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聞言,段炎的眼睛瞬間紅了。
他站起身,眼睛依舊看着地面,低聲道:“我本來沒想出來……”
這種事情,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他沒想跳出來讓池牧煙難堪。
段炎看眼躺在地上的季路明,周圍逐漸聚集好幾個人拿着手機對他們拍照。
人群很快越聚越多,把池牧煙和段炎,還有躺在地上的季路明圍成一個圈。
有眼尖的粉絲已經認出段炎,大喊一聲“段炎”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粉絲一臉懊悔,這種時候,哪能把名字叫出來?
群衆迅速反應過來,對着段炎拍攝。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段炎趕緊俯下身去,把躺屍的季路明扯到自己肩上:“我車在外面,趕緊去醫院。”
池牧煙趕忙點頭,一路小跑着幫段炎把人扶到車上去。
段炎用力踩向油門,白色賓利奔馳而去。
-
病房外。
盧豔踩着高跟鞋,把手提包狠狠摔在段炎懷裏:“段炎!你到底想幹嘛!!!當街打人,還被粉絲認出來!你瘋了嗎???一連十條熱搜!公關部門都快忙瘋了!!!”
盧豔年過五十,大段炎正好兩輪,一路把三歲的童星扶持到今天這個地位,打他跟打小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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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炎家境好,性格乖戾,年輕的時候沒少給她惹禍。
不同以往的是,以前闖了禍段炎會笑吟吟地勸她消火,今天卻一言不發地坐在醫院長椅上,右手上全是血,都沒去洗。
不對勁。
盧豔警惕地看一眼坐在對面長椅上的池牧煙,對方的表情卻很淡定,觸及到她詢問的目光時,沒有絲毫躲閃。
盧豔問段炎:“發生什麽事了?”
段炎繼續低着頭,什麽話都沒說,他手邊卻突然出現幾張濕紙巾。
就在剛剛,池牧煙走過來,抽出好幾張濕紙巾,蹲在段炎旁邊,細心幫他擦手。
微涼的觸感從掌心劃過,段炎終于擡起頭,聲音有點啞:“對不起。”
盧豔瞬間瞪大眼睛。
她沒聽錯吧,這倆到底誰在跟誰道歉???
被欺負的是原身,從理智上說,半年前段炎完全可以袖手旁觀,在這件事上,段炎只是一個局外人。
但同樣,他也只是一個局外人。
他不是原身。
他沒有任何立場,對這一句“對不起”做出回應。
幫段炎擦幹淨手,池牧煙坐到段炎旁邊,擡頭看盧豔:“裏面躺着的是我一個仇人,段炎在幫我出氣。”
“幫你出氣?”盧豔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段炎一個月前還想把一直糾纏自己的池牧煙碎屍萬段,今天卻會幫對方出氣?
這世界變化太快,她理解不了。
來的路上,盧豔已經把被打的季路明調查清楚了。對方的身家約有五百萬,開有一家小公司,沒有上市。
五百萬的小公司對許多打工人來說,應該是個天文數字,但放在段炎面前,根本不夠看的,他随便一部戲的片酬都不止五百萬。
更何況段炎身後還站着一家業務遍布全國的珠寶公司——暖暖珠寶,他外公外婆的産業,以段炎母親的名字命名。
她有信心能夠擺平季路明,現在讓她焦躁的是,網上的風波如何解決。
“柏望舒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網上的黑水軍擋都擋不住,說吧,你想讓我怎麽解釋?說你幫人|報仇,見義勇為?”
說到最後一句話,盧豔眼角餘光分明刮池牧煙一眼,語氣裏滿是不滿和譏諷。
池牧煙假裝沒看見,根本沒往心裏去。
他低頭看眼手機。微信界面停留在兩分鐘前,許慕誠給他發的一條消息:「堵車了!馬上到!」
實際上,此時許慕誠正蹲在馬路邊上抽煙,暖色的火星子直往地上掉。
助手小陳忙問道:“誠哥,我們還不走嗎?”
這路上根本沒堵車。
許慕誠吸掉最後一口煙,把煙屁股往水泥地上摁:“急什麽,晚點再過去。”
盧豔現在肯定就在醫院,他要是現在過去,指不定會被怼成什麽樣。
更何況現在上熱搜的是段炎,有這大影帝在前面擋風,他着什麽急。
另一邊,段炎終于開口:“柏哥不是那種人。”
小說中,柏望舒和段炎是名義上的死對頭,兩人都是影帝,經常撞影片檔期,在同一場頒獎典禮競争最佳男主,在粉絲眼裏,這兩人根本水火不容。
直到後來段炎主角光環顯露,開了挂似的一路高飛,這才把柏望舒甩在身後。
實際上兩人關系不錯,惺惺相惜,只是兩家經紀人因為存在競争,互相看不上眼,經常在背後使絆子。
就比如現在,柏望舒的經紀人田森已經找好了水軍,正在網上推波助瀾。
盧豔想了許久,終于想到一個離譜但又無法被反駁的理由:認錯人了。
“就說有人欠你錢,一直拖着不還,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你打完了才發現打錯人了。等季路明醒了,我來跟他串口供。”
盧豔無奈扶額,她自己都覺得這理由簡直逆天。
“至于池牧煙為什麽會站在旁邊,在你動手之前還跟他說話……”
池牧煙一點就通,淡定道:“我也認錯人了。”
段炎:……
盧豔:……
-
微博上的“公事”解決了,池牧煙還要處理自己的私事。
季路明已經醒了,臉上纏滿了繃帶,正坐在床上吃梨。
池牧煙推門進來,站在床邊。
季路明眼睛一亮,問:“怎麽,你考慮清楚了?現在又想跟我了?”
池牧煙冷漠道:“你打算糾纏我到什麽時候?”
“欸,別說的這麽難聽,畢竟我們也是有過一段情的……”
“別惡心我,”池牧煙打斷他,“直接說吧,條件是什麽?”
季路明放下啃了一半的梨,躺回病床上:“本來我想再跟你玩玩,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你不是在跟段炎談戀愛嗎?我想要拿暖暖集團在S市的代理權。”
池牧煙眸光冷酷。
商人果然永遠以利為重,情|色只是消遣。
池牧煙拒絕:“我跟他什麽事都沒有。”
“別裝了!”季路明笑出聲,指指自己被繃帶纏得只露出一只眼和一張嘴的臉,忍不住提高音量,“什麽都沒有,他能把我打成這樣???”
池牧煙沉默了,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段炎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
“總之一句話,沒有代理權,你別想擺脫我!”季路明拿出上門催債的勁兒,躺在床上耍無賴。
池牧煙将計就計,狐假虎威:“你既然知道我和他在談戀愛,就應該明白,我可以讓暖暖集團把代理權給你,同樣也可以讓你一無所有。”
季路明攤開雙手:“随便。但你可要想好,你要真敢對付我,我就把半年前那點事全部都告訴段炎!”
池牧煙笑了:“他不是已經知道了?”
“我說的是,細節。”季路明坐起身,壓低音量,“你還記得,我們當初是怎麽處的嗎?”
池牧煙神色凝重,他當然知道。
小說裏季路明下身不舉,心理變态,自己做不了,就想盡辦法折磨原身。
跟原身在一起的那十多天裏,季路明雖然跟原身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但卻有心理折磨。
白天原身要去醫院照顧奶奶,晚上就要回到季路明這裏扮演花瓶。
漆黑的夜裏,原身脫光了衣服跪在地上,只有床頭開着一盞暖燈。季路明惡心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視,偶爾會把一杯冷水從他頭上倒下去,口中念叨着:“給我的花瓶,倒點水。”
又或者把幾朵小黃花扔原身肩上,季路明惡心道:“給花瓶插花喽。”
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整整十七天,原身生不如死。
季路明笑着,故意壓低音量的語調越來越惡心:“想清楚了嗎?把代理權給我,還是,想讓我親口告訴段炎,你身上到底有多白……”
“你看到怎麽了?”池牧煙突然開口打斷他。
季路明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池牧煙聲音平穩道:“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還去過東北大澡堂子洗過澡呢,看過我身體的男人多了去了,你排第幾?”
“至于那些羞辱,我又沒少塊肉。”
目光挪到季路明下半身,池牧煙譏笑道:“我還說錯了,你根本不算男人。”
“你給我出去!”季路明惱羞成怒,把手邊那半顆梨扔向池牧煙。
池牧煙躲都沒躲,這老頭準頭不夠,那半顆梨離他還差五十厘米的時候就掉在了地上。
池牧煙神色冷酷起來,說:“應該是你要好好考慮。我跟我們家段先生情比金堅,只要我撒個嬌,賣個萌,轉眼就能讓你灰飛煙滅!”
不放心池牧煙一個人應付季路明,段炎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這句話,頓時腳步一頓。
什麽……情比金堅……
剛想敲門的手撤了回來,段炎默默轉身離去。
“總之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別讓我再看見你。”
不管他說的話季路明信不信,氣勢得足。
不等季路明回複,池牧煙轉身就走。
回到家中,池牧煙洗了把臉,看向鏡中的自己。
他跟原身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原身的左眼眼角下有一顆小紅痣,手也比自己的細嫩。他的手因為常年練琴,彈奏各種樂器,早已粗糙不堪,指腹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沒關系的,”明知道原身聽不見,池牧煙還是看着鏡子中原身的臉,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就當去東北洗澡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