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帕恰狗圍裙聖父
帕恰狗圍裙聖父
這個問題毫不婉轉，牆倒衆人推，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不少人都等着看沈序當衆下不來臺。
就沈序平時這副冷若冰霜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形象，的确讓很多人為之着迷。
但也不乏有覺得他裝，看不慣他的人。
況且沈序年少成名，他輕輕松松發表的一篇論文別人可能大半輩子也寫不出來，生生就是個行走的活靶子。
一直站在高處還好，但只要他稍微遇難，有的是人上趕着來落井下石。
誰知沈序表情絲毫未變，他對那黃毛男生開口：“我不需要向你作任何解釋。”
語氣波瀾不驚。
這話讓人聽去後卻在耳裏變了意，好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
黃毛男生先是被怔住幾秒，然後嗤笑出聲：“是不需要還是不敢？沈教授，你跟我一普通學生擺架子有意思嗎？”
他巧妙地轉移話題，點明兩人師生關系，本就有身份差異，等下沈序再說什麽也不占上風了。如果沈序再咄咄逼人，反而有拿老師身份威壓學生之疑。
沈序聽明白了，但他只是笑了一下，然後一一回應黃毛男生的問題：“第一，我不需要向你解釋。”
他再一次說這句話，并且重新斷句重點，重音在你這個字上面。
意思是就算解釋也犯不着跟無關緊要的人解釋。
“其次，”沈序手指點了下桌面，像在回想，“你是叫李海是吧，上學期被我挂了物理期末考試。”
“我記得你，最基本的公式都沒寫出來的，就你一個。”
沈序說話毫不留情。
既然扯回老師學生的身份，那就說點老師學生該讨論的事。
“今年期末考試過了嗎？”
他問。
這話一出，男生的臉瞬間紅透，上學期被沈序挂掉的人不在少數，他沒想到沈序能記得他。
而他這學期依舊沒過。
無法理直氣壯回答沈序的問題，他只好重重的放下話筒憤然離去。
沈序不覺得這段小插曲有什麽，他翻了一頁文件，擡手道：“下一位。”
後面便是正常問題了，照例二十分鐘答疑時間，最後一個長發女生起來摒氣片刻，雙手握住話筒對沈序認真道：“沈教授，我們都相信你！這件事一定會過去！”
“對！”
下面突然有人附和，“沈教授加油！”
“物院之光永不滅！”
不知道誰起頭喊的口號，現場突然沸騰起來，姜明月隐在人群裏，和大家一起喊。
“謝謝。”
沈序很有禮貌，“但我下半年不帶本科，給你們加不了學分。”
突如其來的玩笑瞬間讓現場活絡起來，大家笑着小聲抱怨：“我們才不是為了學分呢！”
今天現場人不多，便沒人再去管那個沈序先走三分鐘的規則。
大家圍着講臺中間收拾材料的沈序，一圈又一圈，而沈序時不時擡頭回應他們幾句，表情輕松自在。
明珠暫時蒙塵，卻仍然衆星捧月。
姜明月安心幾分，她剛起身準備離開時，沈序突然叫住她。
“等下有空一起吃飯嗎？”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
她聽見有人小聲交頭接耳，“是長夢那個姜明月嗎？”
“哇，她不會真的是沈教授女朋友吧？”
“有空嗎？”
沈序又問了一遍。
姜明月這才反應過來，身處教室條件反射舉手回答：“有空！”
衆人起哄嬉笑一片。
姜明月帶着口罩帽子被人認出來，被圍着簽名合照，到最後，反而是沈序在一邊等她。
“走吧。”
她從人群中脫身而出，小跑到沈序身邊。
兩人正朝外走，還沒走到教學樓門口，沈序就接到李康延的電話。
“怎麽了？”
姜明月問他。
“李康延讓我回趟實驗室。”
沈序回答。
因為被內部舉報的原因，沈序不能再參與接下來的舉證實驗，李康延現在叫他過去。
多半就是說這事。
姜明月征詢意見後和沈序一同去實驗室，隔着老遠，就聽到裏面在争吵。
“王宇，還真是你啊？是不是腦子有病你舉報沈序？接下來實驗沒沈序我們怎麽做？”
他們站在門口，看李康延陳也一群人圍着一個黑衣男子。
黑框眼鏡，褐色卷發。
被李康延呵斥過的那個人，姜明月還有印象。那天走之前，這人看她的眼神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諸位，我是為了我們大家着想，只要說沈序弄丢材料，不管是輿論還是最後的研究結果，都與我們無關了！”
“上雜志的時候他是一作，我們是鑲邊，現在出了事難道還要我們和他一起承擔嗎？憑什麽？我們埋頭苦幹這麽多年，到頭來還不是給別人做嫁衣！”
王宇表情猙獰，說話語氣卻是理直氣壯。
李康延忍不下去推了他一把：“難道就你這點研究貢獻還想當一作？沒沈序帶着你，你這輩子摸得着nature的邊嗎？！”
這句話不知道哪裏激怒了王宇，他咬着牙朝李康延揮拳而去：“我怎麽不行！我憑什麽不行！我哪裏不如他了？！”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塊，又被人強制拉開。
王宇還在叫嚣：“我告訴你！沈序完了！實驗結果複現不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說話很有底氣，陳也幾乎瞬間就反應過來，她上前扯着王宇的衣服：“你是不是在數據上動手腳了！”
王宇只是笑，但不承認，他甩開陳也的手：“沒證據的話少說。”
“誰要和我一起向學校寫檢舉信？只要把原材料丢失的事都甩到沈序身上，我們就都沒事了！”
他繼續道。
可沒一個人回答他。
觀完全程的姜明月氣得直發顫，她沖進去直接給了王宇一巴掌：“你真是個小人！”
王宇正要反擊，被沈序一把捏住手腕。
大家圍了過來，把姜明月護在身後，終于忍不住罵他：“你這種心術不正的蛆蟲，趁早滾！”
“我們不需要你！”
王宇滿臉不在意，他雙頰的肉拱起黑框眼鏡，語氣不屑對沈序道：“我是蛆蟲，你也別想好過！”
說完，他摔門離去。
“小人得志。”李康延朝王宇離去的背影呸了一聲。
“沒想到王宇居然是這種人，平時真是小看他了。”
有人小聲道。
“還有五種驗證方法，我們一個一個來。”
李康延過來想安慰他。
結果旁邊的研究員嘆口氣：“可是原材料都被王宇毀了，我們根本沒辦法複刻。”
“更何況，沒有沈教授，我們根本完不成。”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情緒落到谷底。
這頓飯最終沒吃成。
最近兩天晚上持續刮大風，早上起來的時候外面樹枝都被吹斷好幾根。姜明月推開窗戶吸了兩口涼氣醒神，然後給陳也發信息，問她們怎麽樣了。
陳也說沒沈序參與他們只能進行前期運算，而且自沈序被停職，他們就再也聯系不上他。
姜明月看手機，自己昨天上午給沈序發過兩條消息，沈序到現在都沒回複她。
她不知道該為沈序做點什麽，又不知道以自己跟沈序的關系擔心這麽多是不是多餘。
只是朋友關系，她覺得自己比沈序本人還不淡定。
她準備給自己找點事兒做，從一大早開始大掃除，角角落落都沒放過，直到傍晚時候，她終于收尾，回到房間把媽媽的東西拿出來翻翻，順便擦擦灰塵。
可剛打開裝貝殼風鈴的雕花檀木盒，她就愣住了。
原本被姜玉摔成碎片的貝殼風鈴現在完好無損放在裏面，甚至擺放得工整有序。
但細看并非無瑕，只是被人細心粘貼了起來，絲毫沒有膠水痕跡。
有些貝殼被摔成了很多片，混在一起，修複工程大到可怕，以至于姜明月從沒想過要把他們重新拼起來。
能做這件事的人。
只有沈序。
她想起自己去雲南前把行李打開放在客廳，第二天卻變了位置，可能是那個時候，沈序幫她把貝殼風鈴粘好了。
姜明月眼角發酸，心裏卻有點澀，好像一顆西柚被捏碎，酸澀回甘的汁水四溢。
一捏表皮，便在空中綻放一朵濕潤的煙花。
就連姜岩都對母親的遺物毫不在意。
可沈序珍重她所珍視的。
這仿佛給了姜明月關心沈序的理由，她幾乎是立刻起身，直接去麓灣找沈序。
好歹在麓灣住過一段時間，姜明月來這裏跟回家一樣，路過保安亭的時候保安還主動喊她，問她咋這麽久不回家。
沈序家窗口的燈亮着，瑩白像月光。
可不管是敲門還是打電話，都沒人回應。
不會出事吧。
沈序是這麽經不起打擊的人嗎？
姜明月一着急，便直接去開門，刷臉秒過。
她推開門，客廳裏的燈還亮着。姜明月邊朝裏走邊喊沈序的名字，最後沈序突然從廚房探出頭來。
“明月？你怎麽會來？”
他拿鍋鏟，身上還圍着姜明月走之前買的綠色格紋帕恰狗圍裙。
暖色燈光下，沈序好像閃耀着聖夫的光輝。
圍着帕恰狗圍裙的聖父。
看他沒事，姜明月松了口氣，但還是嘴硬：“沒事，我路過來看看。”
“那留下來吃飯吧。”沈序重新進廚房。
緊接着他端菜出來：“清蒸鲈魚，蝦炒蘆筍，還有山藥排骨湯。”
不僅很香，賣相還特別好。
姜明月從沈序家搬走後，沈序的廚藝又精進不少，她今天做了一天大掃除，中午就随便吃了個全麥三明治，現在正餓得不行。
剛拿到筷子，姜明月就奮力幹飯，吃到八分飽時，她才擡頭看沈序。
沈序早都沒吃了，此時正滿帶笑意地單手撐頭看她吃飯。
他什麽時候笑成這樣過啊！
姜明月咽下一口湯：“沈序你這樣我害怕。”
這話一出，沈序才稍微斂了笑意，但他卻下一秒說出更加語出驚人的話。
“我好像只能回家做家庭主夫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