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哈真沒面子!
阿哈真沒面子!
好消息:之前阿哈那悠長的笑聲就已經使得他的存在被印刻到了那幾個見證了阿哈版煙花的愚人衆士兵的腦子裏,所以說在這個等價交換功能剛剛上線的時候,樂熙就不是一個口袋空空一文也無的窮光蛋了。
壞消息:一個可以給樂熙的手機提供信號wifi的移動信號站,按照阮梅給出的兌換積分樹木來算,一共需要大概十萬積分左右。
一個人一百積分。
十萬積分的話,那就是,一千個人。
樂熙臉上的笑容當即就消失了。
一千個人呢。
提瓦特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發展到像是湛藍星那樣都市中全都是鱗次栉比的高樓,一到重要的或者是放假的日子裏,比較知名的幾個景點以及商業街道就擠滿了人,摩肩接踵、前後互相擠着仿佛沙丁魚罐頭一樣的程度。
她在花見坂住了這麽長的時間,根據她的估算,花見坂總共也就沒幾萬人。
這給阿哈傳上一千人的教,約等于每幾十個人中就要有一個去信仰歡愉的。
樂熙:“……”
樂熙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試圖向阮梅進行一番讨價還價。
“難道就不能少一點嘛?比如說……一萬一個移動信號站?”
就算不想讓她那麽容易得到一個移動信號站,也不用把目标設置得那麽高吧?
如果設置一百個人的目标的話,她說不定就覺得自己踮踮腳尖還是能夠夠得到的,然後徹夜開始為了再一次獲得手機使用權而內卷。
“很抱歉,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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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梅拒絕得沒有一點通融的餘地。
“這數字不是我給的,樂熙,你要知道,這一道等價交換的通道,是建立在常樂天君提供了幫助的基礎上的。”
啊,是這樣。
樂熙記得先前阮梅說過這個。
看來阮梅只是個連差價都沒能成功賺到的中間商而已,如果要讨價還價,也只能去找阿哈讨價還價了。
樂熙其實覺得自己在阿哈面前還是挺有面子的,至少就她獲得阿哈瞥視的次數,理論上來說已經夠制造出四五個歡愉令使來了。
啊,但是阿哈不是博識尊,歡愉令使也不是天才俱樂部的人,她到目前為止都還沒能成功前往拜谒阿哈。
……看來手機信號什麽的事情就只能先行擱置下來了。
樂熙從床上翻身坐起來。
反正就在剛才,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給她帶來了太大的激動和興奮,睡覺時肯定睡不着了,那還不如直接起床。
反正令使也不需要睡眠。
“那你能向我介紹一下,那些兌換積分相對比較低,我攢一攢就能夠到手,或者以我現在手上的這些積分就能兌換的東西嗎?”
樂熙快速披上外套,去外頭拿了紙和筆,轉頭往卓子邊上一坐,就是等着阮梅将那些可以兌換的東西以及相應的積分報出來,讓她計算、盤估一番自己大概都能給未來的自己準備點什麽東西。
阮梅和樂熙之間大概真的是真愛。
對于這樣的要求,阮梅非但沒有去找個機器人或者ai來幫她來念這張兌換物品清單,甚至還在給樂熙念那一個又一個物品的時候,在每念完一個單詞之後停頓上幾秒鐘,以方便樂熙完成記錄。
樂熙對這樣的體貼感動得在放下筆時捂住了心口,甜蜜蜜地對阮梅道:“梅梅,我就知道你最好,你心裏有我~”
阮梅嘆了口氣:“這些話就不用說了,我來當你的老媽子也不是免費的,在你回來之前,鶴運物流每個月開給老板的薪酬我會拿走。”
反正活也不是樂熙在幹,讓她平白無故地拿錢多不合理。
樂熙:“……”
樂熙:“你知道那是一個月多少信用點嗎!”
雖然和星際和平公司比起來,鶴運物流簡直就像是藍鯨面前的一只小螞蟻,但對比的那可是星際和平公司啊!
按照這種算法對比,其實鶴運物流和她都還是很強的來着!
——才幾十億倍而已啊!
整個宇宙裏能有幾個和星際和平公司才相差了幾十億倍的公司啊。
阮梅:“呵,如果這筆錢不給我,我倒是也不介意啊,你完全可以交給景元。”
樂熙:“……”
樂熙:“诶诶诶,別別別,我親愛的梅女士,你知道我在開玩笑的嘛。”
交給景元?
交給景元是絕對不可能交給景元的。
每年給仙舟捐款,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鶴運物流每年也要捐上那麽幾億信用點來支持仙舟建設的。
但是只要她的股份到了神策府那邊,按照她現在正身處另一個事件,短時間內怕是回不去仙舟的現狀,估計神策府那邊就能直接在景元的授意下把她當做已然身亡且沒留遺囑的情況——她持有的股份全都充神策府的公,然後再走神策府的賬去補貼雲騎軍啊、天舶司啊、地衡司啦工造司啦太蔔司啦丹鼎司啦之類的仙舟部門。
而當她能夠回到仙舟之後,估計到時候還要向景元(或者直接是景元的接班人)開具些什麽很離譜的比如說“證明我樂熙是我樂熙”、“證明我媽是我媽,我爸是我爸”之類的證書才能取回鶴運物流的股份,那簡直就麻煩死了。
“被景元薅走的羊毛根本就不可能再搶回來。”樂熙嘟哝了兩句,深刻地感覺到了什麽叫做就怕貨比貨。
相比起景元來,阮梅這種只是把她的工資全都拿走的行為簡直就是天使。
“梅你盡管拿走我的工資吧,沒問題的,這都是我自願先給你的!”
樂熙在表完忠心之後,頓了頓,問道:“說起來……仙舟最近的情況如何?景元呢,他和幻胧對上之後結果怎樣?”
“還能怎麽樣,要是幻胧剛剛潛入仙舟的時候沒被發現,那麽現在羅浮要麽已經被毀掉了一半的洞天,傷亡慘重甚至超過方壺;要麽就是景元一個人直面幻胧然後兩敗俱傷。”
阮梅的語氣聽起來很輕松——甚至光聽她的語氣就能猜到,現在的羅浮應該很好。
“星核獵手幹了次好事,把列車組引過來當英雄,但他們也沒想到你湊過去看熱鬧,提前把幻胧給暴露了,沒有肉身的幻胧可不是巡獵鋒镝的對手。”
本來幻胧其實是可以在被樂熙發現的那一瞬間,直接沖入正在生長中的建木,賭一把給自己弄出個身體來的。
但是架不住當初樂熙在被她暗算了一下的時候,反應很快地也給幻胧來了一記暗算。
她的反擊甚至比幻胧的偷襲還要狠一點,算是嚴格落實了黑塔,這位她和阮梅的朋友的某不為人知的人生信條:
還手必暴擊。
樂熙直接把幻胧這個意識體給一腳踹出了鱗淵境,并在那一腳上附帶了個讓幻胧這輩子都別想再靠近建木的“詛咒”。
合理懷疑:她是因為向幻胧還手,所以才沒能成功從破碎的時空中自救成功的。
聽到仙舟沒事,樂熙就安心下來了。
“那麽幻胧……?”
阮梅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線笑意:“放心吧,幻胧現在正塞在我的實驗室裏頭,我拜托了螺絲咕姆來幫忙盯着她不讓她逃跑——等仙舟的那位華元帥來到羅浮,就可以将幻胧這個絕滅大君接手帶走。哦,對了,你想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麽處境嗎?”
樂熙其實不想聽的。
在感覺到阮梅話中的笑意了之後她就不想聽了。
但是阮梅自問自答。
阮梅:“你現在是正在失蹤狀态,但是已經被授予了烈士勳章的狀态哦。”
樂熙深吸一口氣:“景元……”
阮梅繼續往下說:“因為這份烈士勳章,鶴運物流今年的可以免掉百分之十的稅款。”
樂熙:“……”
笑容在一瞬間,跨越世界和世界之間的壁障,從阮梅臉上複制到了樂熙臉上。
樂熙:“好好好,妙妙妙,這個烈士勳章請麻煩給我焊死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牆上——說起來,這玩意能不能拿兩次?我這次穿越過,我有經驗,下次我還能繼續穿……”
她說到這裏,突然嘆了口氣。
“下次,我一定會随身攜帶一個可移動信號站。”
天地良心,沒有辦法玩手機對她的打擊真的超——大的!
“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悲觀。”阮梅安慰她,“反正阿哈對于信仰的要求一直保持在一個很低的限度上不是嗎?”
樂熙:“是啊,阿哈一直不要求我們怎麽熱烈地信仰他,假面愚者裏面指不定都有些什麽成分呢。”
她記得非常清楚,在她剛剛成為一名假面愚者的時候,她曾經聽到過一位前輩和一名存護星神琥珀王克裏珀的信徒之間發生争吵的全過程。
開頭沒什麽好說的,平平無奇而已。
亮點在于兩個人終于從攀比自己身上的優點,進化到了開始攀比自家星神之後的那一段。
存護信徒:“琥珀王是最古老的星神之一!如果不是祂日複一日地鑄造城牆防禦外敵,我們的世界肯定會被毀滅!存護的力量保護了多少文明你知道嗎!”
假面愚者前輩:“沒關系,克裏珀再怎麽強,至少在這方面肯定是比不過阿哈的!”
存護信徒露出了不屑但确實又有幾分好氣的表情:“你該不會是和我說,在比誰的臉更多這方面,阿哈能夠勝過琥珀王吧?”
假面愚者前輩搖頭:“呵,我怎麽會把這麽低級無聊的東西拿出來說呢!”
這位前輩昂首挺胸,雙手叉腰,做了個深呼吸,下一秒氣沉丹田,用中氣十足到仿佛在嘴邊貼了個大喇叭似的音量來了一句:“阿哈敢吃屎——!!!”
彼時尚且沒有成為那麽深程度樂子人的樂熙:“……”
她差一點就因為這句話退出假面愚者了。
倒不是對假面愚者有什麽意見。
單純是不想和吃屎這種東西聯系在一起。
“哦哦哦哦——!”
回憶起了往事之後樂熙的腦筋就轉過彎來了。
“不就是多找幾個人,讓他們把阿哈真沒面子這句話刻進腦子裏嘛!難度沒那麽大的!”
至少她現在腦子裏就已經大致列出了個鳴神島受害者備選名單了!
最近這段時間,愚人衆或許是因為被上次針對鳴神大社的任務失敗,所以顯得有些沉寂。
至少,在樂熙想要去找參贊問些什麽,或者提醒他說她最近挺閑的,愚人衆內部要是有什麽需要在花見坂之內傳遞的消息完全可以通過奶茶外送的方式交給她的時候,參贊不管是語氣還是态度都非常敷衍,應付了她兩句之後就和她說“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都忙着呢,沒空沒空”,然後關門送客。
從對方眼下青黑色非常明顯的黑眼圈上可以看出,至少在“忙”這個方面,他完全沒有說謊。
忙什麽呢?
忙起來還不需要她負責傳遞消息……樂熙将各種可能性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後确定:哦,沒錯,一定是因為上次煙花掉包的事情。
愚人衆內部怕不是正在調查誰是稻妻這邊派過去的內奸吧。
這麽說來,她始終都沒有收到相應的通知,應該是因為那個快遞箱上完美到看不出任何破綻的包裝。
那些愚人衆該不會直接因為這一點就把她身上的嫌疑全都給洗了個幹幹淨淨吧?
樂熙:“……”
不是,你們這麽做真的很容易将真正的黑手變成漏網之魚啊——就比如說現在的她。
樂熙嘆了口氣,然後确信了一個事實。
愚人衆這個組織,确實不是什麽很好的組織。
不僅996無雙休(其實單休也沒有),沒有勞務合同沒有公會沒有五險一金沒有餐補車貼,甚至就在幹活的效率和準确性上都有點問題。
吃棗藥丸。
要不是為了更多的樂子,以及日後能夠潛移默化地給其中的一部分人吹阿哈,從而完成積分的累加以及移動信號站的兌換,樂熙現在就想從這個組織裏頭退出來。
但是,現在還不行。
能有什麽辦法呢。
誰叫她昨天晚上在确定了自己現在所有的積分可以兌換哪些東西之後就開始瘋狂消費呢。
瘋狂消費的結果就是,雖然買到手的東西并不多,但是她的積分數額确實已經見底。
最後零碎的那幾十積分,就是想要換一份瓊鳥實串都不夠。
所以,對于現在的樂熙來說,她看愚人衆這個組織就像是在看一灘爛泥。
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在看向那些愚人衆士兵的時候,直接把對方當做一顆顆青翠水靈能賣出好價錢的大白菜。
雖然不幸長在了爛泥上,但是大白菜物美價廉就夠了。
這可全都是行走的積分啊!
比摩拉更重要的積分——畢竟摩拉又買不了移動信號站。
而且愚人衆還會定期征新兵。
這意味着什麽?
這就意味着大白菜是源源不斷、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來的!
好吧,現在愚人衆這邊不需要她,也不想讓她參與到抓內奸的活動中來,樂熙轉頭就開始運營自己的副業。
倒不是說她送快遞或者外賣變得更勤快了還是怎樣,她現在正在忙的副業不是物流配送這方面的。
——是那個需要在生死關頭出手保護一下的人。
在樂熙剛剛穿越來提瓦特的時候,她就從荒泷一鬥那邊獲得了一點關于眼狩令的信息。
但是說實話,這個聽起來好像很嚴肅,也會造成很多人心浮動的政令,其實并沒有在花見坂內引發太大的漣漪波動。
由此可見,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他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其實是個低魔世界。
不過她現在要保護的這個人,就和眼狩令息息相關。
“他是個青年武士,雖然住在花見坂,但其實頗喜歡出游,因此我想,最近這段時間,你大概沒能在花見坂見過他。”
神裏绫人這樣對樂熙介紹她的保護對象。
“他擁有雷元素神之眼,擅用長刀,戰鬥力還是能夠保證的,所以平常,你完全不需要出手。”
當時樂熙就感覺到壓力落在了自己的肩頭上。
——一個擅長用刀,能夠運用元素力的武士,這樣的存在在如今的提瓦特,不說橫着走吧,至少也能夠在絕大多數的地方暢行無阻。
而這樣的人需要她來保護的話……只能是涉及到一些提瓦特世界的頂尖戰鬥力的場合了。
而至于這樣的場合嘛……沒關系,樂熙心想,就當是給自己測試一波戰鬥力水平的好了。
好歹也能夠确定一下,自己這一身令使的實力,在提瓦特大陸到底能夠怎樣橫着走。
到底是河邊小螃蟹的那種橫着走,還是海底那種捕撈上來之後做成菜的話足夠五個人吃的巨型螃蟹的橫着走,這也是又很大區別的。
神裏绫人并未告訴樂熙這人的姓名——這一點很讓你懷疑,他是不是也不曉得這位她要去保護的人到底叫什麽名字。
他只對她說,因為這位年輕的武士平常待人非常熱心,所以在花見坂,他被稱為“所有人的好朋友”,稱呼也就從一個天曉得是什麽的名字,直接變成了“朋友”。
按照稻妻這邊方言的讀法,“朋友”這個詞的諧音大概是tomo。
神裏绫人:“我想,大概你在遇到他的時候,他自己也會讓你這麽稱呼他吧。”
總之,她現在打算先去找一下這位tomo君。
雖然不一定需要和對方互相通報姓名,甚至不一定需要被對方看到,但她得先知道這位自己需要保護的朋友到底長什麽樣,之後又打算去做點什麽危險的、需要她全程在旁邊盯着的事情。
有一說一,這位“朋友”很好找。
頂着一頭顏色非常非常淺的頭發,紮了個高高的辮子,嘴裏叼着一根無名野草,裝扮看起來比樂熙名義上的大哥荒泷一鬥還更像是個混混。
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非常大誠摯陽光,溫暖得像是在這個熱到客人點奶茶基本都要點正常冰的夏季,又往大家懷裏塞了個手爐一樣。
樂熙隔着人群觀察了他一段時間,看着tomo君先去幫一位老奶奶将家裏的水缸給打滿了,然後一轉頭又去幫着把堇瓜之類的蔬菜送到每一家的門口,最後将幫菜店打工賺來的,算不上多了豐厚的日薪全都去九十九物買了糖果,分給花見坂的小孩子吃。
他看起來好忙碌。
忙碌得非常充實,幾乎沒有一分鐘是在歇息的。
這一點就和荒泷一鬥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而且,他看起來對這樣的工作樂在其中。
是個好人。
而且是那種如果放到了提瓦特之外的宇宙,是會被豐饒藥師一眼看中的那種好人。
慷慨、無私。
當然,他也還是會拒絕的。
尤其是在有小孩子一邊含着他給的糖,一邊癟着嘴對他說“tomo哥哥,我不想寫作業了……作業真的好難啊,你能不能幫我把作業撕掉啊”的時候。
tomo君拒絕得那叫一個義正辭嚴。
“不行,我可以陪你一起寫作業,如果你有不會的地方,我可以教你,當然如果我也不會的話,我可以找別人來教你,但是你必須把作業給寫了,而且要認認真真地寫。”
真是個各種意義上的好人啊。
樂熙不由得感嘆起來。
這要是換成了她……呵,這要是換成了她。
當初她還沒成為令使的時候,在仙舟幹過各種不同的行業,其中消防救火行業也算是幹過。
她當初就在搶救一個被困頂樓的小孩子的時候,順手把這孩子所有沒寫完的作業全都扔進了火裏,只搶救了那些已經寫完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巧合”。
——一個星期之後她就收到了來自這位小朋友的錦旗,上面寫着八個大字“急公好義,救苦救難”。
按照神裏绫人的說法,這位tomo君認為眼狩令是不應該頒布的制度,因此決定在他料理好自己全部的事情之後,去發起一場禦前決鬥。
雖然樂熙現在還不太清楚禦前決鬥到底是個什麽流程,但她很清楚,神裏绫人所說的,這位tomo君的生死瞬間,大概會是由這個禦前決鬥帶來的。
現在的她可能需要先行去做點兒和禦前決鬥有關的功課,還有眼狩令什麽的。
——雖然能夠使用元素力但是沒有神之眼,甚至不用元素力也一樣致命的樂熙之前根本沒有感受到眼狩令對她的影響。
嗯,果然還是因為身上沒有挂着那個圓滾滾的玻璃球吧。
要是能弄一個過來的話,說不定還能通過切身經歷了解一下眼狩令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流程?
樂熙摸了摸下巴,心中冒出一個有些無厘頭,執行可行性未知,但倘若能夠落實應該會很有樂子的計劃。
不錯。
這個計劃她搞了!
但是在開始這方面的計劃之前,她還是要先給這位tomo君簡單套上個可以保護他在自己來得及出手相救之前不要死的好東西的。
樂熙将她用自己那點為數不多的積分兌換了個星際和平公司出品的簡易全元素護盾掏了出來。
昨天剛剛兌換好的簡易護盾,今天就要給出去了,甚至還沒在她手裏捂熱乎……唉。
平心而論,這護盾其實物美價廉的。
一共只需要兩百積分,是整個兌換系統下最便宜的貨物之一不說,用處也不小。
據說這種護盾的研發靈感源于一個曾經在冰封中和其他世界斷絕了很長時間聯系,但是最近又重新和公司聯系上,并獲得了公司援助庇護的世界——雅利洛六號上的一種被稱呼為“紅綠燈”的機械。
根據使用說明,在開啓這個簡易全元素護盾之後,第一次的攻擊不管怎樣都會被無效化,但也就只有一次。
哪怕是在不到一秒的時間中緊随而來的第二刀,這個護盾都完全接不下。
樂熙很好奇如果哪一天毀滅手下的令使,那些個絕滅大君遇到了這樣的護盾,能不能第一下輸出暴擊傷害将這個護盾給無效化。
如果不能的話,說不定毀滅納努克可以親自出手試試看。
——要是連星神都做不到的話,那麽這玩意就真的成為因果律方面的武器了。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就是阿哈為了讓紅綠燈的護盾美名傳遍天下,于是将自己的力量融入到這種護盾裏面去,從而對納努克造成暴擊嘲諷。
……想得有些太遠了。
樂熙混在人流中,擠到了tomo君的身邊,然後将手上的小東西一擰一轉,開啓之後往對方身上輕輕一貼。
護盾生效。
一層極淡的流光覆蓋在了這位青年身上,轉瞬即逝,就算在這道光覆蓋過他身體的時候,有人朝着這個方向看過來,應該也只會以為是今天的太陽過于明媚,所以落在他身上的時候都能晃了人的眼睛。
這玩意不像是一些法術系的護盾,雖然能夠支撐很長時間,但是會在使用者身邊撐開一個非常明顯的特效,只需要在使用者身上蓋個透明的印子,然後就能生效。
換了衣服洗了澡甚至不小心把這塊被蓋章的皮膚給蹭破了都沒關系。
——星際和平公司出品,直接綁定靈魂,效果好得不行,自從推出以來好評率一直保持在99.9%,值得信賴。
在這個基礎上,樂熙還非常認真嚴謹地給補上了一個可能存在的bug。
為了防止這層護盾被諸如說做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指、出門的時候沒有看到門檻所以被絆了一跤、甚至是因為在路上遇到了荒泷一鬥,被對方哥倆好地一拳錘在了胸口上之類其實并不需要防護的瞬間浪費掉,樂熙還特地在他身上額外施加了一道屏障。
if 傷害 <= 半條命,
該護盾不會生效。
樂熙上一次使用這種類似編程手法的法術釋放,還是在好幾十年前和阮梅一起弄機巧鳥的時候。
後來她就嫌棄這種需要一板一眼按照法術語句語法寫下來的咒語寫完之後還要debug(檢查bug并修改)太過麻煩,遂将之打入冷宮。
今天重新用上這項技術……
完全是因為這道法術在施法和判定的時候都非常死板,所以大家習慣了用死板但是嚴苛的編程手法去施法。
于是這麽多年過去,這種簡單的法術仍然沒有出簡易版本。
樂熙對此相當有意見:她不碰法術編程好多年,萬一記憶除了問題,這道法術用錯了呢?
所以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她自己先從路邊的攤位上随手買了個小蘋果。
半生不熟,一邊顏色發青,另一邊也不怎麽紅,老板表示只要兩摩拉就可以帶回家的那種次品果。
然後走出一點兒距離,随手将小蘋果往後一扔。
小蘋果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線後,精确地落在了tomo君的肩膀上。
tomo君倒吸了一口涼氣,接住了滾落下去的小蘋果,另一只手捂着肩膀,回頭看向蘋果飛來的方向,嘟囔了句:“好痛……”
他當然找不到罪魁禍首。
在人海中茫然檢索了兩秒之後就放棄了,回過頭來定睛一看,發現這枚小蘋果上居然浮現出了一行字。
一行,就像是這蘋果剛長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它身上,渾然一體但是橫平豎直非常标準的字。
——我很酸,但你可以先咬一口試試。
tomo君:“……”
tomo君:“?”
他不是很懂,但他看向這枚蘋果的眼神當即就多了幾分探尋的、不明覺厲的意味。
神裏绫人這個家夥,在給合作夥伴信息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給到位。
樂熙也因此覺得,或許這家夥早就胸有成竹并做好了各種計劃,說不定要和她合作也只是因為想要多了解一下她這個人,以及,讓她不要加入愚人衆那一邊,給現在的稻妻局勢添亂。
總之他肯定沒有很着急。
所以樂熙現在也沒有很着急。
她慢慢悠悠地在花見坂中尋找着身上佩戴有神之眼的人,試圖通過這些身上佩戴着神之眼的人來摸清楚這個眼狩令到底是怎麽個前因後果,而tomo君的生命安全又怎麽和眼狩令息息相關了起來。
這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明明神之眼這個詞在平常的生活中好像經常被提起,但是真到了樂熙認認真真去找的時候,她卻沒能在路上發現任何一個佩戴着,或者說将神之眼光明正大放在路人肉眼可見的位置的。
原來眼狩令影響這麽深的嗎?
樂熙心想自己觀察身邊事物的時候果然還是不夠仔細。
但是話又說回來。
樂子人幹事情都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幹嘛非得把觀察身邊一切當成工作去做呢。
沒事了。
她以後繼續不認真觀察。
但是這人群中真的一枚神之眼都沒有。
樂熙甚至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找愚人衆參贊,直接從對方那邊獲得立場可能有失偏頗,但量大管飽而且可以直接拿到手的信息。
這個念頭才生出來沒幾秒鐘就被壓滅了——樂熙突然感覺到,在她附近,有一團很是凝聚的,熾熱的、溫暖的、像是沙灘上的陽光一樣的火元素力。
這股元素力相對比較精純,雖然比不上神裏绫人以及狐貍小姐身上的水元素以及雷元素那麽凝煉,但也差不了太多。
至少和空氣中火元素的純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和燃燒着的火焰也有所不同,這團火元素力看起來相當親和且沒有什麽殺傷力。
樂熙不動聲色,但是目光已經朝着她剛才感知到火元素力的那個方向洞見過去了。
這種親和力非常明顯的高純度元素力,怎麽想都應該是神之眼了吧?
愚人衆仿照着神之眼做出來的邪眼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不會有這麽高的純度——以及,元素力給人的感覺不會這麽友好。
樂熙精準地定位到了火元素力的位置。
它藏在一間道旁的房屋中。
而這間房屋,說實話樂熙也很眼熟。
——長野原煙花店。
做為稻妻最知名的夏祭女王,甚至煙花制作手藝都已經火到了稻妻之外地區的長野原宵宮無遺是花見坂這一帶最受人關注的少女。
有誰能不喜歡煙花呢?
但也因為她的名望,宵宮在将神之眼藏起來的時候,就要藏得格外好。
畢竟,還有誰不知道她擁有一顆火元素神之眼呢?
眼狩令頒布了快兩個月,先前那些被沒收了神之眼的比如說荒泷一鬥,都是因為在日常生活中太跳了些才被沒收的;但是如今,對于神之眼的收繳已經擴展到了花見坂的普通人這邊。
宵宮從托馬那邊得到了神裏家送來的消息:她的神之眼應該會在一個星期內被上門催收征讨。
所以,她得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裏,給自己弄出個能夠以假亂真的神之眼。
巧的是,花見坂确實有能夠制作能夠以假亂真的“神之眼”挂件的手藝人。
但是這位手藝人也是唯一一個能夠制作假神之眼的。
這位手藝人名叫正勝,最近已經将自己的本職工作徹底放下,轉而一心一意去制作假神之眼了。
在生活中,擁有神之眼的人不多,但是偌大一個花見坂中還是能找到好幾個的。
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需要一個假神之眼來應付眼狩令。
但是這些人又不能一個接一個地在正勝師傅門前排隊;正勝師傅也不能一個一個地上門服務——這樣都太過明顯了。
宵宮暫時還沒想好應該怎樣瞞天過海,但是對于她神之眼的征收确實迫在眉睫了。
于是,今天的她就通過自稱要和各個花見坂上的店鋪,就過段時間的夏日祭典應該怎樣安排,想要怎樣不同的煙花,以及攤位上的裝飾要怎樣和今年準備的煙花相呼應等問題展開一次簡單的街道會議,将包括正勝師傅在內的一群人一起請到了長野原煙花店來。
最穩之意不在酒的宵宮在這場簡短的“小會”之後,挽留了下正勝師傅。
正勝師傅很清楚今天自己被邀請到這裏來的原因,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想着要走,這會兒宵宮說要請他喝口茶,就上次他來長野原煙花店鋪預訂的那些煙花再做一些細節上的确認的時候,他直接點頭:“啊啊,的确如此的确如此,诶呀,宵宮你要是不提醒我我都快忘記了。”
将其他人送走之後,他就開始用宵宮提前準備好的那些材料制造假神之眼。
桌面上一邊攤着各種不同的材料,以及諸如雕刻用的道具、繪制調色用的筆之類的工具;另一邊則放着宵宮本人的神之眼。
一比一,完美複刻,全無暇。
“等這個神之眼做完,你在裏面稍稍留上一點火元素力,這樣如果上門來征收神之眼的人裏面有能夠使用元素視野的,我做的這個東西也能瞞過他們——但是別留得太多啊,這畢竟就是用普通材料制作的假貨,被注入了太多火元素力會壞掉的。”
就在正勝師傅給神之眼的表面進行最後的打磨,讓贗品看起來能夠和真正的神之眼一樣光華燦燦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了兩重一輕的敲門聲。
篤篤,篤。
宵宮一直以為自己算是膽子比較大的類型,但是這會兒她确實被吓了一大跳,背後的繩結都上下搖晃顫抖了幾下。
正勝師傅差一點就手下一抖,将一個已經快要完工的假神之眼給毀掉了。
宵宮深吸一口氣,對着正勝師傅使了個眼色。
正勝師傅心領神會,直接拿着還沒有完工的神之眼、真神之眼以及材料朝着裏屋躲了進去,宵宮則在看到裏屋的門鎖被從裏面反鎖了起來之後,這才走到門口去:“欸——您稍等,這就來——”
宵宮原本以為今天上門來的是天領奉行的士兵,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暫時先交出神之眼,等到時候再找幾個神之眼尚且留在身邊的朋友和自己一起去偷偷摸摸将神之眼偷出來的準備。
但是沒想到,她這邊一開門,看到的居然是一張說陌生也不陌生,說熟悉還真的挺熟悉的臉。
樂熙站在門口,見到煙花店的門打開了,歪了歪腦袋,對宵宮露出了個友善的微笑。
宵宮在自己的記憶中檢索了片刻,将樂熙的這張臉對上了身份:“唔……你是那位配送奶茶的外賣員小姐吧!”
她平常也點奶茶外賣,但是次數并不多。
“您是來送奶茶的嗎?但是我今天沒有點奶茶外賣——”
樂熙搖搖頭:“今天奶茶配送業務暫停一天。”
就算是很愛掙錢、同時也很享受制作出好吃的小食甜點等來為顧客的一整天提供良好心情的智樹,也會因為奶茶這玩意的銷量實在太高而且每一天都是那麽的供不應求而感到疲憊的。
他打算給自己以及店裏的幾位員工放上幾天假期。
時間不長,也就兩三天而已,但是樂熙已經可以想見在奶茶店重新恢複營業的那一天,門口排的隊伍将會有多麽長了。
宵宮點點頭:“哦哦,難怪我看今天街上都沒人拿着奶茶杯——欸,如果不是送奶茶的話,您找我有什麽事嗎?是想要定制煙花?還是遇到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困難了嗎?”
宵宮素來因為熱心腸而被花見坂的鄰裏們稱贊,這會兒她非常誠摯地看着樂熙,好像她們之前的關系根本不是不熟,而是什麽認識了好幾年的朋友。
“不管什麽困難都可以說給我聽哦,如果是我能幫你解決的問題,那麽我會幫助你;如果連我也無能為力的話……嗨,這種困難如果說給別人聽,将自己的苦惱情緒發洩一下的話,應該會讓心情變好一點吧?”
真不愧是花見坂的太陽呢。
光這一席話,樂熙就已經意識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沒有人能不喜歡的女孩子。
可惜,她現在要做點兒讓這個女孩子臉色大變的壞事。
樂熙心中的小人就地趴下,抱住了自己僅剩無幾的良心。
“我其實沒有遇到什麽困難啦。”樂熙往前一步,拉近自己和宵宮之間距離的同時,也讓自己距離街道上來去的人群遠了幾分。
她壓低聲音:“我只是想要了解一點關于眼狩令的事情。”
宵宮的瞳孔猛地縮了縮。
她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表情維持住,勉強笑着問上來就單刀直入開門尖山的樂熙:“眼狩令……如果想要了解和眼狩令有關的事情的話,你不應該去找天領奉行嗎?我只是個制作煙花的普通人呀,這些事情,我就算知道,那也只是了解了點皮毛嘛。”
樂熙直接一伸手,抓在宵宮家的屋門上。
“嗯,話的确是這麽說,但是我想問的一些問題,如果去找了天領奉行的士兵,或許會引起對方的一些誤會;所以我想,更合适的詢問對象,應該是一些居住在花見坂,擁有神之眼,或許在不久之後就會被天領奉行的士兵上門來收繳神之眼的人?”
以上的這些描述,基本上就已經将樂熙想要找的人的範圍限定在了少數十幾個人的身上。
“其實我本來也沒想着一定要找您嘛,只不過是在路過長野原煙花店的時候,感覺到了室內純粹的火元素力。”
俗話說得好,擇日不如撞日,找人不如撞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幹脆直接找長野原煙花店的這位……額,應該是叫宵宮小姐問個清楚吧?
宵宮感覺到了棘手和壓力。
就在剛才,正勝師傅還提醒她,等假神之眼完工之後,需要她去往贗品裏面注入一點火元素力來防止被擁有元素視野的人發現端倪。
但是現在……
樂熙繼續微笑,聲音也仍然保持着一個很低的音量:“宵宮小姐,我們能進去說話嗎?今天的太陽還挺大的,如果一直站在門外,好像有點兒曬呢。”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暗暗針砭她的待客之道不夠有禮,但宵宮确實在聽到了這一句之後放松了許多。
——如果對方是為了自己的神之眼而來,那麽站在門口其實是更方便大聲宣揚,引來天領奉行的士兵拿走她的神之眼的。
現在既然對方要求到室內去說……
宵宮點點頭:“嗯嗯,是我疏忽啦,請進。”
在樂熙走進長野原煙花店之後,她随手将大門帶上,關得嚴嚴實實。
樂熙并不客氣,找了張椅子就坐了下來,坐下來之後先是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後看向宵宮,視線像是負責掃描的X光一樣把宵宮從上到下都給掃視了一番。
“宵宮小姐的神之眼,好像不在身上哦?”
宵宮本人是沒有元素視野這項技能的。
這是一項甚至比擁有神之眼更為罕見的技能。
平常在生活中,這項技能其實并不怎麽用得上——除非是一些需要到野外去采集、擊殺具備特定元素力的植物動物魔物之類的冒險家,才會多多鍛煉用上這一能力。
她頭一次感覺到這項能力運用在生活中的時候對自己的影響。
再逗逗的話好像就要過界了。
樂熙将手肘撐在扶手上,手掌握拳撐着臉頰。
“好啦好啦,我就直接說了哦?宵宮小姐是想要将自己的神之眼藏起來,不被執行眼狩令的士兵收繳嗎?”
為了讓宵宮對她的防範降低下來一些,樂熙還在指尖上召出了一道細細的雷光。
“你看,我雖然沒有眼狩令,但是我也一樣能夠使用元素力,我想,這樣的特性,估計會讓我也上那位将軍大人的通緝名單吧?”
憑借着一些知覺,樂熙提前悟出了“我要将你砌進神像裏”的劇情。
宵宮思考片刻之後覺得……
雖然這個邏輯好像有點古怪,但古怪中又透着幾分合理。
畢竟,誰也不能确定,一個身上沒有懸挂着神之眼,或者是愚人衆習慣使用的那個叫魔眼的東西的人,到底是不是一只大號的、成精了的神之眼。
考慮到在稻妻這個地方,一對游戲用的羽子板都能成為妖怪,神之眼成精好像也不是什麽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當時宵宮看向樂熙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探尋。
樂熙全當自己沒看見。
宵宮在将“坐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一只大號的神之眼”這個念頭壓下去之後,給樂熙倒了一杯茶,然後問:“那麽,這位……”
“樂子仁。”
“……這位樂小姐,你想要了解些什麽和眼狩令有關的事情呢?”
樂熙端起茶杯:“當然是全部啊。”
宵宮:“……”
好,全部就全部吧。
“一開始,是雷電将軍下達的禦令。禦令上說,神之眼的存在會影響稻妻的永恒,所以将軍大人決定要收繳這些神之眼。”
宵宮摸摸鼻尖,覺得有些想不通。
雷電将軍執掌稻妻可不止幾百年的時光了,但是在之前的這幾百年光陰中,從來都沒有傳出過什麽神之眼會影響稻妻的永恒之類的消息。
“我不知道神明為什麽要下達這一道指令,但是,神之眼是持有神之眼的人的願望的凝聚,一些被收走了神之眼的人像是丢了靈魂一樣失魂落魄。”
宵宮嘆了口氣。
“另外,如果只是眼狩令的話倒還好,天領奉行的那些士兵,還會假借着眼狩令的名義敲詐勒索……唉。”
禦建鳴神主尊大禦所大人常年在天守閣中閉關着,幾乎不到人間來走動,代将軍執掌這一國大權的三奉行負責維持着稻妻社會的平穩運營。
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
宵宮說:“反正,勘定奉行和愚人衆有所勾結這件事是肯定的,我上次去離島的時候,親眼看見愚人衆執行官走進了勘定奉行所,出來迎接她的還是那個……那個叫什麽來着,哦,就是勘定奉行本人,柊慎介!”
樂熙表示這種情節她還是很了解的。
這種劇情在小說裏出現的概率很高啊,最高層的官員叛國,基本上每一個看起來有點兒問題、迫切地需要有外來的力量對之進行修正的國家都會有這樣的蠹蟲。
或許還不止一條呢。
宵宮:“我不知道愚人衆在打什麽主意,但反正愚人衆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她又說回到了眼狩令上來。
“我們不想被收繳了神之眼嘛,所以呢,就找了一位手藝人師傅來幫着大家制作神之眼的贗品。”
樂熙了然。
她指了指宵宮:“所以你身上的神之眼,現在是被當做參考去了,對吧?”
她順便轉頭,朝着那扇被反鎖起來的,背後藏着正勝師傅的門擡了擡下巴。
“手藝人師傅在裏面?”
宵宮:“……”
再度重申一次,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元素視野這種東西挺掃興的。
樂熙沒有去打擾那位現在應該仍然在争分奪秒地進行着神之眼贗品制作的正勝師傅。
她從宵宮這邊獲得了她需要的大多數信息,其中也包括tomo君的。
宵宮幾乎和花見坂的每個人都關系很好。
像是tomo君這種人,當然也和她有一定的交情。
“啊,你是說他嗎?眼狩令對他其實沒有太大的影響——原本,我是說,原本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宵宮說道,“他的刀術還是很厲害的啦,如果不想被收繳神之眼,那些幕府軍的士兵也打不過他,或者他還可以坐船去往其他的國家,反正在其他國家也沒有眼狩令這東西。”
“但是tomo君不是那種自己一走了之的人哦,他反對眼狩令,并且覺得,在這種時候,他自己是最适合站出來的人。”
然後tomo君就站出來了。
“在稻妻,我們有一項文化傳統,叫做禦前決鬥。決鬥雙方在将軍大人的見證下展開對決,其中輸掉的那一個,要面對神明的一刀;而勝利者,可以從神明那邊獲得恩典。”
樂熙抿了一口已經溫了的茶水。
“所以,tomo君是打算發起一場禦前決鬥嗎?”
“是啊,勝利者可以獲得轉機,他如果獲得勝利的話,就可以向将軍大人提出廢止眼狩令的要求啦。”
“但他選擇的對手,應該是那位幕府軍的大将,将軍最為信任的将軍,九條裟羅。九條大人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呢。如果失敗了……面對将軍大人無想的一刀,那是不可能有生路的啦。”
神明本人的一刀。
樂熙在愚人衆那邊聽說過“無想的一刀”,據說是稻妻的這位神明,雷電将軍武藝的極致表現,幾乎可以算是無解的一招。
甚至還有這樣的傳聞:如果不是因為忌憚着雷電将軍的戰鬥力,愚人衆或許早就已經把整個稻妻變成了掌控在手中的傀儡。
所以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愚人衆執行官接不下無想的一刀。
而樂熙确定,自己先前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位青年,在戰鬥力上絕對是不如愚人衆執行官的。
啊,那确實呢。
倘若在決鬥中失敗,那就必死無疑了欸。
難怪神裏绫人想要找她來完成這份合作……說起來,他對她的實力真的很信任啊……
哦不對,神裏绫人可是和狐貍小姐站在同一個陣營的人,大概是那位身為神明眷屬的狐貍小姐向他透露了自己的大概實力吧。
信任得真有眼光啊——她還真的就能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樂熙摸着下巴,向宵宮确認了一件事:“雷電将軍無想的一刀,是真的只劈一刀對嗎?”
如果是只劈一刀,沒有什麽持續傷害,沒有什麽追加攻擊,沒有什麽買一送一——你看我好像只出了一刀但是在這一刀中我藏了足足上百道刀氣……那些花裏胡哨的玩意的話,樂熙心想,到時候在禦前決鬥中,就算她不出手,憑借着那個簡易的護盾,tomo君都能夠全身而退。
宵宮:“應該……是這樣吧?将軍好像還沒有遇到過需要她劈上很多刀的存在欸。”
樂熙給了她一個ok的手勢。
宵宮沒能看懂這個手勢到底意味着什麽,但她覺得就算自己問了,或許也不會得到一個讓她滿意的答案。
樂熙把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問得差不多了,剛想對宵宮說既然是我用威脅的方式讓你回答了我的問題,那麽現在我也應該交給你一點兒把柄,這樣宵宮就能夠放心她不會把什麽神之眼贗品之類的消息透露出去,就聽到室內傳來了像是緊繃的琴弦終于得以放松的聲音。
“啊——宵宮,我終于完成了。”
宵宮家的房子隔音效果其實沒那麽好。
當樂熙和宵宮在外頭就眼狩令的問題聊天的時候,正勝師傅在裏間也是聽到了的。
所以,他非但沒有慌張地跳窗逃走,反而直接就着剛才的工作進度繼續往下幹了起來。
一直到現在,他手上新鮮出爐的贗品神之眼,已經和另一邊那個真正的神之眼看起來一模一樣別無二致,正勝師傅終于放下了手上的工具,從室內走出來。
他将真品和贗品一并交給宵宮:“你自己能感覺到這兩個是有所不同的吧?”
宵宮自己确實能夠感受到兩枚圓珠子之間的區別。
一顆對她來說有着強烈的親和力,而另外一顆……
雖然重量外形和手感沒有任何區別,但她就是下意識地知道,這個不是自己的神之眼。
宵宮點點頭。
“行,你自己能夠分清楚就好。”正勝師傅點點頭,“別忘了,我之前提醒你的,往那個贗品裏面送點火元素力進去,能夠蒙混過關更長時間。”
他伸了個懶腰,眼睛随着哈欠緊閉上的那一刻,樂熙在他的眼眶邊看到了很濃重的一層黑眼圈。
正勝師傅伸完懶腰,道:“我要走了——還有好幾個人都說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被上門催收神之眼了,我得趕在幕府軍上門之前給他們把贗品做完……”
沒辦法,誰叫花見坂就只有他一個能幹這活的呢。
他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那些人一個個被收走了神之眼。
——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和荒泷一鬥一樣沒心沒肺看得開,哪怕被收走了神之眼也一樣歡快度日。
所以,他就勉為其難犧牲一下自己的睡眠時間和工作時間,幫他們多做幾個贗品神之眼,瞞過天領奉行士兵的搜查吧。
樂熙端詳着此刻躺在宵宮掌心中的兩枚神之眼,确信如果不是自己對于元素力的感知足夠敏銳,光憑借着外表,她都認不出來這倆玩意孰真孰假。
這位正勝師傅真是厲害的手藝人啊!
她摸摸下巴:“如果大家都用正勝先生制造的假神之眼蒙混過關,那麽眼狩令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嗎?”
宵宮嘆了口氣:“執行起來可完全沒那麽簡單呢……你看,你能夠感覺到市內的火元素力,其他擁有元素視野的人也能夠感覺到,而存儲在假神之眼上的元素力早晚會流失——更何況,就算我們能夠瞞得住天領奉行的人,在這些神之眼被呈現到将軍面前的時候,雷電将軍大人怎麽會看不出其中的問題來呢?”
正勝也點點頭:“而且,我一個人的效率也提不上去,估計最後還是會有不少人的神之眼被收繳……欸。”
一方面顧及不到所有人;另一方面也可謂是治标不治本——雖然說沒收了神之眼,但要是之後有人看到本應該已經被收繳了神之眼的人又一次成功運用了元素力,并決定舉報到天領奉行那邊去,那麽所有人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tomo君如果能夠在禦前決鬥中獲勝,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行吧。
果然神裏绫人做為稻妻三奉行中,目前基本可以确定仍然足夠幹淨,沒有和愚人衆同流合污的社奉行,哪怕是給合作夥伴派發任務也是很有技巧的。
保護好tomo君,确實,可以算是這場對眼狩令反抗的關鍵。
樂熙放下手中喝掉了三分之一茶水的茶杯。
宵宮:“欸,樂小姐你是也打算走了嗎?”
她其實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樂熙沒有向她透露一點兒自己到底是為什麽要打探眼狩令相關信息的原因。
樂熙看向正勝師傅:“我打算跟着您走。”
正勝師傅:“……?”
他不懂,他不明白。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您為什麽打算跟着我呢……?”
該不會是天領奉行的卧底吧?
通過跟着他在花見坂繞上一圈,成功靠着釣魚執法把擁有神之眼還打算窩藏神之眼的人一網打盡什麽的……
樂熙:“剛才不是你說的嗎?你一個人的效率提不上去,最後可能還是會有人拿不到贗品,從而被沒收神之眼。”
正勝師傅和宵宮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宵宮一把抓住了樂熙的袖子:“莫非你還是個技藝娴熟的手工藝人?”
樂熙:“當然不是啦。”
這會兒宵宮距離她還挺近,她就順勢在宵宮的神之眼——真的那枚——上面敲了敲。
下一秒,宵宮的手上就又多了個神之眼,仍然是一模一樣的。
甚至這一枚神之眼還在朝外散發着不怎麽強烈,但是非常明顯的熱量。
就像是……就像是大招充能充滿了一樣。
宵宮和正勝師傅大為吃驚。
剛才這位樂子仁表現出的這一手,倘若用“技藝娴熟的手工藝人”來形容她,甚至可以說是對她的侮辱。
神乎其技,正勝師傅想。
果然是大號的成精神之眼吧!否則怎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創造出一個神之眼啊——宵宮如是想。
“不要這麽震驚。”
樂熙在正勝師傅和宵宮眼前分別打了個清脆利落的響指。
而随着在宵宮面前打出的那個響指,她掌心裏托着的那一枚神之眼也随之消失不見。
宵宮有些悵然若失地握緊了手,指腹貼着剛才那枚神之眼躺着的位置——剛才它的存在感是那麽的真實,以至于她現在都不太相信這東西居然一瞬間就消失了,像是……像是飄散開來的緋櫻繡球一樣。
“其實這手段算是一種幻術,幾分鐘之後就會破滅,我剛才只是加速了這個進程而已。”
樂熙:“但這個幻術也不是沒有再多堅持上一段時間的可能,它需要有個實體來依附,實體不需要多麽的精致,只要有個大概的輪廓就行,對材質也沒什麽要求。而當幻術依附在了實體上之後,大概就是剛才的那種效果,可以堅持上一年多不顯形吧。”
正勝師傅緊跟着确認了一遍:“幻術能夠仿造出元素力的表現?”
樂熙:“昂,反正空氣中都是元素力,在上頭添加一個元素力集中的咒語就可以了,沒什麽難度的。”
她那輕描淡寫、萬事都能輕松解決的态度落在宵宮眼中,将她襯托的仿佛無所不能。
啊,更高級的文明對于相對原始稚嫩的文明就是有這樣的優勢啊,樂熙心想,現在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向一只哆啦A夢。
哆啦A夢就哆啦A夢吧,反正夠可愛就可以了。
說起來,之後她如果想要幹點大事的話,是不是可以給自己套上一層像是哆啦A夢一樣的皮……
或者《漁公案》裏頭因為吃了藥而體型縮小的漁公?
樂熙拍拍手:“正勝師傅,走吧?為了你的睡眠,以及其他人的神之眼?”
正勝師傅懂了。
他負責做個大概,樂熙負責注入靈魂。
他不僅懂了而且還動了,原本看着已經很缺睡眠,或許需要躺下去好好一覺睡到昏天黑地,或者有人給他點上一杯超濃的紅茶來提個神醒個腦一下的中年人一瞬間變得精神抖擻。
他小跑步着走到門口,拉開宵宮家的房門:“走,走,當然走,樂小姐,這邊請。”
神之眼生産簡易流水線,開工!
樂熙是沒什麽信譽的。
但是正勝師傅在花見坂的信譽那可是非常靠得住。
所以,那些從他們手上拿走贗品神之眼的人,一個個的都沒有多說些什麽,也沒有懷疑樂熙這個在外送奶茶之前他們誰也沒見過的人到底是不是別有什麽圖謀。
贗品神之眼的發放計劃非常順利。
順利到什麽程度呢?
順利到甚至沒用一整天的時間,就把整個花見坂,曾經向正勝師傅征求過幫助的那些個持有神之眼的人的需求全都給滿足了。
甚至還在宵宮那邊多留了幾十個備份。
——萬一有人不小心弄丢了贗品,或者還有什麽人從其他的島嶼上回到花見坂來,先前完全不知道有眼狩令這東西存在的情況,這些備份就可以起作用了。
正勝師傅在街巷角落裏的一棵櫻花樹下對樂熙深深地鞠了個躬,上半身幾乎快要和地面平行。
“實在是太感謝了,如果沒有您,大家的神之眼就不會那麽容易被保全。”
樂熙擺擺手:“欸,先不用謝我,這一批幻術還沒有經過檢驗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并沒有看向對面的正勝師傅,而是越過花見坂的層層建築,以及高大的千手百眼神像,看向那稻妻城中最高的建築物。
天守閣。
莊嚴、肅穆。
高立起的檐角像是權力的象征一般,高高地俯瞰着浮世變遷。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會在不久之後,“被迫”試試這位神明的偉力。
問題不大,樂熙非常自信,她和上一位認識的雷電将軍景元——長發、淚痣、用雷電以及長柄武器,武器的制式還是刀,身居将軍之位但實際上就是領導,就是說,景元怎麽就不是一款雷電将軍了呢——和她也就是五五開罷了。
比較需要擔心的,說到底,還是tomo君。
有一說一,樂熙對tomo君能不能通過禦前決鬥請求雷電将軍廢除眼狩令這件事持懷疑态度。
在她眼裏,這位tomo君的勝率大概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
雖然她到現在為止都還沒能見到那位據說被tomo君邀請了做為在禦前決鬥中的對手的天領奉行大将九條裟羅,但樂熙覺得,按照神裏绫人的性格,倘若tomo君的贏面更大,她未必就會被對方委派以這個任務了。
當然,她能夠救下tomo君,這是毫無疑問的。
所以說是擔心tomo君,實際上,更準确的說法應該是:在tomo君戰敗但是被她救下之後,眼狩令這條政令會是個怎樣的走向。
後期的眼狩令是怎樣的一個執行力度,對她在花見坂的渾水摸魚,以及為了移動的手機信號站的獲取,可是有很大影響的呢。
绮良良打了個哈欠。
哪怕她是個強大的妖怪,已經修煉出了兩條尾巴來的貓又,就算是不帶武器、赤手空拳地去一趟稻妻的野外,也能把那些海灘邊的流浪武士野伏衆們打得鼻青臉腫抱頭鼠竄,她也着實扛不住生物鐘本身的“侵蝕磨損”。
到了半夜十二點過後就是很容易困啊……
她又打了個哈欠。
理論上來說,做為一名快滴員,绮良良應該在十一點半之前入睡,以保證自己身體的良好狀态,确保第二天能夠精神飽滿地配送快滴。
但是現在,她睡不着了。
明明平時的睡眠質量都相當好的來着……
绮良良閉上了眼睛,試圖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狀态。
但是,她剛一閉上眼睛,那雖然好聽,但是聽多了之後真的很魔性的小曲就又一次在她的腦袋裏面響了起來。
富有節奏感的音樂,以及雖然她從未聽過、但在聆聽的第一時間居然就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歌詞——[因為祂永遠不會放棄你,永遠不會令你沮喪,永遠不會抛棄你,永遠不會讓你哭,永遠不會同你道別,永遠不會用謊言傷害你……]【1】
這些全都在她的腦子裏循環輪回。
绮良良睜開眼睛,擡手“啪”地一聲拍在了腦袋上。
“我大概是中了什麽病毒吧……”
大概是在半個小時之前,绮良良把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都護理完畢,哼着沒有歌詞的小曲,準備上床睡覺。
突然,她床頭處,她在幾年前剛剛從山裏出來,到花見坂來找工作的時候,在大街上買來陪自己睡覺的一只小陶偶張口開始唱歌。
原本放了好幾年都很正常的小陶偶突然動了起來,這件事乍一聽還挺鬼故事的。
绮良良就算是大妖,當即尾巴上的毛也被吓得炸了開來,差點兒就要從床上蹦噠下來。
但是那只小陶偶先轉過來對她鞠了個躬,态度非常尊敬,嘴上則說着:“很抱歉在深夜前來打擾,也很抱歉借用了這個小可愛的身體,但是我想請您稍微花那麽一分鐘的時間,聽一首歌。”
小陶偶口中說出來的話挺有禮貌且不卑不亢,相比起來,它的動作就要可愛許多,瞧起來活像是當真二頭身的小娃娃,甚至那雙大眼睛還眨了眨。
陶偶過分可愛,绮良良雖然仍有忌憚,但也沒有拒絕對方一展歌喉的提議。
小陶偶再一次向她鞠了個躬,然後站定一個非常端正的姿勢,打了個響指,讓室內響起一支節奏明快但不算太熱烈的小曲,一邊用腳打拍子,一邊唱了起來:
“……永遠不會放棄你,永遠不會令你沮喪,永遠不會抛棄你,永遠不會讓你哭,永遠不會同你道別,永遠不會用謊言傷害你……”
唱歌的聲音,和剛才小陶偶開口的聲音不太一樣。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首歌是好聽的,尤其是在小陶偶也盡自己所能地去做了一些扭動的動作的時候——他的扭動還怪可愛的嘞。
绮良良逐漸就沒有那麽擔心這個小陶偶突然做些什麽了。
而且她意識到,這首歌的節奏确實讓人上頭,明明小陶偶只哼唱了一會兒時間,她的尾巴居然也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随着節拍敲床面,甚至她也開始輕聲地哼這個旋律了。
小陶偶總共就把歌唱了那麽一遍。
唱完之後又是對着半空打了個響指,于是背景音樂也跟着停了下來。
小陶偶再次鞠躬:“感謝您的傾聽!如果您喜歡這首歌的話,請和我一起念出我們的口號——阿哈真沒面子!”
這是什麽口號。
绮良良從未聽過如此無厘頭的口號。
但是還不等她來得及提問,暫時借用了小陶偶身體的這個意識就對着她揮了揮手:“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可愛的小姐,我就不占用您更多的時間了,祝您今夜做個好夢,晚安。”
還挺紳士。
但是問題大條了。
因為,在聽完一遍這首歌之後,绮良良的大腦開始自發地回放這首歌。
她躺在床上,将被子拉到胸口,雙手交疊着壓在小腹上。
試圖閉上眼睛,卻在閉上眼睛後沒幾秒重新睜開。
這首歌是真的很古怪啊!!!
從十一點半左右僵持到現在,這首歌的腦內循環已經持續了半個小時多,绮良良絲毫不懷疑:倘若再這樣僵持下去,明天早上去送快遞的她,臉上絕對會帶着一雙疲憊的黑眼圈。
欸算了算了,歌循環就循環吧,明天還要主動去上交神之眼呢。
绮良良決定盡自己所能,和自己的大腦井水不犯河水。
在這一次閉上眼睛,強行要求自己睡過去之前,她擡眼看向了先前放在小陶偶邊上的那個,熒熒泛着鮮豔綠色光芒的玻璃質地的小球。
這枚神之眼看起來,和她身上的神之眼完全就是一模一樣。
甚至倘若不是因為神之眼和使用者之間的默契,她能夠從自己已經使用了好久的神之眼中感知到那麽些微的一點兒不同,绮良良甚至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把兩枚神之眼給搞混了。
用這樣的贗品去瞞天過海,想來天領奉行的士兵們應該都分辨不出來吧?
唔,就算是讓天領奉行的那位九條将軍親自來分辨,應該都只能憑運氣做正确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二選一!
前兩天還在擔心,倘若自己失去了神之眼,會不會在配送快遞的時候沒那麽方便,從而讓顧客感到不滿的绮良良此時放心且歡快。
正勝師傅,以及那位新加入狛荷屋,工作幹得比她都利索,甚至還有時間去做兼職的同事樂小姐,這兩位真的是大好人啊!
唔,決定了,下次做小魚幹的時候,她也要給正勝師傅以及樂小姐裝上滿滿當當的一罐!
對于一只貓來說,願意分出小魚幹,那就是最高級別的感謝了,甚至比将她這個月的工資全部雙手奉上更高級別。
有趣的是,當她想到要給樂熙送上一罐小魚幹的時候,先前腦中不停輪回的音樂居然停了下來。
绮良良快樂地閉上了眼睛,尾巴将被角往肩膀上一卷。
睡意襲來,卷襲着她快速陷入黑甜夢境之中。
而在這快速的下沉過程裏,绮良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那微微向上翹起的嘴角稍稍開合,吐出一句幾乎是呢喃的話語:
“阿哈……真沒面子……”
阮梅嘆了口氣:“所以說,這就是你的方案?”
她的聲音從通訊器對面傳過來,帶着幾分剛從實驗室裏出來的清淺倦怠。
樂熙:“你看,我可是幫了他們的大忙,再給他們聽首歌、讓他們跟着一起念上一句話又有什麽問題呢?”
她可沒要別的任何報酬啊!
樂熙按着自己的胸口,昂首挺胸,分外驕傲:“我,良心!”
阮梅:“……”
如果說假面愚者的良心都能算是實誠的良心的話,那麽只怕是豐饒的命途行者,都能看着自己“無私、利他、慷慨”的行為,然後自我标榜已然進入了道德聖人的境界。
阮梅:“說起來,你看,這個兩條尾巴的貓咪小姑娘,可是被這首歌弄得都過了半小時還沒能睡着呢。”
樂熙:“但是我只讓小陶偶給她唱了一首歌啊,之後的那些重複……”
這就不得不提到這首歌本身的洗腦程度了。
樂熙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也被這旋律洗腦了足足又半個小時沒能從節奏裏面跳脫出來。
“哦對了,”阮梅對樂熙道,“我這兩天去了一趟太蔔司。”
樂熙:“哦?你是打算測算我的未來嗎?”
雖然說前段時間因為建木生發導致了羅浮很多洞天遭到創害,但是太蔔司相對來說距離建木所在的鱗淵境更遠一些,受到的影響也更小。
像是阮梅這樣的人,如果是被景元拜托去幫忙的話,應該會直接被送去距離鱗淵境最近的丹鼎司洞天吧?
所以她去太蔔司必然是為了知曉點未來。
阮梅:“啊……是啊,畢竟我總不能一直當鶴運速遞的董事長,負責管這個管那個吧?我也是很忙的。”
還有那麽多的實驗,以及在生物科技方面的會議需要她出席、參與、主持,而廚房中還有那麽多的甜點菜譜等待着她親手制作、驗證、改進。
樂熙摸摸下巴:“但是符玄的法眼觀瞻,靠的難道不是現實已有的數據信息來推測嗎?提瓦特這個世界她完全不了解啊。”
阮梅:“是的沒錯,所以我最終沒能從符玄那邊獲得關于你的信息,我只從她那邊打包了兩盒據說是以前從朱明仙舟上弄來的茶葉,雖然說口味和我習慣喝的那種大相徑庭,但是用來制作仙人快樂茶意外非常合适——這種茶葉本身的清甜甚至可以讓仙人快樂茶裏面不用額外添加糖漿調味。”
樂熙:“……”
可惡,雖然她比較喜歡甜食,平常幾乎不會去喝不加糖的仙人快樂茶,但是符玄送給阮梅的茶,她也想要!
主打的就是一個別人有的自己全都要有,別人沒有的自己也最好能夠有。
“那你是從誰那邊獲得的線索?我想你總不至于就告訴我一聲你都去幹了些什麽吧?”
但是除了符玄……仙舟上也沒有比符玄更擅長推算未來的了吧?
阮梅:“是從卡芙卡,也就是星核獵手那裏。”
樂熙當即就不覺得奇怪了。
星核獵手,這個表面上看起來連令使都沒有一個,但是意外惡名昭彰并成功招惹了很多難對付勢力的犯罪團夥,因為背後存在着一個自稱是“命運的奴隸”,能夠預見未來命運走向的領導者而出現在了各大勢力的情報桌上。
她也曾多次聽說過星核獵手目前的首領,艾利歐的大名。
“所以,艾利歐告訴了卡芙卡關于我的未來?”
阮梅:“是啊,同時卡芙卡還态度很好地告訴我,說你的未來對整個宇宙來說都很重要。”
雖然卡芙卡彼時的态度好,很有可能是因為她正被鎖在窮觀陣上方的緣故。
阮梅沒對樂熙提起卡芙卡被抓、刃出現和卡芙卡一同離開這些信息——畢竟當時她在現場,她猶豫着是不是要把這兩個人抓起來去交給公司示好一下,但剛有這個念頭就獲得了景元的傳音。
景元:“這次就先讓他們去吧。”
阮梅:羅浮歸你管,那你說怎麽着就怎麽着呗。
阮梅:“卡芙卡沒向我透露太多你的未來,但她說如果你将來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和她加個聊天方式,她定期去艾利歐那邊獲取和你未來有關的信息。”
總之是真的很好說話,所以當時她差點兒震驚:這還是她知道的那個星核獵手嗎?
阮梅的語氣稍轉,顯出幾分嚴肅鄭重來:“關于她透露給我的這一段,我原封不動地複述給你聽,只說一遍,你給我聽好。”
樂熙嗯嗯點頭,嚴陣以待。
如果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阮梅應該不會這樣提前預警吧。
阮梅:“之後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将會很對你的胃口,你會參與到一些對這個世界來說很重要的事情,但你會在其中玩得很開心。”
阮梅:“而在這其中,你将會接到一個對你來說算是老本行的任務,雖然委托的目标會有些奇怪,但對你來說應該也不是不能接受。”
樂熙好奇:“我的老本行不就是送快遞嗎?我會送什麽奇怪的東西呢?”
阮梅:“……嗯,一個骨灰盒。”
樂熙:“……啊?”
阮梅重複并強調了一遍:“而且是一個裏面沒有裝着骨灰的骨灰盒。”
樂熙:“……”
“死人了嗎?”總不能是沒死人,只為了送骨灰盒而送骨灰盒吧。
阮梅:“這個問題我也問了。”
阮梅清了清嗓子:“卡芙卡給出的答案是,這個骨灰盒算是某種……和衣冠冢一個意義的骨灰盒。”
樂熙瞬間明悟了。
她對阮梅道:“我懂了,你不用再說了。”
樂熙:“這不就是人死了,骨灰都被揚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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