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謝謝你，終于活了過來！
謝謝你，終于活了過來！
坐在飛馳的列車上，莉莉問紀南雲，“為什麽要這麽照顧我、對我這麽好呢？紀大哥？”
紀南雲沒有馬上給出回答。
也許就連他自己也正在困惑吧，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自己就再也無法忍受看到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無法開懷的樣子，想看到你笑，想為你掃清一切造成你內心陰霾的東西，而這，值得我為你放下一切的事。
“很久以前，我也曾談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戀愛。”
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往事。
“在我還是運動員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曾經死心蹋地地愛過我，不過，當時，我并沒怎麽把她放在心上，我一心只想着訓練和比賽，戀愛對我來說，只是一種調劑品。女孩無論受到我怎樣的冷遇，都沒跟我喊過一聲苦，沒跟我起過一次争執，她總是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照顧我，鼓勵我，一有空就出現在我的比賽現場為我加油，但卻從未私自跑到我面前，影響我的工作……就這樣，我倆的戀情一直維持到我受傷退役，她以為我會同她結婚，而我卻跟她說我要分手……”
莉莉聽到屏住了呼吸。
紀南雲的雙眸流洩了一絲哀思。
“一份感情的存在，不是天經地義的，做為接受的那一方，應該要懷有感恩之心，莉莉，”他轉頭看着莉莉，“也許是因為你同那女孩很像吧，都有同樣一顆單純而又固執的心，所以我才會放心不下。”
原來如此。
原來紀大哥也曾有過那樣一番艱難而又浪漫的戀愛歷程呀，但是，等等！
紀大哥好像話裏有話，他好像知道海一的事？
就在這時，莉莉聽見紀南雲說：“莉莉，我想去見一見寧海一，同他仔細地談一談你，談一談你們倆！”
莉莉一聽，吓到跳起來。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見海一！”上次就因為自己私自把紀大哥往咖啡店裏帶，結果海一就被氣病了，這回再不能魯莽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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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行？”
“诶？”
“不信任我？”
“沒有的事！”
“那還有什麽問題？啊！我不會揍他的，這個你可以放心——”
“才不是……”
莉莉頹然地坐了下來，她苦笑着，轉頭看着窗外，“我跟海一之間，已經沒什麽話要講了，所有的話，他都跟我說清楚了，而我也，已經準備好要忘記他了。”
海一被推入了手術室。
站在家屬等候區的葉曼玲再次試圖聯系莉莉……
“該死的莉莉！為什麽要關機！！！”
幾分鐘後，她失态地當衆大吼。
莉莉剛下列車就莫名其妙地崴了腳，她心下一沉，一種不詳之兆襲上心頭。
莉莉轉身抓包包，并在裏面手忙腳亂地找起手機來。
莉莉到達醫院的時候，海一還沒從手術室裏出來。
葉曼玲一見到她就當衆對她痛罵不止，而莉莉卻置若罔聞。
她已經看不到除海一以外的任何人了。
紀南雲走過來要扶莉莉坐下，但她卻堅持要站着。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肅穆，一雙大眼，始終緊盯着顯示手術室情況的電子顯示屏。
字幕一行一行地跳，每當代表海一的床號跳出來，莉莉的心總是為之一震，但是，手術始終在持續，而自己那顆焦灼的心，也始終沒有辦法得到抒解。
如果海一沒能挺過這一關，自己将會怎樣，莉莉不敢想。
時間悄悄地過去。
一小時後，顯示屏上終于出現海一已進入麻醉複蘇室的消息。
通常全麻的複蘇是一至兩個小時，那麽，最多再過兩個鐘頭，就能見到海一出來了，但是，即使是這樣，莉莉仍絲毫不敢松懈，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看上去随時會昏倒一樣，紀南雲便一直站在她背後扶着她。
終于，看到海一已被送返病房的字樣，在這一瞬間，莉莉咚的一聲昏倒在地。
莉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紀南雲就坐在她的床邊。
“你醒了？”
對上來的是紀大哥那張驚喜萬分的臉，而一向鎮定無波的眼睛裏，竟飽含了熱淚。
莉莉轉頭看了一眼床側的輸液瓶。
紀南雲立刻跟她說，“醒了就沒事了，醫生說你只是疲勞過度。”
莉莉點點頭。
接下來，莉莉也還是一直沒有說話，她只是默默地睜着她那雙通紅的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她沒哭。盡管眼淚一直在眼圈裏打着轉。
莉莉在回家前去了一趟海一的病房，不過她沒有進去，而只是站在門口略略張望了一下，見葉曼玲朝她走過來，她立刻說，“我這就走，不打擾你們——”
葉曼玲舉起了右手好像準備要扇她耳光似的，卻被一旁的紀南雲及時地阻止了，不過葉曼玲并沒打算就此放過莉莉，“毛莉莉，你這樣做對得起海一嗎，口口聲聲說愛他，還搞得非他不嫁似的，可現在呢，眼見他都病成這樣了，你還不過來陪他！！”
“海一希望看到的，不是這樣的我。”面對葉曼玲的質問，莉莉只輕輕地說了這一句，便默默地轉身走掉了。
海一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我。
不希望看到這樣脆弱的我、哭哭啼啼的我、任性而又膽小的我，而是能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用堂堂正正的姿态同他站在一起的我！我知道他終會挺過去的，我也知道，自己也一樣。我，毛莉莉，絕不會輸給他，寧海一，我遲早，要讓你以我為傲！
半年後。
紀南雲的少年擊劍俱樂部正式落成開幕了。
慶祝開業的那天，莉莉向他遞上了辭呈。
紀南雲請她吃飯，席間，問起她今後的打算。
“已經萬事俱備，只等明天的面試了！”
莉莉信心滿滿。
紀南雲在心裏微微地感嘆。他在莉莉的臉上，已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陰霾。在過去的這半年中，他親眼目睹了莉莉的努力，見到她為了應付醫生的招募考試，幾乎是利用了每一分每一秒來複習和準備，而同時，她也因為不想半途而廢，而沒有中途放棄她在俱樂部的工作，因此，她才一直撐到開幕的這一天，才向自己遞上辭呈。
年輕的女孩，似乎一夜長大。
而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對她的心情，好像也從一開始的憐愛與新奇，變成了由衷的敬佩。
“寧海一最近還好嗎？”
和她能輕松地談起寧海一的話題，是在不久之前。
莉莉的反應依舊很自然：
“嗯，還不錯啊。”
“常見到他嗎？”
“沒有哎，他最近都不看店了，老是跑出去玩。”
“出去玩？”
“是啊，”莉莉笑，“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錯了，一天到晚家裏呆不住。”
“這說明他身體恢複得不錯嘛！”
“嗯——”莉莉低下頭，“應該是不錯吧。”
識趣的紀南雲沒再繼續問下去。
吃罷晚餐，紀南雲照例開車送莉莉回家。
一路上，大家誰也沒說話。
有一種分別的悵然，讓紀南雲感到心情沉重。
從今往後，很可能再也沒辦法像當初那樣，與莉莉朝夕相處了。
車子停在咖啡店門口，紀南雲親自下車幫莉莉開車門，然後，在莉莉正在準備轉身走的那一刻，紀南雲叫住了她。
莉莉問，“紀大哥還有事嗎？”
紀南雲卻回答不出來。
明明是個在任何場合都能侃侃而談而且從沒失過言的人，卻第一次，在一個小女孩面前感到了自己的無助與愚蠢。
想挽留她。
想跟她在一起。
想和她一起生活，生活到很久很久。
“不，沒什麽，”他搖搖頭，鼓起一個勉強的微笑，“只是我突然想起來，忘了跟你說加油！加油！明天的面試！”
“嗯！”莉莉笑了，“謝謝你，紀大哥！”
莉莉揮揮手，腳步輕快地轉身走了，可是，當她一踏進熟悉的樓道時，她臉上所有強裝的笑意，全都不見了。
莉莉并不開心。
雖然她總是笑着。
不過幸運的是，她也不再難過了。
莉莉扶着扶手，慢慢地往上走，當她走到樓梯的一半時，她停住了腳步，她擡起頭，靜靜地望着海一家那扇依舊緊閉的房門。
海一還沒回來。而莉莉也不知道他現在已經到了哪裏。
手機裏仍存着一張一個星期前海一發給她的他在福建廈門所拍攝的天空的照片。
“很特別的彩虹，覺得很美，與你分享。”
明明更想要看到的是你的臉啊，卻偏偏要拍什麽彩虹！
可是莉莉卻忍不住一天照三餐地把照片調出來看。
是海一拍的。
而且海一就站在這副美景前。
是用跟自己現在一樣的角度去觀賞的。
如此一想，便有種仍跟他息息相關的感覺。
與你分享。
這正是眼下，莉莉與海一的關系。
莉莉接到錄取通知單的那天，海一回來了。
他扛着一只行李袋從出租車裏走下來時，莉莉剛好站在信箱前，把剛剛收到的通知書草草地看了一遍。
還沒來得及開心的時候，手裏的信突然被人抽走了。
“什麽？居然通過了？”
意外現身的海一，在分別如此之久後的第一次見面，卻仍不改其頑劣的本性，故意用一種“簡直是在開玩笑吧”這樣戲谑的表情來調戲她。
搞什麽嘛！也太瞧不起人了！
莉莉氣嘟嘟地一下把信從海一的手中奪走了，并且一聲不吭地往樓上跑去。
“喂！這麽久沒見，連個招呼都不打，你這死丫頭！！！”
聽到背後傳來的海一那中氣十足的怒吼聲，莉莉好想哭。
眼裏熱騰騰的，盡是控制不住想要湧出來的眼淚。
但這眼淚，是充滿歡喜的——
啊！感謝上帝！他終于平安歸來！
晚餐時分，海一來敲莉莉的家門。
“過來一起吃吧，我煮了很多。”
莉莉躲在門背後說，“好，我一會兒就過去。”
莉莉關上門，回屋洗了把臉，梳了下頭，然後換了身衣服，才往海一家走。
剛一推門，就看到海一正在吃藥。
莉莉的心頭掠過一絲刺痛。
明明已經看慣了，卻總是做不到習以為常。
海一一看見她，便對她笑了笑，示意她快進來。于是莉莉便裝做什麽也沒看見似的，直撲餐桌而去。
“哇塞！這都是些什麽呀！紅紅綠綠的，看起來好奇怪！！”
“好奇怪？”海一走過來，惡狠狠地拍了下莉莉的後腦勺，“不識貨就不要亂說！這些可都是我剛剛拜師學來的正宗的湖南菜！”
“你去湖南了？”
“正是！”
“辣的你吃得慣嗎？”
“你覺得呢？”
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喂！你可是心髒病患者！特地跑到湖南去吃辣也就算了，居然剛到家就又做起了這麽一大桌，你是想讓明天方醫生見到你時把他老人家的胡子都給氣飛了嗎！
不過說歸說，海一的廚藝依舊是那麽無敵地棒！
莉莉呼哧呼哧地吃了兩大碗飯，而且後來還把整鍋的水煮魚都端在了自己的面前吃得個精光。好辣！但是也好爽！！！
莉莉因為好吃而流出了眼淚。
海一笑着為她遞上紙巾。
“喂！還是這麽愛哭的話，未來會被你的小病號們笑話的！”
不！海一！
這并不是膽怯的淚水，而是，而是——
而是因為覺得慶幸，慶幸能再次與你過上這樣的生活！因為感到感激！啊，謝謝你，海一，謝謝你活了過來，也謝謝你，最終沒有抛棄我！
本人還蠻喜歡人物們這樣的成長，那寶貝們的看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