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記憶都結成霜花（二）
為什麽一定是他呢？
為什麽一定是許嘉恒呢？
路菀笑了，她的眼睛像琉璃一般璀璨奪目，整個房間的燈光都為之失色。
“哥哥，你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好？”
Haven不動聲色，手指交叉在面前，但是目光中是掩蓋不住的溫柔和和煦。
是啊，說到底他們非親非故，Haven家族中女孩子也不少，有溫婉可人的，有天真活潑的，有潑辣蠻橫的，唯獨對路菀，他是把她當親妹妹的。
他面前的路菀一如當初初見時的那個十七歲的少女，懵懂而無知，讓他看一眼就心疼。
人心是最奇妙而難言的東西，有些感情可以超越骨血親情的限制，變成他們心中最柔軟靠近心口最近的羁絆。
“哥哥，是因為這裏。”
是因為心。
年輕的、驕傲的、眉眼已然變得成熟的女孩指着自己的心口，言語裏是說不出的甜蜜和幸福。
“這世上有那麽多的好男兒，許嘉恒算不得最好的：他脾氣不算好，還有點幼稚，像個長不大的小孩，長相嘛…”她晶亮的眼睛看向對面不置可否的男人：“當然也沒有哥哥你帥！”
Haven被她的擠眉弄眼感染，臉上終于帶上了些許笑意。
“哥哥，我心眼兒小，還記仇，所以只能是他。”路菀說道。
十七歲的許嘉恒是因為太過驕傲，才失去了他的路早早。那麽十七歲的路菀呢？是因為太過膽怯。
較之十七歲的路菀，現在的她終于讓Haven看到了那份久違的坦蕩明白，他親愛的妹妹終于能夠直面那段青春，直面過往的所有人和事，勇敢而無畏。
Haven很是滿意。
Haven拿起了挂在椅子上的大衣，站起身來：“走吧，我先送你們回去。”他帶着一絲神秘：“我有事和你講。”
Haven領着路菀出去，走過日料店長長的走廊，終于看到了在洗手間門口吵架的林蕭月和向威。
向威：“你怎麽回事！你為什麽扶着我我還能摔一跤！”
林蕭月：“放你的小豬屁！我看你不僅是玻璃腦子還是個扁平足！走路都走不好！你這個碰瓷怪！”
向威：“我碰瓷？明明是你們嫉妒我天資聰穎一個一個都和我的頭過不去！”
林蕭月：“你這個頭裹成西瓜的木乃伊！你要是腦子沒問題為什麽支票上的簽名威字會少一撇！你這個文盲！文盲！”
路菀：……
而中文口語很溜但是寫起來一塌糊塗的Haven聽到這一句很奇怪地扭過頭來看路菀：“菀菀，威這個字裏有一撇嗎？”
路菀：……
向小少爺因為腦袋還沒好，被路菀無情的扔回了醫院。
Haven終于能開心地指着自己的加長悍馬對他親愛的妹妹說：“你覺得這個車怎麽樣？連車帶司機我給你配一輛好嗎？”
路菀看着這個誇張的配置，堅強地微笑：“不必了哥哥，我家樓下沒有地方停車。”
Haven依然沒有放棄：“要不我把你住的那一幢樓買下來改造一下吧，可以把停車位什麽的都改成加長的…”
路菀深知她親愛的哥哥不給她花點錢是渾身難受的，她妥協道：“哥哥，你還是直接給我打錢吧。”
……
林蕭月大概也看出來Haven有事情要和路菀說，拿起住院的小皮箱“蹬蹬蹬”地就上樓了，留下車裏的Haven和路菀。
Haven從車子後面的文件夾裏，拿出了幾張紙，遞給了路菀：“你之前托我查的事情，雖然進展緩慢，但是總算有了一些眉目。”
路菀接過，詫異地擡起頭：“是關于…”
Haven的眼神似是鼓勵：“對，是關于你的父親。”
“在過去的幾年裏，我調查了你的母親路女士，她和你現在生活的城市可以說是毫無關系。不管是出入境記錄、通話記錄、銀行卡記錄，所有的一切都毫無頭緒。”
路菀看着他：“我知道，這個你對我說過。”
Haven朝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很是調皮：“所以我去調查了我的父親。”
路菀震驚地長大了嘴巴：“你調查了老蘭克先生？”
Haven寵溺地繼續說道：“是，漸漸地我發現，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在調查你的母親。”
路菀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薄薄的幾張紙。
Haven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撫着她繼續說道：“這些年在這座城市裏的正在調查你母親的人，不止一波人，無一例外地都被我的父親攔截住了，我之所以可以确定這其中有你父親的人，是因為一件事。”
“你還記不記得，你上高中之前和月月一起來過一次紐約？”
路菀點點頭：“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在英國讀書，我一直到回國都沒有見到你…”
Haven将她額前的碎發撥落到耳後：“對，那一次你和月月在小鎮上騎自行車，兩個人一起滑倒了，被送進了醫院。”
Haven帶着沉靜而謹慎的口吻，緩緩道：“你在紐約醫院裏的血型記錄，被銷毀了。”
路菀不解：“為什麽會…”
Haven回答道：“是被我父親抹去的。”
“菀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當年出生的時候，戶口和月月是在一起的。”
是了，她當初出生的時候，是被記在姨父姨母的名下的，外婆後來還和她解釋過，一是因為路方晴在娛樂圈不好讓狗仔查到，二是因為外婆和路方晴都不是本地戶口，所以才将她記在了林蕭月的父母親的名下。
所以到底是什麽樣的理由，讓她被斷絕和路方晴除了血緣之外的全部聯結，讓老蘭克先生動手抹去她的用血記錄？
Haven靠近路菀的臉，語氣溫柔而鄭重：“我想你已經猜到了，菀菀，你的父親還活着，并且，路女士非常非常，不想讓他知道你的存在。”
路菀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想到了小時候吃的泡泡糖。
泡泡糖一毛錢一塊，娛樂報紙五毛錢一份。
路菀要省下五塊泡泡糖，才能買回一份娛樂報紙。
她不敢讓外婆知道，所以還要跑去離家稍微遠一點的小賣部，踮着腳站在玻璃櫃臺前，從衣服的小口袋裏一枚一枚地把攢好的硬幣拿出來。
買到了之後，她要在離家很遠的小巷子裏，把報紙打開，找到和路方晴有關的消息，撕下來，折啊折，塞進自己的小口袋裏。
因為月月悄悄地告訴過她那個上面可以找到她的爸爸。
路菀找了很久很久，但是她沒有找到。
她甚至想過，是不是她的爸爸是個不好的人，是個殺人犯搶劫犯，甚至已經伏法，所以外婆才會怎麽都不願意告訴她她的爸爸是誰。
現在她知道了，她的父親還安穩地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個閑工夫去調查她的母親，并且，他可能從未知曉過，他有過她這樣一個女兒。
Haven安慰似地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菀菀，我會在上海呆一個月，這個月裏我會幫你調查你母親的事情，你在星河也一定要小心——畢竟我聽說，你母親當年也是星河的藝人。”
路方晴和星河并不是正常的合約終止，當年她和星河鬧得并不算愉快，那麽有沒有可能，她的父親就在星河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路菀，直到她進入了《食之旅程》的真人秀組。
路菀看清了人員配置之後就開始頭疼：嬌俏人來瘋少女許林煙、小兔崽子陳少季、溫柔可人的任真以及兩位演藝界的老前輩。
許林煙是第一個來化妝室和她打招呼的，路菀當時在做頭發，許大小姐一過來就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菀菀姐！”
想來也是因為是在組裏，她的人來瘋堂哥許嘉恒千叮咛萬囑咐不能叫她“嫂子”。當然他并不是自願的，是肖一倩拿了她的電話給許嘉恒吼出來的。
昨天晚上路菀在收拾行李的時候，許嘉恒就在酸溜溜地問：“你會想我嗎？”
路菀還故意皺着眉頭仔細地思考了一下：“會的。”
氣得許嘉恒當場就想把她拉到懷裏幹得她下不來床看她還能和他講騷話。
但是她的這聲“菀菀姐”路菀也不是很能受得起，因為許大小姐拍得她往前一傾，發型師的手裏多出了一小把頭發。
路菀心疼地看着發型師手裏自己的紅毛：“煙哥兒，你能不能輕點，我都快禿了！”
脫發少女路菀每天梳頭的時候都會長籲短嘆，恨不得上高香祈禱一下不要再掉頭發了。
旁邊的發型師笑着打趣：“路菀老師你頭發太多了，掉是正常的。”
路菀心想你放屁，那是你沒見過我一梳頭發掉一把的盛況。
許林煙也深有感觸的點頭：“沒錯！是不是因為冬天到啦！我也天天掉頭發！”
結果還沒等路菀開口，許林煙的小助理就在旁邊冷冷地開口：“那特麽是因為你每天晚上打游戲打到淩晨五點才睡覺！”
許林煙震驚地回頭：“你怎麽知道？”
小助理微笑地看着她：“因為我昨天早上陪我奶奶爬起來打太極拳的時候看到你還在線啊！”
許林煙：……
然後許林煙轉頭就朝路菀小聲地嘀咕“我為什麽淩晨五點還在打游戲？還不是因為我沒有性生活！”然後她自顧自地總結論點：“所以我掉頭發都怪沈淩軒！”
路菀：……有道理！許嘉恒出來挨打！
作者有話要說：
有獎競猜，路莞的父親到底是誰？本文現在一共出現過四個老男人：楊子江導演、沈心雄沈陽平兄弟、還有老蘭克（他已經提前出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