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
吳茗樓,沈瑾瑜與童夢瑤坐在二層雅座,店裏小厮端上茶點,有專門煮茶的娘子進來,沈瑾瑜卻對他們擺了擺手:“勞煩各位了,你們都出去吧,這裏不需要伺候。”
童夢瑤見雅間內只剩他們二人,便出聲問道:“公子不就是賣茶的嗎?怎麽今日帶我來茶樓喝茶?”
茶壺裏的水已經開始冒熱氣了,聽到這話沈瑾瑜沒忍住笑了:“确實,我就是個賣茶的,你可知這吳茗樓雙絕是什麽嗎?”沈瑾瑜将茶餅倒入茶碾細細碾碎。
童夢瑤一只手撐着下颌一邊看着他的動作,一邊回答:“是茶麽?”
沈瑾瑜不緊不慢的點點頭:“茶确實是一絕,尤其是白茶,煮過之後茶湯更甜醇,還有一絕便是說書,除了經典著作,這大街小巷傳誦的新奇故事,皆是出自吳茗樓,你看的那本無名戲,也是出自這吳茗樓,而且是絕本。”
童夢瑤頓時來了興致:“原來如此,有這雙絕,這吳茗樓也難能不興盛。那今日可有說書先生來說書?”
此時,茶壺裏的水已開,沈瑾瑜将碾碎的茶末倒入壺中,又蓋上蓋子,茶壺咕嘟咕嘟響,他擡頭看着童夢瑤:“自然是有的,今日帶你來就是聽故事的。”
童夢瑤心裏樂開了花,面上也忍不住笑意盈盈,她看向樓下的說書臺,桌椅已擺放好,她有些激動:“也不知今天講的是什麽故事。”
茶香四溢,沈瑾瑜微微一笑:“定是一個極好的故事。”
話音剛落,一位身着青衫長袍的年輕男子便走上說書臺,童夢瑤一陣激動,她拍拍沈瑾瑜的胳膊:“你看,那是不是說書先生?”
那說書先生走到桌子前,環顧四周,童夢瑤一陣恍惚,這說書先生長得挺好看。童夢瑤轉過頭對沈瑾瑜說話:“瑾瑜,那個說書先生...”
啪!醒木落到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童夢瑤吓得一抖,沈瑾瑜見了莫名想笑,他拉過童夢瑤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語氣中帶着濃濃的笑意:“別怕。”
童夢瑤只覺得臉頰發熱,有些羞惱,而此時,那說書先生已經開口,茶館內的每個人都全神貫注的聽着。
“感謝各位來客,咱們今天說的這段故事,名字叫做天作之合。”說書先生的話音剛落,臺下瞬間喧鬧起來。
“天作之合,這聽起來像是個愛情故事啊!那有什麽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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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聽說這可是咱們鎮上的事,也不知道是哪家子的事,也被搬到這裏來說了。”
“......”
又是啪的一聲,說書先生面不改色:“各位,稍安勿躁,且聽我細細道來。”茶館內又安靜下來,說書先生清潤的嗓音在茶館內響起,所有人竟都漸漸地入了迷:“三十年前,鼎韻茶莊初建,莊主沈子義也不過而立之年,平安鎮年長點的人基本上都見過沈子義,當年,他也曾是平安鎮少女為之傾倒的美男子,可惜他一直未曾娶妻。沈子義為人寬厚,不少人都與之交好,當年,童樓、趙英飛都是他的至交好友,而童家和趙家也是在沈子義的照拂下,慢慢發達起來,尤其是童家布坊,當年,童家布坊經營不下去,債臺高築,唯一的獨子年紀還小,是沈子義出手相助,他将在外見到的新鮮布樣帶回,帶着童樓四處學習,還幫助童家還債,這才讓童家布坊緩過來,并慢慢發展起來。嚴格說起來,沈子義是童家的救命恩人。”
童樓就是童夢瑤的爺爺,這一切,童夢瑤都未曾聽父母講過,而且她對爺爺也根本沒什麽印象,在她很小的時候,爺爺就過世了。童夢瑤看向沈瑾瑜,他已經提起茶壺,緩緩的倒了一杯茶,然後放到了童夢瑤的旁邊,沈瑾瑜輕聲說:“嘗嘗味道如何。”
童夢瑤靠過去輕聲問:“今日這說書先生怎麽會講你爺爺的事?”
沈瑾瑜神秘一笑:“當然不是爺爺的事,你忘了故事的名字了?”
童夢瑤好奇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沒有再過多與沈瑾瑜閑談,繼續認真的聽起故事來。
“當年,為了報答沈子義,童樓和趙英飛分別與沈子義定下娃娃親,若是沈子義娶妻生女,待日後女兒長大,便将其迎娶進家門,只不過,沈子義并未打算婚娶,便謝絕了這約定。直至二十年前,趙英飛的兒子趙毅娶妻生子,也是這一年,沈子義歸來時帶着一個男嬰,這男嬰身患惡疾,是沈子義在歸來的路上撿到的,他一生無子無女,已過知天命的年紀,卻意外的和這個男嬰結下了不解之緣,他便收養了這個男嬰,悉心為他治病,并給他取名沈瑾瑜。經歷兩年的時間,沈瑾瑜的惡疾逐漸好轉,而童樓的兒子童順德也娶妻生女,童樓仍念着當年的恩情,便主動找到沈子義,沈子義見童樓這般堅持,便也不再推辭,二人便為兩個孩子定下了娃娃親。”說道這裏,茶館裏頓時嘩然,童夢瑤看向沈瑾瑜:“原來是這樣?”
童夢瑤的話還未說完,又是啪的一聲響,衆人回過神來,那臺上的說書人依舊慢悠悠的說:“童樓自打了卻這樁心事之後,沒多久便病逝了,這件事的知情者,也不過就那幾人而已。只不過,自打沈瑾瑜身體康複之後,趙毅的兒子卻一病不起,趙毅四處求醫,都沒有好辦法,那孩子剛開始還能坐起來,但是也就一年的時間,他連坐起來都是不能了,直到出現了一位巫醫......”
沈家,婉兒見楚楚面色不佳,便拉了她到後院的小涼亭中坐,婉兒問:“楚楚,你傷還沒好,自己跑去哪了?小姐和姑爺呢?”
楚楚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回答道:“今日公子和夫人去了去了吳茗樓,我只是在屋裏憋悶,想出來透透氣。”
婉兒有些不解:“咦?姑爺為啥要帶小姐去喝茶呢?”
楚楚搖搖頭:“大概就是為了哄夫人開心吧。”她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于是說道:“婉兒姐姐,公子送夫人的白玉簪是出自商老板之手,而且,我還聽夫人說這個花樣原本就是她畫的,而且她也有一個這樣的簪子,只不過那個簪子不見了。”
婉兒憶起往事也不由嘆氣:“唉,就當它是不見了吧。”
楚楚立刻聽出來婉兒這話裏似乎有些事,便繼續追問:“為什麽這麽說?”
婉兒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擺手:“沒,沒什麽。”
楚楚立刻神色黯然:“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見楚楚這般神色,婉兒心中有所不忍,便對她到:“唉,其實也沒什麽,只不過是小姐成親前的一段往事了。”楚楚立刻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婉兒輕輕訴說:“你知道城北有一個廢棄的渡口嗎?”楚楚點點頭,婉兒繼續說:“那裏有一片石榴林,小姐最喜那片石榴林,人少,安靜,她經常在那裏讀戲本子。後來有一位公子常在那片林子裏彈古琴,每次去都能聽到他彈古琴,小姐一直很欣賞那位公子的琴藝,與他書信來往兩月有餘,往來之間便對那位未曾謀面的公子暗生情愫,只不過老爺有意要将小姐許配給趙公子,小姐一直都不開心。”
聽到這裏,楚楚猛地一顫,只聽婉兒的聲音繼續響起:“那日家裏來人,老爺讓我叫小姐回,我以為是趙家來人,便去石榴林尋小姐,當時小姐萬念俱灰,便在石榴林的涼亭裏給那位未曾謀面的公子留了一封血書約他相見,那個簪子也留下了,沒想到的是,那天來的不是趙家人,而是姑爺,後來小姐就和姑爺成了親。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小姐也已經放下了。”
楚楚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那時,夫人與那位公子見到了面嗎?”
婉兒搖搖頭:“小姐偷偷跑出去過,可是并未見到那位公子,涼亭中的古琴、手帕和簪子也都不見了,就像是從未有過這個人。”
楚楚輕聲道:“那有點可惜啊。”
婉兒有些不屑:“不過是個薄幸郎。”
楚楚看了看她,忽然感到無盡的悲涼,有的人出生便是衆星拱月,她的命就賤如蝼蟻,她不甘。
沈瑾瑜和童夢瑤從吳茗樓出來,一路上不少人都在關注着這二人,沈瑾瑜對其恍若未見,童夢瑤則是沉浸在剛剛的故事中,還忍不住抱怨起來:“這說書先生怎麽就不說了?那巫醫到底說了什麽?他治好了趙公子嗎?不對,若是治好了,怎麽從未見過趙公子呢?看來是沒治好,公子你知道後來發生什麽了嗎?”
沈瑾瑜拉過童夢瑤的手攥在自己的手裏,小手很軟,很暖,他怎麽沒發現童夢瑤這麽能說呢,他忍不住揚起嘴角:“說書先生留下的懸念,當然是為了招攬客人了。我們明日再來可好?”
童夢瑤感覺臉頰有些熱,她看着沈瑾瑜,目光變得柔和、依賴,她小聲的問:“今日是你安排的?”
沈瑾瑜捏了捏她的小手只是笑笑,童夢瑤也捏了捏他的大手:“多謝。”
看到路邊的馄饨攤,馄饨的香氣撲鼻,童夢瑤拉着沈瑾瑜停下,沈瑾瑜望向她,她牽起腳尖,沈瑾瑜自然低頭,童夢瑤在他耳邊說:“咱們去吃馄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