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水軍來了!諸邪退散!”
“傻逼水軍能別頂着我炎哥的名字嗎?晦氣!”
被莫名其妙當成水軍的段炎不耐煩地嘶一聲,又打賞了一架私人飛機。
池牧煙無可奈何,再次木然地表達感謝:
“謝謝隔壁炎哥送的一架私人飛機,謝謝。”
“怎麽只有謝謝了?”段炎索性發條彈幕,“愛你麽麽噠呢,主播不敬業啊!”
有着極好職業素養的池牧煙雖然萬般不情願,只得冷着臉回道:“愛你,麽麽噠。”
段炎來了興趣,又接連打賞好幾根棒棒糖。
池牧煙無可奈何,又說了好幾次“謝謝”。
段炎厚顏無恥,故意逗他,又發幾條彈幕:“麽麽噠呢?”
這下池牧煙理直氣壯道:“只是幾根棒棒糖,沒有麽麽噠。”
段炎趕緊調到後臺充錢,想再打賞幾個嘉年華,轉頭卻發現池牧煙的直播間已經關閉了。
就在段炎後臺充錢那幾秒內,池牧煙急切地說一句“今天的直播到此結束,感謝各位觀看,謝謝”後,就急匆匆地下線。
仿佛在躲誰。
看着黑屏的直播間,段炎輕輕笑了下,自言自語:“這小孩,不禁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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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想到下午照片的事,給盧豔打去一個電話:“豔姐,池牧煙的照片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從監控裏調的,你不是說那天池牧煙又去找你了嗎?我留了個心眼,回去查了查,怎麽了?”
“那後面你還拍到什麽?”想到那天晚上池牧煙在他床上做的那些事,一向厚臉皮的段炎覺得十分羞恥,不想別人知道。
“還能拍到什麽?無非就是拍到你主動給他開門,讓他進屋,至于屋裏又發生什麽,屋裏又沒監控,誰知道。”
段炎松了口氣,看來那天晚上丢人的事不會有人知道,自嘲般笑了下,他也是傻了,酒店房間內怎麽可能有監控?
盧豔疑惑道:“你問這些做什麽?”
“哦,随便問問,你那還有別的證據嗎?”段炎仰躺在沙發上問道。
盧豔撇撇嘴:“多了去了,比如禮物上的攝像頭,追車時從後視鏡裏拍到的車牌,等等,我都攢着呢。”
就等着哪天池牧煙作幺蛾子,把這些東西甩出來給對方致命一擊。
視線穿過落地窗,看眼隔壁,段炎淡淡道:“都燒了吧。”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接着傳來盧豔氣急的聲音:“你有病啊,關你什麽事,你好好做你的演員,這些事情我來處理。”
“我說,都燒了。”嚴肅的語氣不容置喙。
盧豔思考兩秒,無奈道:“行,行,都燒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畢竟她想捏死池牧煙,也就動動手指的事,根本不需要這些證據。
“正好,我還有事要問你,你休整好了嗎?準備什麽時候進組啊,我可跟劉導說了,你下月初就進組。”
“月初肯定不行,起碼得月中,我還沒玩……不是,沒歇夠呢。”段炎懶懶道。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盧豔翻個白眼,叮囑道,“少喝酒,喝酒傷身,下月一號我去接你,別讓人家劇組等遲了,讓人家說你耍大牌。”
“我本來就會耍大牌。”段炎厚顏無恥地直接承認。
盧豔一錘定音:“就這麽定了,一號我去接你。”
“喂?喂?聽不清,我挂了!”段炎裝聾作啞,正要挂掉電話,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問,“豔姐,我們那個電影是不是還缺一首主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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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直播,再次把池牧煙推向風口浪尖,讓人欣慰的是,雖然池牧煙本人依舊許多差評,《成心》的銷量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甚至越賣越好,不少認可池牧煙音樂實力的圈外路人紛紛下單購買。
就連段炎的粉絲都不情不願地主動下單,然後把這首歌丢進收藏夾裏吃灰,一點都不敢聽,就怕聽了就放不下了。要不是段炎突然下場,力挺好友俞辯年的新歌,他們才不會下單購買呢。
對此,段炎理直氣壯:“支持好友新歌,我有什麽錯?”
這話在理,粉絲們也無可奈何,只是對池牧煙這個有才無德的爛人的憎惡更深了幾分。
短短幾天,《成心》火遍大江南北,成功進軍三四線低端市場,跻身各大理發店、超市,甚至廣場舞的播音機裏。
連三歲小孩都跟着唱。
池牧煙本人也跟着水漲船高,熱搜指數跻身前五,只是他風評太差了,圈內人還在觀望,暫時還沒人找他寫歌。
池牧煙閑了好幾天,自己在屋裏彈彈琴,寫寫歌,自娛自樂,“隔壁炎哥”再沒找過他麻煩,生活一片安寧祥和。
直到這天早上,他推開房門準備去買菜,卻發現門前臺階上趴着一頭死豬。
他伸腳踢了下,死豬不滿地嘟囔着,帶着一身酒氣,池牧煙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池牧煙又踢了一腳,覺得這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随即不管不顧地繞過他,直接去買菜。
八點十分,等他買菜回來,段炎還在他門前趴着。
池牧煙沒脾氣了,擔心段炎真死過去,把人扶起來,往他自己家門前送。
“刷臉。”池牧煙冷冷道。
段炎疲憊地睜開雙眼,防盜門毫無反應。
池牧煙又拎起他的右手,往密碼鎖上摁,防盜門依舊沒有反應。
池牧煙無語了,只得問道:“密碼多少?”
段炎暈乎乎地聽懂了,煩躁地揉揉頭發:“不記得了。”
“不記得密碼你為什麽不錄指紋???”池牧煙咬着牙關,壓制怒火。
這大冷天,段炎只穿了一件單衣。旁邊人身上暖和,迷迷糊糊中,段炎下意識往旁邊人身上靠。
池牧煙從不是個好脾氣又有耐心的人,撐死幫段炎打個120。
他正要撒手,想把段炎扔在地上,對方卻勾緊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往他脖頸裏靠。
溫熱的氣息在冬日的低溫下顯得十分微弱,段炎抱緊他,在他懷裏閉緊眼睛發抖:“好冷。”
接着又是一句“好疼”。
能不疼嗎?胃病還喝酒,找死。
池牧煙抿唇,把人拖回自己別墅。
半夜十二點,段炎突然酒醒。腹中一陣陣抽痛,卻又暖暖的,不怎麽餓。
擡頭一看,沙發旁邊茶幾上放着一盒新買的胃藥,還有一碗喝了一半的白粥,應該是他喝醉時,暈暈乎乎被人喂進去的。
客廳燈還亮着,段炎臉色蒼白,艱難坐起身,又拆了一顆胃藥喂進嘴裏,囫囵吞下去。
另一側的沙發上,池牧煙蓋着被子,因為燈光太亮,皺着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段炎走過去,想幫他把被子掖好,一低頭,就對上池牧煙防備的目光。
“醒了?”段炎溫和一笑。
池牧煙不吃這套,冷漠地坐起身,開口趕客:“你醒了就出去。”
段炎一副沒聽見的樣子,坐到沙發一端坐下:“你知道我為什麽喝酒嗎?”
池牧煙冷冷道:“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說。”段炎打斷他,疲憊的內心湧上一股堅定的傾訴欲望,“我家裏的事,你應該都知道吧。”
池牧煙沉默不語。
每一本狗血小說的主角都有一個狗血的身世,《絕世影帝》這本小說也不例外。
小說中主角段炎的母親段暖暖是豪門閨秀,卻看走眼看上了一個窮小子易辛禾,也就是段炎的父親,一個十足十的渣男。
段暖暖不顧家人反對,執意下嫁易辛禾,外公外婆縱然反對,卻心疼女兒,于是把易辛禾當親生兒子培養,甚至準備把偌大家業都交給易炎——那個時候,段炎還姓易。
後來,易辛禾出國進修,攀上更加富有的國外富豪,隐瞞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實,跟富豪之女結婚,還生下一個金發碧眼的孩子,跟段家徹底斷開聯系。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段暖暖帶着孩子找上門時,那個米國佬小孩居然指着段炎鼻子,罵他是bastard。
直譯過來,私生子的意思。
年幼的段炎當然不會讓他,一拳上去,把那個金發碧眼的小孩揍到鼻子流血。
然後,他那個從小對他萬分寵愛,從沒動過他一根手指的父親,拽起他的頭發,把他摁在樹上扇巴掌。
“那段時間,我跟我媽受了很多委屈。”
挨了很多打。
因為莽撞,和出于對丈夫和一位父親的信任,那次出國,只有段暖暖和段炎兩個人。
段炎輕描淡寫的一個“委屈”,池牧煙卻全都能聽懂。
随着段炎在娛樂圈的爆紅,他家這點破事早已人盡皆知,只是不太清楚細節。
更何況他還看過小說。
後來事情鬧大,易辛禾因為重婚罪和家暴進了監獄,到現在都沒出來。
段炎低聲道:“回去之後,我媽就瘋了,在我十三歲那年跳了樓。我很自責,自責自己沒有治愈她。然而除了自責,我對我媽更多的感覺是怨恨。一個渣男而已,有什麽過不去的?”
段炎越說越氣,呼吸急促起來:“她為什麽不能為了我好好活下去???為什麽不能為了我好好活着???她為什麽不顧我的苦苦哀求,當着我的面跳樓???她為什麽不要我???池牧煙你告訴我,我媽為什麽不要我???”
段炎眼眶發紅,啞聲道:“難道因為我是那個人的兒子,讓她覺得惡心嗎?”
池牧煙默默聽段炎說話,等他發洩完,這才鄭重開口:“段炎,她是你媽,但首先,她是她自己。就算要活着,也不單單為了你,更多是為她自己。”
池牧煙殘酷的話語像一把刀子插進段炎胸口,他冷漠地說:“你媽有抑郁症,她困在自己的世界裏出不來,這事不怨你。但你不該怨恨你的母親,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當她不想活的時候,誰都沒有權利逼迫她為誰活着,哪怕是她親兒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