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rpter 24
Charpter 24
“我先回去了,你晚上記得鎖好門,他要是再來騷擾你,你就給我打電話。”陳斯岩離開前對許知宜說。
“嗯。”
許知宜回屋後把行李箱收拾了以後,就打開電腦繼續趕紀錄片的初稿。劉主任要求她在六月底之前需要完成紀錄片的初稿,所以這段時間她除了下周的拆遷采訪任務,剩下的就是完成紀錄片的稿件。
回南川後,許知宜還沒來得及去醫院探望父親,她打算下周末去一趟醫院。
沈骁嶼每晚都會發微信消息和她說晚安,除此之外,他們也沒再說過什麽多餘的話。兩人的關系似乎又回到了剛重逢的那段時間。
今天陳斯岩提到異地戀時,許知宜也想到異地了這一點,或許就是因為長期異地的原因,她和沈骁嶼的關系才會忽遠忽近,即使再互相有好感的兩個人,常年見不上面,也是沒有辦法發展感情的。
但許知宜覺得沈骁嶼不可能為了她放棄京市的工作回南川,她也不可能放棄事業,遠離父母親人去京市和他一起生活。
這是擺在兩人面前最現實的一個問題,而她已經不是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了,不可能僅僅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放棄自己剛起步的工作去追随他。
今晚的許知宜甚至産生了一種比起沈骁嶼,陳斯岩或許更适合她的想法。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談戀愛就一定是奔着結婚去的,而她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耗費了。她了解陳斯岩,其實比了解沈骁嶼更多。
說起來,她和沈骁嶼除了年少時的那點羁絆之外,并沒有太多交集,她甚至對他這十年的經歷一無所知,即使他們現在還在相親階段,但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和他相處下去了。她決定把異地這個問題找時間拿出來和沈骁嶼好好聊聊,問問他的想法。
-
一周後,拆遷指揮部的工作人員跟許知宜對接了一下,說的是劉主任跟他們說已經安排了記者周二去城西采訪報道一下舊居民區的拆遷工作。
周二下午,電視臺派了一名攝像記者跟許知宜一起過去。這次采訪和之前工地拆遷的那次采訪任務大差不差,都需要記者出鏡,整體報道拆遷的進度和近況。
到現場以後,許知宜首先采訪的是拆遷指揮部的負責人,負責人告訴她,目前城西舊居民區的拆遷工作已經接近收尾階段,指揮部工作人員們盡職盡責,每天加班加點,而且很有禮貌和耐心,但仍舊有五戶居民不願意搬遷,希望媒體能協助他們一起勸說一下那幾戶釘子戶。
許知宜接着先簡單采訪了幾戶同意搬遷,但還沒來得及搬走的,暫時還住在這兒的住戶。
Advertisement
許知宜敲了六棟一單元一樓一家住戶的門,她朝屋裏喊道:“請問有人在嗎?我是南川電視臺的記者,可以占用你們一點時間嗎?”
前面已經采訪了三戶住戶,這是第四戶。
應聲開門的是一個上了點年紀的老太太,但看着挺年輕,慈眉善目,很樂意地就接受了電視臺的采訪,并邀請許知宜和攝像記者一起進屋喝杯茶,坐着采訪。
許知宜考慮到時間問題婉拒了。
“阿姨您好,請問您和您家人對市政府這次的拆遷工作有什麽看法嗎?比如善後安排之類的。”許知宜把采訪用的話筒遞給她,攝像記者在一旁拍攝。
老太太還是比較有情商的說道:“善後工作還行,拆遷補貼都夠我們家再買上一套新房子了,這還有啥不滿意的。”
“那您認識那幾戶不願意搬遷的住戶嗎?我聽負責人說還有幾戶住戶不願意搬遷。”
“我就認識老李頭一家,他家住我家樓上,我每天都和他老伴一起去菜市場買菜的。其實他們家就老李頭一個暴脾氣,非說政府給的拆遷補貼太少了,怎麽勸都不同意搬。”
“好的,謝謝您,那我們去樓上看看。”
許知宜和攝像記者上樓前,老太太又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姑娘啊,你可得小心點,那老李頭的脾氣可不是鬧着玩的。有時候脾氣上來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許知宜說自己會小心的,并向她表示感謝後,和攝像記者一起上了二樓。
李家的屋裏似乎聚了一些人,嘈雜的說話聲從房門裏傳出來。
上世紀90年代的老舊居民區沒有安裝門鈴。
“篤篤篤。”
許知宜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門,這次來開門的是個跟許知宜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人。
“請問您是?”男人一身西裝革履,戴着一副銀絲邊框眼鏡,氣質溫和地問道。
“我們是南川電視臺的記者,想過來了解一下這家住戶不願意搬遷的具體原因,我們沒有惡意的,就是來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我們也會把你們的意見傳達給拆遷指揮部的。”
“這會兒恐怕不方便,我們正在商議和政府打官司的事,李哥要是知道政府還找了記者,我擔心他會……”
男人話還未說完,屋裏又傳出一道不太耐煩的聲音:“小吳啊,門口到底誰呀?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緊接着,許知宜便看到屋裏有幾個人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一看到有攝像在內,幾人瞬間明白,肯定是拆遷辦的人找了記者。
其中一個長相兇惡,上了年紀的老大爺沖許知宜和攝像記者直接開口罵道:“誰特麽允許你們過來的,趕緊滾!”
許知宜大概猜到這人就是樓下老太太說的老李頭了。
“李大爺,您別擔心,我們沒有惡意的,只是來了解一下搬遷的具體情況。”許知宜态度依舊得體溫和,她現在不僅是她自己,她還代表的是南川電視臺,任何時候都不能失了單位的形象,落人話柄。
“呸,還不都是一幫政府的狗腿子。”
“你說什麽呢,嘴巴給我放幹淨點!”攝像記者實在忍不了了,想沖上前去跟老李頭理論,被許知宜給攔下了。
場面一度很混亂,然而就在這時,老李頭直接狠狠推了一把許知宜,許知宜今天穿了雙五厘米的高跟鞋,她腳下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往後倒,頭正好磕到了立在腳架上的攝像機,鈍痛感瞬間蔓延。她狼狽地摔在地上,攝像記者見狀一手護着攝像機,另一邊去撈許知宜,把她扶起來。
許知宜一手捂着腦袋,也顧不上崴到的腳和身上的疼痛,正想開口再說點什麽,對方砰地一聲便把門關上了。
雖然剛入行那會兒,外出采訪的時候,許知宜也吃過閉門羹,還因為不了解采訪規則,被人當作過不法分子扭送到派出所,也做過最危險的卧底記者工作,但是負傷這種事還是頭一回碰到。
攝像記者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對她說:“許組長,你這算是工傷了吧,回去能報銷筆醫藥費了。”
“剛才多謝你了,張老師。”
“客氣了,應該的,你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看看有沒有事兒。”
“應該就是一點磕傷,我回去自己處理一下就行。”
“唉,幹記者這行也不容易啊。”張臨輕聲嘆了口氣說道。
許知宜無奈地笑笑,沒再說什麽。
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幹記者這行的辛苦和危險,這些年的親身經歷已經足夠說明這份工作的危險性和特殊性,她無數次動過想辭職轉行的念頭,但又堅持了下來,只因為心中的那點倔強,
“先回去吧,今天采訪的素材也夠寫稿了吧,你還是先回去看看傷吧。”張臨說。
許知宜本來還想再去采訪一下另外幾戶釘子戶,但她一想到剛才屋裏這麽多人,應該都是那幾戶不願意搬遷的住戶聚集到一起了,看樣子他們是鐵了心要跟政府打這個官司了,估計她再勸也沒什麽意義,甚至還會被惡語相向,而且考慮到頭上傷口還需要處理,所以最後還是放棄了。
由于許知宜腳還崴了,張臨一邊提着攝像機,一邊攙着她,兩人直接下樓離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