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沈寒眯着眼睛看她。
許昭昭接收到他眼睛裏傳達的意思後，立馬将手指合上，嗚嗚的又哭了兩聲。
沈寒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可能真栽了。
明明以前見着個那些女人就覺的煩，更別提在他面前哭了。
但他現在看着這小丫頭片子在他面前哭，怎麽除了心疼就是覺得可愛。
嗚嗚噫噫的像只小奶貓。
沈寒擡了手，擦掉挂在她臉上的淚珠。
皮膚又軟又滑，他的指尖顫了顫。
許昭昭一連串的噫嗚嗚噫霎時間斷了線，齊齊卡在嗓子裏。
她的背脊僵直，有些拿不準自己現在應不應該把手從眼睛上拿下來。
沈寒卻不在意這些，直接在她跟前輕聲的哼唱起來。
曲子溫柔悠揚，但是又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許昭昭放下手，腫着兩個眼睛看他。
沈寒擡手擦掉她的眼淚，聲音溫柔，“今天晚上的事情确實不能報警，我這傷也的确不嚴重。”
“哦。”許昭昭沒什麽感情的點頭，就當她多管閑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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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看了看她的臉色，抿唇說：“雖然不太嚴重，但是還挺疼的。”
“疼死你！”許昭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後手指垂在身側屈了屈，小聲道：“有……有藥箱嗎？”
“啊？”沈寒沒聽清。
“藥箱！”許昭昭鼓着腮幫子瞪他，“消毒啊大哥，你想流血流死啊。”
沈寒啊了一聲，起身去拿藥箱。
許昭昭用力的按了按眼角，嗷~哭可真是件費力氣的事情。
“啪”的一聲，沈寒把大廳裏的燈打了開來，既然她都已經發現了，也沒必要在關着了。
許昭昭轉身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眼角和下巴都泛着青紫。
視線下移，落到他的肩膀上，黑色的大衣裂了道口子，血液沁在上面根本看不出來。
要不是她鼻子好使，沈寒難道就想這樣瞞着她陪她聊天？
這人居然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許昭昭氣的狠，說出的話都帶着幾分氣憤，“坐過來，藥箱放下。”
沈寒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好好的怎麽又生氣了。
但深刻的知道生氣的女人不好惹這一道理，只是聽了許昭昭的話，坐到她跟前。
“把衣服脫了。”許昭昭還沉浸在氣憤中，臉色也冰冰冷冷的。
沈寒又看了她一眼。
啧，現在小姑娘都這麽淡定嗎？
沈寒自然也不能輸陣，幹脆利落的把大衣和裏面的絨衫都給脫了。
擡胳膊的時候還牽動了了下肩膀，疼的他“嘶”了一聲。
還好他穿的厚，刀口不算深，但順着鎖骨往下的那道口子還是有些吓人。
鮮紅的血順着勻稱的肌肉流了下來，劃過他精壯的胸膛，猶如石塊一樣的腹肌……
回過神來的許昭昭有點慌了，她剛剛是怎麽做到一本正經的讓沈寒把衣服脫了的？
她垂下眼皮，有些手足無措，一股熱意自腳底燒了起來。
她這邊還在慌裏慌張着，就聽見那邊沈寒笑了一聲。
好像在說：“切，原來還是黃毛丫頭，這點程度就受不住了。”
許昭昭閉了閉眼，決不能讓沈寒看扁了。
于是，沈寒就看到許昭昭一副上了戰場，視死如歸的樣子向他走了過來。
“其實我自己來就行。”沈寒建議着，他看着許昭昭這副神情，不像是來救他，倒像是來處決他的意味。
許昭昭拍掉他伸過來的手，“我來，你自己不方便。”
許昭昭打開藥箱，順利的拿出棉簽和紗布，對着一堆瓶瓶罐罐摸了摸脖子，偏頭問他：“用、用哪個消毒水啊？”
沈寒笑了下，伸手給她指了下。
在沈寒的幫助下，許昭昭順利做好前期準備，開始給他消毒。
傷口周圍的血液已經開始凝固成黑色，卻還是有新鮮的血液往外流着。
許昭昭眨了眨眼，難過的緊，“我會輕一點啊，你待會兒疼就告訴我。”
聲音嗡嗡的，像是塞了一團棉絮。
沈寒身子一僵，喉結動了動，“好。”
許昭昭開始給他上藥，消毒水接觸到傷口時開始滋啦滋啦的冒着泡。
許昭昭手下一抖，眼淚也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接二連三的往外冒，卻還是死死的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許昭昭偶爾擡頭看下他的側臉，沈寒坐的筆直，從頭到尾沒有吭一聲。同樣的，沒有跟她說話，也沒有偏頭看她。
許昭昭把紗布粘好，說了句“好了。”
聲音像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又啞又抖。
許昭昭拿起身邊用過的棉簽，轉身拿去洗手間扔了。
她拿手胡亂在臉上抹了幾下。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但是眼淚像是和她對着幹似的，像是越過了水位線一般，不停的往外冒。
她是不想哭的啊，但是看到他身上的傷後，就一點都忍不住啊。
後背、肩頭、胸前和腰側，都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他以前，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她擰開水龍頭，捧着水往臉上沖。
把淚水沖幹淨就好啦。
可是為什麽？眼淚就是沖不走呢？
水聲忽然停了下來。
許昭昭僵在原地忘了動作。
沈寒把她拉起來。
小姑娘緊緊閉着眼睛，額前的劉海兒已經被打濕，臉上頸上都是水珠。
但他卻一眼就看的出來，哪些是水珠，哪些，是她的眼淚。
好像是有人一下子攥緊了他的心髒，刺痛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把燙好的毛巾放在她的手裏，引領着她敷到眼睛上。
沈寒看着她，貝齒咬的嘴唇已經泛白。
他微微擡手，拇指按住她的嘴唇，輕輕動了動，“乖，松開。”
許昭昭的身子抖了一下，緩緩松開牙齒，感受他溫熱的手指在自己的唇瓣上輕輕摩挲着。
“不哭了啊，再哭明天起來眼睛就要腫成核桃了。”沈寒輕聲哄着她。
“……嗯。”小姑娘甕聲甕氣的回答。
而後頭微微前傾，抵上他的胸膛，啞聲說：“沈寒哥，你以後……不要再做危險的事情好不好？”
沈寒的身體緊繃了一下，瞳孔驀然放大，像是回憶起了什麽。
半晌，才輕輕擡起胳膊，掠過她的脊背微微一頓，終是只摸了摸她的頭發。
輕聲說：“好，我答應你。”
許昭昭坐在吧臺前有些放空，好像是剛剛哭的時間太久，有些累了。
沈寒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往杯子裏倒了一杯，放到她面前，“把它喝了，晚上能睡得好些。”
“好。”許昭昭點了點頭，有些呆滞的捧起杯子喝了口。
沈寒覺得好笑，并起三指，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
許昭昭看向他，有些莫名，聲音也有些啞，“幹嘛？”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肩膀上挨了一刀呢。”沈寒笑起來。
許昭昭眨了眨眼睛，眼睛不自覺的往下瞟，“我、我菩薩心腸不行啊。”
沈寒愣了一下，随即笑出聲來，“沒想到我們昭昭，還有顆普渡衆生的心啊。”
沈寒也不知怎麽了，好像是這句話說到了他的笑點，唇邊一直帶着笑。
許昭昭看了他兩眼，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沒說。
她一點也不想普渡衆生，她只要渡他一個，就夠了。
“你今天……為什麽打架啊？”許昭昭忍了半天，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算是舊怨吧。”沈寒想了想。
“不是……為了誰？”許昭昭低聲問。
“為了誰？”沈寒比她更迷茫。
許昭昭連忙擺了擺手，心情一瞬間又明亮起來。
許昭昭開始轉移話題，“那……你身上的其他傷又是怎麽弄的啊？”
“那些啊……”沈寒拖着長音兒，有些吊兒郎當的笑了笑，“那這漫漫長夜可都不夠我講的啊。”
許昭昭看着他，嘴唇緊繃着。
“行了，別繃着個臉了。”沈寒食指曲起，輕刮了下她的鼻梁，“以後有機會講給你聽，現在你必須要回家了。”
沈寒穿上外套，拿起車鑰匙，沖她挑了下眉，“走吧，哥送你回家。”
“噢……”許昭昭不情不願的答應，卻在沈寒轉身的時候，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
許昭昭：佛渡衆生，我只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