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顧遠琛有太多少年人的心事。
醉了之後問出嘴的話,就不必顧及面子了。
他自以為裝的天衣無縫。
可喬寧前世就已經知曉,他這人千杯不醉。
流雲見情況不對勁,立刻退出屋子,貼心的從外面合上房門,最後一刻,她快速往屋內瞥了一眼,剛好看見姑爺将小姐一把抱住。
流雲合好房門,竊笑了幾聲,對兩名婢女擺擺手:“你們兩個,去後廚準備澡水吧。”
她家姑爺,可真是越看越順眼。
以前一副纨绔樣,而今,愈發像極了良家婦男。
屋內,喬寧被顧遠琛抱得太緊,他胸膛又結實,渾身僵硬,喬寧整個人幾乎被摁在他懷裏,一側面頰都壓扁了。
“好阿寧,你說,為夫與隔壁陸雲卿,到底孰俊?”
喬寧聞着劣質的脂粉香,以及淡淡的酒氣,略有些不适,可又實在推不開這人。
“你!你最俊!”
這家夥到底怎麽了?
他明明不會醉。
這副醉态模樣又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是在佯裝?
喬寧是個小機靈,夫君要這樣玩,她可以配合。
前世,顧遠琛時常抱着她的牌位說話,她便待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附和。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說的一切,她都能聽見,他更是不知道,她一句句回應了他。他看不見她,而她雖然能看見他,卻是觸碰不到。
陰陽兩隔,是天塹之別。
顧遠琛抱得太緊,喬寧艱難擡起臉來,對上年輕郎君深邃的眸子,她又重複了方才的話:“夫君最俊!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
顧遠琛得意了。
阿寧的這話聽上去,是對陸雲卿毫無留戀啊。
他又問:“阿寧到底喜歡我哪一點?不能扯謊。”
喬寧不明白顧遠琛今天為何會變得這般“黏膩”,她如實說:“因為你是顧遠琛,所以,我心悅你。”
顧遠琛:“……”
因為他是他自己,所以,她便心悅于他?
竟是這般晦澀難懂。
兩人貼得太緊,薄薄衣料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弧度,一強一弱、一硬一軟,仿佛天生一對,完美互補。
四目相對,眼神纏綿,正當關鍵時候,喬寧忽然側過臉去,一只手伸向桌案,抓起了那本兵法,将疑惑之處指出。
“夫君,兩軍交戰,天時地利位居首要,若占領利地,可将勝算提高好幾成,既是如此,那對付蠻夷時,為何不提前命人潛入開戰之地,先一步挖好陷阱,就等蠻夷跌入陷阱?”
她只是問出內心困惑。
她不過就是一個門外漢。
顧遠琛怔住,前一刻還在想着如何親吻令他癡迷的唇,下一刻卻堪堪失神:“……”
喬寧焦灼,很想知曉緣由:“夫君,你怎麽不說話?”
顧遠琛輕嘆:“傻姑娘,你以為,當真是顧家軍滅不了南蠻?”
顧家兵馬,守衛這片土地已經有數百年之久。
早在蕭氏皇族掌控江山之前,顧家就已經立族于世。
血脈傳承,遠比蕭氏皇族還要久遠。
喬寧又問:“那是因何數年久攻不下?”
小女子眼神灼灼,神情專注認真。
顧遠琛已經意識到,他喜歡喬寧,也正因為,她是喬寧。
是獨一無二的女子。
顧遠琛沒有隐瞞,夫妻之間,本該平等相待,坦誠且認真:“有人想利用南蠻壓制顧家,讓南蠻與顧家相互制衡,寧可讓顧家軍數年持續傷亡,也不會下旨剿滅南蠻。”
所以,南蠻的存在,其實,就是帝王用來壓制顧家的棋子。
即便南蠻那頭惡獸,随時會攻擊大殷百姓,康元帝也絕不會撼動南蠻的地位。
喬寧一下就懂了。
原是如此!
但顧家的使命就是保家護國,不可能放任南蠻侵犯國土,如此,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夫婦二人沉默,喬寧紅了眼眶,許久,才憤憤然:“憑什麽?!”
她怒了。
顧遠琛鮮少看見一個弱女子如此憂心家國。
不愧是他的妻子,又不愧是衛家女。
顧遠琛擡手摸了摸喬寧的發心,憋悶了一整日的心,像是吹入了一陣清風,忽然就平複了下去。
“阿寧,你還小,很多事你若知曉太多,會不長個頭的。”
喬寧怒嗔他:“我又不矮,我在女子當中,算是高挑的個子!”
顧遠琛被逗笑:“好,我家阿寧,是個高挑女子,這總行了吧。今日是為夫狹隘了。”
他不該讓喬寧像別的女子一樣,整日沉浸在小情小愛之中,喬寧不吃醋,或許當真是因為足夠信任自己。他也真是可笑,竟盼着阿寧像潑婦一樣,對他胡攪難纏。可那樣的阿寧,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阿寧了。
但,話雖如此,還是渴望她能為自己醋上一次……
喬寧:“夫君為何這樣說?你哪裏狹隘了?我觀之,你的胸膛十分寬廣。”
她的指尖,在男人胸膛劃了劃,竟流露出幾分狐媚子的氣質。
顧遠琛:“……我不該将你視作尋常女子。我家阿寧,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喬寧聞言,笑了:“夫君,你也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夫婦二人互相吹捧。
空氣一下就升溫,喬寧輕嘆:“可惜,我的月事還沒好。”
顧遠琛一噎:“……”
阻礙他們圓房的,當真只有月事麽?
顧遠琛松開了喬寧,兀自去了淨房沐浴。
待他出來時,就見喬寧還在伏案看兵法。
屋內數百顆夜明珠當真起到了作用,亮若白晝。
從顧遠琛的角度去看,喬寧側顏寧靜,她垂眸看書,纖長的睫毛時不時輕顫。
顧遠琛走上前,拿開兵書的同時,彎腰将美人打橫抱起,直接送去榻上。
“傻姑娘,輪不到你上戰場。”顧遠琛随即壓上去,打趣說。
顧家女眷若是上戰場,那只有一個緣由——
她們的男人都死絕了。
顧遠琛起初不敢接受喬寧的心意,便是擔心這個。
可他已經娶了喬寧,自是不會讓那種事發生。
兩人躺在榻上,變成面對面看着對方,夜明珠發出的光線清淺,如同月華傾瀉。
喬寧的眸子映着夜明珠的光澤,潋滟波光。
顧遠琛嗓音喑啞:“睡不着?”
喬寧如實說:“嗯,我在想,琳琅這次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府上守備森嚴,不可能讓她查到任何情報。以夫君的為人,也不會被她迷惑。她的出現,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呀。幕後黑手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顧遠琛:“……”
小妻子真夠信任他,可始作俑者卻不會這麽想。
喬寧又想到一事,琳琅大抵是陸雲卿指派而來,她眸光一閃:“難道是為了離間你我夫妻感情?那是絕無可能的呀。”
顧遠琛:“……為何?”
阿寧不僅對他很是信任,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也頗為信任?
這倒是顧遠琛不曾想到的。
他與她之間,難道已經深情不渝了?
喬寧理所當然:“我與夫君是前世的緣分,誰也拆散不了,你我情比金堅。”
顧遠琛:“……”
都已經成婚了,還用這一套情話撩他?
不過,的确挺管用。
娶妻,就該娶嘴甜的啊。
至少,将他哄得心情歡喜。
不得不說,顧遠琛很吃這一套。
阿寧再怎麽嘴甜下去,他把命給她都可以。
顧遠琛的唇角止不住的揚了揚,又正當血氣方剛的年紀,不亞于是一頭豺狼,讓他只能看着小綿羊,卻不能吃,這委實煎熬。
他突然翻了個身,背對着喬寧,悶悶道:“別說話,睡覺。”
三伏蟬鳴,烈日灼豔。
荊州王之子入京的消息,很快傳到各大勢力的耳朵裏。
來人是遲青雲,乃荊州小郡王,更是荊州王唯一的孩子。
康元帝召他入京,無非是當做人質,從而壓制荊州。
喬寧自然也聽聞而了消息,故此,她一大早就親自去了一趟校場,尋顧遠琛。
喬寧剛到,在校場習武的護院們便紛紛恭敬喚道:“少夫人,早!”
這些男子年紀都不大,有十幾歲的少年郎,也有二十出頭的男子,再大一些的男子好似從未存在過。喬寧不敢多問,她曾經聽說過在,鎮國公府的男子都活不長……
喬寧莞爾,十分敬佩這些人。所以,即便他們此刻皆赤着上半身,露出結實的倒三角,喬寧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我看你們精力甚好,那就再練一個時辰!”顧遠琛冷沉着一張俊臉走來。
他自己身上的衣裳半敞,三步并成兩步,就來到喬寧面前,擋住了喬寧的視線,垂眸低聲問道:“阿寧怎麽來了?也不怕被臭汗熏到。”
喬寧眨眨眼:“不會呀,我很喜歡他們。”
衆習武的護院們紛紛竊笑、狂喜。
少夫人喜歡他們吶!
今天的确應該多多操練。
顧遠琛面色更沉,捉住了喬寧的手腕,将她帶離了校場。
半路上,顧遠琛才放緩腳步,側過臉看了喬寧一眼:“不準随便說喜歡旁人。”
喬寧卻不認為:“夫君,我喜歡他們,是因為他們可以保護你,也可以保護鎮國公府。這份喜歡,與心悅,是不同的。”
“我心悅你,我也喜歡顧家的一切,并不沖突。”
顧遠琛怔住。
他好似怎麽說不過喬寧。
他娶了一個花言巧語的妻子。
喬寧言歸正傳,比顧遠琛還注重朝政,說:“荊州的小郡王入京了,夫君可以想辦法拉攏他。總之,荊州若是為顧家所用,對将來的事情,可以事半功倍。”
“我還聽說,小郡王剛好十八歲,俊美無俦,是個美男子呢,也不知道他的軟肋是什麽。”
顧遠琛:“……”昨晚誇他是世間最好的人,今日一早又說小郡王是俊美男子?
若非喬寧實在真誠,顧遠琛都快懷疑,她是個見異思遷的女子。
顧遠琛故作深沉:“我知道了,阿寧不必操心太多,跟着女先生好好練武看書就行。”
荊州小郡王遲青雲,他少時見過,還被他揍過呢……
那臭小子哭哭啼啼離開京都時,還揚言将來會帶兵殺來鎮國公府。
他倒是知道遲青雲一個天大秘密。
喬寧并非喜歡操心,她只是生怕錯過了某個細節,屆時會導致不可估量的損失。
“夫君,那小郡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前世時,喬寧見到遲青雲那會,已經變成鬼魂了,只見過遲青雲一面,那日暮色正濃,遲青雲與顧遠琛作別,說是悔恨當初沒有聯盟,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被削藩的下場。
顧遠琛身上俱是汗,他每日都會習武至少一個時辰,豆大汗珠又沿着脖頸沒入衣襟裏面。
喬寧剛好瞥見那幾滴汗珠的軌跡,一雙水眸直勾勾盯着顧遠琛的胸膛看。夏裳布料映出胸膛輪廓,若隐若現,格外惹人遐想。
顧遠琛低頭一看,頓時耳垂滾燙。
“阿寧,你……”
他無奈一笑。
小妻子仿佛随時都垂涎着他。
可每次關鍵時候,她就臨陣脫逃。
可算是氣煞了他!
喬寧讪了讪:“那位小郡王,定是不及我夫君的。”
顧遠琛但笑不語。
最好的聯盟,無非是聯姻。他忽然想到了衛靖,大舅哥不能一直不娶妻啊……
遲青雲此次既然來了京都,就別想全須全尾的回去。
顧遠琛想到數年前,那個假小子被他打得哭哭啼啼,無意暴露出女兒身的那日。後來,顧遠琛就發誓,再不會欺負女子。那樁事,算是他的黑歷史。
“阿寧是不是也敬重衛國公?”
喬寧點頭:“嗯。”
顧遠琛擡手,輕撫小妻子嬌嫩的面龐,似笑非笑:“阿寧,你瞧,衛國公一把年紀了,是個二十有六的老光棍,不如我們幫他撮合一樁婚事。”
喬寧愣了一下,雖覺得這樁事奇怪,但還是答應了。英雄不能一直一個人孤獨下去啊。
喬寧:“咱們該怎麽幫?夫君物色好人選了麽?”
顧遠琛垂首,唇幾乎要貼近小妻子細嫩白皙的耳垂,故意哈了口氣,這才說起了正經事,将遲青雲的身份告訴了她。
喬寧水眸微怔,粉唇半張,下一刻,就被顧遠琛攬腰摟住,一垂首吻了上去。
“唔……”驚呼聲被完全吞沒。
流雲與兩名婢女立刻後退數步開外。
四公子與少夫人當真不分場合啊!
皇宮,乾坤殿。
內殿擺放了四尊冰鑒,再加上宮奴時時刻刻握着蒲扇扇風,帝王與婳妃即便半日荒誕,也并不覺得熱。
禮部官員入殿回禀,硬着頭皮,垂首道:“皇上,荊州小郡王已經入住驿站,再過幾日,西南王府與冀州的世子們就該陸陸續續到齊了。”
康元帝甚是滿意。
看來,三大藩王還算聽話。
讓他們乖乖交出兒子,這便陸續将各自的兒子送來了。
“嗯,甚好,待人都到齊了,朕再設宮宴給他們洗塵。”康元帝手中朱筆一揮,随意批閱了幾處水患奏折。
喬婳看得真切。
原來,處理國政這樣簡單麽?
若非親眼所見,她也不會覺得,這種事她也可以。
待禮部官員離開,喬婳試圖再纏一會帝王,卻被康元帝低喝:“愛妃,你也可以退下了。”
康元帝甚至一個眼神都不看喬婳。
誰又會珍視一個玩/物?
康元帝厚待一個女子,只因為這女子有被厚待的價值,喬婳讓他身心愉悅了,他自然封妃大賞。況且喬家在朝中沒有盤根錯節的勢力,寵着一些也無妨,但若是喬婳耽擱他的政務,那就該消失了。
喬婳很自覺,這便老實退出了乾坤殿。
行走在高闊莊嚴的廊庑下,她的野心愈發膨脹。
她才不要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僅僅坐上妃位,還是遠遠不夠的。
她并不因為康元帝對她的态度而愠怒。
因着,她也同樣将康元帝視作墊腳石。
反正她不吃虧。
喬婳一離開,很快就有宮外的探子上禦前回禀。
康元帝對誰都不信任,故此,不可能讓喬婳聽見某些事。
“皇上,衛國公尋回來的那個親妹妹是假的,人在前陣子就衛國公親手殺了。”
“另外,安定公府今年看似與外界熟絡起來,但實則,衛國公不曾與京都權貴走近。”
“鎮國公府倒是新鬧出了一樁事,一名風塵女子,聲稱懷上了顧四公子的孩子,還入住了鎮國公府。”
“華府那邊正在操辦準太子妃出閣的事宜,無其他動靜。”
“婳妃娘娘……在宮外的确有過一個老相好,如今就住在喬府,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探子又絮絮叨叨說了幾樁大臣家中的事,但無一樁讓康元帝感興趣。
至于喬婳的老相好,他更是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一時的歡/愉,喬婳的心是否在他身上,真是半點不重要。
康元帝揮手:“退下吧。”
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的确不值一提。
***
驿館。
遲青雲捏着顧遠琛送給她的帖子,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一趟鎮國公府。
心腹提醒:“少主,那顧四知曉您是女子,卻從未揭發過您,此人……會不會想故意拿捏您。”女兒身是遲青雲最大的把柄。
若非帝王宣召,她根本不會踏足京都這個是非之地。
可父親只有她一個孩子。
只能她入虎穴。
遲青雲搖着折扇,反複思量,還是下定決心:“無妨,既然是老熟人,是該登門拜訪。聽說顧四前陣子剛成婚,還娶了個大美人,你立刻去準備一份厚禮,本小郡王明日準時登門。”
此刻,安定公府那邊也同樣收到了帖子。
衛靖劍眉輕蹙。
他想見妹妹了,能去一趟鎮國公府,自是極好的。但他不明白,顧遠琛那厮若有事相商,大可夜半潛入安定公府,又何必給他發帖子……
月上柳梢,卧房傳出男女的打鬧聲。
夜明珠照亮了整間屋子,顧遠琛将喬寧的一颦一笑看得真切。
他是個貼心的人夫,親手替小妻子扯下睡裙,啞聲說:“天熱,無需穿太多衣裳。”
喬寧膚若凝脂,毫無瑕疵,此刻,墨黑長發、雪色肌膚、豔紅兜衣,形成極為沖擊的視覺對比。
顧遠琛眸色沉了又沉,他一手撐着腦袋,欣賞着這副美景,指尖劃過美人纖臂,滿腦子都是不可描述的畫面。
喬寧的心思卻在另外一樁事上。
“夫君,咱們明日當真要撮合衛國公和小郡王?可倘若,他二人酒醒後不認賬呢?此事會不會惹怒了衛國公?”
喬寧十分擔心這個計劃。
夫君的主意,實在有些馊。
竟想趁着明日的宴席,在酒水中做手腳,讓衛靖與遲青雲幹脆煮成熟飯。
這個計劃,太不正經。
但,前世的時候,這些人皆落了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喬寧自然期盼這一世會有所不同。
顧遠琛流露出幾分漫不經心的神情,拉住喬寧的一只手,摁在了他結實的倒三角小腹上。
“阿寧別擔心,你我明日只負責灌酒,至于這樁事到底能不能成,還看他二人緣分。”
他要拉攏遲青雲,但顧家沒有合适的男子與她聯姻,眼下,他只能把衛靖推出去。
誰讓衛靖生得俊美,還是個有權有勢的大齡單身漢。
他霍霍旁人,不如霍霍自己的大舅哥。
再者,遲青雲來了京都,就等同于入了虎狼之地,他這也是好心幫她找靠山。總好比過女兒身暴露後,被狗皇帝收集了去……
顧四:大舅哥,不用謝,畢竟你年紀大了,再這樣下去,好基因會浪費→_→
衛靖:老子才二十六!
寶子們,咱們晚些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