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狗血八點檔
狗血八點檔
團綜播出那天正值周末，節目組特地和衛視商量了延後一個小時。
八點黃金檔，這放在前兩年可是收看率最高的狗血劇才有的絕佳待遇。
大家本意是想蹲點去磕兩口糖的，頂流歌手和古典舞舞劇演員，早有前緣後有頂峰相遇，怎麽看都是個純愛劇本。
在這紛紛擾擾的世間，大家返璞歸真獨寵純愛。
可節目播出五分鐘後，微博風向變了。
剛剛鏡頭一晃而過的那帥哥是誰？之前沒聽說過啊，不确定，再看看。
自我介紹的話筒從車頭傳到車位，沈序聲音冷淡，在鏡頭面前從容道自己姓名和工作。
猝不及防之勢，S大登頂熱搜。
路人哀嚎，你們S大的偷偷吃這麽好的是一點渣都不肯漏啊。
有S大的學生出來為自己申冤：“那是我們不想發嗎，是我們不敢啊！發了第二天績點直接被扣光。”
“這個沈序，不會就是你們學校首頁那個兩篇Natuer一作的沈教授吧？？當初看見這麽年輕這麽牛，還以為是個為科研犧牲頭發的地中海大佬，對不起，是我刻板印象了。”
S大官網首頁，目光所能及之處，用極為晃眼的大紅色貼着沈序履歷，生怕別人看不見。
這個設計曾一度被報考學子诟病，但今天卻口碑逆轉。
“你們但凡貼張沈教授的證件照也不至于被罵這麽久。”
“媽呀，S大今年的招生分數線肯定又要創歷史新高，幸好我是去年入學的嘿嘿，藝術學院離物院超級近，別太羨慕哦吼吼～見過真人，巨帥！”
本來還只是舔顏，但随着團綜的繼續播出，大家卻注意到新亮點。
“有沒有人注意到，沈教授一直和許嘉言姜明月他們一起走啊，開頭在大巴車上的時候他也和姜明月坐在一起，好像早就認識，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大膽想法加一。”
“大膽加二，我是S大的，沈教授平時可低調了，這次上這個節目很可疑。”
救贖純愛劇突然變成了狗血三角。
八點檔誠不欺人。
衆人紛嘆，愛看愛看，在這紛紛擾擾的世間，狗血才是永遠的老家。
“許嘉言這小騙子，之前還說最喜歡在不開燈的密閉房間尋找作曲靈感呢，現在就姐姐我好怕了。心機小狗！”
“哈哈哈哈哈他還說人家沈教授是裝的，打起來！就喜歡看争鋒吃醋！”
這時電視裏播到姜明月質問許嘉言，問他人沈序怎麽裝了。
“救命，明月寶現在好像那個大胖橘。”
“是朕與他有了孩子，你為什麽不恨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不覺得沈教授說怕黑的時候也有點茶嗎？！”
姜明月看着這樣一條彈幕，她光想着幫沈序保守怕黑這個秘密，卻不知節目組會把這些片段一五一十地放出來。
想着她偏頭看身邊的李康延陳也，兩人表情正樂呵着。特別是李康延，他邊往嘴裏塞蛋糕邊含糊不清對姜明月道：“這些彈幕都太有才了，沒想到我們沈仙子居然也有耍心眼的一天。”
今天李康延陳也帶蛋糕奶茶來探姜明月的班，結果姜明月明天就要錄第五期，怕吃了水腫，只好讓給李康延吃了。
三人坐在電視臺樓下的咖啡廳看團綜喝咖啡，沒一會兒姜明月反應過來李康延的話。
“什麽耍心眼？”
她問。
“怕黑啊！”
李康延又塞了塊蛋糕，“沈序之前去南極觀測宇宙背景噪音波形的時候，正遇上南極極夜，整整兩個月，他要是怕黑還不得死那兒了。”
“你不會真信吧？”
陳也用驚訝的眼神看她。
如果這個時候承認相信，豈不是證明自己很好騙？不是從哪裏生出一股勝負欲，姜明月清清嗓子：“我當然不信，我那是給沈序留面子。”
“那是，得多笨才會相信沈序這鬼話啊。”
李康延說，“像沈序他們這種研究宇宙的科研人，聽見黑暗兩個字都會不由自主蕩漾心馳神往的微笑，怕黑簡直是天方夜譚。”
姜明月覺得自己被嘲笑了，但又無力辯駁，只好不自然地端起咖啡抿一口，誰知陳也撞她肩膀：“你什麽時候開始管沈序叫名字了？”
“哎呦呦，之前不一直是一口一個沈教授嗎？”
李康延擠眉弄眼起哄道。
“要複合了？！不不不，肯定是已經複合了！”
“沒有，只是比先前更熟悉了一些……吧。”
姜明月還記得加個“吧”字免責聲明。
畢竟有過生屎之交。
都說人在想上廁所和上廁所的時候是最脆弱的，那她最脆弱的樣子都被沈序見過了，這樣算熟悉了吧。
陳也嘴角帶笑，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因為那天姜明月拉肚子，所以團綜時常很短。
基本鬼屋後的環節她和沈序就沒參與過了。大概是時長一半，後面只有一段結束語，于是看完前半段，姜明月就送陳也李康延離開，她自己再回練舞室繼續順明天要錄制的舞。
姜明月一直跳到十二點多才收工打車回家，路上她翻看晚上因排練沒來得及看的消息，發現姜岩九點多的時候給她發過微信。
“明月，後天就是你生日了，你看是回家過還是爸爸來看你。”
自從姜成一那件事過後，她幾乎再沒回過姜岩的消息，有時候姜岩不停打電話她迫于壓力接起，也只會例行公事問幾句好。
這次姜明月本來也想忽視的，但姜岩後面又發了兩張照片。
“爸爸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你媽媽以前帶過的手镯，我後天拿給你。”
照片裏是只玉镯，印象中媽媽确實有過這樣一只手镯，這玉镯水頭很好，唯一的瑕疵就是裏面有條微不可見的細紋，媽媽生前很喜歡，後來不怎麽帶了她還以為是不見了。
“那中午在雲閣一起吃飯吧，就我們兩個人。”
為了姜韻的手镯，姜明月答應下來姜岩的邀約，并且強調別帶其他人。
她不想姜岩知道她的新住址，也不想回姜家看別人演戲。
第五期錄制非常成功，從彩排到正式錄制，一路順得像開了挂。
姜明月一曲白裙牡丹技驚四座，拿下全場最高分，評委分最高加觀衆票數最高，第一當之無愧。
“不愧是W舞團前首席。”
姜明月聽見臺下觀衆有人這樣評價她，每當這種時刻，她就覺得自己離開W舞團是正确選擇。
即使途中坎坷，但她慶幸自己走出舒适圈，不僅是為媽媽和敦煌。
總有一天，別人提起她不再需要W舞團前首席的佐證，姜明月就是姜明月。
舞者姜明月。
次日天晴，氣溫不高不低，姜明月在手機上定好下午要用的花就簡單收拾去雲閣和姜岩吃飯。
雲閣坐落半山，極重隐私，進門吃飯一律不許拍照，門口也有專人管控。不僅許多商務會談定在這裏，連一些大牌藝人經常來這裏小聚。
這家餐廳難預約，但好在長夢有個投資商是這裏的股東，她給姜明月開後門，但時間緊，也只能約到包廂以外的位置。
剛進雲閣小院，便看見蜿蜒小溪，裏面有幾尾豔色小魚，此刻正在清可見底的水裏嬉戲。穿西裝的服務員領她到預定的座位，透過烏木雕花屏風，姜明月看見三個人影。
姜岩還是帶了吳玉琴和姜玉。
不算意料之外，她早就接受姜岩對這對母女的無限縱容，但今天不僅是她的生日，還是……
“這位小姐，為保護其他客人隐私，進入雲閣後禁止拍照，請您删除。”
正想着，旁邊的服務員就上前去讓拍照的姜玉删除照片。
但姜玉不以為意，她來雲閣就是為了以後能在同學面前有吹噓資本，如果把照片删除她還怎麽證明自己來過雲閣。
“我又沒拍到其他人。”
她道。
而服務員卻始終只是重複一句話：“請您删除照片。”
三番兩次後，青春期的姜玉覺得挂不住面子，便大聲叫嚷起來：“你個服務員有什麽資格管顧客做什麽？在高級餐廳當服務員還真把自己當高級貨了？”
姜岩最重禮節，不知道怎樣的嬌慣才把姜玉縱容成這幅德行。姜明月不說話，給自己倒杯茶後坐下來看笑話。
“她還是個孩子，你別介意啊，我們馬上删掉。”
吳玉琴又出來打圓場。
又是這樣，只知道用無理取鬧的孩子來彰顯自己溫婉得體的慈母形象。
“我不想删！”
姜玉還在做最後掙紮。
“這位小姐，如果您不配合的話我們只能請你出去了。”
服務員經過嚴格培訓，面對這樣的客人淡定如常。
雲閣說趕人，那是會真正付諸行動的，這事甚至上過熱搜，本是對與雲閣對打的餐廳老板故意買來抹黑雲閣。雲閣沒有監控，放不出證明視頻，但這反倒為雲閣反向營銷一波。
評論一邊倒，都傾向了雲閣。
雲閣最大的賣點就是對不守規則的人絕不縱容。
姜玉不情不願删掉照片，氣鼓鼓不說話了。
經歷這麽場鬧劇，姜明月也沒什麽心思吃飯了，如果只有姜岩，她還能忍受一頓飯的時間，但現在有了吳玉琴母女，她連一頓飯的時間都忍受不了。
她不說廢話，表明自己的來意：“我今天是來拿回镯子的。”
“明月，先吃飯。”
姜岩轉移話題，用不拿镯子的方式拖住姜明月。
此時桌角點的檀香四萦，正宗印度邁索爾老山檀，柔軟綿長。
姜明月卻覺得心悶。
對她來說，檀香這種東西就是心靜的時候聞着安神，心煩的時候越聞越煩。
僵持間飯菜陸續上桌，姜岩還是沒拿镯子的意思，她只好拿筷子先吃飯。
剛夾一顆蝦仁，旁邊突然有人叫她。
“哎呀，是明月崽崽！”
聲音有點熟悉，姜明月轉身朝聲源方向看去。
是陳婉。
還有旁邊站着的穿灰色襯衣的沈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