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辦公室安靜了一瞬。
所有人目光望向她,姜行晶眼睛彎起,笑意不達眼底,她輕輕看了眼哭得最兇的那個姑娘,姑娘忽然感覺一股冷意從腳底竄起。
一、二、三。
在她說完那句話,足足過了三秒鐘,柳如晝才撤回擦眼淚的手。
姜行晶面露微笑,磨了磨牙。
很好。
柳如晝神色未變,她低眸看了眼手表,淺淺彎了下唇角:“你怎麽來得這麽早?”
“在家裏呆得也沒事,就想着早點來,”姜行晶眸光轉了一圈,不認識的模樣:“這些妹妹都是?”
柳如晝覺得她以往的聰明勁兒都跑了個幹淨,簡單介紹說:“這都是我公司的員工。”
頓了頓,補充:“不是什麽妹妹。”
姜行晶聲音含笑:“噢,我剛來,看見一群小姑娘對着柳總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愛,還以為柳總做了什麽對不起她們的事呢。”
柳如晝默了默。
就算她腦子再遲鈍,也察覺出來姜行晶語氣不對勁。
她是不是吃醋了。
柳如晝懷疑地看着她,想着應該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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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清楚,作為旁觀者的包子看得明明白白,作為姜行晶多年老粉,偶像是真的開心還是故作開心她能一眼看出來。
剛剛姜行晶陰陽怪氣那一波,明顯就是吃醋了!
包子滿臉磕到了的幸福泡泡,臉紅紅的:“嫂子好。”
見過姜行晶本人的不多,本來其他小姑娘還在納悶這人和柳總的關系,這話一出瞬間就明白了。
哭得最兇的那姑娘恐慌的後退了幾步,連忙和柳如晝拉開距離。
然後磕磕巴巴地跟着包子打招呼:“嫂、嫂子好。”
柳如晝:“……”
她淡淡道:“你們先出去吧,記得關上門。”
不到十秒鐘,現場人走得幹幹淨淨,辦公室只剩她們兩個人。
姜行晶懶散靠着門,也不走近,眼神頗為冷淡。
她忍不住想起新年那天,柳如晝抱着池雨晶親密的模樣,小女孩就算了,現在對着成年女人也……成何體統?!
她倆結婚這麽久,除了偶爾牽手擁抱,再沒有任何親昵的舉動了。
醋意翻湧上來,姜行晶唇角抿直。
柳如晝的辦公室很大,除了有辦公的區域,還有個面積不小的休息間,她偶爾在這裏午休。
因為沒多久便要離開,姜行晶過來幫忙将她休息間的衣物搬回家裏。
柳如晝拖出個行李箱,見姜行晶不動,疑惑道:“你怎麽了?”
她察覺到姜行晶不開心,但不确定到底是因為什麽,柳如晝很直白地問:“你是因為什麽不開心?因為我嗎?”
姜行晶:“…….”
她打直球,姜行晶反而不知道要怎麽說,索性也直白點頭:“對。”
柳如晝張了張嘴:“那你……”
“我是看到你給別人擦眼淚,有點吃醋,”姜行晶看了眼時間,溫和道:“最多三分鐘,我緩一會兒就好了。”
柳如晝:“…….”
她覺得姜行晶吃醋很奇怪,也很新奇,代入了自己,如果看到自己看到姜行晶給別的女人擦眼淚,那她可能會直接選擇離婚。
所以她深深理解了姜行晶,站在原地等待了她三分鐘,然後姜行晶上前來幫她收拾行李。
姜行晶沒讓她插手,自己全程給她收拾好,前前後後跑來跑去,運動量很大。
柳如晝安靜看着,在收拾結束後,她沒忍住指了指她的額頭:“都有汗了。”
姜行晶:“有紙巾嗎?”
柳如晝扯開抽屜,頓了頓,将裏面的紙巾拿出來,快速關上了抽屜。
姜行晶抽了張,壓在自己額頭上:“這裏有鏡子嗎?”
“沒有。”柳如晝說。
姜行晶表情為難:“算了,也沒關系。”
柳如晝定定看着她,很淺地嘆了口氣,她抽了張新的紙巾:“來,我給你擦。”
姜行晶挑眉:“這樣不太好吧?”
柳如晝疑惑。
“被公司其他人看見了,不會也以為我是柳總的哪個好妹妹吧?”姜行晶扭捏道:“柳總的好妹妹那麽多,不知道我能排第幾?”
柳如晝忍了忍,無語道:“算了。”
姜行晶又把臉湊了過去,她本來就沒出多少汗,幹淨明豔的一張臉猝不及防出現在柳如晝眼前,純純顏值暴擊。
姜行晶盯着她:“不能算了。”
柳如晝慌亂地眨了下眼睛,她這一刻的表情很生動,弄得姜行晶想笑,但她繃住了。
柳如晝恢複淡定的神情:“那你想怎麽樣?”
姜行晶垂了垂眸,抓着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臉上,感受着她指尖的溫度。
她帶着她的指尖在自己臉上緩緩游移,眉眼、鼻梁、臉頰,最後到唇角,定住不動。
柳如晝懵懵懂懂,直到指腹輕輕按着女人的唇,她如夢初醒,下意識想收回手。
姜行晶順從地放開她。
雖然只是短暫的幾秒鐘。
但也足夠了。
她不貪心,以後時間還很長。
姜行晶輕輕笑起來:“這樣就算是你哄我了。”
柳如晝擡眸看她,很快垂落下去。
她輕輕嗯了一聲。
姜行晶沒忍住捏了下她的耳朵,眼神微暗:“柳總,你耳朵紅了。”
很快,她們收拾好了去平芷的行李,臨走前柳如晝對員工們簡單告了個別。
她平日清清冷冷,對誰都沒有好臉色,沒想到臨走前還能收到很多舍不得。
接替她的總經理一臉黑線,他保持着基本的禮儀,對柳如晝說:“柳總想送送你。”
“柳總?”
“柳如海。”
柳如晝輕輕啊了一聲:“他在哪?”
沒多久,他推着坐在輪椅的柳如海來到機場,柳如海面色相比幾天前又蒼白了幾分,唇毫無血色,裹了很厚的外套。
他輕咳了幾聲,将滑落的眼鏡扶好,溫和道:“聽說你今天的飛機,哥哥特地來送你。”
柳如晝淡淡道:“今天風很大,還是早點回去吧。”
柳如海嗯了聲:“我妹媳呢?”
“她先去了,工作上的事。”
“行,”柳如海推着輪椅向前滑了滑,仰着腦袋看她:“哥哥會接你回去的。”
飛機上時,柳如晝扭頭看層層疊疊的雲霧,神情有一瞬間的疑惑。
剛剛他那句話,不像誰騙人的。
可她和柳如海的關系,實在不怎麽樣。
她記得當初第一次見柳如海,這個少年長得很高,經常打籃球,很結實也很嚣張,成績單也經常名列前茅,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耀眼。
他太耀眼了。
不經意的回眸便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詩。
柳如海對柳如晝這個便宜妹妹,也沒太多好感,不親近也不疏遠。
他自小站在頂端,眼高于頂,極少能有人站在他的眼裏,被他記住名字。
如果不出意外,他本該有光明前途,可現在他只能縮在輪椅的一寸空間。
連站起來都困難。
柳如晝閉了閉眼,她對柳如海沒有太多同理心,只是對他剛剛的話覺得奇怪。
想了半天沒有思緒,飛機在這時落地。
機場裏有幾個特別顯然的人,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裝,站的規規矩矩一臉冷酷。
看見柳如晝推着行李出來,其中一人勾掉鼻梁上的墨鏡,低聲問:“是她嗎?”
另外一人将柳如晝真人和照片比對了下,點頭。
于是西裝男統統迎了上去,柳如晝被他們擋住了去路,皺了皺眉。
“柳總,”為首的人語氣恭敬:“我們是鳴陽集團的人,聽說您今天來到平芷,特地來接您。”
“現在您是回家還是直接巡查公司?”他們問。
“不用了,”柳如晝看了眼手機,“我自己走。”
幾人互看了一眼。
“有問題嗎?”她有點兒沒耐心。
“沒問題,”西裝男說:“需要幫您叫個車嗎?”
“不用。”她冷淡道。
由于剛剛的插曲,柳如晝被不少人偷偷注視,她翻出墨鏡戴上,撥出了姜行晶電話。
幾乎撥通那一瞬間,她就看見姜行晶出現在機場。
“我剛剛到,應該沒來晚吧?”姜行晶眸光轉了一圈:“你在哪呢?”
柳如晝說了個自己的方位。
下一秒,姜行晶視線定在她身上,彎着眼睛朝她走過去。
“我剛剛在收拾新家,等很久了嗎?”姜行晶自覺拎過行李箱,歪着頭問她:“走嗎?”
柳如晝忽然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歸屬感。
這個城市她第一次來,陌生、不知所措、甚至見到西裝男的一瞬間還有一點點的慌張,可所有混亂情緒在看見姜行晶那一刻都消失了。
前所未有的安心。
“新家,是什麽樣的?”柳如晝問。
姜行晶唔了聲,賣了個關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是城市,其實是個悠閑自得的小鎮,紅色的矮棟建築充滿年代氣息,也有層層疊疊的高樓大廈,混合在一起有種繁華和老舊的割裂感。
她們的新家不是小區裏面的公寓,是個兩層的獨棟小樓房。
從柳如晝提出要到平芷發展,姜行晶偶爾來過幾次,挑來挑去選了個這個樓房,全款拿下。
時間緊迫,還沒來得及大改裝修,只能先短暫的小修一下。
地理位置很好,距離公司走路也就二十分鐘,小鎮沒有地鐵,風景宜人,海浪來襲時,甚至能感受到海風的氣息。
有個精致的花圃,看得出以前的主人精致呵護,種滿了各種好看的花。
但柳如晝都叫不上來名字。
姜行晶一一給她介紹,說:“我猜你應該很喜歡花,還可以再養一只狗,對了,你喜歡狗嗎?”
柳如晝沒說話。
“你的卧室和以前的一樣,但是以前挂在你卧室牆上的那幅畫,我忘記帶過來了,所以自作主張換成了我的畫,你會介意嗎?”姜行晶問。
“你畫得什麽?”
“我臨摹了一副一模一樣的,”姜行晶說:“沒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敢挂上我自己的畫。”
柳如晝微微挑眉。
姜行晶坦然和她對視。
片刻後,柳如晝先敗下陣來,她指指行李:“我想收拾一下。”
“我給你搬到樓上?”姜行晶說。
她們的卧室都在樓上,面對面,一人一間。
柳如晝進到卧室,看到了牆上的畫,如果不是姜行晶提前說過,她甚至都看不出來這是臨摹的。
那幅畫本來也沒有多名貴,作裝飾用的。
柳如晝斂眸,拉開行李箱,将衣物一件一件挂在衣櫃裏,最後在行李箱底層拿出個扇子。
這是當初她從李甜甜手裏沒收的姜行晶應援物,可能是腦子抽了,莫名其妙她給帶到了這裏。
柳如晝盯着上面的Q版人物,不懂粉絲覺得可愛的點在哪裏。
可、愛、嗎?
柳如晝不知不覺看了很久。
忽然,耳邊傳來很輕地“啧”一聲。
柳如晝一頓,擡頭。
姜行晶端着杯咖啡,懶懶倚着卧室的門框,低着頭,也不知道看她多久了。
柳如晝忽然一僵,将扇子藏到身後。
下一秒,她覺得有些欲蓋彌彰。
果然,姜行晶懶懶地,含着笑意的聲音:“柳總,你盯着我的照片看這麽久。”
她抿了口咖啡,慢條斯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