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刺

第15章 咨詢

咨詢

“所以，”一身職業白色大褂，氣質溫潤儒雅的年輕醫生，看着對面的男生緩緩開口，“你懷疑自己精神分裂？”

這句話落下之後，諾大的咨詢室陷入了寂靜，沉默的氣氛發酵後，蘇斂看着面前神色複雜的江淮，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對。”坐在淺藍色沙發上的江淮垂眸看着玻璃長桌上的那盆綠蘿，這明明是江淮的第一次咨詢，但語氣中卻沒有那麽多不安，更多的倒是平靜，“他送了我一捧玫瑰。”

宋斂如秋月淨水般柔和的視線，落在江淮那張蒼白到有些病态的面容上，這種視線往往會給被注視的人一種依賴感，但可惜的是，江淮連餘光都沒有分給他半分，聽完了江淮的話，宋斂心下微愣，笑着開口，“你怎麽知道玫瑰是他送的呢？”

“畢竟，”宋斂目光掃過江淮秾麗的面容，打趣道，“送你玫瑰的人應該有很多，你怎麽确定就是他送你的玫瑰呢？“

”卡片，“江淮将視線從盆栽處收回，落在了面前溫潤如玉的宋斂身上，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神色有些複雜，“那是我自己的字跡。”

“但我從未碰過那種卡片，跟別提寫字留言了。”

“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呢？”宋斂的聲音很是溫潤，落在旁人耳中時，都會帶上幾分安定的效果，還攤開手，說出了其他的推測，“畢竟，為開玩笑弄出這場誤會是很正常的舉動。”

“淮淮，你別太敏感了。”宋斂笑着抿了一口溫水，餘光中卻全是江淮。

宋斂喊江淮小名時，帶着的不是俞溪那種矯揉造作的甜膩，而是一種長輩對小輩的親昵和縱容，落在江淮耳畔時，到不時那麽讓人不适。

江淮聽着宋斂的安慰，遲疑了片刻，再度開口，還帶着幾分無奈，”我室友看着我把玫瑰放到寝室。“

宋斂有些驚訝的再度迎上江淮的視線，“但我卻沒有絲毫記憶。”

“我只記得，”江淮為蹙了一下眉，“那段時間我睡着了。”

“我肯定不會出門，也肯定不會為為放一捧玫瑰回寝室。”江淮略帶無奈的說。

“為什麽呢？”宋斂白皙修長的手指握住了透明茶壺的柄，給江淮倒了杯水。

江淮聽着落入耳畔的沽沽的水聲，內心突然間泛起了些許不安，“我那段時間情緒有點不穩定，喜歡呆在家裏。”

江淮淺淡的眸子映出來了宋斂恬靜儒雅的身影，落在雜糅了些許複雜的情緒，江淮遲疑了片刻，再度開口，“我室友是我的潛在追求者。”

“所以我在校外租了房子。”

宋斂眉眼微挑，語氣中終于帶上了幾分凝重，透着讓人安心的力度，“情緒不穩？”

“對，”江淮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玻璃桌，發出些細微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麽節奏，還有些淩亂。

聽着江淮的敘述，宋斂目光漸漸陰沉了下來。

“比起情緒不穩，”江淮皺了皺眉，“更像反常。”

“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江淮無奈的攤開了手，可能是眼前的醫生是小時候的鄰家哥哥的原因，江淮倒沒有初次咨詢時那麽多心理上的反抗，他反倒整個人輕松的倒進了松軟的沙發，“覺得很多事物的存在都沒什麽意義。”

“包括我自己。”江淮微蹙了下眉，似乎發現自己最近真的很不對勁。

“持續了多久呢？”宋斂看着江淮帶着些倦意的神情，開口問道。

“忘了，”江淮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蠻久了。”

“你最近對社交的态度怎麽樣呢？”宋斂看向江淮之前填的問卷問道。

江淮的敘述中絲毫沒有隐藏自己喜歡玩弄別人感情的癖好，反倒很是直白的将自己對于社交的看法鋪成在紙上，還用上了讓宋斂心下詫異的露骨概括。從這份資料上就可以看出，江淮已經開始懶得掩飾自己曾經的面具了。宋斂也沒有想到，小時候乖巧可愛，跟在他身後叫哥哥的江淮長歪了，當然是心理上的。

“那最近有出現幻覺，妄想抑或是焦慮抑郁呢？”宋斂示意江淮喝口水，提了下神。

“那倒沒有，”江淮坦誠的看向宋斂，還打趣道，“沒準以後就有了呢？”

宋斂聽着這吊兒郎當的話，倒有些哭笑不得，“那倒不至于。”

“畢竟，”宋斂掃了一眼江淮，嘆了口氣，“你看上去又沒有自殺的念頭。”

江淮耳畔落進了宋斂口中的關鍵詞，懶散的颔了颔首，“自殺？”

“那倒不至于，”江淮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我有錢又有權還有顏，活那麽大還沒遇見過什麽打擊，活着就是享受生活，還沒有輕生的打算。”

宋斂聽着江淮一本正經的打趣，揚起了眉，目光落在江淮清瘦的腰身上，多了幾分擔憂，“另一個你為什麽送你玫瑰了？”

江淮愣了愣，過了一會兒後才開口，”我怎麽知道“說完江淮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嘴角上揚，再度看向身着白褂的宋斂，“你把他叫出來問問呗。”

宋斂有些好笑的看向江淮，“我又不是召喚師，怎麽把他叫出來？”

“喔。”江淮有些失望的看向宋斂。

“但是，”宋斂笑了笑說，“你哥讓你搬過來和我住。”

“日常心理治療，”宋斂一邊說，一般觀察着江淮的情緒，還順着江淮的話打趣道，“沒準那一天就見到了呢？”

“好吧，”江淮雖然下意識排斥他哥給他安排的監護人，但是，想到另一個自己對他的不明情感态度，江淮就有些心下發悚。

還是找個人看着自己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