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刺

第16章 同居

同居

說是搬家，但江淮和宋斂協商之後,還是宋斂搬去了江淮租的公寓，江淮把空出來的側卧清掃了一下，準備迎接宋斂的到來，江淮思索了一下，還準備請客帶宋斂下館子，畢竟宋斂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心理醫生，但是，小時候的鄰家情分還是有的。

江淮從小就在國外長大，江家和宋家本來就是世交，宋斂雖說在國內但是寒暑假放假的時候都會出國看望他哥，順便看望他。

說起來也蠻巧的，江淮剛回國，宋斂就出國修學了，以至于他們已經六年沒有見面了，但是，當宋斂從江宸那裏知道江淮最近的麻煩時，還是迅速的選擇了回國，親自開導江淮。

雖然承的是他哥的人情，但是，江淮還是對溫柔體貼的宋斂記憶依舊深刻，比起随性自在，放蕩不羁的現在，小時候的時光還是他記憶中罕見的輕松一角，以至于他一看見宋斂，就忍不住信任他。

這也是他同意宋斂給他治療，和主動提出讓他搬過來的原因。江淮想到自己面對宋斂的的反常行為，就忍不住感慨，幼年時的印象真的很重要，要是換成這幾年遇見的人，他也不會同意對方搬過來，更不用說交付信任。

江淮走到陽臺上往下遙望時，一眼就看見了拖着行李箱往他公寓方向而來的宋斂，宋斂一手捏着手機，像感應到什麽似的掀起眼皮，對着樓上的江淮露出了一個溫潤的笑容。

江淮忍不住嘴角上揚，加快腳步穿過客廳，去開門，雖然江淮已經将門派號發給宋斂，完完全全可以等宋斂自己上來，但是，江淮還是忍不住拉開公寓門，走到電梯旁，按下下樓的鍵，但是，當電梯打開時，江淮有些驚訝，看着在眼前的宋斂，忍不住嘀咕說，“哥，你好快。”

宋斂看着腳上還是一雙拖鞋的江淮，挑了挑眉，“怎麽那麽急？”

江淮順着宋斂的視線，也發現了自己未換鞋，一時間有些羞愧。

“還像個小孩子。”宋斂擡手揉了揉江淮的頭發，看着江淮水潤的眸子，微微一哂。

江淮将宋斂迎進了門，順便将宋斂的指紋錄入，宋斂看着笑容愉悅的江淮，想起了江淮的那份自我陳述，心下嘆了口氣，坦蕩的讓人沒辦法生氣。

宋斂看着已經清理可以入住的側卧，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眸色有些陰沉，開口問，“淮淮，你帶人回來留宿過嗎？“

江淮看着在側卧被對着他整理衣物的宋斂，有些不解的開口，“哥，我不會帶人回來留宿的。”

“徹夜不歸？”宋斂聽着江淮的回答，斜睨一眼，從衣櫃的反光裝飾上注意着江淮的表情。

江淮終于弄懂了宋斂的言外之意，靠着門框，随意散漫的說，“那倒不會。”

看着轉過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宋斂，倏然間，江淮想起了自己那份沒羞沒臊的自我剖析，看向宋斂時眼中帶上幾分打趣，“我親哥都不會管我的私生活，宋哥哥已經準備代為管教了？”

宋斂看着眼尾微彎，眸光漣漪的江淮，嘆了口氣，“把你一個人放在國內果然不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看着眼中挽嘆的宋斂，江淮突然間覺得沒趣起來，對宋斂的話不置可否，聳了聳肩。走到客廳沙發上繼續刷着手機，等到宋斂整理完物品之後，才開口提議到，“出去慶祝一下？”

宋斂看着神色帶着些寡淡的江淮，笑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先一步開門的宋斂依在門口，江淮看着擋着他路的宋斂有些不解，目光中帶着些疑惑。

宋斂扶額，輕嘆了一口氣，“淮，換鞋。”

江淮這才注意到自己沒有換鞋，換完鞋之後才想起剛剛沒有讓宋斂換鞋。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最後反倒是宋斂看出了江淮所想，“我們鞋碼也不一樣，你就算拿給我我也不會穿。”

哪怕宋斂這樣安慰江淮，但是，江淮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發現我最近真是健忘。”

宋斂親昵的揉了揉江淮的頭，輕聲安慰道，“沒事，會好起來的。”

“那等下我們還要去超市一躺。”江淮嘀咕了一句。

說起來這也是宋斂出國修學之後的第一次回國，江淮一直記挂這這件事，出了公寓門又決定帶宋斂逛逛。雖然是這麽多年來的第一次回國，但宋斂看上去倒适應的蠻好的。

周日的大學城周圍人有些多，被人潮分散之後，不知道是江淮被攔下第幾次要聯系方式時，宋斂嘆了口氣，單手虛握住江淮手腕，江淮垂眸看向手腕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時，下意識想觸碰到宋斂手掌的溫度。

江淮回想起剛剛激起的念頭時，還是很驚訝，半抿住唇，他最近究竟怎麽呢？目光交彙之時，宋斂眼中的戲谑才讓江淮的念頭被拉回這條有些熙攘的街道。

剛準備躍躍欲試找江淮搭讪的人也終于在那雙交握的手中漸漸平息心中的悸動。

宋斂忍不住側頭看向江淮，入眼的是江淮濃墨重彩的眼睑，順着薄鼻挺唇滑落到白玉似的脖頸。

“沒想到淮淮那麽受歡迎，“宋斂的聲音帶着些珠玉的圓潤，被語氣間的打趣沾染上了幾分寵溺，落在江淮耳廓時，平添了幾分暧昧，“早知道就讓淮淮把臉遮起來了。”

江淮怔愣了一瞬間，手指虛握時，不小心碰觸到的那小塊皮膚似乎有些灼人，江淮手指微曲，晃神時竟然沒有躲開撞上他的人。

江淮一個趔趄，身體被帶着前傾，倏然，右手被虛握住的手腕處總算傳來了宋斂手指的力度，但宋斂手指的溫度并沒有江淮相信中的溫和，反倒是一陣古玉般的冷意，讓江淮有片刻的詫異，但混着的幾分不适也悉數被餘光中的笑意泯滅掉。

宋斂掃過江淮低垂的眉眼，低笑了一聲，并沒有松開江淮的手腕，“還有多久到呢？”

江淮側頭，目光上揚，眼眸中落進宋斂的溫柔，不自覺心下一軟，匆匆說，“快了。”

不知道為什麽，當落座火鍋店的江淮望向不遠處身形颀長的宋斂，淺灰色大衣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不自覺吸引着周圍人的視線，江淮暗暗吐槽了一下宋斂剛剛打趣他的話，真心覺得宋斂也應該踐行自己提出的建議，但是，目光流轉間卻又不自覺又回憶起曾經的那份溫柔。

不知道為什麽，思緒拉扯間，江淮莫明其妙的心下一痛，內心翻滾起一陣陣難受，如同要淹沒他一般，仿佛有人撕咬着他的心髒一般，一呼一間，讓他被拉入了窒息的浪潮。

江淮下意識咬了下唇，淡櫻色的唇色剎那間蒼白一片，明明只是幾秒之間的事情，卻在那一瞬仿佛如同漩渦一般，拉扯着他進入另一處漫長之境。

回過神來後，江淮抿了口橙汁，香精兌出的工業味道充斥整個口腔，江淮那一瞬間有些反胃，快速喝了口白開水緩和了心理的不适。

“淮，”宋斂端着盤子回來時，一眼就注意到了江淮有些蒼白的神色，皺了皺眉，将盤子放下，伸手摸向江淮額頭，“哪裏不舒服嗎？”

宋斂的話音讓江淮收回了茫然的神色，再度看向那雙滿懷關切的雙眸時，莫名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之前的那陣心痛仿佛就是一場夢境，和他無關。

“沒事。”江淮搖了搖頭，仿佛默認了之前那陣強烈的不适就是一段錯覺。

但是，宋斂并沒有相信江淮的那句沒事，但是，看着江淮抿了口溫水後漸漸紅潤起來的唇色，雖說擔憂消散了幾分卻依舊強烈，知道江淮也不願意掃興而歸，也不好再勸江淮，只是将鴛鴦鍋的清湯鍋轉了半圈對着江淮。

如果換作平時，江淮肯定要笑着調侃兩句，再理直氣壯的從紅湯鍋裏面撈出自己喜歡的菜，任憑宋斂怎麽警告也不理會，但是此刻的江淮卻沒有這個心思，他乖巧的撈着自己面前的清湯鍋沒有半句抱怨。

雖說麻油的碗底混着清湯燙好的鹌鹑蛋依舊很香，但是江淮卻沒有了食欲，匆匆吃了幾口後就有了幾分飽腹感。

前面的火鍋湯翻滾着一個個水泡，氤氲而起的霧氣讓宋斂的眉眼被朦胧了起來，江淮的記憶那一瞬間也模糊起來，似乎回到了那個寒冬。

柔和的霧氣氤氲了眼前一片，紅色翻湧在霧氣之下，江淮目光下垂時，掃見了桌角下遺落的幾片玫瑰花瓣，江淮這才想起來，他和宋斂的過去，原來不止有無意升華的美好的溫柔，還有被刻意遺忘的血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