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飯粒
章程,把白大褂脫下放進櫃子裏,掏出手機打給了何澤生。
“師兄,是我。”
“怎麽了?”
“你猜我看見誰了?”
“你猜我猜不猜。”
章程見何澤生興致寥寥,頗有要挂電話的意思,連忙道:“我看見趙學妹了。”
對面的聲音一下變得急促起來:“在你們醫院?她生病了?”
章程卡殼了,頓了一下道:“我沒太注意,好像是的,她好像挂着點滴,可能是在住院吧。”
“你在什麽科看見她的,嚴重嗎?”
章程感覺自己一無是處,道:“電梯裏看見的……還能走,應該沒有太嚴重,不過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
“我記得你和張文钰是一個醫院的,你能不能問一下她?”
章程道:“能是能……”
何澤生道:“你還有什麽重點要說?”
“我看見學妹的時候,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
電話那邊沉默了。
章程只好繼續道:“你也知道看病的話,身邊陪她的可能是家人啊,也可能是朋友啊。而且生病的時候人很脆弱,擁抱很可能只是想尋求關注和支持,并不一定是情侶,你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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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修複了一下師兄脆弱的心靈,章程又不遺餘力地打擊道:“但是,我說但是,你也要做好那種心理準備。我看那個男人和她年齡相當,長相也沒有特別相似,還是有很大可能是男朋友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去問一下秦晴。”
其實章程心中對這個師兄吐嘈頗多,這麽個人高馬大,又帥智商又高的家夥,對感情的理解糟糕的一塌糊塗。都是接過兩次吻的人了,居然過了這麽多年才發現自己的心意。急得章程這個狗頭軍師恨不得早幾年知道這件事情,鐵定把兩人給撮合成了。現在好了,小學妹疑似有對象了,師兄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眼見着就要來一出有緣無分,擦肩而過,章程郁悶啊。
何澤生有些遲疑,還是道:“你不要太明顯。”
他不想她知道。
章程嘆口氣,覺得自己就是這麽一個勞心勞力的命。
***
趙安之恢複的很好,便把趙淼淼強行趕回去,沒讓他在醫院陪床。至于張文钰,趙安之也只跟她開了句玩笑,說等明天她值完班要審她。看見兩人一塊走的背影,趙安之笑了笑。
趙安之第二天是被電話吵醒的,這也不能怪打電話的人,八點半連太陽都完全升起,倒是趙安之睡的遲了。
“喂,你好。”
趙安之的眼睛都沒睜開,更不用說去看看來電顯示,口齒間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纏綿意味。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很了解她,只一聽,便問道:“我吵醒你了?”
趙安之打了個哈欠,道:“沒有,我也該起了,你是哪位呀?”
對方似乎嘆了口氣。
“我是嚴子安。阿姨說你生病了,感覺怎麽樣?有人在旁邊照顧你嗎?”
趙安之一下清醒過來,坐在床上,畢恭畢敬的拿着手機,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一套姿勢擺完以後,她才察覺過來,她和嚴子安的關系好像沒那麽緊張了。
“不是很嚴重,我堂哥和好朋友都在醫院照看我,你讓我媽媽不要擔心。”
“恩……那你假期還回來嗎?”
趙安之有些驚訝對方問了這個問題,但轉念一想,這一次他們的關系可能真的相當不錯,老實回道:“等病好全還要一兩天,假期都要過一半了,再回去就太累了。”
對方似乎有些失望。
一時的沉默使趙安之有些尴尬,便問道:“你回家了嗎?”
“恩。聽說你要回來,還以為能見上一面。”
不知為何,趙安之聽完總覺得哪裏有些微妙,正不自在的時候,聽見有人打開病房的門,連忙道:“護士來查房了,我先不說了。”
趙安之一轉頭,看見了呆呆站在門口的“護士”何澤生。對于趙安之來說,何澤生簡直是一天之間老了五歲,一個理應成天呆在醫院裏的人,也不知上哪去把皮膚曬得這麽黑。那頭發倒是五年如一日的亂翹着,讓人心生親切。
趙安之驚恐地發現,她不過是看了他一分鐘而已,便又迅速地習慣了他現在的長相,并且又覺得他帥氣起來。
趙安之嘆了口氣,想,原來人長得好看,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
何澤生最初想的,只是偷偷看一眼。雖然張文钰說趙安之只是小病,但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趙安之的血皮有多脆,他再清楚不過,讀書的時候便親手将她送進醫務室好多次。
可走到了病房門口,看着她認真講電話的樣子,他又想進來問兩句好。
何澤生知道,他不應該踏出這一步,在不确定趙安之是不是有男朋友的情況下,他不應該離那麽近。
他害怕自己的感情溢于言表。
趙安之看見何澤生時,有些後悔昨天光關心秦晴和張文钰的事,也沒看看何澤生怎樣了。
但看何澤生會來看她,想來他們關系還不錯。想來也是,她和嚴子安好像都成為了朋友,和何澤生更是沒有道理疏遠。
趙安之朝他招招手,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何澤生像個手腳僵硬的機器人,怎麽走怎麽不對勁,勉強在她旁邊坐下。
何澤生為了問趙安之的病情,趙安之便把張文钰彙報的那一串給複述了一遍。
何澤生聽完以後便起了身,似乎不想久留。趙安之連忙伸手去拉,抓住了他右手手腕。
何澤生僵在原地,趙安之卻被他的右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何澤生右手手掌上有幾道疤,淺淺的,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趙安之忍不住伸出指尖,去摸了摸那幾道淺色的疤痕。
何澤生的五指收了收,耳朵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這對何澤生來講太暧昧了。
他左手握成拳,擋在嘴前咳了咳,這才低頭想講些什麽,卻看見趙安之哭了。
不是那種痛哭流涕,而是一種非常文雅,卻也讓人非常心疼的哭法。
何澤生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淚盈于睫。
趙安之的睫毛一直很長,此刻垂着眼掉淚,那淚珠就挂在長長的睫毛上,随着睫毛的輕微抖動搖搖欲墜。
那一滴淚掉在了他的掌心,他整只手掌都不可避免地發起熱來。
何澤生用左手為她揩去眼淚,看見她一臉委屈,輕聲問道:“你為什麽哭?”
趙安之的哭腔裏帶着點憤恨,帶着點無助。
“你為什麽不聽話?我明明說了那麽多次,叫你不要上去,不要逞英雄,遠遠的就避開,你為什麽不聽話?”
何澤生似乎抓住了點什麽,但還沒等他想明白,趙安之又哭道:“你總是這樣,從來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很想幫你,可是我在你心上那麽無足輕重,我要怎麽幫你?”
何澤生見趙安之情緒激動,半蹲下身來,确保她能看見自己的臉,左手不停撫着趙安之的右臂。
何澤生還沒來得及開口哄她,病房的門又一次被打開。
來的人是趙淼淼。
趙淼淼一進門便看見有個陌生男人摸着他妹妹的手臂,快步上前時,更是看見趙安之在哭。趙淼淼強行擠開了何澤生,把趙安之擁入懷中,一被哥哥抱在懷裏,趙安之的情緒便徹底崩潰了,放聲哭了起來。
何澤生的體質絕對不比趙淼淼差,但在看見趙淼淼進門的第一眼,他便聯想到了章程口中那個疑似男友的人,一下失了底氣,輕易被趙淼淼撞開。
何澤生站了起來,後退一步,看見趙淼淼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有些狼狽地轉身,出了病房。
趙淼淼見何澤生走了,便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安慰趙安之上。
“你怎麽昨天捉奸今天哭?看來你最近很忙啊。”
趙安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又被他氣的打嗝,好在一會兒就停下來了。
趙淼淼問道:“剛剛那個,是你前男友?”
趙安之帶着點鼻音道:“我哪來的前男友?”
趙淼淼道:“那就是喜歡的人了。”
趙安之抽了張紙,擤了擤鼻涕,看見趙淼淼露出一臉嫌棄,更委屈了,咬牙道:“狗屁喜歡的人,我才不喜歡他,我就是生氣他不聽我的話,不懂得保護自己。”
趙淼淼看她紅着鼻子,紅着眼睛,氣勢洶洶地罵人倒還是頭一遭,對那個想法更确定了。
何須再問,她的眉角眼梢都透露着,她喜歡他四個字。
趙淼淼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圜轉的餘地,生氣也無濟于事,你就暫時忘了這件事,好好養病好不好?”
趙安之瞪大了眼,是的,這件事情還有圜轉的餘地。只要這一次她還能回到過去,回到何澤生出事那個時間點之前,她就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了解那些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這一次次下來,不變的核心又是什麽?
找到它,摧毀它,改變它。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因為一次放太多存稿章節了,所以每次放出來都會被鎖,大家以後遲一點刷吧,一點之類的可能比較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