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為了不哭泣而微笑！
為了不哭泣而微笑！
“貝殼？海螺？海星？”
莉莉兩眼放光，“我要海螺！！！”
紀南雲又笑了，他整了整衣裝，走到船舷邊，載上氧氣面罩，然後噗嗵一聲，跳進了海裏。
莉莉緊張地趴在甲板上，大氣也不敢喘，兩只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緊盯着紀南雲剛剛跳下去的那個地方。
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莉莉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發慌的感覺。
她朝着海面大叫起來。
“紀大哥！紀大哥你還在嗎？紀大哥！！！！”
海面平靜無波。
無人應她。
老天！紀大哥不會出事吧？
就在莉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海水的聲音，海面上像被投下了一顆炸彈似的湧起了巨大的浪花——
鯊、有鯊魚？！！！
不——
眼前出現的是一只手臂，一只緊握着一個巨型海螺的堅實有力的手臂，是紀大哥！
當紀南雲的頭嘩啦一聲沖出了水面并朝自己看過來的時候，莉莉不禁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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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南雲向她游過來，然後踩着扶梯走了上來。
“吶，禮物，送給你。”
莉莉哇的一聲哭了。
“我還以為你掉進去了再也上不來了呢！！哇啊啊！海螺！！多漂亮的海螺啊！！！”
如此能将悲傷與喜悅這樣極端的兩種情緒以如此飛快的速度做出切換，莉莉真是一名勇士，紀南雲不禁有些恍惚地這樣想。
就這樣，在這一天裏，紀南雲不僅帶着莉莉上了天，又下了海，天色将晚時，他又帶着莉莉去了一家高級餐廳共進了晚餐，就餐過程中，就像電影中演的那樣，還有一位氣度不凡的小提琴手來到了他們的餐桌旁，單獨為他們演奏。
對莉莉來說，這簡直就是如夢如幻的一天，讓她有一種置身于童話世界之感。
晚餐後，紀南雲開車帶她游車河。
“開心嗎？”
紀南雲如此問她。
“開心！”
莉莉大笑不止。
在回酒店的路上，車子開進坡道時，車輪不小心被路上的石頭絆了一下，紀南雲側頭看了一眼莉莉，發現她竟然已經睡着了。
頭略略地歪在車座上，莉莉發出了只有小孩子才會有的沉睡的吐息，毫不設防的模樣，讓紀南雲又一次心軟。
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開口。
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讓這個喜歡故作堅強的女孩向他道出內心的悲傷。
紀南雲悄悄嘆息着，将車速放得更緩。
車子停下後，紀南雲沒有叫醒莉莉，而是側着頭，就着車窗外淡淡的月光，靜靜地端詳着莉莉的睡顏，突然，他發現莉莉哭了。
大顆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真是的，居然邊睡邊哭——”
紀南雲一臉苦笑地、正準備擡起手去幫莉莉擦眼淚，這時，他又聽到莉莉在呢喃：“海一……海一……”
他頓時感到一陣手足發麻。
第二天，莉莉打電話來向紀南雲告辭，紀南雲讓她等一等，“我把公司的事交待一下，同你一起回去。”
紀南雲開車到酒店來接她。
“先跟我回一趟公司可以嗎？”
“當然可以！”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紀南雲的公司門口。
非常氣派的高樓。
走進去，不時看到有人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朝紀南雲彎腰點頭。
大家都叫他紀總。
好神奇。
同時莉莉也覺得，今天所見的紀大哥，與平時在她面前所呈現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一點兒也不親切，甚至可以說還顯得有些傲慢。
像中古世紀的騎士。
實際上，就是自己初次見到他時的印象，冷漠的、高傲的、無情地揮着利劍的紀大哥。
非常的遙遠，但又令人神往。
他們搭乘的應該是紀南雲專屬的一部電梯，因為周邊沒有其他的職員。
電梯上到最頂層。
紀南雲按住開門鍵，讓莉莉先出去，然後他才走出來。
迎面就見一扇高大的暗棕色的對開門。
有人聞風而至。
“紀總！”
在他們眼前出現的，是一位個子高挑，戴着眼鏡，看上去十分幹練的漂亮女性。
紀南雲只朝她看了一眼，“南風呢？”
“在裏面。”
“開門。”
“是！”
那位女性立刻就去幫忙把門打開了，誰知突然就有一個東西從裏面飛了出來——
呀！
眼看那東西就要砸中那個女人了，紀南雲輕輕一伸手，把它給接住了。
好險！
好厲害！
莉莉朝紀南雲投去了一道欽佩的眼神，同時，她也心生好奇，誰會在紀大哥的辦公室裏，而且還這麽彪悍地朝外面扔書呢？
紀南雲表情僵硬地把他所接到的東西——一本堪稱超級武器的硬皮書交到了那位被吓得面色鐵青的女性，“行了，你去忙吧，順路再把這位毛小姐帶到休息室，給她泡一杯熱茶。”說着，他用目光示意讓莉莉等他一會兒，然後他把雙手叉進口袋裏，走進了辦公室。
莉莉跟着那位漂亮的姐姐進入了休息室。
“剛剛，在紀先生辦公室裏的人——”
“誰？”
“就砸、砸書的——”
“哦，你是說Laurence？”
“Laurence？”
“嗯，是紀總的弟弟，剛從美國回來的，中文名叫紀南風。”
紀南風，好好聽的名字啊，不過随手砸書這種事——看來脾氣不太好哦。
“原來紀大哥還有弟弟啊！”
“是啊。”這位漂亮姐姐放下泡得香香的熱茶後就微笑地退出了休息室。
莉莉在休息室裏沒等多久，紀南雲就回來接她了，他們一同走出休息室時，迎面就撞見了一位長相酷似紀南雲的、但擁有一張比他更為傾國傾城的美貌的臉的青年男子。
那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壞笑，抱着雙臂，倚在門框上，正朝着莉莉看。
莉莉不知不覺就對他傻笑了起來。
于是他就像受到了鼓勵似的朝她跑了過來。
“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莉莉，我叫毛莉莉。”
“毛莉莉你好呀，非常高興認識你，我是紀南風！”
原來他就是紀大哥的弟弟！怪不得長得這麽漂亮呢！莉莉又笑了，她正準備接受紀南風向她伸來的友誼之手，誰知卻被紀大哥一巴掌給攔住了！
“做你的事去！”他命令紀南風，然後他又對莉莉說，“莉莉，我們走。”
一路上，莉莉仍很興奮，“原來紀大哥還有個弟弟啊，長得跟你很像呢！”
“哪裏像？根本是個怪物。”
“怪物？”
紀大哥好像很頭疼他這個弟弟啊，不過，應該只是又愛又恨吧。
他們走出公司大門時，司機已經到了，并且還打開了車門迎候他們，不過，當紀南雲走近時，莉莉聽見司機輕聲地對他說，“紀先生，您這時候，最好還是不要離開——”“我心中有數。”“但是——”“開車吧，直接到火車站。”因此司機只好閉嘴了。
莉莉不安了，她跳下車。
“紀大哥，我看我還是自己一個人走好了，那邊的事，小陳辦得挺好的，你盡管放心啦！”
“行了，上車吧。”
紀南雲根本沒有要采納莉莉意見的意思。
車子在駛往火車站的路上，紀南雲的手機響個不停，莉莉也搞不懂他具體是在忙什麽事，總之就是——他明明有很多事需要留在此地，而他卻非要跟莉莉離開這裏。
終于到了火車站，莉莉一下車就扯住了紀南雲的手，把他拖向一個相對安靜的、可以互相聽見對方講話的地方。
“我都說了，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
紀南雲不吱聲，只是靜靜地看着莉莉。
“是嗎？”片刻後，他輕聲地嘆了口氣，問莉莉，“你能保證，回去以後，不會一個人躲起來哭嗎？”
病房。
海一從一場艱難的沉睡中醒來。
他感到很累，身體非常疲倦，甚至連呼吸都感覺到吃力……
心髒正慢慢地走向衰竭，說不定哪一天、哪一刻，就會甩手不幹。
不管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裏，自己都能清晰地感覺到，死亡的觸手，已緊緊地扼住自己的喉嚨，它在狂笑，告訴自己，不用再掙紮了，因為這都是你的命。
海一不覺得有什麽不甘心。
人人都知道，出生是偶然，而死亡卻是必然。
——他只是有可能比別人早一點去面對上帝而已。
沒什麽了不起。
如果真要問起還有什麽遺言的話，他大概還有一個小小的祈求，那就是希望自己在臨走的那一刻，不要顯得太難看。
喉嚨好幹，海一發出兩聲咳嗽，聲音驚動了正站在窗前打電話的葉曼玲。
她立刻叫着他的名字輕手輕腳地向他走過來。
“海一，你醒了。”
她端來水，站在床邊喂他喝，海一就着吸管吸了兩口，但就這麽咽了兩下，人又感到累，眼前一片漆黑。
海一幹脆閉上了眼。
葉曼玲放下水杯，拉來椅子坐在他床邊。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
海一喘了一陣後，方能開口說話，但聲音很輕，需要靠得很近，并仔細聆聽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麽。
他問，“你剛剛，在跟誰通話？”
葉曼玲微微一怔，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不過，最後她還是說了，“是莉莉，但是，她一直關機。”
聯系不到她。
當然。
是被我趕走的。
海一又悶悶地咳嗽了一聲，接着他把眼睛睜了開來，“你找她，有事？”
“我想告訴她你病了——”
“不必多事。”
“海一——”
“我還沒死。”
“寧海一！”
似乎再也無法忍受海一如此的語氣，葉曼玲失态地從椅子裏跳了起來，“夠了吧寧海一，明明很想莉莉吧，明明很想讓她回來照顧你留在你身邊吧，那為什麽還要——”
“我從來沒那麽想過，請別誤會。”
面對海一的平靜與固執，葉曼玲只得一臉頹喪地跌坐了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海一要這麽做，她簡直無法理解，同時也沒辦法坐視不管。因此她接着又問：“難道你就不怕她出事嗎？”
“出事？”
“想不開什麽的！”
海一輕輕搖頭，并報以微微一笑說：“不會的，就這一點來說，我對莉莉有信心。”
會自殺的莉莉，早已經在多年以前就被他治愈了，也許正是共同經歷過那樣的苦痛與磨難，莉莉才會如此地信任他，并且依賴他吧！
“她會好起來的，我相信，很快就會有那麽一天，她真正地成熟了，長大了，再也不需要我為她操心。”
海一轉頭望向窗外。陽光刺眼。但是卻很溫暖。他仿佛已經看到莉莉正帶着一臉微笑地向他走來，她再也不哭泣，再也不任性，她的全身都散發着成熟的耀眼的光芒。很快，他的耳邊又模模糊糊地傳來了葉曼玲的聲音，“你真的那麽認為嗎？”但他累了，他再沒有力氣回答，他又一次阖上了雙眼。
葉曼玲低下頭，落下了眼淚。
手中再度緊握住的海一的手，冰冷，虛弱，正如同他的呼吸一樣，似一縷輕煙，微不可聞。他會死嗎？他真的會就此消失嗎？葉曼玲不敢再往下想，而就在這時，一邊的監視器突然響起了不正常的鳴笛聲。
“海一？”
幾秒鐘後，嘴裏狂叫着“醫生！醫生快來！”的葉曼玲一臉慘白地沖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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