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她選

第35章

第 35 章

柳如晝将水杯放在他面前。

柳如海：“謝謝。”

“不用謝。”柳如晝随後抽了張濕巾，輕輕按在自己手背上，被燙水濺到的那一處。

她低眸，看着肌膚上燙的紅色漸漸淺淡：“哥哥，你剛剛說，在心理醫生那裏見過她？”

“你不知道嗎？”柳如海挑眉；“我的醫生除了我，還有很多個患者，她是所有患者裏最漂亮的那一個，乍一眼看以為是什麽女明星。”

“不過也都是兩三年前的事了，”柳如海慢慢道：“所以剛剛看她照片，才想起來。”

柳如晝蹙了蹙眉尖。

姜行晶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有心理疾病這件事，也沒有明确表現過，她自信溫柔強大，無所不能，沒有人能看到她時，會想起心理疾病這四個病。

“你們結婚很久了，她沒有告訴你嗎？”柳如海說。

見她沉默，柳如海笑了：“那看來，你們之間有秘密。”

柳如晝不在意他的嘲諷，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忽然間側卧的門被推開。

姜行晶穿着淺灰色的家居服，揉着眼睛從裏面出來，發絲亂糟糟的，仿佛剛睡醒。

柳如海循聲看去，柳如晝表情微變，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快步走到她面前。

那瞬間，姜行晶還要以為她要親自己。

她條件反射捂住自己嘴巴，因為剛睡醒，還沒刷牙。

柳如晝有一瞬間的疑惑，壓着，低低的說：“回卧室換身衣服。”

換衣服？換什麽？

蕾絲？情趣？還是半裸……

姜行晶覺得自己挺清心寡欲一個人，怎麽這個時候腦子黃色廢料統統湧了過來。

柳如晝見她還沒徹底睡醒，直接推着她進到卧室裏面，關上門說：“我哥哥來了。”

“哥哥？”

“柳如海。”

姜行晶表情空白了一秒，眸子微微瞪大。

她終于徹底反應過來，邊拉開衣櫃挑衣服，邊有閑心逸致地問：“你們兩個不對付，你說我是穿得淑女點，還是後媽風格看着不好惹的那種？”

“……”柳如晝微微沉默：“正常穿就可以，不用緊張。”

姜行晶點點頭。

她挑了件中規中矩的衛衣和長褲，和一件幹淨的內衣，餘光裏柳如晝站在原地盯着她看，她輕挑了下眉尖。

“柳總，”姜行晶輕舉內衣：“你要看着我換嗎？”

柳如晝如夢初醒似的，紅着臉扭開了眼。

但她沒有走。

姜行晶說：“你如果想看也沒關系。”

柳如晝快步走了，背影看着像落荒而逃。

姜行晶輕輕笑了下。

柳如海弓着腰坐在沙發上，襯衫勾勒出他極瘦的腰身，瘦的有點營養不良，皮膚是病态的蒼白，眼鏡框遮住的眼神晦暗不清。

看她出來，他唇邊浮起笑意：“妹媳呢？”

柳如晝覺得他笑的很虛僞：“在換衣服。”

接着柳如海就見證了堪為奇跡的一幕，在不到短短十分鐘時間內，剛剛那個邋裏邋遢不修邊幅的女人，突然換了個人似的。

衛衣長褲，氣質幹淨清爽，還畫了個精致的淡妝，膚白如雪。

“哥哥好。”姜行晶跟着柳如晝的稱呼，自我介紹。

姜行晶對這個又瘦又病态的男人沒有絲毫印象，她觀察着，覺得柳如海更像柳父的長相。

在交談過程中，姜行晶發現這人說話語氣溫和，不顯攻擊性，對柳如晝更是沒有敵意。

但也不像親兄妹間熟絡。

柳如海起身要走的時候，沒注意趔趄了下，柳如晝扶了下他的手臂，這次柳如海沒有拒絕，他沉默半晌，笑笑說：“謝謝了。”

他實在太瘦了，薄薄的一片，柳如晝扶起他那一秒還在擔心他手臂會骨折。

柳如晝替他打了輛車，囑咐司機安全送他回去。

在車開走前，柳如晝說：“你應該多養一段時間再回來。”

柳如海搖搖頭，笑：“我等不及了，不過我沒有要和你競争的意思，我聽說你要遠走，去個沒聽說過的小城市，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

柳如晝轉移話題：“回去多吃一點，你太瘦了。”

柳如海颔首。

前幾天下過一場小雪，外面的風還殘存着雪沫，特別涼，姜行晶提議回家。

柳如晝往手心裏哈了一口氣：“你剛剛怎麽在睡覺？”

姜行晶見狀，便把她的手揣在自己的衛衣外套兜裏，輕捏着她的手腕：“看了會劇本，看困了。”

“劇本？”

“嗯，”姜行晶神色有些無奈：“離合同解約還有一年，但我暫時不能按着公司安排的行程工作，商量了下，公司給我接了個在平芷拍攝的戲。”

柳如晝挑眉：“你會表演嗎？”

“不會，”姜行晶皺了皺眉：“我是真不會。”

當初大學畢業後，她放棄了一切和樂器相關的東西，擺在她面前仍然有很多條道路，由于她形象氣質均屬上佳，當時收到了不少星探遞來的名片。

這些星探吹噓自己的輝煌史，說着圈內哪哪個明星就是他發掘來的，并保證姜行晶如果簽到他的公司，會有多麽多麽好的待遇等等，可說來說去，他們目的無一例外就是讓姜行晶當演員，上綜藝，進而當流量明星。

姜行晶沒多猶豫就拒絕了。

由于出身的原因，她見過很多公衆裏光鮮亮麗的明星，背地裏委身的屈辱和不得已，她不喜歡這樣，也看不起這樣。

而且那個人也看不起這種身份。

她不想成為她看不起的那種人。

“沒事的，”柳如晝從她衣兜裏收回手，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你學習能力那麽強，做什麽都會很好。”

姜行晶問：“你想看我演戲嗎？”

“挺想的，沒見過你演戲。”柳如晝随口答。

姜行晶點點頭。

她喜歡，那就夠了。

別的都不用在意。

他們公司以培養模特為主，能接到的好劇本有限，蒙姐借着自己圈裏的人脈，在電影劇組積極推薦姜行晶，由于姜行晶沒有任何拍攝經驗，最終只得了個電影的女三號角色。

姜行晶倒是很滿足。

她随手将劇本的一角發到朋友圈，林年間看見了秒回複：你竟然要去拍戲？

姜行晶：不可以嗎？

林年間：沒，就是有點兒恍惚。

林年間這些時間剛殺青了電視劇，即便是個配角，當初她進娛樂圈，姜行晶還各種不同意，沒想到現在倒是和她一樣。

林年間這些年配角演得勤勤懇懇，某幾個角色在網站上小火出圈過，也能算得上會演戲。

林年間：這麽劇本？我替你看看。

姜行晶把劇本發給她。

林年間：靠！你這個人設超難演的，對你這種沒演過戲，還從小天之驕子的人特別有挑戰。

這個劇本是青春愛情片，講了幾個男男女女從高中到社會的故事，友情占據了相當的篇幅，女三號戲份不多，人設相對飽滿。

她是個很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女孩子，備受矚目，心理卻很自卑，覺得自己這一切都是從姐姐身上偷來的。

哪怕她做的再好，都不過是姐姐的替代品。

林年間說得委婉，姜行晶這種從小沒受過什麽苦，根本不懂什麽是自卑，什麽是終力而不得。

姜行晶：沒關系，我會盡力試試。

林年間無奈：導演那邊是怎麽說？

姜行晶：他說很期待我的表現，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表現成什麽樣子，想找個表演老師教教我。

林年間：咳咳

姜行晶：？

林年間：我剛殺青，最近時間很充足

姜行晶盯着這條消息，試圖理解她的意思。

餘光裏有道眸光若有似無地落在自己身上，等姜行晶看過去，柳如晝很快收回打量的眼神。

姜行晶莫名其妙：“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柳如晝想起柳如海的話，眼睫動了動，狀似不經意地說：“你接的那個角色，是個有心理疾病的人對吧？”

“嗯，”姜行晶點點頭：“怎麽了？”

“你有想好怎麽演嗎？”

“沒有，我也正在請教呢。”姜行晶眼眸微彎，笑得散漫：“畢竟我也沒有真正見過有心理疾病的人，更沒有真實感受過，在這方面是空白的。”

柳如晝盯着她的眼，緩緩點頭。

“那就好。”

她對自己說。

隔天，柳如晝正常上班，剛坐到辦公室包子就推門沖了進來，連門都沒敲。

柳如晝皺了皺眉。

包子焦急地問：“柳總，所有部門都在傳過幾天你就走了，是真的嗎？”

“……”柳如晝：“你怎麽知道的？”

這算是變相承認。

包子表情空白：“因為…..因為今天有總公司的來這裏視察，聊天時候告訴我們的，你幹嘛要走呢，自從柳總你來了咱們這個公司氛圍特別好，業績也蹭蹭漲，項目完成得越來越好。”

她說的真心話。

柳如晝從來不會要求她們加班，對她們摸魚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不時還會發些福利。

包子欲哭無淚：“你走了，我的下半生可怎麽辦？”

柳如晝：“…….”

不僅包子，李甜甜她直接率着一衆小姐妹殺到了柳如晝辦公室，哭哭噎噎，看她們實在傷心，柳如晝抽紙巾邊給她們擦眼淚，邊輕言安慰：“不用哭，我是走了不是死了，還會回來的。”

“柳總，你真的還會回來嗎？”李甜甜眼裏含着淚花。

柳如晝違心地點點頭，“看工作安排。”

姜行晶是第一次進到她們公司裏面，之前都是在公司樓下等。她提了下柳如晝名字，前臺小姑娘熱情地給她指路。

她按電梯上樓，不知道柳如晝辦公室在哪，卻發現員工區的人個個無精打采，安靜極了。

也沒人在意她這個不速之客。

她邊給柳如晝發消息，邊往裏走，耳朵裏傳來點聲音，姜行晶找到聲音的來源。

柳如晝辦公室門是敞開的，裏面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圍成個圈，期期艾艾哭哭啼啼的，柳如晝站在圈裏，表情前所未有的溫柔，給哭得最兇的那個姑娘擦眼淚。

活像個皇帝安慰後宮一衆妃子。

姜行晶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柳如晝和底下員工關系已經這麽好了。

她面無表情盯着柳如晝給別人擦淚的指尖，冷笑了一聲，自己站在門口這麽久也沒人發現。

終于，姜行晶敲了敲門，眉眼微彎：“不好意思，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姜行晶：我是來加入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