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rpter 01
Charpter 01
南川,小雨天氣。
許知宜昨晚在單位加班的時候,她父親推了一個陌生微信號給她,以相親為由讓她加了對方,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第二天又被火速安排了相親局,相親對象一大早直接給她打了語音電話。
聽筒裏傳出的男聲謙和有禮,約了她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那時許知宜正在臺裏趕稿子,周末加班已經是常态,熬了一個通宵,腦子完全處于懵圈的狀态,挂完電話片刻後,她才想起對方剛剛說了他叫沈骁嶼,她對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了,她有個高中同學就叫這個名兒。
許知宜之前就加過沈骁嶼的微信,是高中畢業那年暑假沈骁嶼主動加她的,但加上後兩人也從來沒聊過,相親對象雖然也叫沈骁嶼,但新加的這個人的微信號完全是個新的號,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許知宜也就沒有再多想。
她站起身去接了杯熱水。一晚上沒休息,整個人都有些疲态,不過剛才那道聲音留給她的後勁有點大,不得不說對方的聲音是真的很好聽,還有點莫名的熟悉感,像初夏晨曦山野間的清風,幹淨的沒有一點雜質。
看來這個相親對象應該是個脾氣還不錯,溫文爾雅的人。
她一直工作到傍晚下班才回了趟家,換了身衣服補了妝出門,走出單元樓才發現外面已經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了。
南川是南方的一個城市,南方的初春有一種特殊的低溫天氣現象叫作倒春寒,雨勢不大,氣溫卻比白天驟降了不少,濕冷的感覺直接鑽進人骨子裏。
這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似乎沒完沒了的,許知宜望着眼前連成線的雨幕,內心糾結了幾秒鐘要不要回去拿雨傘,最後還是将包舉起擋在頭頂,毫不猶豫地沖進雨霧裏。
還好很快許知宜就打到了一輛車,只淋濕了一點外套,她坐進車裏報了個地址,司機透過後視鏡順勢打量了後座上的女人一眼,她表情懶懶的沒什麽情緒,手肘撐在車窗邊支着頭望着窗外,眉眼冷豔,栗色波浪卷的長發随意披散着,黑色短款呢外套搭配質感高級的暗酒紅色修身短裙,露着兩條筆直白膩的長腿,襯的膚色極白身段姣好——确實是美豔的那種漂亮,讓人移不開眼,氣質長相完全不輸演藝圈現在很火的那個女明星。
上車後不久,許母打來了電話,說今天上午許父病情又複發了,死活都不肯再回醫院接受治療,怎麽勸都勸不動,還沖她發脾氣……
許知宜聽得不禁皺了皺眉,心下煩躁,伸手去摸包裏的煙盒,她似乎想起什麽又收回了拿煙和打火機的手,她讓許母把電話遞給許父接。
“喂。”許父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爸,您還是回醫院積極治療吧,肺癌可不是小事兒啊,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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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爸自己心裏有數,你先忙你的終身大事不用擔心我,我這病啊也就這樣了,之前給你介紹的那些男孩子你都是這不滿意那不滿意的,這次給你介紹的這個小夥子啊絕對靠譜,我跟你媽提前考察過了,我們都覺得很合适,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許父岔開了話題,自從被查出肺癌中晚期以後,他就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既然已經被判了死刑,那就能活到哪天算哪天了,他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能活到看着自己女兒出嫁的那天,兩人又簡短說了幾句後,聽筒那邊就沒有聲音了,挂斷電話後,許知宜擡眼看見前面不遠處就是和相親對象約定好的餐廳了。
這家餐廳是對方提前訂的,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五分鐘時,她走到門口瞥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然後推門而入。
剛才在門口沒注意,許知宜走進去以後才看到這是一家複古的中式餐廳,整體裝潢風格全是古色古香的,此時正值晚上飯點的時間,幾乎每一桌都有顧客,餐廳裏有人在演奏着古筝,緩慢的樂聲如高山流水一般清脆素雅。
室內暖氣開的很足,許知宜瞬間覺得周身都暖和起來了。
四下觀望了一圈,她的視線最後停留在了左手邊一個靠窗的位置。
其他的座位上都是大于等于兩人的,只有那裏坐着一個人,男人背對着她,只留給她一個冷漠的後腦勺和一個挺括的後背,只看背影都知道這人氣質很絕。
但她僅憑一個後腦勺也依舊一眼就認出來了,果然是沈骁嶼,是她高中時的同班同學。
他此時安靜地坐着,一手支着下颔,露出一截白皙清瘦的腕骨,外套随意地搭放在椅背上,身上穿了件灰色圓領毛衣,內搭白色襯衫,毛衣袖子被捋到手肘處,小臂線條流暢緊.實。
很多年沒見,許知宜還是被眼前這個人驚豔到了,畢竟這人可是她高中時代學校女生們經常挂在嘴邊的得不到的白月光。
短暫的驚豔過後只剩下疑惑。
他為什麽會淪落到相親的地步?
現在她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困惑。
但轉念一想,也能理解,就拿她自己來說,已經足夠優秀了,要學歷有學歷,工作是電視臺正式編制的記者,身材長相都不差,結果還不是母胎單身了二十八年,最後還得被家裏安排着來相親,沈骁嶼估計也是跟她差不多的情況。越是優秀的人反而越找不到對象。
許知宜走過去,坐在那的男人此時也看到了她。許知宜朝他露出個明豔的笑容,然後直接拉開椅子坐到他對面,她視線也沒避開,直勾勾看着面前的人。
許知宜一直都知道沈骁嶼本人比照片更好看,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身上的清澈少年感還是令人心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了,他的五官輪廓以及整個人都比年少時多了幾分沉穩成熟,頭發也比以前短了,現在是接近于板寸,完全已經是個成熟男人了。
默了有兩三秒,兩人誰也沒主動先開口。最後還是沈骁嶼先出聲和她打了招呼。
“好久不見,許知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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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再次重逢的氛圍并沒有許知宜預想中的尴尬。
許知宜本來就性格外向,和大街上的陌生人都能搭的上話,對面的人雖然不是那種自來熟的性格,但剛才那句打招呼過後,許知宜反而打開了話匣子。後面的一個小時幾乎都是她在主動找話題聊。
對面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地在聽她說,偶爾禮貌地扯唇笑笑以示回應,只是許知宜刻意避開了高中時的那段往事,沈骁嶼自然也沒有提起高中。
除此之外,兩人對彼此的印象都還不錯,如果是奔着以結婚為目的的相親,許知宜覺得沈骁嶼确實是很合适的不二人選。畢竟她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這幾年裏也相過幾次親,确實沒有一個能入得了眼的。
等回去的時候,兩人站起身,許知宜才發覺這人比起高中的時候好像又長高了不少。
隔壁桌的兩個年輕女生,剛才吃飯時就一直偷偷往他們這邊瞄,現在更是肆無忌憚地往他身上打量。
沈骁嶼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有這種招蜂引蝶的本事,許知宜在心裏想道。
兩人走到門口,細密的雨依舊沒有停,濕冷的空氣撲面而來,許知宜穿的又少,剛從開着暖氣的餐廳出來,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沈骁嶼說他開車來的,可以送她回家。許知宜也就沒拒絕。
一路上,兩人偶爾會搭上幾句話,倒不至于陷入無話可說的尴尬境地。
他車裏沒有煙味,甚至連一點難聞的味道都沒有,幹淨的幾乎一塵不染。
“你怎麽換微信了?原來那個號不用了麽?”許知宜忽然想起他新號裏那個黑色的朋友圈默認背景圖和空蕩蕩的朋友圈動态,轉頭問了他一句。
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眉目冷淡、輪廓幹淨利落的側臉和流暢完美的下颔線。
沈骁嶼正專注着前方的路況,沒有分過來眼神,只淡淡地說:“舊號用的少,之前出國讀研,換了新手機就開了個新號,後來就一直用現在這個號了。”
難怪兩年前的高中同學聚會他也沒來,原來是出國了。
“老尚前兩年去世了,這事兒你知道嗎?”許知宜問。
老尚是他們高中時候的班主任,在人民教師的崗位上兢兢業業耕耘了幾十年,桃李滿天下,就連生命的最後也是倒在了講臺上走的。
“聽說了,那時候我在國外臨時碰到點事兒,就沒能回來參加他的葬禮。”
沈骁嶼說這話時也沒帶什麽情緒,依舊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樣,許知宜就沒看見過他有情緒失控的時候,說他像個冷冰冰的AI好像也挺合适,要是真和這樣的人結婚了生活應該也挺無趣的。
之後一路無話,忙了一天加上前一晚通宵趕稿,許知宜是真的有些累了。她仰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
沈骁嶼打開了車上的電臺,電臺裏正播放着玉兔二號嫦娥四號任務月球車成功發射升空的晚間新聞,溫婉知性的女主播的聲音從電臺裏緩緩傳出。
車窗外的街頭巷尾被朦胧雨霧籠罩,整座城市華燈初上,滿是人間煙火氣。
又将是一個在燈紅酒綠裏狂歡的光怪陸離的不夜城。
總而言之,許知宜與沈骁嶼重逢的這天,是個跟往常一樣再普通不過的日子,這次重逢也只是她忙碌的工作和平凡生活裏的一個小插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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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見面之後,許知宜和沈骁嶼偶爾會在微信上聊上幾句,都是沈骁嶼主動給她發消息,她在電視臺的工作太忙了,除了加班趕稿子剪視頻等等,經常還要外出采訪,有時候臺裏一個臨時任務還得去外地出差,幾乎沒有多少時間和沈骁嶼聊天。
許知宜的家裏人卻似乎很擔心她會錯過良人,時刻關注着她的相親進展。
上個月許知宜的父親剛在市人民醫院做完首次化療,沈骁嶼的父親是他的主治醫生。
許父和沈父年齡差不多大,許父在醫院住院期間,自然就和沈父聊起了自家兒女的事,也就少不了成家立業的話題,于是就促成了這次的相親。
許知宜一直是個清醒獨立,不戀愛腦的女生,大學時身邊很多同學忙着談戀愛,她卻把時間都花在了學業和兼職上,畢業有了正式工作以後,許知宜用這幾年攢的工資和大學時當模特兼職賺的錢付了她現在住的這套房子的首付,許父早年是做外貿生意的,家裏完全不缺錢,但許知宜上大學以後就再也沒用過家裏一分錢。
而沈骁嶼的家世确實也是沒得挑了,他父親是南川市人民醫院腫瘤科的名醫專家,擁有自己的醫學專利,母親則是國家一級演員秦斯怡,真正為人民服務的德藝雙馨的藝術家,雖然已經息影多年,但她年輕時候留下的那些脍炙人口的影視作品至今依舊在網絡上有着很高的讨論度。
最近在和沈骁嶼的聊天裏,許知宜只知道他目前從事的工作跟航天有關,但沈骁嶼也沒有和她說太多有關于他工作上的事,畢竟涉及到國家機密。
許知宜是做新聞媒體的,而且這幾年航天一直是網上的熱門話題,熱度高居不下,臺裏領導也在計劃着後續讓她負責做一期以航天為主題的新聞報道,所以最近許知宜也開始重新關注起了航天方面的新聞,閑暇時也會在網絡上了解一些跟航天相關的資訊。