”顧之朝從門外走進來，抱着一堆材料，解釋自己的來意，“趙哥讓我來送企劃案，這是二次修改後的版本，李總您看看。”

“這麽快就叫‘趙哥’了？”李言席想盡量烘托出一副自己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很顯然裝得十分不像，反而有一種用力過猛的風輕雲淡感覺，“還開始叫我李總了，不錯，有禮貌了很多。”

顧之朝只是“呵呵”兩聲：“不好意思李總，原來沒禮貌到您了，是我的錯。”

“其實……也不用那麽有禮貌。”李言席又開始不舒坦了，“禮貌都是對外人的，我們這種關系，不需要太禮貌。”

“是嗎？我倒是覺得需要。”顧之朝沒松口，“李總不就是喜歡‘相敬如賓’的感覺。”

提起“相敬如賓”，下一步就要說到“商業聯姻”，李言席敏銳地止住話頭，換了一個話題，“不小心聽見你說，你喜歡壽喜燒，我晚上下班我定了位置，請你賞個臉，一起去吃吧。”

“噗，李總，您也太可愛了。”顧之朝愣了一下，還是被逗笑了，“我喜歡的‘壽喜燒’，不是食物的那個壽喜燒，而是一個小衆的獨立樂隊。”

“哦，原來是這樣啊。”李言席摸了摸下巴，有些尴尬，“……那我把位置退了？”

“您把位置退了吧，我今晚下班後有約了，約的趙哥，有些事情想和他談。”顧之朝揮揮手，“好啦，李總？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眼見着人自己越跑越遠了，李言席也有些着急，開口叫住：“顧之朝。”

“李總，還有事？”顧之朝關門的手一頓，他擡起頭，望向下意識從辦公椅上站起來的男人。

“以後你要是有喜歡的東西，可以告訴我，我雖然以前不了解，但是我以後會去了解的。”李言席抿唇，有些懊悔自己的沖動，但還是說了，“至于我的喜好，要是你想了解，我也是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的。”

“那如果我說，我喜好李總您呢？”顧之朝覺得有些好笑。

李言席愣住了，“啊”了一聲，語調上揚，帶着無措和震驚。

“沒什麽。”看他全然不敢相信的反應，顧之朝低下頭，自嘲地露出了一抹笑，“剛剛是我和李總開的一個小玩笑，只是玩笑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等到李言席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關上門，消失在視野中了。

—

等到下班的時間點，李言席叫住了正在收拾東西的小何。

年輕英俊但是一向公私分明的男人，第一次提出了一個生活領域的問題：“我看你朋友圈，你也喜歡音樂，那你知不知道，一些小衆樂隊的唱片，在哪裏可以買到？”

小何雖然詫異于李言席居然會提出這種問題，但是還是樂呵呵地幫忙解答了，告訴了李言席圈內專用的交易網站。

李言席找到登上後，在搜索框裏輸入了“壽喜燒”三個字。

果然還有餘量，就是要價很高，怪不得顧之朝沒有自己買來收藏，而是選擇聽別人買的唱片。

李言席暗自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自己買了壽喜燒的全套唱片送給顧之朝，顧之朝肯定很高興。

哦對了，還有唱片機，也該買一臺新的了，不能讓顧之朝用別人送的。

把新買的唱片機放在家裏，顧之朝住在他家，就該用他買的唱片機聽他送的唱片。

李言席認真思索了半個小時，認為自己真是給出了一個完美的想法。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等到李言席加完班趕上今天因為胡思亂想掉下的進度，回到家後，居然看到顧之朝坐在攤開的行李箱前，正在把衣櫃裏的衣服往行李箱裏塞。

“你要搬走？”李言席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為什麽？”

“啊，我今晚不是和趙哥一起吃了一餐飯嗎？我說我有問題需要咨詢他，就是合租的事情。”顧之朝正在收拾行李，聞言擡起頭，坦然道，“我在你家裏住着，沒名沒份的，也不太好，我和趙哥本來就認識，聽說他在找合租舍友，就想着和他一起合租也不錯。再說了，他是公司內部的員工，職位已經不低了，李言羽想針對我和他，也得掂量掂量這件事的影響。”

“我的職位比他還高兩級。”李言席抓了一個十分奇特的重點。

顧之朝很冷靜，停下手中收拾的動作，問：“嗯，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你不要和他談，和我談。

李言席張了張嘴，大腦有些缺氧，想說的話就趁着那一刻從腦海裏跑掉了，只留下了一片沉默。

“……我買了壽喜燒的全套唱片，還有一臺他們簽名的唱片機。”再開口，他自己都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吓了一跳，語氣裏的低落完全無法掩飾。

李言席睜眼又閉眼，索性也不掩飾了，咬牙繼續往下說：“都是我想送給你的，你如果沒什麽着急的事情的話，能不能再住兩天？我其實，其實……”

有什麽原來很迷茫的東西很快就要明了了，顧之朝從地上站起來，輕聲打斷李言席的話：“你知道嗎？李總，您的奶奶今天中午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了。”

“她說什麽了？”李言席心跳快了幾分，頓覺不好。

“她沒說什麽。”顧之朝垂下頭，語氣很平淡，“只是說我和你不合适，提出了一些誘人的條件，讓我主動離開你罷了。”

“所以你要離開，是因為你答應了？”李言席下意識追問，“你怎麽能就這樣答應她？她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這樣見利忘義的小人嗎？”顧之朝有些失望，“不是覺得我寂寞所以誰都可以，就是覺得我會收好處離開你的。李總，你的有些想法，真的很傷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李言席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你，我只是擔心你離開我，所以才會說這種話，對不起，我意識到我的話有歧義了。”

顧之朝彎腰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鏈，再直起腰的時候，已經拉住了行李箱的拉杆，語氣似乎是釋然：“沒關系，反正你也不喜歡我，所以怎麽對待我，都是無所謂的——我只是，不想再耽誤你了。”

“我沒有……”沒有不喜歡，也沒有被耽誤。

李言席剛想說，卻被對方打斷：“夠了，李言席，我從來都沒有‘誰都可以’過，我只是曾經犯下過一個錯誤，這個錯誤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我也不想再聽你說話，我現在只想安靜地離開。”

于是李言席就閉上了嘴，他的心也還在亂着，實在不能再承受太多。

顧之朝就這樣走了，以李言席始料未及的速度。

—

真正明白顧之朝的心意，是在家庭聚會上遇到李言羽。

“我看那個交際花不在你身邊了，是終于意識到他水性楊花、人盡可夫了嗎？”看似融洽，其實李言羽在暗暗地嘲諷，“哥，我說你也別太難過，他就是很好上手的人，我第一次見他，是他在酒吧打工的時候，我那時候喝了點酒，知道我來自那個很有錢的李家之後，他自己主動過來扶我，對我噓寒問暖，一副明顯想接近我的樣子，我問他能不能做，他不到三秒鐘就答應了——他應該也是這樣引誘你的吧？”

李言羽總是喜歡在這種事情上炫耀，所以顧之朝交際花的名頭，也是因為李言羽的宣傳才傳出去的。

李言席聽了，也不生氣，應該說關于顧之朝的事情，他現在沒了生氣的資格。

但是想起顧之朝臨走時那句“我從來都沒有‘誰都可以’過，我只是曾經犯下過一個錯誤”，李言席又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麽。

“你說，他知道你姓李？”

“當然知道啊，一開始看他長得好看，把他叫過來倒酒的時候有閑聊幾句。”李言羽說起這段，還頗為驕傲，“孫公子特意問他了，他說他來自財大，孫公子就向他介紹我，告訴他我家可有錢了，他們財大的獎學金都有我家設立的。然後知道我很有錢之後，他對我的态度就變了吧。”

“混賬！”李言席終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差沒給李言羽一拳了，胸膛起伏，情緒劇烈，“我告訴你，顧之朝從來沒有水性楊花過，他只是一開始誤把你當成了我。他從頭到尾喜歡了這麽久的，一直是我。”

李言羽是私生子的關系，對外李家唯一的年輕“李總”就是李言席，顧之朝當初一直領着李家發的獎學金，又經常在課堂上課堂上聽見教授誇李言席，估計是那時候就對這個“李總”有愛慕和感激之情了。

顧之朝第一次見李言羽那天，肯定也是以為眼前這位“李總”是李言席，把李言羽誤認成他了。

所以他是懷着一種怎樣的心情，去答應一個陌生男人認識不到一個晚上就上床的要求，又是怎麽忍受李言羽日複一日的輕賤？只因為那一份愛慕和感激。

李言羽還覺得莫名其妙：“我今天又沒有做什麽，罵我幹啥。所以你和顧之朝是徹底掰了？”

“掰什麽掰？”李言席冷冷看他，“顧之朝是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