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沈寒是半個多小時後趕到聽說的，到的時候大家正在把壞掉的那幾張桌子往外擡，還有人正在打掃地上的碎酒瓶，李越正站在吧臺裏面戳着手機，力氣大到幾乎要把手機戳個窟窿出來。
沈寒脫掉大衣走過去，把大衣随手放在椅子上，“怎麽回事？”
李越見他到了，整個人像是要被氣炸了，“今天星河照常唱歌，但是有個死光頭過來動手動腳的，我們就教訓了他一頓。誰知道他居然是齊瑞的人，回去就告了狀，齊瑞就帶着人過來了，你又說過不準動三哥的人，我們就只能眼看着他們把店給砸了。”
沈寒看了眼四周，“他們就砸了這點兒？”
“這點兒？”一旁路過的男生聽到後停住腳步，“寒哥，你要不要這麽財大氣粗啊，就說我抱得這些酒，就得好幾萬啊。”
李越瞪了他一眼，“趕緊收拾東西去，費什麽話啊。”
等到男生走了後，才看向沈寒，“這點确實不像齊瑞的作風，以往三天兩頭的作弄你，沒道理這次抓住把柄後反而收斂了。”
沈寒手指點了點桌面，愣是沒想出來齊瑞那個家夥怎麽突然對他心慈手軟起來了。
“寒哥？”李越試探性的叫了他一聲。
“說。”
李越：“三哥的腿……”
沈寒的手指停下動作，眼神突然失了焦。
李越咬了咬牙，繼續說：“這事你又不是故意的，況且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要贖的罪早就贖幹淨了，就算咱們欠三哥的，也用不着慣着齊瑞那個王八蛋吧。”
沈寒的手指無意識的屈了屈，“齊瑞他……是三哥的人。”
李越嘆了口氣，得，還是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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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跟三哥有關系的人，做什麽他都能忍下去，真不知道寒哥的底線在哪。
沈寒處理好聽說的事，連車也沒開，就順着酒吧街往前走。
這些年他從不曾主動回憶過去的事，但這些事情卻不會因為他不回憶就消失不見。
那時候他還是個毛頭小子，之前被壓的太狠，反彈起來時比同齡人要兇的多。
他年輕氣盛，不計後果，也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三哥。
他甚至不記得三哥叫什麽，只記得從兩個人認識起，就和大家一起叫他三哥。
跟着三哥的那段時間，雖然有些事情不算光明磊落，但卻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和你一起萬事共進退。三哥之于他，亦師亦友。
沈寒順着旁邊的巷弄拐進去，一擡眼，便看見前方站了幾個人。
為首的是個矮個子，倒是個老熟人。
沈寒勾了勾唇，他道這次齊瑞怎麽收斂了，原來是在這兒給他吃正餐。
“呦，咱們寒哥怎麽一個人跟這兒晃啊。”齊瑞叼着煙，吊兒郎當的走過來。
沈寒看着他沒吭聲。
齊瑞倒也沒在意，反而心情很好的走到他跟前，“該不是想起跟着三哥的時候了吧。”
齊瑞笑了笑，看到沈寒收緊的拳頭後，心情更好了，“也是啊，當初三哥對你那麽好，是個人都會懷念吧。”
“哎，那他當初為什麽要走啊？”有人在身後高聲問道。
“翅膀硬了，自然就飛了呗。”齊瑞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笑起來，“咱們寒哥啊，不僅翅膀硬，連心都是黑的。”
他靠近了沈寒，聲音不懷好意，“沈寒，你該不會忘了吧，當初你那一刀，可是幹脆利落的廢了三哥的腿。”
“齊瑞。”沈寒一下子攥緊他的衣領，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怎麽？生氣了？”齊瑞無所謂的笑笑，“你跟三哥那麽好都能廢了他一條腿，那我呢？現在是想殺了我嗎？”
沈寒松開他的衣領，退後一步，“你到底想幹什麽？”
是，他當年錯手傷了三哥的一條腿，所以他欠他的。
齊瑞正了正自己的衣領，看着有些恍惚的沈寒，滿意的笑了。
下一秒，寒光閃過。
等到沈寒意識到的時候，他的肩膀已經挨了一刀。
好在身體先做出了反應，他立即回身擡腿，踹在齊瑞的腹部。
齊瑞往後倒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體，惡狠狠的盯着他，“有些賬，老子早就想要跟你算了。”
話剛說完，他身後的一群小弟便烏泱泱的跑了過來，圍着沈寒打了起來。
沈寒好像好久沒有這麽正兒八經打過架了，雖然有些生疏，但是對付他們，倒是也不算棘手。
他擡眼看着面前的這些人，有些懷疑他們的腦回路。
他是欠三哥的，但是并不代表他會一再忍讓一些不相幹的人。
于是，半個小時後，沈寒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骨節，往外走去。
沒去看地上這群橫七豎八的人一眼。
打架的時候不覺得，打完了才覺得肩膀疼的厲害。
齊瑞這個孫子，下手可真他媽的狠！
沈寒動了動胳膊，開始判斷這傷要不要去趟醫院。
還沒等他判斷完，便看見許昭昭正站在聽說門口，百無聊賴的踢踏着鞋子。
身後的聽說已經滅了燈，應該是李越他們收拾完，已經走了。
沈寒錯愕了下，沒明白許昭昭怎麽在這兒的。
她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家才對嗎？
而且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他剛打完架，也不知道臉上有沒有傷。
會不會吓到她。
沈寒看了眼自己的肩頭，好在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血跡不會滲出來。
而後便看見許昭昭發現了他的所在，高高的舉起手和他打着招呼。
沈寒笑了笑，直起有些酸痛的腰背，向她走過去。
許昭昭放下手，把手揣進兜兜裏等着他過來。
說實話，她從聽到沈寒接到那通電話的時候，就有些忐忑，所以直接中途改了道，奔着聽說來了。
她在想，如果沈寒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她就不要喜歡他了。
至少也要離開他的身邊，不再去做那些虛無缥缈的夢。
許昭昭深吸了口氣，走過去。
沈寒卻像是在避諱什麽，不動聲色的退了小半步的幅度。
許昭昭愣了愣，感覺胸腔中有什麽在急速下墜。
“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沈寒問她。
許昭昭輕啊了一聲，又笑起來，“我爸爸媽媽不在家，我又沒拿鑰匙，就只好來這兒了。”
許昭昭看着他的眼睛，手指在兜兜裏用力的攥緊，生怕又被戳穿了謊言。
但這次沈寒倒是沒什麽反應，直接拿鑰匙開了門，讓她進來。
許昭昭看了眼有些空曠的店面，不知道該不該問。
沈寒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把鑰匙往桌上一放，“等你父母回家，我就送你回去。”
“……好。”許昭昭就近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沈寒等她坐下後，才在和她隔了一張桌子的地方坐下，打開李越留下的記事本看起來。
許昭昭看了看頭頂昏暗的小紅燈，建議道：“要不要打亮一點的燈啊？”
“不用！”沈寒有些急切，把手裏的本子合上，“我不看了。”
“啊……好。”許昭昭點點頭，總覺得沈寒今天好奇怪。
像是想到了什麽，許昭昭一個箭步沖到了沈寒面前。
沈寒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差點以為她是不是練過什麽淩波微步。
他微微後仰着脖頸，和她靠過來的臉拉開距離。
但還是太近了，他聞得到她身上的香甜，看得到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就連她漆黑清明的眼珠都在暗紅的燈光下，變得……魅惑妖嬈？
靠！
他真是昏了頭了！
“嘶——”
沈寒皺了眉，痛覺把他從那點兒旖旎的心思裏完全抽了出來。
許昭昭擡起手，仔細看了眼剛從沈寒肩膀上拿下來的手指，燈光太暗，看不清晰。
手指撚了撚，有些濕黏。
鼻子嗅了嗅……
“沈寒！”許昭昭有些氣憤的聲音響了起來。
沈寒嘆了口氣，還是被發現了。
“你受傷了你為什麽不說？”許昭昭在房間裏走起來，又有些不清楚自己現在要做些什麽，只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做點什麽，不然……不然她可能要忍不住情緒了。
“是剛剛受的傷嗎？怎麽弄的？報警了嗎？傷的重不重？為什麽不去醫院？你……”許昭昭有些着急。
“私人恩怨，傷的不重。”沈寒有些輕描淡寫。
許昭昭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看他。
他隐在黑暗裏，像是對什麽都無所謂。
許昭昭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肩膀卻不可控制的抖動起來。
他怎麽能說的這麽輕松？
而方寸大亂的她，好像像個笑話一樣。
沈寒這才發現許昭昭的不對，起身過去看她。
許昭昭卻像是受了驚得兔子，大大的退後了一步，“你別過來。”
聲音有些啞，帶着哭腔。
草！
沈寒暗罵了自己一聲。
真是邪了門兒了，自己怎麽總能把她惹哭。
“昭昭……”沈寒叫她。
“你別叫我。”許昭昭吸了吸鼻子。
“你別哭……”沈寒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受了內傷，要不怎麽心口一個勁的疼。
許昭昭哽了一下，聽見他這話，也不忍了，直接放聲大哭起來，“我就哭！你管天管地，現在連我哭還要管啊？我就要哭，我要在這裏哭一天一夜！”
許昭昭用手背抹着眼淚，還一邊打量着沈寒的動作，結果哭的太厲害，只能看見個人影。于是，她就哭的更厲害了。
沈寒心想他哪是那個意思啊，但是現在又不敢跟她犟，只好順着她的意思說：“好好好，我不管你，你想哭多久就哭多久。”
“……”沈寒，你個大直男！許昭昭哭的越發傷心，隔了好久才慢慢止了眼淚，身子一抽一抽的頓着。
沈寒看她要結束了，這才試探的問：“不哭了？”
許昭昭的聲音頓了一下，手背抵上眼睛又開始哭起來，“哭，我還要哭，我都哭的這麽厲害了，你都不哄哄我，我可真是個小可憐兒，嗚嗚嗚……”
沈寒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好，我哄你。”
“真的？”許昭昭透過指縫看他。
“真的。”沈寒笑着看她。
許昭昭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紅通通的像個兔子，連鼻尖都是紅的。
臉上挂着晶瑩的淚水，讓人心疼的要命。
許昭昭把手指小心的分開，看了他一眼，輕咳了一聲。
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聲音有些啞卻帶了一小點兒雀躍。
“嗯……那就給我唱首歌吧。”
沈寒：我看你這是在難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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