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連日身心疲憊,本以為會睡的很沉,可剛一閉眼,鐘離彥便開始做夢。
也不知是否日有所思,夢中的他竟又回到了煉心宗。
本以為逃出生天,一念之間又重回囹圄,鐘離彥本能一慌,摸索着想要找出傳送符。來來回回遍尋不得,急的他背心發汗,頭頂生煙,猛然一個激靈卻忽然想起,原來玉符早已經用掉了。
對了……他不是已經逃走了麽。
伴随着這念頭升起,鐘離彥眼前浮光一轉,驀然蒙上了一層水氣。
他揮動手臂想要驅散這蔽目的迷障,卻發現那霧濃稠的像是聚攏的水滴,無論如何驅散都是白費力氣。他看不清前路,又感覺冥冥中自有指引,他不由自主向前行走,渾渾噩噩間身不由己。
不久,耳邊傳來潺潺水聲,這聲音讓他感到熟悉,神思也為之一清。
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水霧聚攏凝結幻化成層層輕紗随風缱绻飄動,那些透明的紗幔飄過他的肩膀,擦過他的腰身,絆住他的腿腳,将人絲絲纏繞,輕輕拉扯,引導着他步步向前。
有種莫名激蕩的情緒在他心底油然而生,心血都仿佛為之沸騰了起來。這離奇的感知讓鐘離彥不由皺起眉頭,身體卻充滿渴望的繼續向前。
他隐約覺得有什麽期盼已久……而對方正在前方等待着自己。
拂開重重輕紗,露出一道白玉雕成的影壁,影壁的那一頭燈火通明,照應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鐘離彥覺得自己不該繼續,哪怕心知是在夢中,可身體卻仿佛着了魔一般,情不自禁的繞過這最後的屏障。
池中的女子渾身濕透,濕透長發緊緊貼在肩頭上,再往下便浸在水裏,随着水流輕輕晃動,猶如暈開水墨。
鐘離彥瞳孔針縮,卻根本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那只是一道背影,卻有種魄動神搖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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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自己雙眼發燙,身體不停使喚似的步入了池中。冰冷的池水浸濕了衣袍他卻渾然未覺,怔忡片刻,已經與水中的女子近在咫尺,自己的手臂甚至已經搭上了對方的肩膀,微微發力牽動着想要對方扭轉身體。
女人緩緩回過頭,露出一張完美無瑕的面孔。只見她臉面若嬌梨,唇若桃蕊,眼中的水波是那麽的清澈又是那麽的勾人,就連唇邊微微下陷的形狀都是叫人神魂颠倒的弧度。
鐘離彥心中驀的浮起一股陌生而濃烈的情愫,平白無故的,卻又如癡如狂。
他手足無措的呆呆站着,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一點動靜就驚破了眼前的幻夢。
就在此時,對方伸出雙臂,緩緩撫上他腰側,像是被動的回應又像是主動的勾引。那輕柔的力道卻恍如力達千鈞的枷鎖,一旦靠近根本無法掙脫。
她歪頭看向鐘離彥,眼神中帶着一點明媚嬌嬈的天真。
“你來啦。”
她貼近鐘離彥的臉側,在他耳畔留下一串柔軟的呼吸。
鐘離彥喉頭滾動,嘴唇翕張着想要說些什麽。
“你是誰……”
一根蔥白如玉的手指落在他的唇間,止住了他滿心疑惑的言語。
他看見對方輕輕搖頭,柔嫩水潤雙唇輕輕分開,露出一點粉嫩的舌尖在唇邊輕輕一掃。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
對方的手順着鐘離彥的腰線流連、輕輕揉抹,沿着腰腹勁健的肌理一路向下,而後用掌心輕輕壓在他的小腹上,屈指在他丹田的位置輕輕一刮,像是戲弄,卻點燃了一簇無法熄滅的火,令鐘離彥的身體不由為之輕輕發顫。
“你可願意助我?”她輕聲說着放浪的話語,音色卻猶如天籁梵呗。
感受的暧昧而挑逗的戲弄,鐘離彥不由繃緊了身體。
“姑……姑娘……”他的呼吸緊張而急促,想要制止對方的輕浮擾亂的觸碰,可身體卻做不出半分抵抗的姿勢。
“別害怕,不會有事的。”女人在他耳畔輕聲呢喃蠱惑着。
兩人甚至沒有與他過多接觸,女人的手只是隔着鐘離彥齊整的衣袍輕輕壓住他的丹田,可那輕微的觸碰卻讓鐘離彥心頭的火熱不斷攀升。
那是一種神魂颠倒的感覺,難以言敘,苦樂難言。
鐘離彥的眼前劃過無數亂相,明暗交織的光影屏蔽了所有感知,他慌亂的想要躲避,卻勾緊雙臂卻對方狠狠攬入懷中。
耳邊纏繞着對方清淺的呼吸,微微拂過他的面頰,恍若情人間溫柔的呢喃。終于,不知所措的混亂中,鐘離彥在錯愕中忘乎所以。
耳邊響起一聲輕語:“睡吧。”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再睜眼已經是天光大亮。
蕭蕪正坐在洞口向遠處眺望,察覺到鐘離彥醒來的動靜,朝他回眸一笑。
此時她臉上沾滿血污的白绡已經解去,這一眼目光對上,鐘離彥終于看清她完整的臉。
那張臉臉映入鐘離彥眼簾的瞬間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有什麽特殊的情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然而這絲異樣的情緒轉瞬即逝,讓人來不及抓住它細細品讀。
“你醒了。”她嘴角挂着一抹餍足的微笑,似乎昨夜休息的很好。
昨天自己好像做夢了……那個夢似乎……
鐘離彥試圖回憶,卻陷入空茫,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怎麽,昨夜你睡的不好。”蕭蕪嘴角噙着淺笑,神态比昨日柔和了不少。許是這一夜休息的不錯,令她容光煥發,心情大好。
鐘離彥扶着額頭,心想這一覺睡了還不如不睡,但說出來未免矯情,于是搖了搖頭。
“你的眼睛……沒事了?”看見對方眼眸靈光彙聚,不像是有傷的樣子。
蕭蕪撫了撫自己的眼睛,垂眸道:“小傷而已。”
昨天還傷的厲害,鐘離彥分明還記得對方施法之後血流不止的慘狀,可現在除卻眼底有一點發紅的血塊,幾乎再無異常。不僅如此,甚至連她額頭上的青色冥火印記都收成了細細的一線,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了。
“已然好多了。”多虧了你。
鐘離彥感覺有些昏沉,渾身發軟使不出力氣,可是看見對方竟然能消去九幽冥火的印記,不由感到好奇。
“你可以去掉魔尊的印記?”
蕭蕪淡淡道:“這種東西自然是去不掉,但以我的修為卻可以壓制。”
鐘離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着九幽冥火殘留的痕跡,以他目前的修為,似乎毫無作用。
但既然蕭蕪說能夠憑借修為壓制,那就說明并非沒有辦法。待他返回東洲,總不好讓人看見這東西。
他試圖站起,冷不丁卻是一個踉跄,不由得驚詫的睜大了雙眼,眼前卻是陣陣發黑。不僅如此,他還感覺頭重腳輕,雙腳仿佛是踩在棉花上面。
自從入道修行之後鮮少生病,這種虛弱的感覺的确十分久違了。鐘離彥咬了咬牙,打算強忍不适,先出去找點食物填補一下失去的體力。
“修為不濟還想用傳送符箓,你可知僅憑那一道玉符就行将你體內的力量耗盡。也不知給你那東西的人是對你太信任,還是根本沒給你留活路。”
見鐘離彥身形搖晃,蕭蕪又恢複了昨日态度,一字一句滿是戲谑挖苦。
鐘離彥默然不語。
“喏,拿去。”
蕭蕪從懷中掏出一物抛了過去。
鐘離彥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只繡袋。
“這是……”還未等打開,鐘離彥便感受到其中散發出來的靈力。略作掂量,發現其中竟裝着六七枚鴿卵大小的靈石。
這東西雖然只是一種能夠吸附、容納一定靈氣的玉石,遠比不上靈玉髓這種清氣所化的寶貝,但如今在淅川地界,已經算得上十分難得。
鐘離彥心想,對方是玄道修士,既然敢深入淅川,身上自然有所準備,只是沒想到對方會分給自己。
“靈力透支雖然致人虛弱,倒也不至于像你這般全身疲軟。”她忽而湊近鐘離彥,身上的藥香拂面而來,“你該不會是因為之前就被魔尊榨幹了吧。”
鐘離彥有些驚訝,沒想到這種話竟然會出自一名女子之口,看她眼中滿是戲谑,倒是對這陰陽采補的法門毫無忌諱。
他嘴角輕抿,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又分明覺得多餘。想想還是低聲說了句多謝,便将靈石收入袖中。
…………
數千裏之外的滄山派中,執劍長老雲中子參悟劍意結束閉關,卻發現與自己最為親近的小師侄不見了。
得知這個消息,雲中子怒發沖冠直接沖進掌門寝居之所中向對方質問。
“你竟如此糊塗!”雲中子劍眉倒豎,氣的竟是連掌門也不稱呼了。
見對方幾乎要指上自己的鼻子,滄山掌門身為一派之長,縱然對雲中子的來意心知肚明,面子上也十分的挂不住。
只聽他沒好氣的開口反駁道:“當初你一頭鑽進後山便不再管派中事務,事到臨頭反倒全都成了我的不是?淅川的魔頭要人,萬法門定下了阿彥,你當我這是我想攔便能攔得住的麽!”
雲中子:“他是你親傳的弟子,你怎麽能眼睜睜看他去送死!”
滄山掌門神色一黯:“青陽給他安排了退路。”
雲中子:“他是你的徒弟,你都靠不住,竟還指望別人。”
掌門一臉無奈:“我能有什麽辦法……換做是你又能有辦法?”
出雲子氣的跺腳,甩下一句狠話便拂袖而去:“你給我等着!我這就去把他找回來!”
本伸手想将人攔住,對方卻是來無影去無蹤,最終只獨留掌門一人在房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