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眼前人
在已知的,能掌握的最後兩個月裏,趙安之飛到各地出差。出差這種事,偶爾為之是美差,成天在外面奔波,那些追求穩定的同事是最受不了的。有趙安之主動請纓,別人也樂得自在,還撈着一個吃苦耐勞的好名聲,不算太虧。
因為到處跑了兩個月,最後國慶節的時候,上司沒好意思讓她加班,給她痛痛快快地放了七天假。
趙安之決定去參加那個她去過許多次的同學聚會,畢竟那也算是一切開始的地方,萬一這一切又在那裏結束了呢?她知道這是個有點不切實際的想法,但只能這樣期盼着。
趙安之又買了那條藕粉色的連衣裙,托裁縫修改了腰線,在同學聚會那天晚上卷了頭發,畫上爛熟于心的妝容。
這一回秦晴不是一個人來接她的,池珩也來了,他笑容滿面,心甘情願地當着司機。秦晴坐在副駕駛,降下車窗,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章程說能帶家屬,秦晴這是要大殺四方去了。
趙安之上了車,除了秦晴多帶了一個人以外,章程竟然也帶了一個女孩來。那個女孩子留着很短的頭發,皮膚很白,臉上有些嬰兒肥,卻又看起來很桀骜,是很有魅力的長相。
張微滢一如既往地沒有出現,倒是何澤生今晚西裝革履的,帶了一副金絲眼睛,典型的衣冠禽獸模樣。
可卻很好看。
他坐在了趙安之旁邊,趙安之沒有忍住,問道:“我怎麽不知道你近視了?”
何澤生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平光鏡。”
趙安之沒想到,何澤生居然也會愛俏。她不得不用全新的眼光來打量何澤生身上新增的這麽一點騷氣。
何澤生在心裏把章程罵了百八十遍,從他做他的狗頭軍師以來,就沒出過幾次正經主意。說什麽現在流行的就是這種戴着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款,保證趙安之一看到他就驚豔的不能自已,那現在用那種打量變異物種的眼神打量他的女人是誰?
趙安之一個晚上就光顧着借酒消愁了,對他們之間的互相攀比和彼此吹捧,乃至于一些殺人不見血的機鋒都沒有興趣。她覺得自己就像大限将至,還乞求着天降神藥的病人一樣,又可憐又可悲。
何澤生的心神全程都在她身上,一會兒讓她吃點菜不要空腹喝酒,一會兒又給她杯子裏裝椰汁,騙她是酒。
趙安之哪有醉的那麽快?起初還一臉嫌棄地拆穿他的騙局,但後面喝的多了以後,就沒那個精力分辨了,被何澤生哄的喝了一肚子的椰汁,跑了幾趟廁所。
何澤生感覺到了趙安之今晚狀态不對,而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們倆狀态的不對。
有人膽子大,直接問了何澤生:“你和趙安之是不是在一起了?”
何澤生看了眼下巴立在桌上,眼睛半開半阖,腦袋搖搖晃晃的趙安之,看着都疼。用手把她腦袋撐起來,逗貓一樣在她下巴上撓了撓,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确認她是睡着了,放心地把她腦袋往自己肩上一放讓她靠着自己,然後朝問問題的人笑。
那人便自以為一切盡在不言中,笑着點了點頭。
秦晴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感嘆道:“心機,太心機了,沒想到高嶺之花是這種心機人設,可憐我的安之小乖乖,是注定羊入虎口了。”
趙安之拒絕陳肅以後,秦晴已經打從心裏認為,她是要在何澤生這棵樹上吊死了,因此此刻也沒有做什麽,就靜靜看着兩人順其自然。倒是池珩提出要帶她先走,章程挽留道:“大家難得聚一次,走這麽着急做什麽?”
池珩看着秦晴笑,秦晴沒辦法,只好自己解釋道:“其實……我懷孕了,六周了。”
今天她可是一口酒都沒喝,全讓池珩擋了。也就是她肚裏的寶寶比較乖,沒有像別人家的一樣成天折騰媽媽,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才敢來同學會。可是看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怕待會場面會有些混亂,秦晴也覺得還是先回去比較靠譜。
章程頓時變得像一個只會尬笑的機器人,再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他旁邊那位娃娃臉的姑娘,一眼就看出了貓膩,果斷上手,擰住他腰間軟肉,在他耳邊咬牙切齒道:“解釋一下?”
章程這邊小聲地求着饒。
秦晴臨走前,特地囑咐了何澤生,要把趙安之平安送到家,見何澤生點了頭才走。
趙安之其實不是醉到睡着了,她是太累了。靠在何澤生的肩上睡了一會兒,便被現場觥籌交錯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趙安之的臉紅通通的,靠在何澤生身上是難得的乖順,何澤生尤其喜歡此刻的她。
趙安之一醒,便趴在何澤生懷裏問道:“幾點了?”
何澤生連忙掏出手機,報時:“十點半了。”
趙安之念叨道:“還有兩個半小時,不對,是一個半小時。”
何澤生問道:“還有一個半小時怎麽了?”
趙安之突然放輕聲音道:“我偷偷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
何澤生也輕輕地應了。
趙安之道:“還有一個半小時,我就要飛走啦,不知道飛到哪裏去,可能是過去,可能是未來,我是不是很厲害?”
何澤生失笑,确定她是醉了,而且看她還想喝酒的樣子,覺得不能讓她再留下去了,還不知道會再喝多少呢。
何澤生也帶着趙安之離場了。他不顧趙安之嘴裏的“我能走”,将人背了起來,穩穩地走向車庫。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第幾次背趙安之了,何澤生總有種過分熟稔的駕輕就熟之感。
何澤生沒把趙安之送回她新租的小區,那邊的治安看着不算太好,趙安之又喝多了,實在不能讓人放心地把她一個人放在那裏。何澤生把人帶回了家,家裏她的房間還留着,東西也沒怎麽動過,被子枕頭上鋪了防塵蓋,拿開就能直接用了。
何澤生把人放在沙發上,鑒于她多次在這張沙發上睡着的經歷,沙發上常備一條小毯子,何澤生長臂一撈,便将毯子拿過來蓋在了她身上,自個去廚房給她泡蜂蜜水,讓她喝完能舒服一些。
給趙安之喂蜂蜜水并不算輕松,剛剛還很乖的人,這下一點都不配合。被何澤生逼着喝完一杯以後,趙安之又哭鼻子了。
何澤生不知道趙安之是喝了酒就愛撒嬌哭鼻子的體質,還以為自己做錯什麽了,把趙安之委屈成這樣。
何澤生拿了熱毛巾來給她擦臉,哄道:“要卸妝對不對?你告訴我要怎麽卸,我來幫你卸。”
趙安之推開了他□□着她臉的手,生氣道:“太甜了。”
何澤生問道:“什麽太甜了?”
趙安之皺眉道:“蜂蜜水太甜了。”
說完,她就直起上身,捧住何澤生的臉,業務熟練地強吻了他。
何澤生先是瞪大了眼,很快反應過來在這個醉鬼腦袋裏,想的是蜂蜜水太甜了,要報複他讓他也嘗一嘗。
何澤生想要推開這個甜蜜的煩惱。
趙安之舔了舔他的唇,他的身體一僵,這家夥就得寸進尺地把舌頭伸進來了。何澤生本來放在她肩上想推開她的手,不知不覺移到了她細細的腰肢上。那腰肢小小的,好像他兩只手就能完全把住,薄薄的裙子下就是溫熱的肢體,握住她的腰,就好像把她整個人控制在手中一樣。
這種異樣的滿足感讓他頭腦一片空白。
趙安之是個新手,但她進步的很快,幾乎讓他神魂颠倒。
何澤生用盡最後的毅力,把她按進自己的懷裏,讓她不能再作亂,粗粗喘着氣,努力想要平複下來,心想還好她醉了,不然此刻就要出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那個吻讓趙安之舔東西舔上瘾了,她埋在他胸前也不安分,像只小狗似的,對何澤生的襯衣又咬又舔的。
何澤生快崩潰了,這個世道好像沒有正人君子的活路。
誰知道趙安之又突然停了下來,好像要放他一馬似的,說的卻是:“何澤生,你是不是喜歡我?”
何澤生想,她是不是清醒了?他鼓起勇氣去看她的眼神,發現裏面沒有厭惡,沒有排斥,似乎還有一點鼓勵,這樣等待着他的答案。
何澤生想,不管是死是活,這一回他要是再不說,或許就要永遠失去她了,他頭一次堅定回答道:“我愛你。”
趙安之趴在他懷裏,壞脾氣地抱怨道:“你為什麽不早一點告白?我馬上要飛走了。”
何澤生有點失望,原來她還醉着。
趙安之想,如果又重來一次的話,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會像沒發生過一樣。如果是這樣的話,做什麽都可以吧?
她內心深處還隐隐記得自己現在是一個無力負責情感的人,一直死死守着一句“我也愛你”沒有說出口。那些激烈的、洶湧的情感,以另一種方式得到了宣洩。
“你能不能讓我睡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車
明晚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