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rpter 25
Charpter 25
從拆遷現場離開時,已經到傍晚下班的點。今晚不用加班,就不必再回臺裏。
張臨先開車送許知宜到她家小區附近的一家藥店門口,許知宜讓他先回去,張臨卻說等她買完藥再送她到她家樓下再回去,男同事裏張臨已經算是比較有紳士風度的了,如果今天換成是周述和她一起去采訪,說不定他還會讓她自己打車回家,因此許知宜無比慶幸今天是和張臨一起去采訪的。
她下了車一瘸一拐地走進店裏,買了一瓶雲南白藥和一盒創可貼,便讓張臨送她回家了。
回家後,許知宜對着鏡子處理傷口,發現傷口在後腦勺偏左的位置,裂開了一道小口子。傷口已經凝固不流血了,只是碰到還有點疼,胳膊和小腿上也有些挫傷。左腳踝已經扭傷了,勉強還能走路。她小心翼翼的上完藥,處理完傷口以後,才給許母打了個電話。
但許知宜沒打算把采訪受傷的這件事兒告訴許母,工作這些年,她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哪怕當時為了調查南川市的食品安全問題去一個小作坊卧底這麽危險的任務,她都沒有跟家裏透露半個字,就是怕許母會擔心。
因為她知道母親本來就患有長期失眠症,睡眠一向不好,晚上通常只能睡幾個小時,要是知道她為了一條新聞報道去卧底,肯定會憂心的整晚都睡不着覺,所以當時許知宜只是說去外地出差了幾天,家裏人也就沒有懷疑,好在最後許知宜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知知,你是上周回的南川吧?”
聽筒裏傳出許母的聲音,略顯疲憊。
“是,爸最近情況怎麽樣?我這兩天工作很忙,我打算這周末來醫院陪他兩天,您這周末趕緊休息兩天。”
“沒事,你忙你的吧,你爸的病……”,許母欲言又止,“能拖到哪天算哪天吧,生死有命,醫生們也都盡力了。”
……
聊了大概十分鐘。兩人也就無話可說了。父母和子女的關系似乎總是這樣,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變老。長大以後,子女陪伴父母的時間卻越來越少,能跟父母說的話也越來越少。
放下手機,許知宜剛打開電腦,準備把今天拆遷的稿子給寫了。這時候,電話又響了,她瞥了一眼手機,是沈骁嶼打來的。
從西北回南川後,兩人基本都是用微信打字聊天,這還是沈骁嶼頭一回主動給她打電話。
許知宜拿起手機,劃動接聽鍵,她沒說話,等了一兩秒,然後她聽見聽筒那邊的人低聲說:“許知知,你最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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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宜想起今天在拆遷現場發生的事,心裏瞬間有點委屈。正想着找人傾訴,無論對方是誰,只要有人願意聽她說就夠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對方是沈骁嶼好像也比其他人更合适。
“我今天出去采訪的時候受傷了。”
“怎麽回事兒?哪裏受傷了?嚴不嚴重?”
許知宜聽見電話裏的人說話的語氣明顯比剛才着急了一些。
她把今天下午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沈骁嶼。
結果沒想到,沈骁嶼直接丢了一句:“要不你把工作辭了吧,以後我養你。”
許知宜只有片刻猶豫但很快就恢複了理智。
“別開玩笑了,你知道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我大四畢業之後複習了整整一年才考上的事業單位編制。現在考編多難啊,每年有幾百萬幾千萬畢業生,我是因為運氣好,我畢業那年是有史以來本科畢業生最少的一年,競争少才僥幸考上的,所以我不可能辭職的。”
沈骁嶼卻還是堅持己見:“我知道我現在賺的錢還不夠,等我以後賺夠錢了,你還是把工作辭了吧。記者這種工作實在不适合女生,又累又危險,壓力還大,我只是希望你能輕松點,能過得開心。”
許知宜當然知道沈骁嶼是為了她好,但目前的階段她是不可能辭職的。
“沈骁嶼,這事兒以後再說吧,現在主要是有另外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相處方式有點問題嗎?”
沈骁嶼這麽聰明,一下就明白許知宜話裏的意思了。
“我知道你的顧慮,異地這個問題我也正在考慮。”
“那你接下去有什麽打算?”
許知宜說完這話,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了幾秒,才又說道:“許知知,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嗎?今年年底之前,我把京市的事都處理好以後,就馬上回南川,南川也有航天所,到時候我可以重新投簡歷,找份工作,或者就不幹航天了,找其他工作。總之,你不用擔心異地這個事兒,我一定會盡快回南川的。”
既然沈骁嶼都已經這麽向她保證了,許知宜也沒有辦法再多說什麽。他為了她都能放棄京市這種一線大城市的工作,回到南川這個三線小破城市來工作和生活,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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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幾天,許知宜因為腳傷請了病假,劉主任也得知她是在工作的時候受的傷,因此也叮囑了她一定要養好傷再回臺裏。
許知宜在家休養了幾天,腳傷才漸漸好轉。
這天周六,她一大早就去市人民醫院探望許父了。
市人民醫院,許知宜平時去的很少,對那裏的環境不熟悉,一下子找不到住院部,還是問了在醫院做義工的志願者,花了點時間才找到的。
到加護病房時,許父還沒睡醒。許母在旁邊陪着他,許知宜的舅舅也在房間的躺椅上合眼休息。
許母看見許知宜過來,正準備叫醒許父,被許知宜攔下了。
許知宜壓低聲音對許母說:“讓爸多休息會兒吧,不用叫醒他。”
許母點了點頭,又坐回床邊的椅子上,一瞬不瞬的看着病床上的人。
自從許父被确診罹患肺癌以後,許母的精神狀态大不如從前,頭發也白了許多,以前每天晚飯後,她會跟幾個鄰居朋友一起去跳廣場舞,每周末都會去找她那幾個死黨打打麻将。從學校醫務室醫生的崗位退休以後,日子過得也還算舒心順暢,但許父的事一出來後,她的整個正常生活被徹底打亂了。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即使再堅強樂觀的人也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