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rpter 02
Charpter 02
高中時的許知宜品學兼優,人長得還漂亮,她的主角光環已經完全蓋過了她為數不多的缺點,在班上人緣不錯,還當了三年的班長兼體委,可誰曾想高一上學期開學的第一天她就遲到了,不是主觀的原因,是許父粗心大意,以為她還在上初三下學期,直接給人送到南川一中的初中部那邊了。
許知宜一路跑着找了好久才找到新班級門口,她平複了一下因為快速奔跑而起伏不定的呼吸,輕輕扣了扣高一(2)班的教室門,裏頭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請進。”
一推開門,安靜的教室裏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往她這邊看過來。
現在這種情況之下,許知宜不太能接受所有視線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就好像有人拿着顯微鏡在觀察她,那些目光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她渾身不自在。
班主任尚清華正拿着手上的學生名單在核對。
“你是許知宜是吧,怎麽第一天就遲到了?還讓全班同學都在等你一個人。”
許知宜态度誠懇地向他解釋了一遍自己遲到的原因。
“下次注意點紀律,第一組最後一排還有個位置,你先坐那吧,之後會重新調整座位。”
尚清華這人向來幫理不幫親,只要解釋的理由足夠說服他,很少會為難學生。
許知宜看向第一組最後一排,那裏靠窗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人了,他沒有看她,少年的脊背挺得筆直,坐姿端端正正的,正微微低頭翻着課本,黑色的碎發随意散落在額前,他身上的藍白校服很幹淨,穿的也整齊,一看就是那種根正苗紅的三好學生。
許知宜走過去直接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把書包往桌肚裏随意一扔。
她的動靜不大,但已經足夠影響到旁邊的人了。
他擡眼朝她這邊看過來,許知宜也毫不客氣地迎上他的視線。
少年俊朗的眉宇間有着年少張揚的銳氣又帶着點溫潤如玉的感覺。
四目相對,他朝她笑了笑然後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分貝說:“我叫沈骁嶼,骁勇善戰的骁,島嶼的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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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跟他人一樣清澈敞亮。
“他的課你以後可別再遲到了,尚清華最反感的就是遲到的學生,在他這樣視時間為成績的人眼裏,遲到一分鐘高考少一分。”
許知宜也向他回以禮貌的微笑,雖然她讨厭被人說教,但這個臨時同桌留給她的印象還算不錯,跟學校裏那些拽裏痞氣的男生不太一樣。
“沈骁嶼!你在那嘀咕什麽呢!別以為我老眼昏花沒看到,剛才我講了什麽,你複述一遍。”
尚清華一邊說着又直直往許知宜他們這邊扔了半根粉筆頭過來,他生平最痛恨在他的課上講小話的學生,他是學校裏算資歷最老的那批教師了,由于上了年紀,平時不說話也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場。
許知宜眼疾手快地拿起課本擋了一下才沒被砸到,差一點就被殃及。
她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旁邊的人怎麽接,前排有些同學也帶着吃瓜看戲的表情,紛紛轉過來看向沈骁嶼。
被當衆點了名,沈骁嶼倒是坦蕩地站起身面不改色地說:“您剛剛說高中三年是人生中至關重要的階段,就像南川一中的校訓一樣,讀書、明理、慎行、成才,希望我們珍惜時光,努力學習,不負成長,做對國家、對人民、對社會有用的人。”
幾乎一字不差,這人竟然能一心二用,确實讓許知宜沒想到。
他說完教室裏便發出了幾聲哇哦的起哄聲,緊接着他又不鹹不淡地補了一句:“您還說希望我們像您的名字一樣,個個都能上清華。”
教室裏瞬間又發出陣陣的哄笑聲,連一旁的許知宜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一些學生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學生A:“哈哈哈哈哈…”
學生B: “我去,他是有點喜劇天分在身上的吧。”
學生C: “這個諧音梗有點好笑。”
學生D:“原來帥哥一本正經搞笑的樣子是這樣的。”
……
“安靜!”
尚清華一發話,教室裏瞬間又恢複了不久前平靜如一潭死水的狀态。
“你先坐下吧,下次注意點上課紀律。剛剛那些個笑的龇牙咧嘴的,你們也給我聽清楚了,其他老師的課我管不着,但我的課,誰上課再說小話被我抓到就不是像這次這麽簡單了,有的是辦法治你們。”
高一開學的第一節課就這麽在一地雞毛裏結束了,同時也預示着許知宜的高中生涯即将正式啓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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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過去。
許父還是堅持不肯回醫院繼續接受治療。
他寧可吃點藥維持現狀也不願再忍受化療的痛苦,出院後的這段時間,他的狀态一直時好時壞,病情稍微穩定一點後,就隔三差五地催促許知宜把沈骁嶼叫來家裏一起吃個飯。
現在家裏人都只能順着許父的意思來,昨天晚上許知宜難得不加班,來幫許母分擔點家務活,洗碗時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碟子都擔心着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許知宜從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就是不敢忤逆父親,小時候也真的因為頑皮挨了許父不少頓教訓,至今仍有陰影。
她很聽話地盛裝打扮了下才敢回父母家,出門前,還換上了之前閨蜜去國外代購時給她帶的一雙全球限量款馬丁靴,這雙鞋她很寶貝,幾乎沒穿過幾次。
連綿數日的陰雨天氣總算結束了,今天是個晴空萬裏的豔陽天,氣溫也開始逐漸回升。
剛到家門口,許知宜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屋內就傳來乒鈴乓啷摔碎東西的聲音,緊接着她就聽到屋裏傳來許父和許母的争吵聲。
“我說過多少次了,醫院我是不會再回去的,以後誰也別再勸了,求求你們給我幾天安生日子過吧!”
許父的聲音裏透着憤怒和絕望。
“你不去就不去,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你摔東西做什麽,一會兒孩子們回來看見,我看看你怎麽收場,待會兒小沈還要來家裏,你把人家叫來就是為了讓人家來看咱們家笑話的?”
許母說着去取了掃帚和簸箕也不再和他争論,許父則自顧自繼續在一旁罵罵咧咧。
許知宜聽到掃地的聲音,然後是一些碎片被掃到簸箕裏的聲音,之後家裏便恢複了一切如常的平靜。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覺。
她在門口等了有五分鐘才若無其事地開門進去。
今天的飯局除了許父和許母兩個長輩,許知宜的舅舅也特意從外地回來了,許母跟他說了最近幫女兒介紹了個相親對象,大概率是奔着結婚去的,他來幫許知宜把把關,還帶了他五歲的小女兒一起過來。他們到的時間比許知宜晚了半小時。沈骁嶼因為路上堵車來的最晚。
此刻許知宜的小表妹正在客廳玩着新買的樂高,客廳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人。
沈骁嶼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沖鋒衣,外套拉鏈拉到了喉骨處,他微垂着頭在刷手機,寸頭襯得他整個人利落幹淨,五官輪廓更加清晰分明。
“大哥哥,這個房子我不會拼,你能幫我拼一下嗎?”
小姑娘說話聲音軟糯,邊說着又扯了扯沙發上的人的衣擺。
“好,哥哥給你拼。”
沈骁嶼說着把手機揣進兜裏,接過小姑娘遞給他的樂高。
許知宜從他的聲音裏竟然聽出了耐心和一點寵溺。
“哇哦,知知姐姐,你今天真的好好看啊!好像電視裏的那個女明星姐姐呀。”小姑娘轉頭看到許知宜時,嘴甜地贊美道。
許知宜今天穿了件淺藍色小西服外套搭了條橘粉色的修身短裙,雙腿修長筆直,質感的布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體曲線,氣質絕佳,豔麗的眉眼更增添了幾分成熟女人味。
小姑娘話音剛落,緊接着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沈骁嶼聞言停下了手裏正在拼着的樂高,朝她這邊看過來,目光跟粘在了她身上似的,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滾了滾。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誰也沒有先移開,兩人的目光裏都帶着點晦暗不明的情緒,空氣靜默了一兩秒,最後還是許知宜先移開視線,她若無其事地走過去一把抱起小表妹,笑着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臉。
等把人放下時,許知宜直起身再次望向沈骁嶼,他早已移開視線正專注在拼着手中的樂高,很快就把剩下的都拼好了。
小姑娘拿着成品樂高模型開心地又蹦又跳,屁颠颠地跑過去拿給她爸爸看。
一頓飯吃下來,幾乎都是許知宜的舅舅在說話,他是話痨又正好是個航天迷,這幾年收集的各種火箭模型都快堆積成山了,他知道了沈骁嶼在航天研究所工作後,簡直跟發現了寶藏一樣驚喜,甚至還想着以後如果真成了親戚,也算航天家屬了,還有可能去基地現場看衛星發射,他叽叽喳喳自顧自說個不停,沈骁嶼也很少搭話,只偶爾禮貌點頭以示回應。
小表妹不肯乖乖吃飯鬧着要沈骁嶼抱。
“我要大哥哥抱,我要大哥哥抱”,她說着就跑到了沈骁嶼邊上扯着他的褲腿。
五歲的小女孩脆生生的可愛童音引得桌上的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沈骁嶼脾氣本來就好,對于小姑娘的要求也是無限縱容,他一把将小不點抱起放在腿上,低頭給她夾菜,哄着她吃。
“大哥哥的腿好長,呦呦吃完飯可以在哥哥腿上玩滑滑梯嗎?”
“什麽滑滑梯,沒大沒小!”
許知宜的舅舅出聲阻止。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睜着一雙大眼睛擡頭看向沈骁嶼。
“沒事兒,小孩兒嘛。”沈骁嶼不以為意,又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她說:“呦呦乖乖吃飯好不好,一會兒吃完飯再滑。”
“嗯。”小姑娘應了一聲便低頭扒着碗裏剩下的飯。
許知宜被小姑娘剛剛那句話給徹底逗笑了。吃飯的時候一直樂的不行,看着這其樂融融的一幕,她心裏這些天的壓力和情緒也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吃完飯後,許知宜的舅舅說家裏還有事就帶着小表妹回去了,許知宜回了自己的房間,沈骁嶼主動提出幫許母洗碗,許母說什麽也不肯讓他來洗,把人趕到了客廳。
客廳裏此時只有許父一人在,他獨自喝着啤酒,桌上還放着幾罐沒開封的百威,沈骁嶼走過去與他聊了幾句。
“許叔,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老樣子吧,我這病啊也是怪我自己,那會兒以為年輕,拼了老命的抽煙喝酒,生意人嘛,沒辦法。”他說着又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你們年輕人吶,能不抽煙喝酒就盡量別抽別喝,煙酒這東西害死人啊。”
“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把知知交給你我放心的很。”許父擔心被許知宜聽見,刻意壓低了聲音,“這丫頭啊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倔一根筋,簡直跟我年輕的時候一個樣,你多擔待擔待啊,我知道你是個心地純良的好孩子。”
許父說着開了一罐啤酒遞給他,沈骁嶼說一會兒還要開車不能喝酒,許父放下酒又倒了杯茶給他,“抱歉啊,人上了年紀就是忘性大,忘了你是開車過來的了,那就以茶代酒吧。”
“您放心。”沈骁嶼拿着茶杯和許父手裏的啤酒罐碰了碰,“只要知知願意,這輩子我沈骁嶼一定會護她餘生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