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刺

第13章 懲罰

懲罰

‘江淮，我在南街13號等你。’

‘包廂133。’

酒廳的燈光暧昧不清，哄鬧的音樂将氣氛一次次推向高潮，江淮看着身邊群魔亂舞的人群皺了皺眉，穿過瘋狂的人群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江淮努力的用手擋開有意無意向他這邊靠的人。

被推開的人帶着點愠怒看向始作俑者，但是，當和那張銳利漂亮透露着不耐煩的眼目光交彙時，一下子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麽。

當震驚之後再次去尋找那在迷亂之中讓人沉醉的玫瑰之時，江淮早已進入人群，被轟雜的音樂和哄鬧的人聲淹沒。

江淮好不容易才擺脫搭讪的人，站在了VIP的包廂門外，盯着房間號，神色晦暗了幾分，嘴角扯出些嘲諷。

和俞溪徹底決裂之後，江淮就被徹底歸為了林煦的陣營。

林煦從某種角度上其實和俞溪一樣，畢竟，連着針對的手段都如出一轍。

但，俞溪針對他的手段是在熟絡之前，目的是為了将他當成‘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林煦則是把這些不入流的手段，當成不聽話的懲罰。

江淮目光中流露出幾分不加掩飾的嘲諷，推門而入之時，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被那抹淺淡的笑容染上幾分秾麗，深色的瞳孔如同黑曜石一般，在暧昧的燈光下，顯得璀璨奪目。

在座的基本上都熟知江淮是林煦身邊的‘新寵’。以至于落向江淮的視線中，總夾帶着深重的玩味乃至是欲望。

哪怕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也沒多少人知道，林煦謙和有禮的皮囊之下也有惡劣的一面，江淮一度不理解，既然喜歡演出一副謙虛溫煦的樣子，那有為什麽要在他面前展現出真實敗壞的一面呢？

江淮垂着眸思忖了片刻，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原因。大概林煦本人将江淮放在了無所謂的位置上，他并不覺得江淮有膽量會将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去，又或者，林煦很肯定就算江淮真的到處宣揚林煦的真實面目，也不會有人信。

江淮看着被簇擁在圈子中心的林煦，目光懶怠的落在江淮身上，江淮知道，這份随意中還有被他刻意掩蓋的怒意。

江淮想起不久之前背着林煦将簡戀拉入學生會的事情，有些頭疼。他怎麽不知道林煦會那麽在乎一個小職位的歸屬，還是林煦對江淮濫用他權限感覺到了一種冒犯感。

就好像自己家養的貓有一天搶了主人的晚餐一樣。或許這個比喻有些不妥。江淮迎着少數的目光坐到了離林煦最遠的角落。

林煦淺淡的眸光落在了江淮身上，沒有像往常一樣招手讓江淮過來，只是接過殷勤的人遞過來的酒，抿了一小口。

江淮還在思忖究竟林煦要怎麽教訓他的時候，就看見包廂的那扇門又被人推開了。江淮的視線只是短暫的搭在了推開門的人身上。

來的似乎是陪酒的，穿着JK短裙，畫着濃豔逼人的妝。有女生也有男生。

江淮也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了，當他順着林煦的節奏混入了他的圈子之後，這種規模的聚會，對他來說也是見慣不慣。

對于聚會上發生的種種事情他也是裝作沒看見。林煦很滿意他的聽話，于是總是會帶江淮去這些富二代小規模的聚會。

當然，以前，林煦是将江淮當成勝利品，帶在身邊讓他看着發生的肮髒迷亂的事情，也是為了威脅江淮，他比俞溪狠心，只要江淮背叛了他，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而今天，江淮也不清楚究竟林煦會怎麽來敲打他，畢竟，他這次可能真的觸碰到林煦的底線了。又或許，林煦只是找個借口來折磨他罷了，在林煦眼中，其實江淮一直是最潛在的隐患。江淮對林煦雖然是表面上的順從，但是骨子裏還是抗拒的。

江淮也把握不了接觸林煦的度，要怎樣在庇護之下盡可能擁有‘自我’或許是他最近需要做的事情。

江淮白皙的指節輕敲了下透明方幾，周圍的人漸漸的将注意力放在了送酒的少年少女身上。他們年紀也不大，漂亮且熱情，比看得見摸不着的江淮好太多了。盡管如此，還是有人頻頻偷瞄江淮。

這場放蕩游戲的高潮多半不會從他身上偏移，江淮很有自知之明，索性在角落等着所謂的“懲罰”降臨。

“抽到江淮了！”不遠處組織抽牌國王游戲的人起哄的那一刻，江淮這邊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坐在角落的江淮穿着一件修身淺色學院風毛衣，隐隐勾勒出衣物下纖細柔美的腰身線條，迷亂又雜亂的光線落在他身上時，竟有幾分亵渎的荒謬感，一時間，嘈雜的環境竟然安靜了一瞬。

江淮倒不怎麽關心別人視線中的欲望，他目光落在最遠處的那人身上，輕硒一聲，落座在最邊緣的角落。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看出了江淮和林煦之間的暗潮，馬上用喧鬧蓋住了那一瞬的尴尬。

江淮順手拿過面前的罐裝飲料，指尖一勾，輕松拉開，氣聲泡咕嚕了幾下，江淮在這昏暗的角落借着罐子擋住了自己嘴角的嘲諷。

指尖的冰冷不斷的提醒他将腦海中的不屑收斂起來，他現在還不能和林煦鬧掰。

麻煩，江淮指尖輕輕摩挲着易拉罐瓶口，餘光透過昏暗迷亂的喧雜，落到不遠處的林煦身上。

林煦在外人眼裏哪怕再謙虛有禮，但是骨子裏也依舊惡劣，江淮垂下的眸光落在自己由于燙傷泛紅的手背上，無不惡劣的想，也就這段時間了，在暗處的江淮扯出些漫不經心的笑意，如墨般精致的眉眼盈出些柔意，如春水般撩逗着望過來的目光。

果不其然，江淮在角落愣神幾秒後，就被人起哄拉起來。江淮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局面，自從加入林煦的圈子後，他雖然在明面上被所有人優待着，但是，私底下，他們說的比誰都難聽。

尤其是，上次由于一個學生會成員失職處罰的事情，他難得違背了林煦的意願，伸出了援手，導致了林煦看出了他的逆反之心。

以至于後面一直被不懷好意的人挑刺針對，林煦私底下也裝作沒看見，導致他的處境再度陷入了危機之中。

麻煩，江淮嘴角勾起些溫潤的笑意，薄唇殷紅，一撇一笑中全是春意，惹人心動。

這場鴻門宴明擺着不同讓他好過，打着游戲的幌子來看他笑話。

江淮當然不能發作，甩臉色走人，相反，他接過遞過來的高腳杯，對着給他使拌子的人嫣然一笑，攝人心魂，倒把旁邊看戲的人看呆了。

林煦在一旁注意到江淮指尖輕輕抹過遞酒那人的指腹，心中越發煩躁，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身旁的人注意到了，還以是林煦覺得沒有懲罰過瘾。

江淮被林煦冷落了在他們這個小圈子其實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只是鬧了今天這一出可能就不是什麽秘密了，畢竟，林煦對江淮被針對也沒有任何作為。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怕裏面還有一部分人不知道這件事，但是，随着這場聚會的進行，或多或少都看出來了江淮被冷落的事實。

裏面大多數人都是富二代，仗着家世，做事本來就沒多少分寸，江淮本最開始本來就是他們的獵豔對象之一，只不過被俞溪先搶到手中罷了，最後又轉投林煦懷抱，還是無縫銜接，讓有心捉弄的人都無從下手，兩家都将他庇護的好好的，但是，這次江淮可能是真的惹惱林煦了。

不遠處的美人唇上沾了些酒，漣滟了一方春色，薄唇盈潤中透着幾分嬌嫩，讓人心神蕩漾。

江淮嘴角的淺笑太過勾人，哪怕是主桌上不懷好意引導整場鬧劇的人，也怔愣了片刻，随後，眼珠子一轉，餘光掃過不遠處看戲的林煦，落在江淮的殷紅的唇上，嘴角扯出一抹玩弄的笑意，“那，”

拖長的尾音意味着嘲弄即将進入半個高潮，江淮心中升起的不詳蓋過了酒精微醺後的不适。

江淮看着面前遞過來的高腳杯，在迷亂的燈光下讓豔紅的酒色顯得有些混沌。

“你去隔壁包廂裝成moneyboy，”提出要求的人掃過江淮白皙的指尖，不懷好意的補充道，“親吻一名客人。”

江淮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依舊不減半分，他反倒淺抿了一口烈酒，掀起帶着些薄紅的眼皮，目光掃過提出懲罰的人。

雖然，這一眼浸潤着無盡的媚意，但是，直視他目光的人卻無端感覺到一種壓迫感，裹挾着鋒利刺入他眼底，一時間竟然有些冷汗津津，但是，他下一秒再度看過去時卻變成了一汪春水，裏面漣滟着桃瓣春痕，讓人的心髒都漏了一拍。

林煦單手撐着下颚，無所謂心想如果江淮來求助他，他倒不是不能幫忙，他蠻喜歡看見江淮臉上露出那種慌亂和挫敗感，以及在他伸出手後，江淮眼中只有他一個人，那種依戀和信任很大程度上滿足了他的優越感和控制欲。

他‘喜歡'江淮，也喜歡掌控江淮的情緒，為他喜，為他哀，江淮是一件趁手的‘玩具’，值得他下工夫去馴服，但是，當林煦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掌控江淮的時候，卻偶然間發現，江淮其實并不真正臣服于他，他已經讓江淮再也無法回到俞溪身邊，也隔絕了其他居心叵測之人來窺視他的，‘玩具’，卻沒想到，江淮還是會為了其他人忤逆他。

尤其是，江淮忤逆他的原因還是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女生，江淮不僅沒有給他報備，甚至還有傳聞說，江淮喜歡那個女生，而暗中借他的名義去暗箱操作，讓那個女生進入了學生會，他甚至還撞見過兩人單獨相處，雖然後面江淮解釋過原委，但，這還是讓林煦很不爽。

所以，他縱容了身邊人對江淮的放縱作為，林煦目光投落到江淮由于酒潤後盈潤飽滿的紅唇上，林煦心想，如果江淮經歷了這些這些刁難，能更聽話一點就好了，他不介意讓江淮依舊站在他身邊，他依然會庇護江淮。

不過，當江淮的話音再度落到林煦耳廓的時候，讓林煦怔愣了片刻，回過神來之時，林煦發現自己手中的酒飲易拉罐已經變形了。

“好啊，”江淮手腕搖晃着指尖的高腳杯，餘光都沒給林煦一個，拉過一名包廂中的money boy，飛了個桃花眼，将他的工作名牌扯下，往衣襟上一撇，徑直穿過身後起哄的人群，哄鬧的背景音在江淮扯亂衣襟的那一瞬就只剩下音箱設備在發出嘈雜的聲音，白皙的鎖骨在一層淺橘色的氛圍燈光下，多了幾分詭谲的媚意，眉眼間盡顯風情。

江淮推門而出後，徑直右轉，并推開了隔壁包廂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